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

麽殺都殺不死的存在出現,既然殺不死,索性就把人關押一輩子,這麽經年累月地積攢下來,無底深淵就變成了怨氣極大的一處禁地。

殺戮,血腥,陰暗,就是這個地方給初來者的印象。

李沐風剛一來到這裏,就被人盯上了。

對方的嘴裏咕嚕咕嚕說着他聽不懂的語言,但他還是從那種熟悉的猥瑣眼神看出了對方想要做什麽。

盡管全身上下就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他還是産生了一絲惡心的反胃感。

他想死。

反正對于修道之人來說,就算魂魄離體,皮囊也可以再換。

如果是因為那種隐晦的欲望而被人碰到一根頭發,他寧願舍棄這具身體。

現在這情形根本反抗不了,他閉上眼睛,準備離魂了。

就在離魂快要成功的一剎那,懷裏的東西卻散發出炙熱的溫度。

李沐風怔住了,眼睜睜看着那東西從自己身上飛出,一道虛影飄在了半空中。

那是……顧采的魂燈?

那道虛影飄出來後,有些迷迷糊糊的樣子,嘴裏咿咿呀呀的,過得片刻,突然住了口,張開雙臂擋在他面前。

李沐風差點就想笑出聲了,這看上去弱得一吹就散的小魂魄是在保護他嗎?

下一刻,他的表情立刻僵住了。

本來正貪婪地向他走過來的那個敵人,嘴裏突然怪叫了一聲,慌亂地跑掉了。

那道魂魄回過頭,像是小孩子尋求溫暖似的,趴在他身上結結巴巴地叫,“冷,抱……抱……”

觸感輕飄飄的,李沐風之前還很嫌棄這縷魂魄的手感太假,和軟綿綿白嫩嫩的顧采比起來簡直天差地別,可這個時候心裏突然覺得,這大概是他陷入無底深淵後唯一的心理寄托了。

顧采可能永遠都想不到,他當初留下的這縷魂魄,幾乎成了支撐李沐風活下去的動力。

李沐風給那道魂魄取了個名字,叫小采。

因為神智不全的緣故,小采一直都是呆呆的,卻很依戀他,哪怕在李沐風經脈俱斷不能行動的時候,還是吵着要他抱。

李沐風本來覺得魂魄輕飄飄的沒什麽實感,抱起來別扭,可小采一直喊冷,難受得要哭了,他只好任由那冰涼的身體貼到自己懷裏,等到他的四肢終于能行動的時候,才調整了個姿勢,抱怨了一句,“真夠冰的。”

讓他感到相當奇怪的一點是,無底深淵的那些罪民似乎很忌憚小采,在他養傷的時候,有好幾次前來挑釁的敵人都是被小采趕跑的。

不過一縷殘魂,有這麽大的威力?

李沐風在注意到這一點後,當即抓住了一個人問,“你們為什麽這麽怕他?”

那個人支支吾吾道:“這個……不可說。”

李沐風眯起眼,掐住了對方的脖頸,“不說就殺了你。”

“別!我說還不行嗎?”那個人求饒道:“其實在這個地方,小孩子是受到特殊保護的,我們倒不是怕他,只是傷了小孩子會受到很重的懲罰,再加上他還是這麽弱的一個魂魄,搞不好一不留神就給弄死了,那多不值當啊,所以這小祖宗能躲就躲吧。”

李沐風放開手,把小采抱起來,再次逼問那個人,“這個荒唐的理由我可不信,你沒有把實情全都說出來。”一邊說一邊牽引着小采的手去碰觸那個人,對方怪叫了一聲,閃身躲開了,“我怕了你了成嗎?這孩子其實是——”

話沒說完,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幹嘔起來,“咳咳……你看,真不能說,我說你這個小子命怎麽那麽好啊,以後最好對這孩子好一點,不然有得你受的。”

“唔?”小采突然伸手去抓李沐風的臉,“大哥哥,親……親……”

那個人在旁邊助陣道:“快親啊小子!多好的培養感情一機會。”

李沐風有些厭惡別人在旁邊唠叨,拂袖将人趕遠了,才撫着小采的臉蛋開始親。

親着親着,心裏不由得一陣悲涼,這就跟親吻空氣有何區別,要是鮮嫩軟糯的真人親起來,那才叫滋味美好。

不過,這個時候顧采應該和自己的哥哥正相親相愛着吧,最多在他掉入無底深淵後稍微難過一會兒,過幾個月就會把他忘了,小孩子的感情來得快去得更快,他已經完全不指望出去後顧采還能認得自己了。

小采很乖巧地靠在他的肩頭,李沐風拍着小采的後背開始自言自語,“顧采說你只能維持很短的一段時間,現在都不知道已經過了多少天了?”

“嗚……”小采還是個神智不清的魂魄,隐約只知道自己快要消失了,難過得哭起來,“舍不得……”

“乖。”李沐風安撫地親着他的側臉,“我會想辦法讓你待在我身邊的,以後就一直陪着我好嗎?”

小采突然掙紮着從他身上滑下去,蹲在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結結巴巴地指給他看,“這,這個……”

李沐風接過那石頭,感覺裏面似乎蘊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便摸了摸小采的腦袋問他,“這種石頭能幫你維持實體嗎?”

“嗯,”小采低頭繼續摸索着,一邊找一邊道:“可是很少……”

找了一會,突然耷拉着肩膀,小小聲道:“沒有了。”

李沐風左看右看,這石頭除了裏面蘊藏的力量,跟其他的石頭在外觀上并沒有太大的區別,無奈地嘆了口氣,抱起小采安慰,“好了,你慢慢找,如果感應到的話,就直接告訴我。”

小采突然湊上前親了親他的唇,害羞道:“謝謝。”

李沐風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把他禁锢在懷裏耳鬓厮磨着,“小采,你是喜歡我的吧?你點個頭,我就當你是……我未來的媳婦。”

小采可能并不明白他話裏的意義,但聽到“喜歡”還是點了點頭,附和道:“喜歡。”

可惜,從那以後,他們再也沒有找到那種能夠維持魂魄形體的石頭,小采一天天地變透明,模糊到看不見。

李沐風能聽到他在叫自己,他在觸碰自己,卻再也看不到對方。

未曾死別,就已生離。

夜裏總是聽到小采在哭,一邊哭一邊小聲啜泣,“舍不得啊……”

李沐風問過無底深淵的很多人,沒有人知道那種石頭的下落,甚至在他打聽的時候,還笑嘻嘻地反問一句,“無底深淵的罪民進不了地府,魂魄離體後奪舍不成功就會直接魂飛魄散,真有那種石頭,這裏的人早就搶破頭了!兄弟你要是哪一天真找到了,我出三倍,不,十倍的價格收購!”

“我走了。”小采在他耳邊小聲道,“不要……想我,會難過的。”

轟隆!

李沐風猛地将自己的劍往眼前的牢獄大門擲去,眼神悲涼,“我要這誅天有何用?我是殺神又如何?還不是連自己真正在乎的人都留不住?”

據說數百年來都不曾有一絲損壞的深淵之門頃刻間裂了一條縫,一只巨大的手掌向他襲來,“毀壞入口,重罪!”

李沐風抱緊了懷裏逐漸消逝的魂魄,閉上了眼。

記不清是前世殘留的印象還是今世的道聽途說,他從很久以前就知道,無底深淵有一座囚籠,裏面存在着世間最純粹的暗,一旦被關進去,不會老也不會死,什麽事都做不了,只能在無盡的黑暗中枯坐,直到連自己的存在都忘卻。

還好,小采的魂魄存活下來了。

他不會老也不會死,小采也永遠都不會消失,多好。

唯一遺憾的是,在無盡的黑暗中,他依然看不到小采。

小采抓着他的衣角,在地上數,“一橫,一豎……”

李沐風好奇地問他在做什麽,小采眷戀地抱住他,“在外面的時候,我的身體每天都會消失一點點,被關在這裏後,我每次消失的那一點點都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後恢複成原樣,那段時間可能就是一天,我在數到底過了多少天。”

“數這個有什麽用?”李沐風啞然失笑,“出去後直接抓個人來問不就知道了,如果出不去,那又何必知道。”

“不一樣的。”小采搖了搖頭,“他們一定會放你出去的,你出去後一定要牢牢記住和我在一起多久哦。”

“小傻瓜。”李沐風逗他,“我偏不記,為什麽一定要記以前在一起的日子,我想要的是以後能一直在一起。”

小采突然哭起來了,“壞蛋,我們已經在一起十年了,我喜歡你十年了,這麽長的時間,你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李沐風微微驚訝,抱緊了他,“誰說我一點感覺都沒有的?其實我特別想……可惜你的身體還是和以前一樣,不然我就——狠狠地欺負你。”

對于李沐風來說,這裏的時間幾乎是靜止的,只有小采對于自己身體的變化有感應,在小采數到三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年的時候,李沐風還是對于過了那麽長的時間沒有任何感覺。

最後一年,有一道光亮從外面透進來,他和小采幾乎是被強制扔出去的。

“記住哦,四萬年。”小采在他懷裏漸漸消失,“你說要一直陪着你,我不知道一直該有多長,至少這麽長的時間應該夠了吧。”

李沐風失魂落魄地站起來,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無底深淵。

還是那座山,景色依舊。

他揪住一個過路的人就開始發問,“現在是什麽年份?”

還是他被扔下去的那一年,還是他被扔下去的那一天。

無底深淵裏發生的一切,仿佛飄掠而過的一瞬間,甚至不留下一點痕跡。

所以,小采,你才要我記住我們在一起經歷過的那些時間嗎?因為除了我,根本沒有人會記得你的存在。

好,我會記住的,有個傻瓜喜歡了我四萬年,不管你的計數方式究竟對不對,我就是認準了這個時間,一天都不會多,一天都不會少,刻骨銘心。

李沐風從無底深淵回來之後,仿佛前世的殺神附體,修為突飛猛進,一躍成為魔道最讓人畏懼的存在。

三年後,途徑青州,與顧家老祖一戰,無勝亦無敗。

顧家二公子好奇地出來觀看,嘟囔了一句,“好厲害啊。”,仿佛陌生人一般與李沐風擦肩而過。

李沐風皺了皺眉頭,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二公子的肩膀。

大約是被關了太久的後遺症,仿佛失去了言語能力,他三年來,一直都不曾開口說話。

二公子還是個羸弱少年,哪裏能禁得住一個大魔頭這麽折騰,疼得直掉淚。

李沐風收回了手,手心有淚,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一滴在眼底凝結了四萬年,就連小采消失時都不曾掉下的淚,終于墜落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某人經歷了四萬年的處男生涯,老來得妻→_→所以特別寵(doge臉)

☆、23 所謂不完美

“小采!小采!快回神!”

耳邊似乎有人在急切地叫喚着,顧采難受得蹙起眉頭,朦朦胧胧地醒轉過來。

誅天松了口氣,“你剛才陷入心魔幻境了,好像還陷得很深的樣子。”

顧采突然坐起來,抓着他的手問,“李沐風呢?他有沒有事?”

“他沒事的。”誅天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倒是你,一身的冷汗,剛才看到什麽東西了?”

“全都看完了。”顧采黯然地低下頭,“原來李沐風真正喜歡的人不是我。”

誅天把顧采的臉捧起來,認真地注視着他的眼睛,“你肯定沒有全部看完,我從不說謊,一開始喜歡的就是你,這份心意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顧采不自在地移開眼道:“可是我們那時候只相處了一個多月啊……而且,當初是我害得你經脈俱裂被封入無底深淵的,還因為生病把那些事情都忘掉了,我一直喜歡的都是哥哥,之前還看見你就躲,從沒為你做過什麽事,就算是這樣一無是處,只會惹麻煩的我,也值得你喜歡嗎?”

誅天嘆了口氣,“你确實挺會惹麻煩的,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暗地裏幫你解決了多少心懷不軌的人?”

顧采搖了搖頭,“我身體不好,哥哥一般不讓我出門的,你幫過我很多次嗎?對不起……我之前一點沒察覺到。”

誅天笑着去捏他的臉頰,“我覺得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你真是個麻煩的小鬼,我從無底深淵回來後,一開始還挺嫌棄你的。”

“哦……”顧采本來覺得對方的态度太過溺愛了,可乍一聽到“嫌棄”的字眼,還是失落地撇開臉,手指甲都掐進了掌心裏,語調還是滿不在乎的,“我本來就是個缺點很多的人,被嫌棄也是正常的……”

“生氣了?”誅天掰開他的掌心,“如果是我的本體在這,他肯定會因為顧忌你的想法不敢這麽說,但我的心思比較單純,沒那麽多彎彎繞繞,我就是要直接告訴你,小采,我是嫌棄過你,你愛哭,太吵,喜歡的人不是我,還總是躲着我,可我偏偏就喜歡這麽不完美的你,而且一天比一天喜歡,我不需要你的一往情深,也不需要你的懂事體貼,你知道為什麽你現在這具身體是做成小孩子的模樣嗎?那是因為我想要填補這麽多年來我們不能在一起的空白,就從最初相遇的那個時候起,看你慢慢地長大,我甚至不奢望你能喜歡上我,只要每天醒來能看到你在我身邊就好了,如果這種願望有資格被稱為喜歡的話,那麽,我喜歡的,就是現在眼前的這個人。”

顧采沉默片刻,突然道:“你說的話,我有些明白,有些不大明白,我想先自己一個人待會兒。”

誅天擡手在空氣中撕開一道裂縫,“那我送你出去吧。”

顧采“嗯”了一聲,耳畔響起呼嘯的風聲,等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到了禁地外面。

從後山走出去,一下子就看到了廣闊的望天湖。

想不到外面居然已經天黑了,一個曼妙的身影正提燈背對着他。

顧采突然想找個人說說話,于是走過去行禮道:“水前輩。”

已然化為人形的半仙獸水玲珑瞄了他一眼,“咦?是你這小孩兒,大半夜的,也不回房休息?”

顧采慢慢踱步過去,靠在湖邊的護欄上,“睡不着,我心裏不大舒服。”

水玲珑眯起了眼,低低笑了一聲,“啊——看你這賭氣的小模樣,是不是李沐風剛才欺負你了?”

“他沒有欺負我。”顧采搖了搖頭,望着一望無際的湖面,突然開口問道:“水前輩有過喜歡的對象嗎?”

水玲珑皺了皺眉,似乎被勾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有,還是個相當糟糕的人,貴為正道掌教,做事卻不擇手段,處處置人于死地,這點還倒罷了,關鍵是還特別花心,處處留情,有時候真恨不得讓人一劍刺死她。”

顧采疑惑道:“那水前輩為什麽會喜歡上這樣的人?”

“因為當初被她給騙了啊。”水玲珑嘆息了一聲,“初次見面,以為是多麽冰清玉潔,志向高雅的人物,結果揭下那層僞裝的面紗,原來是這麽糟糕的一個人,不過,不知怎麽的,我後來還是喜歡上那樣不堪的她,感情這種東西真奇怪,越是平時朝思暮想的,等真正遇到了反而束手束腳相敬如賓,越是你不屑的,最後反而會變成心頭的那點朱砂,剮不掉,舍不得。”

手裏的燈火被輕風吹拂着,影影綽綽,她的目光一凝,突然惡作劇地搭上顧采的肩膀,“小孩兒,姐姐現在已經心累了,不如你跟了姐姐下水吧,多俊俏的小臉蛋,采補起來一定很好吃。”

顧采簡直哭笑不得,“水前輩,您別逗我了,我知道您的心腸不壞的,平時根本不吃人。”

水玲珑的手突然一用勁,猛地拽了他的肩頭往水裏帶,顧采這下真有點慌了,他是真怕水,當即掙紮起來,水玲珑像個天真少女一樣毫不矜持地笑,“真的好像只小貓啊,你叫破喉嚨也沒有人救你的——”

“你別逗他。”湖邊似乎有人淡淡地開口阻止,水玲珑的動作一頓,就覺得自己手裏正抓着的獵物已經不見了,不由得在半空中跳腳,“李沐風,你真是太無趣了!這小孩借我玩兩天都不行!”

“現在寒氣太重,他身體弱,進不得水的。”李沐風看了看顧采吓得發白的臉色,忍不住皺了皺眉,“不舒服嗎?”

“李沐風……”顧采叫着對方的名字,突然無措地摟住他,“我現在心裏好亂,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李沐風抱了他回房,“嗯。”

顧采又問,“那麽小采呢?”

李沐風幫他蓋上被子,“小采是你對我全部的眷戀,只依賴我,只喜歡我,美好得就像一場讓人不願醒的夢,而你就像一把刀子,輕而易舉地就戳碎了那場夢。”

顧采的心裏一悶,難受得咬住了唇角,“對不起,對不起……”

“你沒有欠我什麽。”李沐風想了想,跟着鑽進了被窩,一把将他圈進懷裏,把下颔抵在顧采的頭頂,“喜歡你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我抱怨過,吃醋過,甚至嫌棄過,七分苦三分澀,連一點甜頭都沒有,可我還是喜歡你,也希望你有一天能看懂真正的我,我同樣不是完美無缺的,如果有一天,我們彼此都能看清對方的所有缺點,還能像現在這樣毫不排斥地相依相偎,那麽哪怕是只能團聚一刻,也算是真正的相濡以沫。”

☆、24 所謂貓耳朵

在沈淵和顧采相處的那幾年裏,他對這個發小的印象一直都是——長相可愛,愛哭,有點傻。

可他萬萬沒想到,顧采在被李沐風那個大魔頭圈養了幾個月後,居然真傻了。

“啊——”

晌午時分,沈淵痛心疾首地指着顧采的頭頂,滿臉的不可置信,“小采,是誰把你變成這副奇怪的模樣?你居然還能這麽自然地走出來,難道你醒來時忘記照鏡子了嗎?!”

顧采很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兩只毛絨絨的貓耳朵,于是點了點頭,“嗯,照過了。”

沈淵半是好奇半是擔憂地上前碰了碰,那貓耳朵居然随着他的觸碰微微動了動,讓他不禁大驚失色,“這……這這這,居然是活的?難道小采你一夜之間變異成貓妖了?”

顧采搖了搖頭,“不,這個是我拜托水玲珑前輩幫我變出來的,只能維持一天的效果。”

沈淵誇張地掩住嘴,湊過去壓低聲音問:“我覺得小采你不像是有這種奇怪愛好的人,難道是李沐風那厮強迫你的?”

“他沒有強迫我。”顧采又搖搖頭,有些無奈地嘆着氣:“雖然這樣子的确很奇怪,但做人要言而有信啊……”

沈淵見他衣着別致可愛,一張秀氣臉蛋雪團似的,再加上頭頂毛絨絨的貓耳朵,不由半捂住眼睛,只差仰天長嘯了,“不行不行,我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你等着,我叫師叔來救你!”

楚盈袖很快就被請來了,結果在看到顧采的一瞬間,她臉色大變,像是受驚般後退了好幾步,結結巴巴道:“這……這這這是什麽?!”

她的丫鬟阿蘿在旁邊解釋道:“小公子在扮貓,這麽明顯的事情小姐您居然看不出來?”

“我當然看出來了!”楚盈袖小心翼翼地走過去,伸手在顧采的腦袋上碰了碰,突然驚叫一聲,“活的!軟軟的,碰一下還會動的,對……對不起……!”

沈淵趁機告狀道:“師叔,您也看見了,李宮主居然逼着小采變身成這個樣子,其心可誅,簡直是喪心病狂!如果我們不及時阻止的話,搞不好以後連什麽女裝啊貓尾巴啊都出來了,喂,師叔,你的臉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紅?”

“我受不了了!”楚盈袖漲紅着臉猛地抱住顧采,“嗚,太可愛了,喵嗚——喵嗚~”

沈淵的表情頓時變得囧囧有神,“師叔,你不要這個樣子,小采快要被你勒死了……”

“啊——對不起!”楚盈袖放輕了自己的力道,換上了一副和藹可親的笑臉,“小采為什麽突然想要扮成貓呢?”

顧采不好意思地碰了碰自己的耳朵,“因為拜托了別人給我看一樣東西,我就戴貓耳給他看。”

楚盈袖稱贊道:“說話算話,小采真是個好孩子。”

“那我過去了——”顧采突然不放心地理了理自己的發梢,“楚姐姐,我現在這個樣子,好看嗎?”

“好看好看!”楚盈袖一手把正準備說些什麽的沈淵給按住了,換了一張冷酷面目威脅自己的師侄,“不許多話!”

“唔唔唔!”沈淵一邊掙紮着一邊目送着自己的發小,內心那叫一個凄涼啊。

顧采一路走到書房,路上遇到的那些婢女們都在竊竊私語,讓他的內心陡然一陣沉重。

……果然很奇怪吧,明明不是貓卻扮作貓什麽的。

以後再也不随便做出這麽奇怪的承諾了。

他猶豫着敲了敲門,就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進來。”

鼓足勇氣推開門,裏面的人正在看書,聽到“吱呀”的開門聲,微微擡起頭。

下一刻,對方手裏捧着的書突然掉到了地上。

顧采跑過去幫忙撿了起來,又扭捏地盯着自己的腳底看,小小聲道:“誅天呢?我找他有事。”

沒回應。

顧采覺得自己莫名地被對方注視的眼光弄得有些面熱,忽然就想臨陣脫逃了,“既然你不召他出來,那我就先走了……”

“不準走。”

突然被人從背後抱住了,顧采很溫順地靠在對方懷裏,閉上眼睛道:“只許讓你玩一天哦。”

下一刻,他整個身體顫抖了一下,失聲道:“那裏是剛剛長出來的,不可以咬……”

“小采,我快瘋掉了。”李沐風的呼吸拂過他觸覺敏感的新耳朵,“你不讓我咬這裏的話,我可能會忍不住把你從頭到腳都咬上一遍的……”

顧采害怕地蜷縮起身體,“可是楚姐姐說,我現在只能被你抱,其他被衣裳遮住的地方,都不可以讓你摸,也不可以讓你親,她還在我身上施了一個咒,你要是做得太過分的話,她馬上就會趕過來抽死你。”

李沐風愣了一下,哭笑不得道:“這倒真像是她的作風,你是怕她抽死我嗎?”

“不怕。”顧采與對方挪開了點距離,“楚姐姐打不過你的,不過她還說了,你要是連這點時間都不願意等的話,就不算是真正的喜歡我。”他仰起臉,認真道:“李沐風,你願意等我嗎?”

李沐風嘆了口氣,“我願意。”

顧采滿意了,調整了一下姿勢,安安靜靜地坐在他懷裏,“那你繼續做事吧,我不吵你。”

李沐風使壞地去咬他豎起來的耳朵尖尖,“只要你在我身邊,我的心就跳得好快,怎麽可能安心做事?”

顧采只覺得被咬住的部位異常敏感,弄得心也癢癢的,嘴裏小口小口地喘息了一會,“嗯……有點難受……”

李沐風低着頭輕咬他小巧的下颔,溫柔的吻逐漸游移到微微開啓的嘴邊,顧采閉上眼睛,算是默許了,“輕點,不要弄疼我。”

咚咚。

外面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顧采吓了一跳,李沐風很體貼地移開了兩人的距離,才開口吩咐:“進來。”

珠珠捧着一盤鮮嫩欲滴的果實進來,“花苑門口那棵樹結的果實已經熟了,屬下瞧着稀罕,特地摘下來給宮主大人嘗嘗鮮。”說着又看了一眼靠在李沐風懷裏的顧采,“小少主也在呀,唔,今天的打扮真可愛,小臉蛋還紅撲撲的,就像這盤果子似的。”

顧采低頭去瞧那盤果子,碧綠的梗,個頭小巧別致,果子嫩紅嫩紅的,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滾燙滾燙的。

李沐風拈起一顆小巧的果子,喂到懷裏人的嘴裏,顧采嘗了一口,說了聲“好甜”,冷不防嘴裏又被喂了一顆,柔軟的唇緊接着貼了上來,“這回該你喂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古耽月榜21名了,求留言君和收藏君給力,沖上前20,沖啊沖啊 (>﹏<)

☆、25 所謂我慣的

“嗯……”顧采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濃長的睫毛撲簌撲簌的,甘甜的果實含在嘴裏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被對方靈活的舌尖纏住,慢慢地勾了過去,緊貼着自己的唇又香又軟,混着微微滲出的蜜甜果液,讓他忍不住把身體湊近了點,咬住一半的果實。

淺紅色的液體很快在嘴裏溢散,将原本淡粉的唇線都暈染成了果實般熟透的紅,李沐風幫他将那層紅色舔淨了,又順着殘留在雪白肌膚上的水痕咬住了秀氣的下颔,顧采微微仰起脖頸,試探地去牽對方的手,“李沐風,我又不是糯米做的團子,你為什麽這麽喜歡咬我?你……親親我吧。”

李沐風的動作一頓,用掌心包裹住他的手,指頭微曲,順着他手心的紋路細細地描摹着,顧采試着張開自己的手,又被輕輕合住了。

“小采……”李沐風微微用力,掌心裏的觸感又綿又軟,脆弱得仿佛捏一下就會傷到柔韌的指骨,讓他也不得不小心對待,牽起那只手放到自己的心口,一邊淺啄着心上人的額頭,“我的寶貝,我喜歡你,等你長大以後,就跟我成親好嗎?”

顧采頓時漲紅了臉,支支吾吾道:“我……我……”

李沐風锲而不舍地吻着他的臉,顧采閃躲不開,窘迫地将自己的腦袋側了側,不讓他堵住自己的嘴,“你你你……你以前明明說過不逼我的。”

“我哪裏是在逼你。”李沐風偎着他的臉蛋磨蹭,“我現在明明是在求你,求你嫁給我——還是你想娶我?我都無所謂的,只要聘禮是你就可以了。”

顧采張了張嘴,腦袋上毛絨絨的耳朵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李沐風趁機又咬了咬,直把人欺負得眼淚汪汪才松了口。

顧采雖然承諾了一整天都讓他玩,但哪裏會想到才不到幾個時辰就玩得這樣激烈,早晨束好的頭發已經淩亂得散下來,衣服都半皺了,辛辛苦苦變出來的貓耳朵也被玩紅了,而且,李沐風仿佛食髓知味,還打算将他圈在懷裏慢慢欺負。

……早知道就不要選貓耳,這樣耳朵就不會被咬得紅通通的,要是當初選擇穿女裝多好啊,李沐風對待女孩子比起男人來客氣多了,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逗貓似的為難自己。

顧采莫名地就想到在禁地裏看到的魔障水幕,李沐風抱着女裝的自己畫眉結發,神态溫柔,一點都不像現在這樣欺負自己,心裏不由得一悶,不服氣地抱怨道:“要是我穿女裝,你肯定不會這麽欺負我。”

李沐風親吻的動作一頓,将他的臉捧起來對着自己,“小采,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

“我後悔了!”顧采委屈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就算是貓,我也不敢去咬湯圓的耳朵,它跳起來會抓我的,可是你咬的時候我卻不能反抗,癢癢的,燙燙的,整個人都變得好奇怪,我不要變貓了,我寧願穿女裝,起碼不會被你這麽欺負。”

“小采,讓我看看你……”李沐風突然伸出手,将他的發帶給解了,顧采愣了一下,本就微微散着的頭發這下全都柔順地遮住了側臉,襯着被精心嬌養出的白嫩臉蛋,适才已經被滋潤得水秀漾紅的菱唇正茫然地微張着,一副誘人采撷的樣子,李沐風忍不住嘆息了一聲,安撫地揉了揉那對被自己玩得通紅的耳朵尖尖,“竟然敏感成這樣,稍微咬幾下就受不了了,居然還想扮女裝,你就這麽想逼着我發瘋嗎,嗯?”

顧采被揉弄得有點惬意,溫順地靠在他的肩頭,像只貓兒一樣蜷縮着身體眯起眼,“我有點犯困,你可以繼續摸我,只要不咬我就好了。”

李沐風搖了搖他的身體,“乖,先不要睡,等一下賀先生就要來看你了。”

“賀先生?”顧采迷迷糊糊地呢喃着,“是把我現在這具軀殼做出來的人嗎?”

“對。”李沐風把他抱了起來,“你最近身體有什麽不适應的地方嗎?”

顧采動了動手腳,“唔,靈活多了,但是活動久了還是會覺得突然使不出力氣,只能像現在這樣被人抱着。”

正說着,外面有人來禀報,“宮主大人,賀老先生來了。”

顧采突然有點害怕,抓住了李沐風的衣領問,“賀老先生是傀儡師,他檢查的時候會不會把我的身體拆開,一寸一寸地仔細驗看,我……我有點怕疼,能不能先把我迷暈了再做?”

李沐風憐惜地撫了撫他的發梢,“不會的,你現在一切如常,賀老先生只是定期來看看你。”

顧采放下心,安安靜靜地被他帶去見人。

賀先生是個慈祥的老爺爺,招了招手讓他過去,先是細細地端詳了一遍,臉上泛出溫和的笑意,“孩子,你不要害怕,李宮主已經跟我說了你的情況。”邊說邊捏了捏他的骨骼,點頭道:“沒有什麽異狀,只是仍要小心地精養着,我給你開幾帖滋補骨血的藥方,外敷內服,至少三天內用一次,不可懈怠了。”

顧采躊躇着問,“賀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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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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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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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