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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的混亂的事把喬白的腦子搞成了漿糊,二十四小時之前,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跟最好的朋友舌吻,但是現在再後知後覺的回憶起陸星川這些年的種種跡象,便真的什麽都信了。
「對不起,我也不想說出來,我以為自己可以看着你戀愛、結婚,只要一直在你身邊守護你就好。」陸星川死死的抓住他的胳膊,就像害怕他跑掉似的,終于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是你自己自要揭露這個秘密,是你非要逼我,現在我承認,你就要走對不對,像跟柯以竹那樣與我老死不相往來,即便再遇到了,也要裝得互不相識,對嗎?」
喬白怎樣的反應他都不意外,倘若會被這小子都一頓,也不意外,但傻喬卻只是紅着眼圈難受地反複問:「為什麽?,我對你這麽好……」
「就是因為你對我太好了!」陸星川終于逐漸清醒,松開他、側身皺起眉頭:「明明我已經覺得自己這輩子沒什麽意思,這世上也不剩值得在乎的人,可你……你又偏偏給我那麽多安慰。」
「別說了!」喬白受不了地喊道,立刻就去收拾行李。
陸星川站在原地,頭一次絕望到束手無策。
世間其他的事都可以努力,但性向該怎麽勉強?
更何況喬白眼睛裏的反感,已然足夠傷人。
正在氣氛結冰之時,床頭的私人電話又不合時宜地響起。
陸星川走過去看到屏幕上哥哥的名字,冷漠挂掉。
誰知陸越景卻執着不休。
「喂,幹嗎?」星川無奈地按下通話鍵,只想快點打發他,好叫自己能靜一靜。
結果陸越景卻難得用了認真的語氣:「爸爸不行了,你趕緊過來。」
陸星川微怔:「……我在美國。」
「我管你在哪兒?!你連他最後一面都不想見嗎!」陸越景發火了。
這聲音叫蹲在箱子前的喬白随之詫異側頭,投去關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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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星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詛咒了,不幸的事情怎麽會同時襲來考驗神經?
他心情複雜地答應了聲,而後挂了電話,對喬白說:「和我一起回北京,之後你想怎樣都是你的自由,我答應過你媽要讓平安回家的。」
「少假惺惺的!」喬白開始惡聲惡氣,卻因為剛剛偷聽到的信息而底氣不足。
其實他也明白,陸星川并不是假惺惺,只不過……
啊啊啊!
剛才接吻的觸覺還殘留在唇邊,那份無法接受的深情,簡直摧毀了傻喬特別簡單的世界觀。
此時此刻,他站在友誼的廢墟之上,根本就不知道何去何從。
——
一直以來,陸濤的心髒都不算太好,這兩年查出了更危急的症狀,導致他大部分時間都在病床上度過。
公司的絕大部分重擔都壓在了陸越景的肩上,不錯的完成狀況,也暫且緩和了這對父子的關系。
只不過漸行漸遠的小兒子,卻成了陸濤更深的挂念。
可惜上帝不會給每段故事都安插快樂的結局。
當陸星川用最快的速度從紐約回到北京後,這位父親已經帶着遺憾離開了冰冷的世界。
畢竟是相守了一輩子的夫妻,何玫恨也好,愛也罷,還是悲傷得不成樣子。
當陪着陸星川去冷凍停屍房去看老公最後一眼時,她再一次無法抑制地痛哭出聲。
「節哀順變。」陪在旁邊的律師安慰道。
陸星川見過一次死人,是他的母親。
六年後,他第二次見到的死人,又是他的父親。
那種無法言喻的心情,帶來了鈍澀的疼痛。
對父親所有的恨和不滿意,也全然沒有任何價值了。
陸濤并不偏心,他将遺産分了四份,妻子和兩個兒子占四分之三,其餘留給老人和親友們,也算是不負此生。
待到停屍房的門重新關好,陸星川才淡淡地說:「那些錢我不會花,以爸爸的名義留着做慈善也好,以後我們就別聯系了。」
陸越景扶着母親,皺着眉回答:「随便你。」
而後就拉着何玫轉身離開。
被丢棄在原地的陸星川,一下子失去了活着的所有依靠。
就連他最珍愛的,來自于喬白的關懷,也不會再有了。
——
根本不知道怎麽辦的傻喬已然決定回家。
在他還沒收拾完東西的功夫,就看到陸星川面無表情地歸來。
至親去世這種災難,實在無法再引起争執的火苗。
喬白很不自在地站在亂糟糟的卧室裏,小聲說:「你別太難過。」
「嗯。」陸星川覺得心很累,也從無打算去傷害和惡心傻喬,所以用僅剩的堅強武裝起自己的脆弱,淡淡地說:「不用收拾了,我會給你郵回去。」
喬白呆呆地瞧着他坐在沙發上,只覺得那個側影充滿孤獨與落寞。
星川本來就沒有媽媽,這回他連爸爸也沒有了。
除了自己,好像也不存在其他朋友。
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呀……
這些現實叫喬白于心不忍,可是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勇氣去用非友情的方式對待星川。
真的,就算陸星川有危險有困難,需要自己傾家蕩産、性命堪憂也可以。
但……同性之愛這種事,光是從腦子裏冒出來,就讓傻喬頭皮發麻。
他背起書包,猶豫很久才靠近沙發,問道:「你……從來就沒有哪一刻,把我當朋友嗎?」
重要的人,不是數學公式。
有條泾渭分明的界限,來告訴我們哪一刻是友情,哪一刻是愛情。
陸星川只能用沉默代替回答。
喬白的語氣近乎于哀求:「求你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想和你做一輩子的朋友。」
陸星川的臉色很蒼白,忽然拉住他的手:「我也求你,給我一次機會,我這輩子只對你一個人好。」
喬白毛骨悚然,猛地抽回胳膊,退後兩步。
陸星川苦笑:「你看,這種事是誰也不能勉強誰的。」
喬白說不出話來。
陸星川望着空氣:「你走吧,我不會再煩你。」
曾經那麽無話不談的人,簡直可以給一百分的信任。
忽然之間,是要絕交了嗎?
星川會不會和竹子一樣,就此之後人間蒸發?
喬白心裏堵的難受,使勁憋住眼淚,頭也不回地就摔門消失。
然而再也扛不住的人,卻是陸星川。
他頹然地倒在沙發上面,将臉藏進抱枕裏。
可抱枕之中,都是喬白常用的古龍水的味道。
之前那傻瓜莫名覺得用這種東西可以性感地勾搭妹子,就将整間公寓都搞得香氣撲鼻。
沒想到,這麽難散去。
陸星川疏忽間就崩潰的痛哭了,不知道是因為父母、因為傻喬,還是因為自己。
為什麽活着是如此痛苦的事情?
他一直那麽努力、那麽小心翼翼,到最後,卻還是只有這樣破碎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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