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我們是共犯

德米勒說女巫協會已經着手準備這件事了，但說服部分女巫家族仍然需要一些時間，所以并不着急。

海蘿拉于是決定等自己不忙了再加入德米勒她們。反正一聽這就是項大工程，搜集整理各家族的藏書和典籍，要做完這件事至少得花上幾年時間。

德米勒她們離開後，海蘿拉擡頭看了眼時間，也沒有繼續寫小說了，而是開始收拾自己的書包。

她将女巫娃娃裝好，随後提着自己的掃帚出門。

海蘿拉居住在國都東區，城外有一片生機勃勃的東區森林。

等她趕到城郊外的森林時，維爾特洛正站立于約定好的高大的樹下，安靜地等待她。

樹木郁郁蔥蔥，俊美的青年肌膚白皙，氣質溫潤，随意地靠在樹上。他身穿紅色祭袍，漂亮的手指随意握着耀眼的權杖，神情安靜又淡漠。

海蘿拉小跑過去：“聖子！”

她頭戴可愛的女巫帽，背着書包，手裏還拿着一把大大的掃帚，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

海蘿拉到來時，維爾特洛恰好漫不經心地擡起頭。當少女奔跑着出現在他視線中時，他淡漠的神情緩緩褪去，微微揚起一個溫柔的笑。

海蘿拉跑到他面前才停下：“對不起我來晚了！你等很久了嗎？”

她一邊說話，一邊張嘴小小喘息，因為跑得太快，白皙的臉頰有些微微泛紅。

海蘿拉本來預計自己能趕在約定之前到的，但她沒想到自己手上那把大掃帚嚴重拖延了她的速度！

維爾特洛溫聲道：“沒關系，我也剛到不久。”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朝着森林內裏走去。

海蘿拉看見維爾特洛身上的裝扮，好奇問道：“聖子你今天的穿着很鄭重，是剛從宴會和祭祀中離開嗎？”

權杖、祭袍，就差一頂加冕的教皇冠了。

維爾特洛微微笑道：“嗯，我來之前是從一個祭典上離開。”因為和海蘿拉的約會沖突了，所以他匆匆離開時都沒有時間換衣服。

聖子穿得這麽鄭重，說明大概率不是一個普通的祭典，海蘿拉有些好奇：“是聖殿最近要舉辦什麽活動嗎？”

一般在特定節日時，聖殿會舉行大型慶典活動。那時候聖殿會發放一些施加了祝福神術的小物品，比如神誕日時的幸運糖。

海蘿拉暗自打聽內幕消息，決定提前做好準備！上次沒領到幸運糖，她可是念念不忘很久呢。

維爾特洛輕聲解釋道：“不是。是最高祭司為我賜福的儀式……”

海蘿拉驚訝道：“賜福？……”

果然不愧是聖子啊，一個儀式也如此鄭重，居然由最高祭司親自賜福……

說到這，海蘿拉忽然愣住了：“是聖子你的成年禮嗎？！”

伯利蘭卡大陸的嬰兒在剛出生和成年時，會由德高望重的長輩或者聖殿神官賜福，寓意平安長大和前程似錦。

能讓最高祭司親自賜福，想必意義十分重大，有很大可能是成人禮。

在海蘿拉的猜測中，維爾特洛點了點頭。

海蘿拉頓時驚了：“你怎麽不提前告訴我。”

她和維爾特洛從來沒有對對方交流過彼此的生日，所以一時間還真不知道。

海蘿拉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有些尴尬和着急。最後她扒拉着自己的書包，急急忙忙在裏面翻找了一番，拿出一個紅蘋果遞給維爾特洛：“送給你。聖子，祝你生日快樂！”

在伯利蘭卡大陸，成人禮是一個很特殊的日子，而她自喻為聖子的好朋友，現在居然只能拿一個蘋果作為生日禮物送給對方。

海蘿拉臉有些紅，說：“我以後會給你補上更好的禮物，不過現在只有它了。”

這個蘋果還是她從自家後院的蘋果樹上摘下來的果子。她本來準備留給自己當零食，出門了特意帶上。

沒想到……

海蘿拉想了想，小聲補充說：“它還挺甜的。”

維爾特洛淡淡看着少女手中的蘋果，過了一會兒，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

他輕輕笑了一下，就在海蘿拉茫然又不知所措的時候，他伸手接過了對方的蘋果。

那顆在黑暗造物節上失去的，沒有品嘗到的祭品，終于在此刻回到了他的手上。

他嘗了一口，低聲道：“很甜。”

海蘿拉立刻松了口氣，小聲念叨道：“對吧？我也覺得很好吃！如果你喜歡，我可以再送你一些……”

兩人一路閑聊，終于走到了森林深處。

她們相繼停下腳步，海蘿拉抱住自己的大掃帚，看了眼四周後，很滿意地說：“這裏果然沒有人，很适合我練習飛行掃帚呢。”

因為她要去千裏外的小鎮做吸血鬼任務，靠步行顯然不太現實，大家準備乘坐飛行工具。海蘿拉順勢提出自己也許可以騎飛行掃帚。

但是她沒有飛行執照，也從沒有單獨騎過掃帚，所以這一點直接被所有人否決了。不過維爾特洛見她不開心，特意提出幫她練習飛行掃帚。

海蘿拉立刻就同意了！她很早之前就打算偷偷練習飛行掃帚了，但一直擔心自己獨自一個人不安全。現在有聖子陪在一旁，她就不用擔心自己因為技術不好，半路從空中掉下來了。

但是為了其他人的安全，女巫練習飛行掃帚只能在城郊無人的地方，所以她們才特意約定今天來森林深處。

海蘿拉興致勃勃地舉起手中的掃帚，迫不及待地問維爾特洛：“我們現在就開始飛嗎？還是要先做些什麽？”

維爾特洛看着她手中那柄大掃帚，挑眉道：“只要你想，你就可以起飛了。不過我原本以為你會選一把體積較小的掃帚。”

女巫也是女孩子，大多都很愛美，漂亮的女巫袍，五彩缤紛的女巫帽，以及層出不窮的煉金女巫掃帚……

而海蘿拉這次帶來的掃帚就像是家裏掃地的那種大型普通掃帚，醜醜的沒有一點裝飾和防護咒術，更別說配置坐墊了。

維爾特洛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醜的掃帚，很懷疑海蘿拉是從哪裏淘來的。

海蘿拉舉起掃帚，驕傲道：“沒錯，我特意選了一個很大的掃帚！怎麽樣？”

她說：“據說有一女巫的掃帚質量不好太脆弱了，結果飛行中撞上了小鳥，斷了……還有女巫掃帚太小，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後斷裂了，那個可憐的女巫還因此從空中摔下來了呢。”

她不知道這些故事是不是真的，但聽見後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在女巫當中，這也算是非常嚴重的飛行意外事故了。

所以海蘿拉非常重視，她這次可是第一次飛行，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所以特意選了一柄很大很結實的掃帚。

雖然有點重，害她一路跑得很累，但一看就很可靠。

維爾特洛聽見她的話後，忍着笑道：“海蘿拉是擔心自己太重，也會把掃帚壓斷嗎？”

這是女孩子可以說的話嗎？！

大多數女孩子不都是藏着掖着自己的體重，将保持苗條的身材作為終身事業嗎。

海蘿拉一點沒察覺出什麽不對勁，還很理所當然地說：“當然了，我還在長身體呢！”

維爾特洛忍不住，直接笑了：“我想你不需要擁有這種擔憂和煩惱。”事實上海蘿拉已經夠纖細了，應該不會發生壓斷掃帚這種事。

海蘿拉還是覺得防範于未然好。

海蘿拉跨上掃帚，雙手捏着掃帚的杆柄，神情嚴肅，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她自言自語，認真地說：“我要準備起飛啦！”

大概是女巫特有的血脈，過了一會兒，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什麽，便感覺到又一陣風吹動了自己的金發。

她低下頭，發現自己已經在半空中了。

森林和樹木在變小，天空離她越來越近，她飛上雲霄，用手觸碰大片大片軟綿綿的雲朵。

天上的風很大，吹拂着海蘿拉的頭發。

過了一會兒，她緩緩降落，回到了地面。

一切都很順利。

維爾特洛慢慢走了過來，問她：“一切都好嗎？喜歡飛行的感覺嗎？”

好像伯利蘭卡大陸上所有擁有智慧的種族，都對天空和深海有一種執着的迷戀。因為這兩個地方最神秘，也距離神明最近。

海蘿拉剛剛被風吹得厲害，現在有一點頭暈。她有些興奮地點點頭，又搖搖頭，說：“我喜歡飛行的感覺，但是木棍不是很舒服。”

掃帚的木柄就相當于一根棍子，長時間坐在一根棍子上，一點都不舒服。可惜女巫只能操縱掃帚，不能騎着其他東西飛。

海蘿拉回憶其他女巫使用的掃帚，發現大多數都有特定的坐墊。

她想了想，很羨慕地說：“我想我得買一把新的掃帚。”一把新穎又安全，還很漂亮的掃帚，不過那一定很貴。

維爾特洛笑了笑，他就像是變魔術一般，從樹後拿出一把嶄新的煉金女巫掃帚。

他把掃帚交給海蘿拉，嗓音清朗：“作為你學會掃帚飛行的禮物。”

這把掃帚和海蘿拉剛才幻想的一模一樣，它新穎又漂亮，而且一看就很貴，坐墊兩側鑲嵌着閃閃發亮的寶石，掃帚尾端還挂着美麗的金鏈。

它簡直在閃閃發光。

海蘿拉太喜歡它了！！

海蘿拉看了看自己的破爛大掃帚，又看了看新掃帚，很開心地說：“謝謝聖子你的禮物。”

與此同時她又有些羞愧。明明今天是聖子的成人禮，她沒有送他什麽好的禮物，只是一個蘋果……而聖子還記得送她飛行禮物。

海蘿拉覺得聖子對自己真是太好了。她忽然看向對方，抿唇認真道：“我一定會送你一份更好的成人禮禮物！”

維爾特洛拍了拍她的頭，溫柔笑道：“去玩吧。”

海蘿拉也很想用新掃帚。但是她還沒有考飛行執照，練習普通掃帚可以，但駕駛正規的掃帚就屬于違法了。

這把掃帚肯定在執法部有特定的編號，屬于登記在冊的飛行工具。一旦使用它被發現，聖殿一日游肯定是少不了了。

而聖子是就是聖殿的未來掌控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犯法，真的不會當場被捕嗎……

海蘿拉小心看向聖子，小聲問道：“你的意思是，我能現在騎着它飛嗎？”

維爾特洛笑了：“當然。不然你以為我送你做什麽”總不可能是用來看吧。

海蘿拉立刻笑了，笑容燦爛。

不過很快，她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道：“真的嗎？但這是一把正式的飛行工具，這是違法了……”她擔心是聖子忘記了。

聽到海蘿拉的話後，維爾特洛才仿佛想起來一般。他若有所思道：“你說得對。所以我們需要小心一點，這附近沒有人……”

海蘿拉傻傻地盯着他，沒有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維爾特洛低下頭，碧綠的眼眸滿含笑意：“畢竟這是我送你的掃帚，我們是共犯啊。”

說最後一句話，他深深凝視少女清澈的眼睛，聲音溫柔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