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她叛逆期到了
在這一路上,海蘿拉幻想過無數種自己和最高祭司見面後的場景,以及對方的形象。
在她的想象中,最高祭司應當神情肅穆,頭戴三重冠,手持權杖,穿着莊嚴肅穆的教宗祭服,威嚴又富有氣勢。
但她沒想到,對方會如此平易近人。
最高祭司頭發花白,穿着十分簡單的白色長衫,教宗冕放在托盤上,随意地擺在桌上。
海蘿拉猶豫地站在門邊,最高祭司已經看向她,笑着說道:“歡迎你,我的孩子。”
他态度溫和,甚至稱得上友好,這并不像是對待‘罪犯’的态度。
海蘿拉有些迷茫了。
最高祭司見她一直沒有進門,了然地點點頭,笑道:“我知道,屋內氣氛确實有點沉悶。我也不喜歡呆在裏面,但某些事情和客人,他們更喜歡如此……”
他一邊說着,一邊起身朝門外走來,手裏還悠然自得地拿着一盞茶壺。海蘿拉還沒來得及反應,對方便已經自顧自走到宮殿一側的小花園,坐在白色橡木椅上了。
他倒好了兩杯茶,随後便舉起自己那一杯散發着熱氣的茶,對海蘿拉眨眨眼:“請容我先行品嘗我的手藝,我自認為還不錯。”
他和海蘿拉預料的形象完全不同,看上去就像是一位最和藹不過的普通老人。
海蘿拉心裏那點忐忑和懷疑也消失了。
畢竟最高祭司擁有的不僅是權力,他還是大陸最強大的時間大法師,如果對方真想對她做什麽,根本不必這麽大費周章。
想開點,至少在這裏不用被班主任盯着做作業呢。
海蘿拉想開了,重新樂觀起來。她放松下來,主動走到最高祭司對面的座位,坐了下來。
她問道:“最高祭司找我,是因為有什麽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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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祭司笑了笑,說:“別擔心。我只是想見一見維爾特洛的好朋友。”
維爾特洛身為聖子,将來會繼承聖殿。他的朋友也都十分重要,
要不是最高祭司前段時間在閉關,也不會拖了這麽久才來見海蘿拉了。
維爾特洛看似禮貌溫柔,但實際內裏并不熱絡,對其他人總有一種若有似無的距離感。而海蘿拉是他這麽久來,關系最為密切的朋友。所以最高祭司對海蘿拉一直有很大的好奇心。
聽到是跟維爾特洛有關,海蘿拉瞬間松了口氣。
太好了!危險接觸!
她立刻開開心心地說:“是啊,我和維爾特洛是好朋友。”
最高祭司笑着說道:“身為維爾特洛的目前的看護人,初次見面,并不知道海蘿拉小姐喜歡什麽……”
海蘿拉愣住了,好奇道:“這是見面禮嗎?”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她眼睛亮了起來,開始期待盒子裏的東西了!她還沒有收到過見面禮呢,而且最高祭司送的東西應該不會很便宜吧,或者游戲漫畫小說金幣她都可以啊。
她滿懷期待地打開了禮盒,裏面放着數十套嶄新的試卷。
最高祭司忽然說道:“我特意向維爾特洛詢問了海蘿拉小姐的喜好……他說你非常熱愛學習。”
海蘿拉抱着一疊卷子,居然已經不再意外了。果然,她能對聖子抱有什麽期待呢。
見她垂着小腦袋,十分低落的樣子,最高祭司神情訝異,随後緩緩笑道:“看來維爾特洛似乎對海蘿拉小姐的喜好判斷失誤。”
海蘿拉撇撇嘴說:“他才不是判斷失誤,他就是故意的!還說我喜歡學習,拜托,我只是一個學渣而已。”
她嘀嘀咕咕地抱怨,最高祭司居然對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很感興趣,偶爾還會主動詢問她和維爾特洛之間發生的一些趣事。
聽到海蘿拉不想學習,抱怨老師作業太多的時候,他甚至還認真點頭,一臉贊同地說:“你說得對,這樣做确實不好。”
在他的鼓勵下,海蘿拉已經很久沒有遇見如此理解自己的知己了!她越聊越開心,不知不覺把自己的事情都說了,就連自己未來想做奸商的人生理想都說了。
不過她還是有一絲清醒的,自己想要之後通過聖子的關系通過女巫執照考試的小心思就沒說了。
最高祭司聞言十分震驚,随後鼓舞道“确實,不想當奸商的女巫不是一條好鹹魚。”
他話鋒一轉,突然說道:“你真是個有趣的小女巫,我想你會是最年輕的女巫會長。”
海蘿拉和最高祭司聊了一會兒天,
他看了眼毫無所知的海蘿拉,感嘆道:“魔法世界從不平靜,等你以後成為女巫協會會長,你會遇見更多……”
海蘿拉愣了一下,随後搖了搖頭,一臉茫然地說:“我不會加入女巫協會啊。”
聽到海蘿拉的答案後,最高祭司若有所思道:“我還以為知道詛咒的事情後,你會想成為最強女巫。”
海蘿拉一邊喝茶一邊說:“我有在做這件事。”但這不代表她要自找麻煩加入女巫協會。
女巫協會是衆多黑暗女巫的夢想,但并不是她的。
拿到日記本後,她便決定解除詛咒,和向那幾個家族的女巫複仇……她做得已經夠多了。
海蘿拉不會為了其他人讓自己去做她不喜歡的事情。
而且管理很多女巫,還要經常開會,聽最高祭司這麽一說,加上協會涉及到權力的事情太多了,想想就好麻煩。
所以她還是老老實實做一名奸商女巫好了。
最高祭司看上去仍然不是很贊同。
海蘿拉奇怪地看着這位老人,茫然道:“而且知道這件事情後,我應該表現出什麽呢?不安愧疚,沉浸于痛苦之中嗎?”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如果那些黑暗女巫們還活着,也應當會希望她快樂。
最高祭司被面色凝重地看向她,意有所指地說:“但危險無處不在。這正是我今天找你的第二件事。”
“我注意到了你現下所得到的一切,你的地位和聲譽。我想要告訴你某些事情,讓你保持警惕。”
一聽又不是什麽好事,海蘿拉本就郁悶的情緒更低落了。她覺得自己今天果然該聽聖子的話,留在圖書館好好學習,這樣她就不用面對這些讓她傷心的事情了。
最高祭司将她的情緒看在眼裏,問道:“你知道異端所嗎?”
海蘿拉悶悶地說:“當然。聽說他們想要制造新神,取代舊的神明。”她想到自己被跟蹤的那天晚上,感覺很不愉快。
幸好現在異端所被打擊得很厲害,在國都幾乎已經絕跡了。不過說不準只是暫時潛伏了起來。
最高祭司說:“異端所從前制造了很多所謂的‘神’,想要取代同職位的舊神,不過由于各種限制,他們只能制造出類似于從神的怪物。不過最近傳來的消息,他們已經造出了‘主神’。”
“一位類似于黑暗與毀滅之主的怪物,異端所妄想通過它來毀滅世界,更替神系。新‘神’誕生需要祭品,黑暗之主的眷徒則是最好的祭品。他們之前想要綁架你做新神誕生後的祭品,但是失敗了,被聖殿清掃後放棄了這個決定。”
他說了一句讓海蘿拉毛骨悚然的話:“但現在不同了。你得到了黑暗之主的回應,跟其他眷徒相比,你是最好的祭品。”
“知道了你的重要性,異端所可能已經重新盯上你。在這段時間,我會加強對國都的巡視,但為防止意外,海蘿拉最好也保護自己。”
兩人坐在院子裏,微風吹拂花草搖曳,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海蘿拉覺得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
她賣魔藥被抓住,要賠高昂的罰款,還得知自己被一群神經病瘋子盯上了。
她拿起那杯最高祭司倒的茶,卻沒有直接喝,而是猶豫了一會兒。
最高祭司微笑道:“怎麽了,海蘿拉小姐?”
海蘿拉忽然說:“去年神誕日時,聖殿發放了很多幸運糖,據說有的是您親自賜福。可惜我去晚了,糖已經被分完了。”
她現在覺得自己很需要一顆幸運糖,這樣說不定罰款金額能減低一點。如果沒能降低,等自己繳納的雙倍賠償金時,這顆幸運糖也可以用來做速效救心丸。
最高祭司笑了起來,指着茶杯說:“當時聖子不是給了你一顆更好的嗎?他在神術方面的造詣甚至超過了我。”顯然,他知道海蘿拉和聖子關系很好的事情。
海蘿拉一口喝完了茶,贊同點頭道:“你說得對,我待會兒要去找聖子要糖了!”
最高祭司忽然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海蘿拉的茶杯,神術光芒閃現。他微笑眨眼道:“幸運茶。”
不知道是不是最高祭司的幸運茶發揮了作用,最後神官通知海蘿拉不用繳納雙倍罰金,只用上繳涉案金額就可以了。
海蘿拉看着一旁笑眯眯的最高祭司,一時十分無語。
她剛剛都想好了,如果聖殿罰她兩倍罰金,她現在根本拿不出來這麽多錢,幹脆直接借口賴賬好了。
沒想到聖殿似乎也很了解她,選擇了一個自己湊一湊就能交齊,在承受範圍的數字……
可惡,她還是太年輕了!
就這樣,剛實現暴富沒多久的海蘿拉,在上交這筆錢後,再一次宣告瀕臨破産。
夜幕襲來,她垂頭喪氣地從聖殿裏走了出來。
海蘿拉看着兜裏最後剩下的金幣,十分後悔,要是剛才她再講講價,也不知道能不能少交一兩個金幣。
這下好了,她再也吃不起美味的塔斯面包,不能買最新小說漫畫和游戲了……
一時間海蘿拉遙望頭頂明月,十分失落。
不遠處,維爾特洛正在聖殿門口等她。他身穿簡單的襯衫,披着披風,手裏似乎提着什麽。
見海蘿拉的身影出現,他一手插兜,悠悠朝對方走去。
海蘿拉也看到了聖子,不過她怨念滿滿,一點都不開心,也沒有心思吹彩虹屁了。
太過分了,明明知道聖殿要抓自己,居然都不肯提醒她。雖然也提醒了,但事關重大,就不能仔細說一兩句嗎。
害自己損失了那麽多錢。
海蘿拉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努力工作攢起來的金幣沒了,就覺得十分心痛。
她決定單方面跟聖子冷戰!
所以等維爾特洛走到她身邊時,她重重地哼了一聲,表達自己的氣憤。
維爾特洛也知道對方在生氣什麽。不過他之前已經提醒了,誰叫海蘿拉太貪心了呢。
他将一籃子糖遞給對方,溫聲道:“你要的幸運糖。”
雖然他覺得自己沒錯,不過海蘿拉今天确實不怎麽幸運。所以當他聽見海蘿拉在心底說想要施加了祝福術的糖後,便親自送來了。
海蘿拉看着那一籃子的糖,鼓着臉不說話。她之前跟最高祭司交談時,說想找聖子要幸運糖,所以此刻也沒疑惑維爾特洛怎麽知道,以為是最高祭司告訴了對方。
不過自己是絕對不會輕易被糖收買的!
海蘿拉堅定地想着,沒有接過維爾特洛的糖,自顧自往回家的方向走了。
和維爾特洛擦肩而過的時候,她故意別過腦袋,再一次重重地哼了一聲。
維爾特洛也知道她在生什麽氣。他一路不遠不近地跟在對方身後,悠悠道:“糖還要嗎?”
海蘿拉:“哼!”
此後無論維爾特洛說什麽,她都這麽回應。
隔了一會兒,身旁傳來其他動靜。
海蘿拉眼睜睜看着維爾特洛從籃子裏拿了一顆糖,慢悠悠剝開糖紙後,放進了他自己的嘴中。
他把送給自己的糖吃了!!
海蘿拉氣地鼓起臉:“哼!”
接下來在海蘿拉回家的路途中,維爾特洛又吃了好幾顆糖。
海蘿拉瞪大眼睛,想讓他別吃了
這個人怎麽欺負人啊!!
明明是送給自己的東西,怎麽就自己吃上了呢!
海蘿拉表面漠不關心,暗中悄咪咪掃了眼籃子裏的糖。好家夥,本來籃子就不大,就這麽一段路,糖居然少了好多!
她一把停住腳,沖過去把維爾特洛手裏的籃子搶過來抱在懷裏,氣沖沖地說:“不許吃了。”
這個人到底怎麽回事嘛!都送給自己了,怎麽還吃啊。她交完罰款已經很窮了,這個糖可能就是她最近的零食了,居然就這樣還吃!!
維爾特洛忍住笑,脾氣很好地縱容道:“好的。”
海蘿拉抱着裝着糖的籃子,實在忍不下去了。
她氣洶洶地說:“你沒看出來嗎?我在生氣!”
這個人怎麽這樣啊!她都表現得那麽明顯了,就等維爾特洛開口詢問問自己為什麽生氣。
她都已經想好要怎麽控訴對方無情無義,塑料友情,不認真提醒自己,害自己被聖殿罰款的行為了!
結果維爾特洛這一路上一直裝作不知道一樣,就不問她,害得她都要憋出內傷了!
兩人已經到海蘿拉家門口了。她站住腳步,轉身認真盯着維爾特洛,一副‘你快問我我為什麽生氣了’的表情。
維爾特洛點點頭,若有所思道:“這樣啊。”
他一手插兜,摸了摸氣勢洶洶的少女頭發,順理成章地說:“那麽海蘿拉好好休息,別忘了做作業。”
說完,他便轉身準備走了,姿态懶散。
海蘿拉眨了眨眼,抱着糖還沒回過神。
等她看見維爾特洛要走遠了的時候,都要氣暈倒了。
怎麽這個人一直不按常理出牌,不講武德啊!!還做作業,她都這麽慘了,還不忘提醒她做作業!
海蘿拉看着對方的背影,惡從膽邊生,大聲說:“我不!”
就不做作業!
她叛逆期到了!
她要逃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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