49 租房

回到海市的時候,雲綿綿有了一種回到故土的感覺，陳二提着她的行李跟在後面，這次沒有了二舅舅在,雲綿綿和陳二是做公交車回去的。

火車站的公交是沒有直接抵達她家的公交的,下了公交後,雲綿綿還要走二十分鐘才能到家。陳二也沒說話,叫了路邊的黃包車讓雲綿綿坐上去,自己則是跟在邊上。

“陳二叔叔,要不你把行李給我吧。”自己坐在車上卻要看着邊上的叔叔一路跑着跟上,雲綿綿行李有些愧疚,但是黃包車就是這麽小,根本坐不下第二個一米九的大漢。

陳二拍了拍手裏的行李說道：“你坐着,行李很輕。”

陳二都這麽說了,雲綿綿也不好再說什麽。黃包車大叔就算是個壞人,邊上有個彪形大漢跟着也不敢多做什麽，一路順利的回到了家，雲綿綿付了車費,打開門,裏面空空蕩蕩的，沒了原本的熱鬧。

“陳二叔叔，你說現在家裏沒人住,要不要租出去。”雲綿綿看着四層樓，深思道。

把行李放在客廳的凳子上,陳二撓了撓自己的板寸頭：“你看着辦吧,空着也是空着，租出去也可以。”

得到了陳二的回答，雲綿綿點了點頭,開始思考要把招租貼到哪裏了。

在家裏休息了一天後，雲綿綿把招租紙交給了陳二去貼，自己則是收拾了書和資料，背着自己的布挎包前往了學校。

“老師！”雲綿綿遠遠的就看見了林主任，跑到他背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喚道。

被雲綿綿吓了一跳的林主任回頭看到是她，無奈地笑道：“你是要吓死我嗎。”

“這不是好久沒見到老師，有點想你嘛。”雲綿綿嘿嘿一笑，伸手幫林主任抱住了作業本，“我昨天剛回來，今天就迫不及待來學校見你了。”

“難道你還想逃課？”林主任睨了一眼雲綿綿，冷飕飕的道。

雲綿綿眨眼：“老師不問問結果？”

“問什麽，上面都打電話來恭喜了，等你回來告訴我，黃花菜都涼了。”林主任顯然是拿到了第一手資料的男人。

跟着林主任一路來到了教室，當雲綿綿出現在教室的時候，班級裏一陣安靜，片刻後就爆發了歡呼，班內的同學一擁而上把雲綿綿圍在了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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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綿，恭喜你！”陳蓮花霸占了雲綿綿身邊的位置，她激動地握住了雲綿綿，興奮的臉都憋紅了。

雲綿綿護住了懷裏的作業本，邊上的林主任則是出聲安撫了這群同學，等他們坐回了位置上後，林主任才讓雲綿綿把作業本發下去。

“大家先看一下昨天作業的錯題，然後預習一下內容，”林主任站在講臺看着下面的同學，吩咐了一句後，就把雲綿綿給叫到了辦公室。

在辦公室坐下後，林主任開口了：“那時候我還想着，只要能保住你順利讀上高中就很好了，現在你走的比我想的要遠。”

“謝謝老師，如果當初沒有你，我也不能上高中，參加比賽，甚至被中科大錄取。”雲綿綿握住了林主任的手，笑着道謝，“您是一個好老師，雖然您平時很嚴厲。”

“我什麽時候對你嚴厲了？”林主任哭笑不得，他拍了拍雲綿綿的手，有些感慨，“我就怕那群孩子上了高中太松懈，以後高考會後悔。而你太讓我省心，壓根就不需要我督促你。”

聽着林主任和她絮絮叨叨地說着這近一年的心路歷程，雲綿綿也有些感慨，聊到最後，林主任還是問了雲綿綿全國物理競賽結束後還有什麽比賽，前天浙大那邊來電話要給雲綿綿培訓，他還沒明白這是要培訓什麽。

“是物理奧林匹克競賽，我原本想在京市多留兩天，但是城南的同學和我說浙大的教授要提前給我培訓，所以我就回來了。”雲綿綿如實回答，“老師應該知道這個事。”

聽到雲綿綿要參加奧林匹克競賽，林主任有些驚訝，如果這次順利，那麽雲綿綿這批将會是國內第一批參加奧林匹克的學生，這可是開放以後的第一次。

“的确是打電話說要給你培訓，只是沒有想到你還要出國參加比賽。”林主任激動的握住了雲綿綿的手，和她叮囑了很多。

一直到雲綿綿催着林主任去上課後才結束了這段短暫的交談。

坐在自己位置上的雲綿綿被迫接受了來自四面八方好奇的目光，她拿出了物理書，在林主任的課堂上明目張膽的學習物理。

林主任權當看不見，自己講着課上的內容。

“這道題我講了很多次，它不僅是重點，還是高考必出的，這次作業還是有很多人做出了。”林主任發覺講臺下的同學注意力都放在雲綿綿的身上，敲了敲黑板，讓他們全部看了過來，“班長，你來說說你的解題過程。”

“這道集合的題我是這樣解的，設z∈S……”陳蓮花拿着自己的作業本站了起來，慢條斯理的開始給同學講自己的解題過程。

雲綿綿這時候已經停下了筆，側耳聽着陳蓮花的講解，眨了眨眼，這道題并不是簡單的高一內容，裏面的複數集合內容是高二才會上到的內容，全部能有同學做得出來算很好了。

林主任點了點頭，顯然對班長的回答很滿意，他讓陳蓮花坐下後，拿起粉筆自己在黑板上寫了起來。

何小軍趁着林主任在黑板上寫題的時候，推了推雲綿綿的胳膊，把紙條塞給了她，打開紙條，雲綿綿看着上面的內容露出了笑容，從筆袋裏拿了一支鉛筆在上面寫了一句話後又還給了何小軍。

看見雲綿綿給他回複了，何小軍興奮的打開紙條，就看見上面寫着好好學習四個字，頓時就像是霜打的白菜，他折好紙條放進了自己的口袋，不敢再有小動作。

身邊的學神都讓他好好學習了，他還能有什麽小動作呢。果然，有壓力，一個人才會有動力啊。

等下了課後，何小軍就像是被解開封印的怪獸，咋咋呼呼地拉着雲綿綿詢問：“綿綿，綿綿，你比賽拿了全國第一，有沒有什麽獎勵呀？”

陳靜瑩在後面也豎起了耳朵，等着雲綿綿為他們解惑。

合上書，雲綿綿挑眉看着他：“有啊，你想知道？”

“想！”何小軍的回答很響亮，他用力點頭，乖巧的坐等着雲綿綿回答。

“獎勵物理奧林匹克比賽一次，下個月去京市培訓，六月底出發去參加比賽。”雲綿綿笑道，“還有，下個學期我就要去讀大學了，我不在的時候你們也要好好學習。”

聽到雲綿綿這就要去讀大學了，何小軍發出了羨慕地尖叫，他現在看着雲綿綿的眼神已經不是看一個人的眼神了，而是看神仙的眼神了。

如果不是因為何小軍是個男生，雲綿綿都想愛撫他的狗頭了。

等到了中午，雲綿綿終于等來了元教授。

元教授應該也是剛到海市沒多久，瞧着他一身風塵仆仆的，雲綿綿就知道他是卡着時間到了一中，她有些不太好意思，主動給元教授和林主任倒了茶，然後才坐下。

大概是沒有想到自己還能教出一個全國第一的學生，元教授看着雲綿綿的眼神都多了幾分親近，他捧着雲綿綿親手倒的茶喝了一口，然後放下杯子。

“聽說京市的培訓安排在下個月，這個月還有十多天，我向學校請了假，就在這裏輔導你和吳曉，等你們去京市後再回去。”元教授說道。

雲綿綿點頭，只是還有些疑惑：“教授，其實您不需要這麽麻煩的。”

雲綿綿并不是不想多接受培訓，只是就為了這麽短的時間來回奔波，難免有些辛苦。

“沒事，只是給你們培訓而已，也不麻煩。”元教授的內心還是十分興奮的，自己能夠教出未來奧林匹克的獎牌得住，換哪個教授不開心。

他們國家安靜了太久，導致那些人虎視眈眈，拎不起自己的地位。

教授都這麽說了，雲綿綿出了道謝之外也說不出別的話。

和林主任一起商量了培訓的地點後，雲綿綿趁着同學們還在吃飯的時候就把東西給收拾好，跟着元教授離開了學校。

她已經不需要再學校上課了，要是經常出現在同學面前難免會擾亂學校的秩序，趁現在偷偷摸摸的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考慮到現在已經是開學，兩個不同校的學生在一個學校接受培訓也不方便，雲綿綿提議的培訓地點就是她家。她的書房比卧室大，正好也有小黑板，元教授過來也沒有住的地方，住她家客房剛剛好。

回到家的時候，陳二正帶着一對夫妻在院子裏說話，那對夫妻應該是來找房子的，看表情應該是對這裏很滿意，唯一需要談的大概就是房租的問題。

“怎麽了？”雲綿綿上前，走到了陳二身邊問道。

陳二見雲綿綿回來了，和她說了事情。

大概就是這對夫妻嫌四樓太高了，要他降一些房租，最好是能在十塊錢一個月。雲綿綿一天都樂笑了，她看着面前的夫妻，就見他們衣着幹淨整潔，看樣子并不想是舊衣服，有些經濟能力，只是想占點便宜。

“我家的房子都是翻新過的，衣櫃桌床都備齊了，十五塊一個月是最少的，無論誰來都是這個價格，一分不能便宜，你們要是覺得貴就另外找就是，我想外面十塊五塊的房子應該不少。”雲綿綿輕笑，語氣溫緩，說話卻不怎麽客氣。

那個妻子有些惱怒，她瞪了一眼雲綿綿，沒好氣道：“你家大人沒說話，你一個小孩兒插什麽嘴。”

“抱歉，這房子是我家小姑娘的，她才能做主。”陳二眉頭一皺，回瞪了女人一眼。

陳二長得黑壯，怎麽一皺眉做事把對面這對小夫妻給吓了一跳，他們嘀嘀咕咕地說了幾句這家房東真不好相處後就離開了。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就算他們願意十五塊租下來，雲綿綿也已經不會租給他們了。

等那對小夫妻離開後，元教授才上前：“你家房子要出租？”

“嗯，家裏人都不在這裏，空着也是空着。”雲綿綿點頭，笑道，“教授，我帶你去客房，晚點我去公交站等吳曉。”

這個年代最麻煩的，大概就是遠距離交流了，沒有移動電話的現在，雲綿綿想要讓吳曉直接到家裏來都沒有辦法，只能讓林主任打電話給城南那邊，讓那邊的老師告訴吳曉坐公交車到附近的站點，再由雲綿綿去接人。

把元教授送到客房後，雲綿綿換了一件外套就去公交車站等吳曉了，路過小賣部的時候，她順便買了兩瓶豆奶，一瓶自己喝，一瓶給吳曉。

公交站沒有坐的地方，雲綿綿找了一處背陽的地方，在站牌後面就蹲下了。

“那家房東簡直不可理喻，不就是讓便宜五塊錢嗎，這都不肯。”

“可不是，一個小丫頭片子沒遠見，家裏長輩也不攔着，這以後指不定會鬧出什麽事呢。”

“也就是城裏人稀罕丫頭片子了，要是擱咱們村裏，早就一大耳刮子過去了，娘皮西的，給臉不要臉。”

女人說話有些難聽，雲綿綿透過站牌下面的空隙看過去，正是剛剛在她家找房子的那對夫妻。她勾唇笑了一下，沒有要出去和他們理論的意思。

她就是沒有遠見怎麽了，房子是舅舅買來送她的，她招房客也就是想讓房子有點人氣，不代表她就要把房子讓別人來糟蹋。

那對夫妻站在原地半天了，一直到公交車過來，他們也沒有上車。只是雲綿綿要等的人已經來了，她站了起來，從站牌後面走了出來。

那對夫妻原本還無所謂地瞄了一眼邊上的人，結果發現是剛剛的那個小姑娘，臉色刷的一下白了。只是他們不知道雲綿綿是什麽時候在這裏的，所以兩個人都故作鎮定，沒有開口。

“綿綿！久等了，嘿嘿，你看，我連行李都帶來了，我要和你睡。”吳曉聽到是到雲綿綿家培訓，想到家離站臺不遠，就跑回去收拾了衣服才過來。

幸而她運氣好，收拾完到站臺的時候公交車剛好過來，她才沒有耽擱太久。

雲綿綿把豆奶塞進了她的手裏，順手接過吳曉手裏的袋子，笑了：“好好好，和我睡，我的床也夠大。”

吳曉笑眯眯地挽住了雲綿綿的胳膊，兩個小姑娘腦袋貼腦袋的離開了站臺。

站在那裏的一對夫妻面面相觑，都默默閉上了嘴。

沒給吳曉多少休息的時間，吃了午飯後，元教授就叫她們兩個進書房開始上課了。

元教授現在給她們上的內容已經完全不是高中物理的內容了，其中不少已經涉及了大二物理知識，好在兩個小姑娘在物理上有天賦，又是愛努力的人，要跟上元教授的進度比不困難。

在家裏上課的好處，大概就是很安靜，并且沒有人來打擾他們。

看着兩人奮筆疾書得努力勁兒，元教授點了點頭，他倒不想給兩個小丫頭太大的壓力，只是奧賽在即，加上小姑娘也沒有怨言，他才會把知識點全部壓縮，挑重點來講。

物理和數學并不是死知識，它們是活的，只要你理解了它們，然後再去運用，多加練習，其實并不是什麽難事。

元教授不擔心雲綿綿學的不好，畢竟物理數學相輔相成，雲綿綿的數學成績他是知道的，但是吳曉沒有雲綿綿那麽輝煌的成績，在上課的時候，雲教授難免會多擔心一些。

陳二也知道樓上一旦上課了，那沒有半天都是不會結束了，看着時間還在，他拿了鑰匙出去買菜了。

就是在陳二出門的時候，院子大門就響起了敲門聲。

聽到下面的敲門聲不斷，雲綿綿有些不好意思地站了起來：“教授，我下去看看。”

元教授此刻正看着吳曉做題，聽到雲綿綿的話也只是擺了擺手。

下了樓，雲綿綿打開門，就看見一個女人帶着兩個孩子站在門口，她看起來有些羞赧，蒼白的手緊緊握住孩子的手。

“你好，這裏是在招租嗎？”女人見開門的是個小姑娘，也沒有輕慢的意思。

女人的聲音細若蚊吟，要不是雲綿綿耳力夠好，只怕都要聽不清她說什麽了。

側身示意女人帶着孩子先進來，雲綿綿順手關上了門。

“三樓和四樓都有房間，四樓你們可以随意一些，如果要租三樓，裏面的兩間房不能過去。”雲綿綿帶着女人上樓，邊走邊說。

女人有些拘謹，小心翼翼的帶着兩個孩子跟雲綿綿先上了三樓。

三樓的空着的房子是靠樓梯的那兩間，二舅舅的房間而是在走廊轉角後的兩間，一般也不會有什麽事要過去。

打開第一扇門，雲綿綿帶着女人走了進去。

那時候也沒有想過會把房子租出去，所以裏面沒有備燒飯的地方，除了沒有廚房外，其他都一應俱全，包括家具都是齊全的。

女人看見如此整潔幹淨的房間，忽然有些不敢進去了。

這間房太好了，她覺得自己踏進去都是對房子的一種侮辱，而且這樣的房子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己能租的起的，她在門口蹭了蹭自己的鞋子，有些掙紮。

“那個，我能問問房租嗎？”女人還不死心，想要問問房租，她揣着僥幸，在期待着自己能夠租下這間房。

雲綿綿回頭看着一大兩小如出一轍的拘謹模樣，笑了：“六塊錢一個月，如果不方便，你可以分月給我，就是要注意衛生，不要損壞家具就可以了。”

一路問來都沒有低于十塊錢一個月房租的女人有些恍惚。

這個小姑娘真的不是在扶貧嗎？

作者有話要說：後天要上班了，QAQ，整天睡睡睡的日子就要離我遠去了。（仿佛把我短小的理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