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仿佛一個無聲的世界裏玻璃杯緩慢清晰地撞擊在堅硬的地面上,四分五裂。

明明有什麽碎了,左伊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秦駿從床上下來,只穿了條睡褲,赤裸着上身,拉着她出卧室,聲音裏有一絲絲的緊張:“你怎麽突然回來了?不是說還要一個禮拜。”

左伊氣得渾身發抖,努力冷靜下來:“鞋在哪?”

秦駿一愣:“什麽鞋?”

左伊沖到玄關左翻右找,終于在鞋櫃裏發現碼放整齊的一雙陌生女鞋,再也沒有比這更鵲巢鸠占的事了。

左伊在也無法裝聾作啞,“裏面的誰?”她大聲質問。

秦駿略有點愧色,但也就只有一點點,“裏面是個失誤。誰也不是。”

左伊說:“……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帶人回來的?現在是什麽情況?為什麽這麽對我?”

秦駿說:“我不記得答應過你什麽,我只說盡量——何況這真的是意外,我不是故意帶回來給你示威,是……”

左伊氣沖沖繞過他要進卧室,“我今天倒要看看是什麽人睡我的床我的人!最起碼該讓她跟我說聲謝謝!”

秦駿拉住她,口氣也不是很愉快,“別鬧了。你這樣很難看知道嗎。”

左伊心本來已經涼透,現在更是冷到結冰,“我難看?我再難看也比你們偷情好看!我就是要看看裏面那個好看到什麽程度!”

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推開秦駿往卧室闖。

秦駿說:“你想好,事情鬧大了,對你有什麽好處?”

左伊心頭一顫,腳步遲疑,搭在門把上的手也頓住。雖然憤怒,但她已經露怯。剛剛那股“我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的勁頭皆因秦駿一句近似威脅的話而洩了氣。

人一旦想的多了,有些事情就永遠都做不出來了。無論她多麽想大鬧一場,把委屈和不甘發洩出來,但是一想到這之後秦駿會采取怎樣的應對,他們的關系又該發生怎樣的變化,她終究還是不能下定最後的決心。

先愛的總歸是要吃虧,何況是深愛的對陣不愛的,勝負早定。正像秦駿說的——鬧大了對她有什麽好處?

如果真的想分手倒無所謂,左伊自問是否能下決心離開這個男人?

答案是,不想。

左伊也恨自己面對秦駿時軟弱,明明他人他事上智商不低,偏偏遇到他就做盡了無原則無底線的事。

她咬住下唇,哭都哭不出來。感覺像是站在懸崖邊,前後皆苦。

秦駿從後面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回去,嘆氣:“這次确實是我不對,我不想說謊話騙你,但是如果你要承諾,我這次可以認真給你,以後不會……”

卧室門突然咔噠一聲從裏面打開,一直隐形的第三者穿戴整齊怯怯地走出來,抱歉地看着左伊說:“姐,你別怪秦哥,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對不起你。”

就這麽一個人,就這麽一段話,仿佛幹淨利落的一腳,把左伊直接從懸崖上踹下去,墜落的過程緩慢而迅速,她似乎能聽到凜冽的風從背後無底深淵中吹上來,看到仇人猙獰的得意的冷笑。

這個人,左伊認得,非但認得,應該說頗有淵源,不久前她們還在一起喝過咖啡。但是這個人是左伊此刻最意想不到,也最不想看到的——她的異母妹妹,左佑。

左伊做夢都想不到,本來不相幹的兩個人會在她不知道的深夜滾在一起。

秦駿對左佑說:“你出來幹什麽?”

左佑說:“我出來認錯。犯錯誤的是我們兩個人,怎麽能讓你一個人面對。對左伊姐姐也不公平。”

左伊渾身發抖,還沉浸在失重的狀态中,掙紮着回神,看向秦駿:“你是故意的嗎?”

秦駿沒有看她,沉默。

左佑說:“姐姐你是問秦哥知不知道我們是姐妹關系?其實……”

左伊吼她:“閉嘴!”

左佑委屈低頭。

左伊又問秦駿:“看來你是知道的,明知故犯。你明知道她是我爸在外面的野種,你還跟她搞到一起……你為什麽這麽對我?”

左佑插嘴:“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我勾引秦哥的,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們不要因為我吵架了……”

左伊氣得臉都歪了,上前一個巴掌扇過去,“這一巴掌是替我媽教訓你!”又一巴掌,“這是我給你的!”

左伊手下沒有留情,左佑的臉頰紅了,她眼淚流下來,楚楚可憐。

秦駿喝止左伊:“夠了,你有什麽不滿沖我來,不要為難一個小姑娘。”

左伊聽不進他的話,瘋狂厮打左佑,揪着她的頭發向外拖。左佑只是哭着求饒,并無反擊。

秦駿只得加入戰團,把占盡下風的左佑從左伊的魔掌下拯救出來,護在身後,“你瘋了!殺人不過頭點地,差不多就得了。”

左伊此刻披頭散發張牙舞爪,差一點就青面獠牙了,秦駿的回護更刺激她神經,一瞬間理智全無真感覺瘋了,撲上去要把躲在後面的左佑薅出來拼命。

“我今天就要是要殺了這個小賤人!”

秦駿忍無可忍地一推,畢竟是個男人,力氣不是左伊能比的。左伊連退幾步,跌倒在地上,她撐了幾下,坐起來,腿卻軟到站不起來,只能硬撐着狠狠瞪向那對奸夫淫婦。

秦駿自覺失手,嘆氣:“你冷靜下,不管怎麽樣,打人還是不對的。”伸手過來,想拉她起來。左伊狠狠拍開他的手。

生平第一次,秦駿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大為意外,左伊如果不是被怒火蒙蔽怕也是要驚掉下巴——她從來沒拒絕過來自秦駿的任何,除了秦駿的拒絕。

秦駿很快收起尴尬和驚訝,轉身向左佑說:“你先回去。”

左佑被打得狼狽,眼角破皮,嘴角挂了道血,不知道是磕破了嘴唇還是內傷。她好像被打怕了,嘤嘤地哭,一瘸一拐地扶着牆向外挪,快出門的時候,悠悠回首一望,低聲說:“真的對不起姐姐……”

左伊歇斯底裏地喊:“滾!!!”

秦駿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向左佑走去,“我送你到醫院吧。”

左佑慌忙拒絕:“不,不用,我沒關系的,秦哥你還是留下來照顧姐姐吧。”

秦駿不容分說地走過去,穿鞋,“這麽晚,你一個女孩,一身傷。”回頭對左伊,“你也先冷靜下。今天不是談話的好時機。等什麽時候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談。”

男人和女人離開了,左伊爬起來,本能地想去追秦駿回來。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跌跌撞撞地到門口,一股無可名狀的力量卻絆住她的腳步,那是她身為女人,不,是身為人的尊嚴在羁絆她的去路。

曾經以為,真愛是付出,不是擁有。

可是誰能真正克服一無所有帶來的絕望和空虛?

她靠着門板哭,像猶在掙紮的蝴蝶被生生釘死在标本板上一樣,想追又不能追,再也無法堅持下去,無法佯裝無謂,佯裝沒有尊嚴。

她爬起來歇斯底裏地洩憤,開始砸東西,從玄關砸到客廳,又砸到卧室、廚房,把手邊能砸的都砸了,所有的鏡子都破碎了。

一片廢墟的屋子裏左伊只聽到自己粗重的喘息聲。

腦子裏很亂,耳邊也像擠進全世界的噪音,她眼前陣陣發黑,但就是昏不過去。

仿佛一個世紀那麽久,看時間從她滿懷希望地進門到現在,不過才半個小時。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但是半小時足以毀滅。

赤足站在三十年自己營造的廢墟裏,地上有一些血腳印,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碎玻璃割破了腳掌。

左伊希望此刻世界滅日、外星人來襲、天塌地陷,這樣就不用面對接下來的龌龊不堪。

但是顯然這些神跡并不會為她展開,幾個小時後太陽照常升起。

她想起不久前她媽媽的經歷,跳樓、吃藥、割腕,哪個都是不錯的選擇。她不如去死,死了讓秦駿那個王八蛋後悔一輩子!

一步一個血腳印地走到廚房,翻出一把刀。神情恍惚地把刀放在手腕上,使勁。

手腕上遲遲不見血,她又用力向下壓了壓,皮膚破了,一縷血絲湧出來,她哇地一聲哭出來,崩潰地丢掉刀,捂着手腕,哭得稀裏嘩啦。

曾經聽過人說——總有那麽一刻,讓你放棄堅持。

此刻,就是那一刻。

既然無法親手結束生命,就只有結束這無望的愛情。

用想死的勇氣活下去,應該可以的……

二十九歲的左伊,十四年來第一次動了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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