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在秦駿一夜未歸的時候,左伊多少已經猜到他的态度是怎樣,畢竟他是從十六歲時起就不斷拒絕她的男人。
他會考慮所有的人——父母的感受、然後是他自己的名譽、事業、前途、公司的財務報表、股東利益,唯獨不會考慮她的感受。
“不想傷害我……你還有臉說!”左伊終于還是歇斯底裏地發作了,她大力地推開秦駿,拽過沙發上亂七八糟的抱枕,拼命砸他,邊打邊怒吼——“你如果有良心的話,今天的一切就不會發生!你跟無數個像初戀的婊子鬼混的時候怎麽不覺得傷害我了?!你很過瘾吧?!傷害我正是你想做的!不想傷害我?除了惡心我成就你自己外,你一邊本事都沒有!”
“瘋了你!”秦駿用手臂擋着,邊躲向門邊撤退,“就不能好好說話嗎?……沒法談了!”他跑向門開,打開門,猶豫了下,回頭看左伊。
左伊正抓起一只大瓷瓶,作勢要砸過來。
秦駿見狀毫不猶豫地關門跑了。
花瓶砸到門上,一聲脆響。
這次左伊沒有把整個房間都砸了,她沒那個力氣。
她把秦駿打跑了,可是并非勝利,而是輸紅了眼。
她躺在地板上,像條和狼咬過一架的野狗、或者一條在河流上游翻着肚皮暴屍河床的大馬哈魚……她輸了,走到了盡頭。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左伊也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的還是昏迷的,直到有人拼命地按門鈴。
左伊還以為是秦駿回來了,爬起來去開門。
開門的瞬間才想起來,秦駿有鑰匙,怎麽會按門鈴。
打開的門來不及關上了,她看到易雯吃驚的臉。
易雯看到她這幅鬼樣子,驚叫起來:“你這是怎麽了?”
左伊不說話。
易雯說:“你到底怎麽回事?昨天約好了今天陪你去看酒店,到了點怎麽也等不到你,電話也沒人接。”
她走進來,看到門口的碎瓷片,“和秦駿打架了?——他又做什麽缺德事了……你沒事吧?”
她看到左伊行屍走肉的樣子,把她拉到沙發上坐下,自作主張到廚房給她倒了杯水,逼她喝下去。
左伊開始不肯喝,水沾到嘴唇才覺得渴得要命,咕咚咕咚一口全灌下去。
水是生命之源,從這一點感官的刺激開始,她才算三魂六魄歸了位,從巨大的打擊中慢慢回過神來。
易雯一再追問。
左伊說:“我說不說口。”
易雯說:“為什麽說不出口?”
左伊說:“我沒臉說。”
易雯說:“你才知道自己沒臉麽?”
左伊說:“我知道你們都看不起我……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像我這樣的人……”她冷笑不屑。
易雯說:“……但是我和晏平還有這些朋友,是站在你這一邊的,就算是罵你損你,也是為你好。你有什麽事,不要一個人憋着,像你從前那樣說出來吧,說出來就好了。”
左伊說:“左佑可能懷了秦駿的孩子,兩個月。”
易雯眉毛都立起來:“還有這種事?!臭不要臉的!臭狗屎!!奸夫淫婦!喪盡天良啊他!賤人配雞如膠似漆!——你這個慫貨!你揍沒揍他?!”
左伊悲憤地說:“揍了。”
易雯說:“揍啥樣了?拿什麽揍的?!見血沒?!”
左伊拿過一個抱枕,“用這個揍的……我已經很進步了,我之前沒跟他動過一根手指頭。”
易雯一根手指頭狠狠地戳她的太陽穴,把她戳倒在沙發上,啐了一口:“我呸你!瞧你那點德行!你這叫揍?!不上廚房拿菜刀你也得到門外面撿塊板磚吧?!你還進步!你不一巴掌呼牆上扣都扣不下來你都不算是個人!……”
如此這般把秦駿、左伊和第三者連番罵了個遍。
說也怪,挨了罵的左伊像是被沖了了電的手機一樣,情緒終于穩定下來。
等到罵的和聽的都累了,兩人就到廚房去找吃的。
左伊把昨天剩的炸雞又熱了下,易雯從冰箱裏拿出啤酒,兩人喝啤酒配炸雞,大快朵頤。
左伊是餓慘了,狼吞虎咽的。
易雯暗中觀察她,說:“你下一步有什麽打算?”
左伊啃了一口雞腿,邊嚼邊說:“我跟那個小婊子拼了!”
易雯說:“這還差不多,現在的你才是我熟悉的那個沒心沒肺的倒貼王——可是你有什麽戰術,說說看。”
左伊說:“……沒有。”
易雯說:“……其實你這次有沒有考慮過,要不然就算了。”
左伊說:“算了?憑什麽要便宜那個小婊子。我媽的帳我還沒跟她算,新仇舊恨!我絕不能這麽算了。”
易雯說:“可是對方是段數很高的綠茶婊,你鬥得過她麽?秦駿那家夥也不是個能靠得住的。”
左伊說:“……他說不會娶她,就算孩子是他的種,他也只會給她點錢。就是以後會麻煩,孩子時不時來打擾我們生活有的煩了。”
易雯說:“你對秦駿有把握嗎?”
左伊說:“萬一真的秦駿背叛我,娶那個女人,我就去踹,也要把那個孩子給踹下去!”
兩人正說話,左伊電話響,她到在客廳茶幾上拿起電話,皺眉。
竟是左佑。
易雯在廚房洗碗收拾。
左伊深吸一口氣,接電話。
電話那頭年輕女人的聲音透着一股子得意勁。
“Hello,姐姐,沒想到你還敢接我的電話。”
左伊說:“我有什麽不敢的。要心虛也是你。偷男人的種,你是多沒人要的賤貨。”
左佑笑說:“黑貓白貓,抓住耗子就是好貓。你又有什麽資格說我,最想用孩子套牢男人的姐姐你啊,可惜你肚子不争氣,每個月可憐巴巴地算準了排卵期都懷不上,呵呵。”
左伊捏緊了電話:“誰告訴你的?!”
左佑說:“你覺得是誰,就是誰咯。”
一想到可能是秦駿在偷情之後向左佑抱怨過,左伊就一陣心寒。
她強打起精神:“你不要欺人太甚!秦駿最讨厭背後使手段算計他的女人,小心弄巧成拙。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
左佑說:“不愧是我姐姐,這麽為我考慮——不過你放心。我既然敢做,就證明有信心了。告訴你一個事實:能吸引男人的,不是你對她的好,而是你有能力keephiminterested——可惜,你這種沒真正漂亮過的老女人,是永遠不懂。”
左伊說:“有孩子就萬事大吉了嗎?你想的美!你也就只配做男人的生育工具!以為你自己是什麽?”
左佑嘆氣:“是啊,我樂意當生育工具。你是想當工具都沒有能力——你媽媽沒教過你,女人年紀大生育能力就是不行麽?難怪秦媽媽不喜歡你。姐姐呀,生不出孩子來,能怪誰呢?”
左伊顫抖地說:“你……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你還真是遺傳了你那個賤人小三媽的本事,只會做偷男人的種下三濫事。”
左佑笑得可愛:“姐姐,你說的對。那你遺傳你媽媽什麽——只能是心髒病的技能吧。”
左伊氣得想摔手機,她大吼:“你敢說我媽媽?!你等着!我一定要你十倍奉還!”
左佑輕松地說:“是你先罵我媽媽的。姐姐,我打電話來倒不是為了跟你鬥嘴,而是正式地通知你一聲事情的最新進展:秦媽媽剛剛向我保證,只要我懷的是秦家的骨肉,孩子一定會生下來,然後所有的要求,都可以滿足。”
左伊說:“撒謊!秦駿不是這麽說的!他說只會給你一筆錢,打發你走!”
左佑說:“那咱們就看看,到底誰說的算。”
左伊還要罵,那邊已經利落地挂線。
易雯從廚房擦了手走出來,說:“走!咱倆去醫院揍那個賤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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