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21.4
“我根本不會喜歡那個男人,”白以容的聲音在夏日的蟬鳴裏格外清晰,“你的假設不成立。”
蘇司盈張張嘴,問:“你怎麽這麽肯定?”
不知為何,白以容的耳朵又悄悄紅了。她白皙依舊的臉映着粉嫩的小耳朵,活像一朵染着淡紅的小桃花。
“也許以後你會知道,”她這樣回答,“也許我現在也不知道。”
蘇司盈聽的迷迷糊糊,第一次覺得自己一個比高中生多活了五年的人,看不懂一個高中生了。
之後,伴随蟬鳴,她們站在陰涼下沉默良久,白以容耳尖的紅始終未退。
那一天起,前世被掩埋的秘密,不止一點,從土壤中紛紛冒出。
蘇司盈回到家裏的時候,家中分外安靜。她走了每一間屋子,發現家裏沒人後,抱着沙發上的抱枕,默默打開了電視,将聲音放的很大聲。
明明這裏是家,她卻覺得這裏令人寂寞的可怕。
電視裏放着一個播了很多很多年的節目,即使是五年後,它依然做得火熱。她記得自己小時候,媽媽不讓她看電視,說電視百害無一利。但是,趁着父母不在家的時候,她總會偷偷打開電視,一邊聽着外面的腳步聲,一邊摸着電視的底座,時刻感受溫度。
那時候她周六上午用來寫作業,下午就偷偷去看電視。其中最為印象深刻的,就是這個芒果臺的節目。
這個節目中的主持組合十餘年來始終如一,陪伴了一代又一代的青春少年少女。因為請來的嘉賓總是戳中少女少男的芳心,初中的蘇司盈對此也很喜歡。只是後來,不知道是因為夏日裏電視機的溫度過高被發現,還是她自己不再習慣去看那個節目了,從此再也沒有看過它。
人生充滿分別,大至生離死別,小到忘記一張前一秒用過的紙,即使電視機裏的人并不認識她,但她選擇了疏離,也算是一種分別。
分別這種事再常見不過,又有誰規定過父母與子女不存在分別了?
父母從來不是人生的過客,但說到底,只是人生中的一個存在罷了。
唯一有些不同的,大概是——他們是最重要的存在。
蘇司盈抱着抱枕,窩在沙發裏整整一個下午,在冰箱裏找了點吃的,洗漱一番,進屋倒頭就睡。
蘇爸爸下班回來叫她起來吃飯,她撒嬌說困,蘇爸爸沒辦法,只能讓她繼續睡。
這次睡去,她把前世經歷的種種走馬觀花似的又看了一遍,醒來時,已經是早上六點。
她先是怔了怔,隐約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夢裏的什麽內容,随即反應過來自己上學來不及,蹭地跳下床,收拾洗漱。
不經意望見窗外時,她微微愣了下。
不論昨日發生什麽,今天的太陽升起,就是新的一天。
蘇司盈活生生地喂了自己一口心靈雞湯,緊接着吃飯穿衣,沒有看媽媽一眼,匆匆去上學。
接受分別是一回事,原諒又是另一回事。
一連幾天,皆是如此。
蘇司盈這一周心有些亂,學習不再心無旁骛,效率低了不少。祝慧君也看出她有點不對勁,就連遲鈍的賀東,在給她講物理題時都問了一句:“你最近怎麽了?”
“可能是姨媽要來了。”蘇司盈一臉正經地回答,然後就被祝慧君砸了一本物理的龍門專題,“你不要教壞賀東這種純情少男啊!”
“……”她只是說來姨媽,她又沒說小黃段子,怎麽教壞了!
不過,看着護着賀東的祝慧君,蘇司盈忍不住多想了點,然後露出一個微笑,深藏功與名。
事後,祝慧君又單獨來問了她,實在問不出什麽後,只能摸摸她的頭,告訴她:“沒什麽事過不去,想說就說,我……和小容一直都陪着你。”
蘇司盈對她感激地笑了笑,點點頭。
說她不對勁,其實慧君自己也沒對勁到哪裏去。
上次在公園看見她和那個男生那個拉扯,事情過去挺久了,久到蘇司盈都快忘了。但今天看見她手臂上的兩塊淤青,蘇司盈忽然就想起了那件事。
當時知情的兩人都沒有和自己過多解釋,她也沒有多問。可今天這大熱天,祝慧君一直穿着長袖的校服外套,要不是剛才抄起龍門專題揍人,自己也看不見那兩塊淤青。
中午休息的時候,蘇司盈吃了白以容帶的美味便當,沒有跑去圖書館,而是找到了拉着賀東吃完午飯回來的祝慧君。
看見教室門口眼神認真的蘇司盈,祝慧君愣了一下,走過來問:“怎麽啦盈盈?”
“走,去聊聊。”
蘇司盈心裏清楚,現在她和祝慧君的關系已經足夠讓她說出自己的秘密。自己不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前世對別人的事總是漠不關心,重新活一遍也不知道怎麽了,看到祝慧君手臂上的淤青,可能是念着前世的相識,她不自禁地想去幫她。
也許她不能做到小白花那樣,直接武力解決,但多活幾年,就算事情幫不上,思想上也能開導開導她。
慧君聽她這麽說,第一反應是看了眼教室裏的白以容,随即點頭說:“好。”
一路走到學校超市後面的小花園,蘇司盈坐到涼亭的長排木椅上,突然有點想笑。
自己心裏的坎才走過一半,現在反過來倒是要安慰別人了。
她拉着祝慧君坐下,輕輕拉過她的手臂,将松松垮垮的袖口向上一拉,頓時露出了淤青,“怎麽弄的?這麽不小心?”
對方神色慌張了下,卻沒有抽回手臂。沉默片刻,她說:“你也知道我有個哥哥吧,就是你上次……看見的那個。”
蘇司盈點頭,“知道。”
“我和他是同母異父的兄弟,我媽媽現在基本不管他,他爸嫌他沒出息,也不願意多管,一天天下來,就變成小混混了。”她嘆口氣,“小混混嘛,又不是小說裏牛逼哄哄的黑|道少爺,沒什麽錢,還總得花錢裝個人模狗樣出來。他爸媽給他的錢不多,他花錢又快,所以找我裝可憐。”
“我看他可憐,第一次給了他三百塊錢,那之後,他就盯上我了。到最後,我不給他錢他還會打我……說實話我覺得這事兒挺丢人的,家醜不能外揚嘛,所以那天讓你看見,真的挺尴尬。”祝慧君低頭,“但有些話,一直一個人憋着很累,能找到人傾訴,好像也挺好的。”
“怎麽沒和你爸媽說?”蘇司盈皺眉。
“他說我要是告訴他們,就找人砸了我家,反正那不是他的家。有次我說了,他被他爸打了一頓,轉過天就來砸了我家門。”
蘇司盈想到上次那貨被白以容打的樣子,忍不住說:“其實他是個紙老虎吧,白以容打他不是很容易嗎?”
“不是……小容第一次替我出頭的時候他也說要找人來,結果第二天他帶的五個人全被小容在學校倉庫門口撿的鐵棍打走了。那之後他不怕別人,還是有點怕小容的。”
蘇司盈:“……哦。”
想到瘦弱的白以容抄起鐵棍揍六個少年,她只覺得自己心裏都是卧槽。
這種純潔無害與血|腥暴|力相結合的畫面……原諒她,真的想象不出來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支持~抱歉作者君三次元真的太忙了,周末好不容易有時間碼字,周日和周一又胃痛,請假在寝室吐了一天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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