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少女的眼睛像碧藍的天空, 頭發像璀璨的太陽。穿着合身的米白色大衣,系着鵝黃色的圍巾。

“雖然圍巾擋着半張臉,但是能看出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阿撒勒按捺不住欣賞的眼光贊嘆, “可惜是個南大陸人,還是光明神身邊的妞。主人, 您覺得呢?我猜,一定沒有那位北地女孩好看。”

阿撒勒等了一會兒等不到回應, 他擡起眼望向神座。

年輕的神明單手支着下巴,沉默地盯着影像。面色如常, 看不出喜怒。

阿撒勒并不意外。主人本來就對異性無感。他唯一感興趣的就是能晃動他頭頂風鈴的那位。

“那麽, 我收起來了?”阿撒勒問。

塞西爾淡淡地“嗯”了一聲, 有點疲乏地閉上眼睛。

阿撒勒困惑地眨眨眼睛。主人很少表露喜怒。但是對方閉上眼睛的一瞬間,他明顯感覺到那種刻意壓制的情緒。

那是很漆黑的一團情緒,濃重地看不清。像糾纏在一起的荊棘,多看一眼就要把人刺傷。

阿撒勒收回目光, 無聲無息地退下去。

當神殿裏重新歸于靜谧的時候,塞西爾緩慢地睜開眼。本就漆黑的眼底如今更是布滿厚重的陰霾。

影像中的那張臉, 跟他記憶中的幾乎沒有差別。唯一不同的就是影像是金發藍眸, 而南希是黑發黑眸。

怎麽會有那麽像的人呢?雙胞胎?人類是可以擁有雙胞胎的。他有一對堕天使就是雙胞胎兄弟。但是頭發怎麽解釋呢?雙胞胎會長出不同的發色和眸色嗎?

北地和南大陸之所以不同, 就是人種。兩座大陸數以千年互不通婚。雖然民間也有零星違反的,可是既然都是雙胞胎了, 那就不可能同父異母, 或者同母異父。

他無法替她找出理由。

漫長的生命中, 他遇到過許多這樣的事情。無一例外都是策劃已久的欺騙。也許, 山洞那次的相遇也是計劃好的吧?

想起阿撒勒說的, 在布爾頓的圖書館裏, 光明神抱住那個人類女孩利用古遺跡逃走。

他垂眸盯了幾秒手心裏握着的藥瓶, 狠狠地用力握住,捏成齑粉。

……

為了讓大家盡快把時差調整過來。默克雅克學院特地給每個人發了一小瓶魔藥。喝了以後就會湧上睡意。

“我需要這個。”海倫說,“畢竟我們剛從白天過來,一點都不困。”她拔掉塞子,一飲而盡。

南希笑着看向她,“你覺得怎麽樣?”

“我覺得眼皮有點沉。”海倫打了個哈欠。

“這麽快嗎?”

“咦,海倫?”

沒有人回答她,回答她的只有海倫的鼾聲。

“這麽快啊。”她驚嘆着光腳走到海倫的床邊。海倫趴在床上,身體彎成一個拱形睡着了。

“真可怕。一會兒我得躺好了再喝。”她一邊嘟囔着一邊把海倫扶正,讓她好好的躺下。

北地不比南大陸。這裏是冬天,即便房間裏燃着壁爐也不那麽暖和。她把鴨絨被給海倫蓋好,幔帳放下。又去壁爐旁查填了一塊木頭,這才走回自己的床。

她拿起小藥瓶,對着燭臺看了一眼。裏面像是盛滿了星光,很好看的樣子。她搖了搖,剛準備喝,餘光瞥到床頭櫃上的瓷器小貓咪。這是米洛斯送給她的預言小貓咪。

望着月光下一臉神棍樣的小貓咪,她心中一動,拿出一枚銅幣遞過去。

小貓咪瞬間活過來,略嫌棄地從她手中叼走銅幣,吞下去。神情傲慢地說,“運氣極差,快藏起來吧。”

确實運氣挺差的。

想起剛才發生的事,南希就不由自主地沉下眼。

她走出大禮堂,瑪格麗特追上來不停地道歉,甚至還抹眼淚了。周圍的人看不下去立刻幫着說話。

“不過是不小心揪掉你的帽子,不算什麽事,原諒她吧。”

“殿下也是好心,她就是想幫你把黏在肩膀上的發絲取下來而已。”

“大家都是一個學院,沒必要,我覺得有點小題大做了。”

小題大做嗎?

她瞧着瑪格麗特低頭哽咽的模樣,心裏湧上一股嘲笑。表演茶藝呢?手段略粗糙啊。

她輕笑着點點頭,“本來就不是大事,我也根本沒當回事。倒是殿下為這樣的小事不停地追着道歉,讓我不明白為什麽。”

圍觀的人立刻看向瑪格麗特。

“這麽想,殿下也有點奇怪哦。既然南希沒有生氣,為什麽你還要追着解釋呢?”

“對啊,害我以為南希是小肚雞腸的人。”

幾乎所有的人都為這句話而變色,看向瑪格麗特的目光也由同情轉向狐疑。

“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我沒有……”瑪格麗特連忙擺手解釋,一着急踏空了臺階,身體頓時一歪。

她一把揪住瑪格麗特的胳膊,似笑非笑地提醒,“殿下,小心點哦。”

回憶像碎開的玻璃片消散。南希一邊琢磨着怎麽給瑪格麗特一個回禮,一邊走到窗前拉窗簾。

北地的夜很黑。

分布在島上的高塔,就像一座座布滿星星的火把一樣,均勻地分布在夜色中。

南希凝視了幾秒濃重的夜,拉上窗簾。

想起北地的特色夜禁,她走到門旁的矮櫃又點燃了幾只蠟燭。加上垂下來的水晶吊燈,整個房間燈火通明。

做完這一切,她鑽進被窩,喝下魔藥。

瓶子都沒來得及放到床頭櫃上,她就沉沉地睡去。

與此同時,所有蠟燭上的火苗同時恐懼地搖擺了一下。一道巨大的力量從虛空落下,黑色的光影中走出了年輕的神明。

他幾乎沒有做什麽判斷,就準确地走到了靠近窗戶的四柱床。微微勾動手指,天鵝絨幔帳像有了生命一樣,徐徐往兩邊拉開。

他沒有立刻去瞧床上睡的人,而是朝空氣中伸出了手。

一只黑色的鳥在他掌心中慢慢現形。這是看守冥土大門的鳥,也是他的寵物。

“維薩德,替我看一看。”

黑鳥擡起鳥頭往床上望了一眼,畢恭畢敬地說,“主人,這個人類穿着衣服呢。”

塞西爾輕輕“嗯”了一聲,這才把目光移了過去。

黑鳥忍不住笑了一聲,“您還是不願相信她們是同一個人吧。不然怎麽會因為擔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讓我幫您确認?”

“說實話,就是看到也沒關系。您看到光裸着死去的人還少嗎?您不說,我不說,北地小姑娘就不會知道。”

“她會知道的,因為我不會瞞着她。”塞西爾淡淡地說。

“啧,那只能期待她不會因為這種事情生氣。”

“我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氣,”塞西爾聲音緩慢,“阿撒勒說男女之間最忌諱背叛。如果她看了其他男人的身體,我一定會生氣的。”

黑鳥驚訝地扭頭,頭一次發現主人是個檸檬精。

“那您不打算再看裸體了,以後怎麽确認人類死亡?”

“你去幫我看。”

“呃……”

塞西爾半眯着眼打量着熟睡的少女。精致的五官,瓷白的肌膚,卷而翹的睫毛。即使閉着眼也絲毫不會減少一分美貌。

“很像。”他輕聲說。

黑鳥歪着頭看了一眼,“很漂亮,但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塞西爾沒有說話,目光冷靜且淡漠地投在少女臉上,比較來比較去。

在他比較的同時,床上的少女不舒服地蹙了下眉。

她睡得很不踏實,因為腦海中有只尖叫雞在瘋狂呼喊。

她想知道雞在喊什麽,微微動了一下,将意識從魔藥中慢慢抽離。

“不要睜開眼!”尖叫雞狂喊。

聽到了,是小r的聲音。

“黑暗神來啦——”

南希:“……”

“就在宿主你的床邊,帶着一只古怪的鳥在盯着你啊啊啊。”

為什麽?

“我猜是你在禮堂的時候暴露了吧。”小r發現南希意識恢複且沒有睜開眼,松了口氣。

你是說,堕天使還是把我的異常告訴了塞西爾?

“我想是這樣。”小r說。

他在做什麽?

“打量你,我猜是想判斷黑發的你和金發的你,是不是同一個人?”

南希:“……”

有點糟糕呢,沒想到掉馬甲的時間比她預想的要早一點。她以為至少能熬到去冥土。

“宿主,怎麽辦啊?”

沒關系嘛,讓他看。我不醒來就行了。

“不是啊,我是說以後怎麽辦?”

唔,我覺得是時候讓假人辦點實事了。明天就是個不錯的機會。我去約他出來。再讓他看到跟着同伴一起游北地的假人。

我原本就打算這麽做。但是塞西爾今晚突然來了,這麽做就增添了點難度。

“什麽意思?”

他會覺得太巧了。剛出了這檔子事,我就約他出來。看起來就十分心虛。

“那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只能邊走邊看了。

“您想好如何解釋假人跟您長相一樣這件事了嗎?”

不必解釋。因為我也不知道啊。就讓塞西爾自己腦補吧。留白才顯得自然。做事情太過細致反而容易露餡。

我也不需要在這件事情上說謊。畢竟一個謊話需要無數個謊話去圓。

“那好吧。”

“宿主,他走了。”

走了?嗯,那我要睡覺了。

“睡覺?”

本來就該睡覺啊,他走了我睜開眼也沒意義啊。更何況萬一有誰看着我呢?

“也是哦。”

塞西爾回到神殿不久,一只黑鳥簌簌落在他的肩頭。

“主人,那個人類女孩一直在睡。我想她沒有察覺您的到來。”

……

南希睡得飽飽的起來。

盥洗室發出了流水的聲音,看上去海倫比她起得還早。可以理解,今天有參觀克維納郡的活動。大家都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需要我幫你梳頭發嗎?”她看到海倫從盥洗室出來。

“啊,如果你願意的話……”海倫高興地說。

“嗯,等我一下,我洗洗臉。”南希拿起洗漱用具朝盥洗室走去。

“不用着急親愛的。”海倫急忙在她身後說,“你先忙完自己的事情,再來幫我。”

十分鐘以後南希拿着梳子榜海倫梳發髻。她把海倫的頭發全部紮在一起,梳成高高的圓髻。拿了幾朵寶石花給她別上。最後把卷發鉗在壁爐裏烤熱,用涼水去掉多餘的溫度,把她鬓角邊的碎發打成卷。

“你覺得怎麽樣?”南希看着鏡子中的海倫問。

“我覺得太棒了,”海倫高興地說,“你知道,但我自己很難弄得這麽規整。來吧,我來幫你弄。”

“不用,我自己編兩條麻花辮就好。”

海倫看着南希把一頭海藻般的長發,變成中規中矩的麻花辮,稍稍有點遺憾。

“你的頭發就這麽自然披着其實更美麗。或者梳成發髻,露出漂亮的脖頸……”

“海倫,”南希從鏡子裏看着她,嗓音柔和,“今天去克維納郡,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吧?”

“當然,我們是室友啊。”海倫點點頭,“這次來的十一個人裏,我跟其他的人并不熟。只跟你熟。”

南希做出一副猶豫的樣子說,“我有一件事想提前告訴你。因為我怕如果不提前知會,可能會影響我們的友誼。”

海倫微怔一下,“是什麽?”

“我私下裏還好,一到公共場合就會變得話少。”南希輕輕皺着眉,“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可以理解,”海倫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漂亮的人總是不缺乏注視。有的時候這也算一種無形的負擔。如果我是你,總被人盯着看,我也會不願意說話的。”

行吧,這麽理解也行,南希輕輕笑了一下。只要海倫不覺得假人跟她區別太大就行。畢竟假人已經被她調整成高冷模式了。

早飯是在大禮堂吃的。都是充滿北地特色的食物。腰子餡餅、煎鲑魚、雞蛋冷盤、魚子醬、荞麥粥,薄煎餅。

這裏面南希最喜歡薄煎餅。不管是淋上蜂蜜的甜煎餅,還是裹上魚子醬的鹹煎餅,都很好吃。

飯後他們坐上了學院派的馬車。這是一輛內部被神術改造過的車。外面看起來就是一輛普通的只能坐四個人的馬車。其實可以坐五十人。

馬車一路奔馳到克維納郡市中心。這裏有熱鬧的商業街,也有歷史景點和博物館。趁大家下車短暫休息的時候,南希跑進了咖啡館的盥洗室裏。

微光閃過,鏡子裏映出兩個一模一樣的少女。金發藍眸,穿着一樣的米白色大衣。

“那麽,就拜托你啦。”南希笑眯眯地拍了拍假人。

假人點點頭,轉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門關上的一瞬間,盥洗室空無一人。

南希傳送到離公寓還有一條街的地方。她先找了一家服裝店,随便買了一套冬裝。接着又去附近的旅店開了間房,把衣服換上,頭發散開。

小r給她變成黑發黑眸後小聲說,“宿主,我暫時不看你了。我有點害怕。我想先捂會兒眼睛。”

“唉,你別這麽說啊。弄得我也毛毛的。”南希對着鏡子做最後的整理。

現在她突然有點羨慕瑪格麗特了。一個身份失敗了,她還可以換張臉,甚至換年齡和性別。她就不一樣了,掉馬甲就等于大型社死現場。

她把口紅又補了一層,深深吸了口氣。像催眠一樣告訴自己,忘記昨天的事,全部忘掉。她不是南大陸的金發小妞。那個金發的女孩子正跟同伴們逛克維納郡呢。

十分鐘後她走出旅店,在樓下的店鋪裏買了熏肉和薄煎餅,拎着朝公寓走去。

她跨入二層樓的一瞬間,幾千裏外冥土神殿懸挂的羽毛風鈴響起了悅耳的聲音。黑暗神擡起了眼盯着風鈴,猶豫了幾秒後從神座上消失。

公寓的門開了,南希抱怨地嘟囔,從塞西爾身邊繞進去,“我以為你不在,正準備離開呢。”

她像平常那樣,把手裏的東西放到餐桌上。就去解圍巾,解手套。

雖然動作無比流暢,但是說不害怕是假的。身後一直沒有聲音,她都能想象到那雙漂亮的漆黑的眼睛,一定在無比沉靜地看着她。

“你怎麽不說話?”她有些詫異地轉過身。

少女黑發黑眸,紅唇豔麗,冷淡又美麗。塞西爾微微一怔,心跳頓時比剛才快了幾分。

見他還不說話,南希輕輕抿了抿唇,有些不高興地說,“買了熏肉和煎餅,你自己吃吧。”她轉身拿起圍巾和手套就要離開。

塞西爾的呼吸一沉,一把環住她的腰。之前的憋悶惱火懷疑通通炸成了碎末。只剩下名叫恐懼的情緒迅速占據了他的心髒。

怕她一走了之,怕她從此再也不來。這比遭到背叛還要讓他無法忍受。

南希仰起臉笑,“咦,既然不想跟我說話,幹嗎不讓我走呢?”

塞西爾垂下眼,違背心意地說,“沒有不想跟你說話,是我在別的事上煩惱。剛才一直在想……”

“想什麽?”南希好奇地問。

塞西爾擡眼看向她,少女漂亮的黑寶石般的眼睛裏,帶着一點笑意。與夜晚的她不同。白天她就像水妖般的妖冶,更加讓他移不開目光。清純與妖豔共存,就像混着罂粟的蜜糖。

他輕輕喘了口氣,“沒什麽,跟你無關的事。”

南希笑了一下,拉着他走到餐桌,“吃東西吧,吃完東西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就陪我出去一趟。沒時間我就自己去。”

“去哪兒?”

“我想去買日用品。但沒想好去哪買。”

塞西爾思考了一下,拿起大衣。

“現在就去吧。”他沒有心思吃薄餅,昨天晚上做夢都是光明神在和他的女孩糾纏。導致他今天見到南希,心裏的燥意無法釋放。

他不想讓垃圾情緒惹得她不高興。也許他該出去讓冷風吹吹自己,冷靜一下好好想想該怎麽辦。

“現在就去啊。”

南希轉頭問小r假人在哪兒。

小r:“在博物館。”

她微微蹙眉,這就有點不好辦了。假人不出來,她也不好拽着塞西爾進去。最好是不經意地遇見。還得保證自己不被那幫神術師看到,避免有人給她找麻煩。這個世界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她,只能塞西爾知道。

要去遠一點的地方,跟博物館不挨着,卻要經過它。經過的時候恰好假人要出來,要被塞西爾瞧見。這樣才能擺脫所謂的巧合。

“太難了,宿主。”

“一分鐘給我報一次假人的坐标吧。”

“怎麽了?”見她站着不動,塞西爾問。

“我在想去哪兒。”

“想好了嗎?”

“想好了。去卡裏莫大道。”跟博物館不相幹的兩個地方,卻必須經過博物館。

……

馬車輕輕搖晃着,車廂狹小,只能并排坐兩個人。

南希看着塞西爾,自從坐進馬車,他就又陷入了沉默。

“你在想什麽?”

塞西爾輕輕抿了抿唇,“我在想,如果你身邊有別的男人,我該怎麽辦?”

“哦,你想怎麽辦呢?”南希頗感興趣地問。

塞西爾沒有回答,輕輕垂下眼。

盡管他不想相信。但她跟那個金發女孩實在太像了。連吐出來的氣息和帶給他的熟悉感都一樣。

他原本不想再見到她。可還是沒能抵擋住誘惑。想着見面就把話說清,但是見到她後,這種誘惑更是刻入了骨髓,質問的話自動就消失了。

他思考了半天,既然無法離開她。那麽就讓她身邊多餘的人消失好了。

做好決定後,他倍感輕松。擡起眼,比任何一次占有欲都要強烈地盯着她,輕牽嘴角,“不想怎麽辦,就想,緊緊抓住你。”

南希知道他已經認定她就是金發女孩,抿了抿唇,問小r假人到哪了。

“還沒走出博物館,”小r聲音憂慮,“宿主,馬車走得太快了,你還有一分鐘就要到地方了。”

“停一下。”南希喊住車夫。

“有什麽事嗎?”車夫問。

“我看見路邊在賣糖果,您可以幫我買一份嗎,剩下的錢當做小費。”南希遞過去一枚金幣。

“非常樂意。”車夫接過來,開開心心地跳下去。一份糖果用不了那麽多錢,剩下的都是他的,比拉趟車還合适。

塞西爾微微皺眉,“買糖做什麽?”

“給你吃呀。”南希笑盈盈地說。

塞西爾微微一怔,想起他說過喜歡吃甜食,眸光柔和了許多。思考一會兒怎麽把兜裏的金幣給她。她這麽不富裕,還總是想着他。

兩分鐘後,車夫拿着一小包糖跑了回來。

“可以了,假人走出來了。”小r慌慌張張地說。

“謝謝,”南希接過來糖笑着說,“請讓馬兒跑快點,我要去買好吃的糕點,怕去晚了沒有了。”

“是蘇珊嬸嬸蛋糕屋吧,”車夫笑着躍上車,“卡裏莫大道最著名的就是她家了。不用擔心,您一定會搶到的。”

南希輕輕笑了下沒說話。本來就是她瞎編的,沒想到真有這樣的店。

車夫抽了馬匹一鞭子,在小費的驅使下,比平常快了一倍的速度駕車。

馬車快速地跑着,但在接近博物館的時候又慢了下來。這裏行人太多,馬車無法快速奔跑。

“宿主,假人在你右手邊的道上買冰激淩,還有五秒就要經過她身邊了。”小r焦急地喊,塞西爾正在看南希剝糖紙,如果不擡頭就會很快錯過。

小r喊完這話的時候,南希剛好把剝好的草莓糖放進嘴裏。聞言立刻伸手勾住塞西爾的脖子,向自己壓過來。讓他最大限度地靠近車窗的同時,用舌尖頂開他的唇,把甜甜的糖果送進去。

糖果的甜蜜随着少女清甜的氣息一起湧過來,塞西爾不受控制地微微睜大眼。與此同時,馬車龜速地從道邊的一輛冰激淩車旁跑過。一個震撼的畫面驀地撞入他的眼簾。

那是一名金發的漂亮少女,穿着米白色的大衣,在跟與她打扮一樣的南大陸學生們攀比誰的冰激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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