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她就是這麽出色的一位女巫

長時間快速的奔跑，少女的發絲被汗水打濕。

洞穴四周一片安靜，只留下她的呼吸聲，以及水珠滴滴答滴答的聲音。

眼睛一直被遮擋，看不見任何東西的海蘿拉抱緊書包，有些不安地呼喚道：“聖子？”

不知道為什麽，此刻的聖子給她的感覺很奇怪。

一種無法言語的恐怖氣息将她包裹其中，潮濕的洞穴中彌漫着薔薇的芳香和血液的腥臭。

在寂靜無聲的此刻，少女就像是被獵食者盯上，無法反抗的弱小生物。

聖子發生了什麽？

海蘿拉不動聲色地抿了抿唇，不敢過多猜測。就在她強忍着想要逃跑的沖動時，遮擋住她視線的手指輕輕放了下來。

黑暗中，青年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碧綠的眼眸漠然地望進她的眼，沒有任何溫度。

撕掉了平日裏那個溫柔說笑的面具，此刻的他好似高高在上的神祗，兩人之間隔着遙遠不可企及的距離。

一瞬間，海蘿拉仿佛回到了不久前，當她被死亡之主漠然注視時，心中不安和恐懼。

鼻尖的氣息粘稠又濃郁，她置身其中。氣氛恐怖又令人顫栗，卻又帶着一點詭異的缱绻。

海蘿拉此刻并不知道自己面對着什麽，更不知道自己此刻面前的人性身軀聖子只是一個被制造出來的甜蜜幻覺。

真實的黑暗之主穿過了虛空星辰與命運之門，降臨于她面前。

只不過為了不驚擾自己可愛的眷徒，他體貼地制造了幻象，讓自己在對方眼中依然維持着脆弱的人類軀殼。

海蘿拉看着面前的維爾特洛，總覺得莫名十分危險，甚至不自覺想要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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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維爾特洛忽然笑了笑。

他嗓音一如既往的溫柔：“不是叫你離開嗎？怎麽回來了？”

他身上的危險氣息依然沒有消散，但奇異的，海蘿拉忽然就不怎麽害怕了。

她像是一下子被對方的話轉移了注意力，情緒瞬間松懈下來。

海蘿拉想到了什麽，立刻絮絮叨叨地說起了自己的心理路程：“你當時叫我去找聖殿的人來幫忙，但我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沒找到離開洞穴的路，也沒遇見聖殿的人……”

聽到她的話，維爾特洛沒有放在心上。對方之所以找不到出路，也是因為他防止外人進入，故意封鎖了這裏。

海蘿拉不知道真相，抱怨了一會兒又立刻說道：“我找不到聖殿的神官，怕耽誤時間，所以就想來找你一起！這樣我們兩個人，勝算也會大一點！”

海蘿拉看着面前若有所思的聖子，拍拍自己下小胸脯，很有義氣地說：“在這麽危險的情況下，我是絕對不會丢下你的！”

現在的她已經不是最初那個，和維爾特洛剛遇見的女巫了！

當初維爾特洛跟異端所制造的怪物打架的時候，她還不夠強，所以偷偷摸摸猶豫很久才敢潛進去找對方，而且還時刻準備跑路。

但現在不一樣了，她變強了，黑暗女巫的詛咒也被解除，所以她可以毫不猶豫地決定跑來找對方了！

雖然聖子好像一個人就很能打，根本不需要她的樣子……

就在這時，絮絮叨叨的海蘿拉目光忽然落到維爾特洛權杖上的鮮紅血液……

順着血液上方望去，她看見了維爾特洛受傷的手臂。

她立刻從懷裏的書包裏翻了翻，拿出那瓶剛剛就準備交給聖子的魔藥：“真的不要嗎？”

她被蒙住眼睛的時候，本以為剛剛聖子會用神術給自己治療，沒想到耽誤了這麽久時間，對方也沒有行動。

海蘿拉踮起腳尖，将魔藥遞到維爾特洛面前，說：“聖子你是因為跟怪物戰鬥耗盡了魔力，沒辦法使用神術治療嗎？你可以先喝我的魔藥止血……”

海蘿拉現在的魔藥熬制已經非常熟練了，除了味道苦一點，效果還是很好的。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又說道：“不過不知道為什麽，我熬制的治愈藥劑總是會有一點苦的味道。其實你不喝魔藥也沒事，因為等我們離開洞穴後，你就可以找聖殿的神官使用神術……”

維爾特洛看着面前的魔藥，輕輕一笑，伸手接了過去：“謝謝海蘿拉小姐的好意。”

其實不管是魔藥還是神術，對他的傷都沒有什麽用處。不過為了安撫海蘿拉，他還是把魔藥喝了。

……并不苦。

他對海蘿拉笑了笑，感謝道：“您真是一位慷慨善良的黑暗女巫。”

聽到維爾特洛調笑般的稱贊，海蘿拉擺擺手，說：“還好啦。我一直都這樣。”

雖然她語氣謙虛，但實際心中也認為維爾特洛說得對。

自己就是一個慷慨善良的黑暗女巫啊！

比如剛才，他們面對的對手是一位強大的堕落神明，但她還是沒有抛棄自己的小夥伴，并且第一時間決定跟對方并肩作戰！

海蘿拉覺得自己簡直是太棒了！能擁有她這麽真誠可愛又配合默契的好朋友，聖子他們也太幸運了吧！

如果她是聖子，她一定要好好嘉獎這個女巫朋友！在離開洞穴後，第一時間送她一張女巫執照！！

在這一刻，海蘿拉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美好未來。

維爾特洛聽着她在心底美好幻想，默默用手擋住了上揚的嘴角。

他發現不論何時，置身于何種境況，海蘿拉好像都有一種魔力。

無論是陷入危機，還是遭遇陷害，她不會像大多數人一樣怨天尤人，相反她會第一時間恢複樂觀，憧憬未來。

她雖然是黑暗女巫，但卻更像是一朵向日葵，積極吸收陽光，樂觀成長。

維爾特洛發現，與海蘿拉相處的時間越久，他了解對方越多，便越喜愛對方。

與其說海蘿拉是向日葵，不如說是玫瑰。

因為他喜歡玫瑰。

維爾特洛心思變化，望向少女的目光滿含笑意和感激：“這麽說來，海蘿拉小姐是擔心我，所以特意回來……”

海蘿拉擡頭，從聖子的眼中看到了似乎很複雜的情緒……

她有些沒懂，但還是順着對方的話語點頭，肯定地說：“是的，我就是為了你才回來的！”

雖然她沒看懂，但她決定單方面認為是鼓勵了！

一瞬間，她更加膨脹了。

沒辦法，她就是這麽出色的一位女巫啊！

如果待會兒聖子提出要送她女巫執照，她應該用什麽姿态接受，才不顯得那麽突兀呢？

如果直接收下，會不會太快了？但是如果虛假的推诿，對方會不會真的認為她不想要，然後直接收回去呢？

……唉，這可真是甜蜜的煩惱啊。

海蘿拉陷入了深深地思索。

維爾特洛在一旁聽她一發不可收拾的亂七八糟的想法，已經按捺不住，笑出了聲。

聽到聖子低低的笑聲後，海蘿拉從自己跑遠了的思緒中回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聖子為什麽笑。

他難道不是受傷了嗎，都不痛嗎。

海蘿拉思考未果。

她繼續快樂幻想女巫執照了。

其實她也知道聖子大概是不會送她女巫執照的……但做女巫沒有夢想，和鹹魚又有什麽區別？！

反正想想又不犯法。

如果有了女巫執照，自己就不用辛苦學習了，也不用做作業了……丢了的假期作業應該也不用補做了吧。

海蘿拉十分惆悵。

與此同時，維爾特洛臉上的笑緩緩消失。

……丢了的作業？

他盯着海蘿拉，忽然問道：“海蘿拉，還記得我離開國都時，你答應了我什麽嗎？”

海蘿拉：……

她還想賴賬，維爾特洛又直接說道：“你的假期作業做了嗎？”

海蘿拉硬着頭皮說：“我做了。”

維爾特洛眯眼看向她，淡淡地說：“正好待會兒我們回程中沒有事，你記得把作業交給我檢查。”

海蘿拉聲音低了些，支支吾吾：“……這個，那個，呃……”

她想了想措辭，最終語氣沉痛地說：“我做了，但是我的作業被幹屍搶走了。”

她腦海中快速閃過幹屍和海怪，以及那艘沉沒的大船，和自己的作業。

維爾特洛：……

最終在海蘿拉的辯解下，維爾特洛表示相信對方。然後他會重新給對方一套嶄新的練習冊和試卷，希望對方這次不要被幹屍搶走了。

維爾特洛丢下了可憐巴巴不想做作業的小女巫，率先離開了洞穴。

海蘿拉則垂頭喪氣地跟在身後，帶着昏迷的卡爾文一起回了聖殿的船。

聖殿的執法官早就等候在外，只不過這裏被維爾特洛封鎖了，他們一直進不去。

現在見聖子平安出來，都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緊接着，他們又看見了海蘿拉和昏迷不醒的卡爾文……

盤問是少不了了，不過因為聖子的擔保，以及海蘿拉的特殊身份，消除嫌疑後她很快就被放過了。

卡爾文就沒這麽好運了，他估計要被單獨關押詢問一段時間後，才能被消除嫌疑。

而海蘿拉已經沒有心情擔心自己的小夥伴了。

因為這次跟海洋之主失去聯系，事關重大，許多聖殿總教堂的高級神官和執法官都跟随聖子來了克洛厄勒海。

其中就有海蘿拉的班主任。

海蘿拉特意找到對方，敘述了一遍自己跌宕起伏的海上冒險生活，最後眼含期盼地說：“導師，我能不做作業了嗎？”

班主任：……

他似笑非笑地問道：“你剛剛說你的作業……”

海蘿拉神情沉重地重複說：“我的作業被一群海怪和幹屍搶走了。”

此時此刻，他們兩人身邊已經圍攏了許多人。

聽完海蘿拉的話後，神官們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随後不知道是誰，率先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