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欺魚太甚

大概是看出了海蘿拉窮逼到沒有錢賠，資本家戴維斯放她一馬，沒有找她追債。

海蘿拉和維爾特洛戴維斯三人一邊說話，一邊跟在衆人身後朝着花園走去。但等她們到了花園後，發現這裏的次空間已經被斷開了，花園一切正常，那幾個食屍鬼和屍體也已經不在了。

聖殿的人最先進入花園查探，一名執法官皺眉道：“有空間法術的波動痕跡。”

前方的神官忽然朝海蘿拉走來，神情嚴肅地問道：“海蘿拉小姐，請問你還記得那幾具屍體和屍體一旁的人的模樣嗎？”大概是知道海蘿拉和聖子關系親近，所以雖然他表情嚴峻，但詢問的态度很好。

海蘿拉回憶了一番後，搖了搖頭。據說魚的記憶只有七秒，她連精靈王的家譜都背不下來，怎麽可能在短時間內記得那麽多人的長相。

周圍宴客終于發現情況似乎不對，面面相觑後也不跳舞了，紛紛聚攏而來。

“這是怎麽回事？”

“發生什麽了？”

……

海蘿拉和維爾特洛她們走在最後面，她踮起腳尖往花園看了眼，目光落到草地上那幾滴暗紅的血跡。

她忽然想到那具屍體，這些血液的主人。

周圍宴客正在彼此交談，神情不安或疑惑。海蘿拉目光從血跡上移開，一旁的人群中忽然有個人叫了一聲。

所有人望去，原來是發出聲音的青年正抱着腿痛苦大叫，他的腳邊是一個詭異的洋娃娃。

一名法師垂眼望去，皺眉道："是女巫的娃娃，這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聽到是女巫的東西後，所有人愣了一下，随後猛地爆發出一陣驚慌失措的尖叫聲，紛紛退開一段距離。

戴維斯瞬間看向海蘿拉，震驚道：“比爾男爵，他得罪你了？”

海蘿拉：“……如果我說沒有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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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維斯搖了搖頭，并且十分警惕地問道：“我沒有得罪你吧？”他可是親眼見到那個看上去普通的洋娃娃一腳踢凹了鐵欄杆，這一腳下去自己肯定要骨折。

海蘿拉非常尴尬，她低下頭悄悄往後退了兩步，企圖将自己藏起來，僞裝自己不認識這個洋娃娃。

那個被踢了一腳的受害者一看就是個貴族，身上穿着的衣服還帶有藍寶石……等等，海蘿拉愣了一下，随後猛地擡頭看向那個人的衣服。

這件衣服，她在那具屍體上見過。

海蘿拉看向那個受害青年好一會兒，對方痛得滿臉通紅，嘴裏囔囔着要找洋娃娃的女巫主人算賬。他似乎是獨自參加宴會，身邊并沒有其他親屬陪同。

參加宴會的人裏不只有海蘿拉一個女巫，但那個青年卻很快看向海蘿拉。他滿臉通紅，皺眉道：“我看見了，洋娃娃是你的吧？！我根本不認識你，你為什麽要唆使它踢我！”

他語氣惱怒，望向海蘿拉的目光充滿質疑。

海蘿拉很無語：……說起來你可能不信，那是它自己踢的，跟我沒啥關系啊。

不過她稍微一想便明白娃娃為什麽要揍這個青年了，估計是察覺到了他身上的氣息，發現這個人跟溜掉的那個‘仆人'有關，亦或是就是那個'仆人'本人。

海蘿拉還在思考，底下的洋娃娃卻看起來很暴躁的樣子。在衆目睽睽之下，它氣勢洶洶地又狠狠踢了一腳不斷囔囔的青年。

戴維斯抽了口氣，小聲說：“……天哪，它可是能一腳踢斷欄杆啊！”

人群中許多人被娃娃這舉動激怒了，陪着青年一同來的還有他的朋友，一位中年男人似乎認識這位不斷慘叫的青年，他扶起對方，憤怒的目光看向海蘿拉：“這位女士，恐怕你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麽你的女巫娃娃一直傷害無辜的比爾男爵。”

海蘿拉一臉懵逼，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解釋啊。恐怖娃娃要打人，也不關她的事情啊！又不是她讓它打的！

但是看起來似乎大家都不信，面對衆人的目光，海蘿拉試探着對受害青年說：“呃，它打你可能是因為……也許是因為你欠打？”

所有人：……好嚣張的臺詞，草！

戴維斯跟比爾關系不是很熟，聽到這句話後他差點笑出聲，随後默默小聲對海蘿拉說道：“我建議你趕緊溜走，否則欠打的人就要變成你了。”

他好心提示道：“那位大法師跟比爾父親相熟，他能力很強。”

海蘿拉：……

這幾人大概率是有問題的，但是海蘿拉也并不是很确定，事實上她只是對那顆藍寶石比較眼熟。也許藍寶石是批發的？今年大家都流行用藍寶石做配飾？

就在海蘿拉猶豫的時候，維爾特洛微微側眸，他輕聲道：“跟他有關嗎？”他甚至直接猜到了海蘿拉糾結和恐怖娃娃動手的原因。

海蘿拉愣了一下，也不再猶豫，而是點了點頭，直接告訴了他自己知道的的事情：“屍體被啃得面目全非，我沒有見到樣子。但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和這個人類似。”

青年聽見後臉色一變，頓時神情激動道：“你不會想說這件事跟我有關吧？我可是一直在這裏，李德伯爵一直在我身邊……”他在開脫。

他說了幾個人名字，大家也都紛紛作證。有人憤憤地看向海蘿拉，說：“你是為了遮掩自己的娃娃做錯的事，栽贓陷害……”

質疑聲越來越大：“只有你一個人進入後花園，當然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聽見衆人惡意的猜想和指責，海蘿拉很難過，于是又吃了口自己手上的小蛋糕。

她身邊的戴維斯表情複雜，欲言又止。

海蘿拉說：“……你懂的，壓壓驚。”反正她覺得維爾特洛會相信自己，只要神官把那個人抓住，一切都會揭曉。

正如海蘿拉所想，維爾特洛站在了她這一邊。他甚至沒有出聲，只是一個眼神，執法官便雷厲風行地把憤怒的比爾男爵給控制住了。

比爾男爵沒料到聖殿居然真的聽信了一個女孩的話，頓時神情崩潰，大喊大叫道：“你們在做什麽？！就算是聖子，也不能只憑借一個女孩的三言兩語抓人……”

不過他這話出來，可沒有其他人敢贊同了。就連那個與他父親相熟大法師也咳嗽一聲，沒說話。

因為聖殿真的有權利這麽做。

沒有人想要跟聖殿對抗，這個龐然大物維持着伯利蘭卡大陸的秩序，它像是一柄利劍，淩駕于所有人之上。

維爾特洛根本沒将對方放在眼裏。

他的目光淡淡掃向在場諸人，輕聲吩咐道：“控制住這裏，找出另外兩名同夥。”他甚至已經感知到了這裏還沒有逃出去的人，甚至準确說出了人數。

“是。”沒有任何質疑，整齊劃一的回應回響在黑夜。執法官和神官進場，輕易控制了人群，聖殿接手了宴會。

宴會主人戴維斯沒有任何不滿，他和家族全力配合聖子。這個宴會是他們舉辦的，他們絕對不能和異端所扯上任何關系，更不能擔上謀害聖子的名號。

所有人都知道聖殿的作風，沒有人懷疑他們會抓錯人，即使是大法師聽見了這句話，也沒有再去看那個比爾男爵一眼，他甚至主動離被控制的比爾更遠的距離。

這個時候大家只想盡力配合，

就在維爾特洛準确無語地說出兩個的數字後，地上的比爾男爵也不掙紮了。他清楚地知道掙紮沒有用。

他垂下頭，就在大家以為他認命了的時候，他身體表面的肌膚從裏到位猛地被撕裂開，一個長着觸須的東西在成長破土，從□□的軀殼中冒了出來。人群中頓時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

渾身觸須的怪物掙脫了神官的控制，孤注一擲地撲向維爾特洛和海蘿拉，他的速度快到只剩殘影。

不過下一刻，他便被數名執法官一同斬下，一旁的神官沒有吟唱便使用出強大的神術。

光芒一望無垠幾乎照亮黑夜，猙獰嘶吼的怪物在瞬間支離破碎，化作無數反射光芒的玻璃碎片，飄散在晚風裏。

這就是聖殿的實力，強大如斯。

此刻所有人望向維爾特洛和周圍神官和執法官的目光敬畏又崇敬。聖殿強大可靠，鎮壓着蠢蠢欲動的邪物，牢牢地守護着大陸上的所有人。

盡管怪物已經死了，可戴維斯和他父親依然臉色蒼白。如果聖子出了事，他們所有人都完了。

大家心有餘悸，十分配合聖殿的行動，而事後那兩名邪物也被找了出來，很快被清掃幹淨。這些人都是吞噬和占據了身體原主人的怪物。

宴會散去後，戴維斯父親跟聖殿的人接洽完畢，回來後低聲道：“少年可期啊，戴維斯，聖子的眼光果然比你們好。大家都說黑暗女巫已經沒落，我看未必。剛才即使聖殿的人不在，異端所的怪物恐怕也傷害不了她。”

戴維斯不敢置信道：“難道父親認為海蘿拉足以跟異端所的人對抗？”

戴維斯父親掃了他一眼，嗓音淡淡：“你懂什麽。怪物撲向海蘿拉和聖子時，你沒發現她根本沒有動嗎？如果不是絕對的實力，她怎麽敢這麽做？況且普通女巫要使用成千上萬次巫術，數十年後，她們的巫術媒介才會沾染上氣息變異，然後逐漸變得靈活……”

戴維斯立刻想到海蘿拉那個個性奇特的恐怖娃娃，疑惑又驚異：“可是海蘿拉她的女巫娃娃真的是她自己的嗎？”

戴維斯父親皺眉道：“要不是她巫術很強，要不就是這是她母親或者族中其他女巫長輩的物品……”’

戴維斯當初為了結交海蘿拉，專程調查過對方背景，于是立刻說：“海蘿拉母親十幾年前便去世了，她半年前才回到伯利蘭卡大陸，只認識一個名叫瑞雅的夜間女巫，瑞雅名氣并不大，似乎并不是一位厲害的女巫。”

更何況，女巫不會輕易将自己用了數十年的巫術媒介送人。所以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海蘿拉确實天賦異禀。

戴維斯已經猜到了答案，下意識的，他想到了今天的占蔔。

猶豫再三，他告訴了自己的父親。

戴維斯父親眉眼一跳，很快決定道：“等緋月大女巫回王都時，我會請她來替你占蔔一次。”

宴會事件後，維爾特洛親自送海蘿拉回家，待對方進門消失在自己眼中後，他才慢條斯理地往回走。

月夜安靜無聲，維爾特洛獨自走在燈下，背影孤寂高貴。他悠悠回想今晚宴會中的場景，以及怪物刺殺自己時的眼眸。它的刀尖是朝着自己，眼中的倒影卻是海蘿拉。

所有人都以為這次的突襲是針對聖子，只有他知道，異端所的目标至始至終都只是海蘿拉。

如果異端所想要殺害聖子，他們絕對不會只悄聲派來三個人，并且大費周章布置次元空間，引誘海蘿拉前去。

如果沒有猜錯，他們明顯是想要安靜無聲地帶走海蘿拉，并不想正面跟聖殿對上，只不過後來出現意外，不得不暴露。

維爾特洛對異端所沒有興趣。這種刺殺在他身邊無處不在，他轉世降臨後便已經經歷了無數次。

他好奇的是，海蘿拉做了什麽？才會惹得異端所對她窮追不舍，甚至屢次三番設下陰謀陷阱。

在今天之前，維爾特洛可從沒有這麽關心過異端所。

異端所龐大又複雜，已經存在了數千年，向來神出鬼沒，像一顆巨大的毒瘤紮根在伯利蘭卡大陸各地，總是喜歡做一些制造恐慌的事情。它們與聖殿作對，想要推翻聖殿。

維爾特洛作為聖殿供奉的三大主神之一，如今的聖殿聖子，卻從來沒有在意過異端所。他只負責處理聖殿普通神官執法官無法解決的怪物，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個小動作不斷的異端所想要做什麽……

據說是想要毀滅世界，推崇它們供奉的‘新神’？維爾特洛不确定地想。

事實上維爾特洛降臨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實現海蘿拉的願望，除此之外其餘所有事請都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他又不是那種悲天憫人的神明，即使有人要毀滅世界，也跟他也沒什麽關系，反正他是毀滅之主。

毀滅了就再建新的嘛，只不過是換一批生命和存在而已。維爾特洛作為名副其實的毀滅之主，被許多人認為是邪神的他覺得這個問題不大。

如果不是維爾特洛還得幫助海蘿拉實現心願，他可能還會混進異端所參觀指點一二。畢竟異端所這群人鬧了幾千年了，也沒整出什麽大動靜，明顯工作效率不太行。

不過那是維爾特洛之前的想法了，現在異端所做這些事情可不行，至少在他實現海蘿拉的願望之前不行。

所有阻攔他完成海蘿拉心願的人都得去死，包括這個所謂的異端所。

所以當維爾特洛前段時間得知海蘿拉被異端所盯上後，為了對方的安全，他便下令清掃國都內的異端。其他地方他暫時沒心情管，畢竟他還要忙着幫考了倒數第一的女巫補課。

維爾特洛交代下去後也就沒管了，結果今晚的宴會上又鬧出了一場刺殺。

維爾特洛摸摸下巴，覺得聖殿的工作效率似乎也不太行，怪不得和異端所鬧了這麽久都沒弄死對方。他想了想，決定等一段時間後親自出手解決異端所的事情。

至于為什麽要等一段時間，那當然是因為距離期中考試已經結束一個月了，馬上要期末考試了！如果海蘿拉這次又考了倒數第一，維爾特洛的心髒是真的受不了了。

其實聖殿已經很努力了，只不過異端所經營多年，他們想要在短時間內将對方徹底清除幹淨也不太現實，留下一兩個釘子也很正常。

尾随在暗處的執法官見聖子似乎心情不好，也猜出是因為他們清掃活動有漏網之魚的原因，一時間也垂着頭不發一言。

維爾特洛沒有管自己下屬的想法，想到迫在眉睫的期末考試，又回憶起一個月前那張令他痛徹心扉的成績排名表，他頓時覺得異端所毀不毀滅世界什麽的都可以靠後，海蘿拉的學習最重要！

所以第二天，開開心心來上學的海蘿拉得知了一個重大消息。

教室裏，神官笑容和煦：“鑒于期末考試的重要性，學院深思熟路後決定單獨開設晚自習，時間是七點到九點，大家可以自由做作業和複習……”

晴天霹靂！！！

海蘿拉最近被維爾特洛抓着學習，也就放學回家後能偷懶看會兒小說了，結果就連她這麽微小的快樂也要剝奪嗎？！

海蘿拉完全可以想象，維爾特洛肯定會利用晚自習逼她寫作業和做卷子……

臺上的神官神情鄭重，可底下的學生卻沒幾個人相信這個看似最正常簡單的理由。聖殿學院雖然師資力量強大，但向來信奉學生自主學習，也就是放養政策。這麽多年來，這是第一次提出晚自習。

衆人不禁思考難道是他們這一屆是聖殿學院最差的一屆學生，所以才會提出晚自習想要提高學生期末考試的成績？

教室內大家心思複雜，面色凝重。神官手裏拿着登記表，朗聲道：“當然，晚自習采取自願……”

峰回路轉，海蘿拉一聽到自願政策，眼睛亮了起來。相反，班上其他三人都紛紛沉默。雖然放學後家裏有更好的私人導師在等待他們，但大家都不願意讓聖殿對自己産生不好的印象，所以他們都準備參加晚自習。

神官對大家非常了解，他說道：“班上五個同學，如果有人不想參加晚自習可以來我這裏登記……”

海蘿拉唰地舉手，教室內所有人看了過來。她站了起來，興奮道：“神官，我想……”

維爾特洛把她拽了下去，冷聲道：“你不想。”

海蘿拉：……

她忍不住垂死掙紮：“其實我還是想。”

維爾特洛聲音淡然：“倒數第一沒資格想，閉嘴。”

海蘿拉目瞪口呆：……你媽的，不是說自願嗎！倒數第一怎麽了！倒數第一就沒人權嗎？倒數第一吃你家大米了嗎！

神官也擡頭看了眼他們的方向，對上聖子的眼神後立刻垂下頭，裝模作樣道：“啊沒有人是嗎，很好，我們班上所有同學都要參加晚自習。”

海蘿拉在心底悲傷地開小火車，嗚嗚嗚嗚嗚。她覺得就連被異端所刺殺也沒有這件事讓她傷心！

維爾特洛淡淡掃了眼她：“手放下。”

海蘿拉：“……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她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碎碎念，慫慫地放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