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林瑤學術造假?!”……

雲悠悠憂心忡忡地望向演技浮誇的“失憶患者”。

覃飛沿這是把韓詹尼和林瑤當傻子嗎?不, 傻子也不會相信啊!

她嘆了口氣,想要勸他別撲騰了。

目光落到覃飛沿身上,一怔——她發現他攥在她制服上的雙手微微有一點發顫, 而他此刻的眼神,她完全可以讀懂。

看着他, 她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看見了曾經的自己。

在她愣神時,覃小少爺繼續賣力地演戲, 把她往他身邊拽:“小爺今天絕不會放過你!”

他用肢體語言向她示意,讓她配合他。

她忽然明悟。

這出拙劣至極漏洞百出的戲,并不是演給韓詹尼和林瑤看的。

——是演給她看的。

覃飛沿只是想要掩飾心裏龐大而強烈的恐懼, 以及……親近眼前這個帶他離開黑暗地獄的“神祇”。

這種感受,她全然了解。

覃飛沿真是個死要面子的家夥。他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他此刻很害怕, 也不願意讓雲悠悠發現他想要離她近一點,于是用“裝失憶騙林瑤”為借口,來揪她的領子。

雲悠悠:“……”

原來姓覃的沒把別人當傻子, 而是把她當傻子。

心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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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覃飛沿也明确告訴了她一個信息——他出事不是意外, 證據在他的光腦裏面。

現在空口無憑,指控別人是兇手毫無意義,只會陷入無盡的扯皮。這艘戰艦上位階最高的人是韓詹尼,別人無法“主持公道”, 除非證據确鑿。

覃飛沿演技再拙劣也沒有關系,現在的情況就是雙方共同撐起一個巨大的虛假泡沫,然後在泡沫之中交鋒對抗。

雲悠悠想了想,擡起手來,安撫地拍拍覃飛沿的腦袋,把自己的手掌護在他的耳朵上方——她很清楚這位病友現在需要什麽樣的安慰。

雖然那個時候哥哥把她當成一名囚犯, 但他的風度教養,讓他待她溫柔。

在她的幫助下,覃飛沿迅速放松下來,懶洋洋地眯起眼睛,舒适得不想動彈。

“剛救活,傻一點正常。”她一本正經地說,“睡幾覺就好了。”

覃飛沿:“……”

身後傳來輕笑。

雲悠悠脊背微微發寒,繃着臉回過頭,看見韓詹尼正注視着她,目光欣賞。

“我就知道,雲小姐是位能人。”他慢條斯理地撫了撫自己的手背。

這句話,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對她說過。

雲悠悠盯住他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隔着鏡片的關系,韓詹尼的眼神沒有一絲心虛。

他繼續笑道:“覃飛沿小朋友,以後不能再這麽粗心大意了,要不是我向段少校申請,請來了雲小姐随行的話,你可就要出大問題了。回頭,覃上将得好好感謝我和雲小姐才行。”

哪怕雲悠悠帶着先入為主的有色眼鏡去觀察韓詹尼,也無法從他身上找到任何破綻。

覃飛沿更是被他的無恥驚呆了,張着嘴巴好幾秒說不出話來。

何等有恃無恐!看來他的光腦已經慘遭滅口了。

念頭剛一動,韓詹尼就像是懂得讀心術一樣,偏頭看向神色複雜的林瑤。

“林瑤博士,你不是幫覃飛沿小朋友收着他的光腦嗎?快給他,讓他向家人報個平安。”

一聽這話,覃飛沿差點兒露出了嘲諷的表情。

‘哈!惺惺作态!誰能猜不到我的光腦已經被林瑤不小心弄丢到外太空去了!’

看透一切的覃小少爺挑起一邊眉毛,望向林瑤。

沒想到,林瑤竟然毫不猶豫地掏出了一臺光腦。

她的表情有些緊張,不像韓詹尼那麽自然,但動作卻還算流暢,就像在心裏悄悄排練過一樣。

覃飛沿心中驚疑,接過光腦,不禁又是一怔:“我的?”

居然沒有什麽夭蛾子?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韓詹尼笑得好看極了:“雲小姐說得沒有錯,覃小朋友剛吃了藥,是有點傻。”

覃飛沿:“……”

瞳仁微縮,低頭去看。

林瑤遞過來的确實是他的光腦。光腦只有本人可以操作,此刻,它仍在兢兢業業地執行錄制任務,錄到了他自己一張無比蠢萌的大臉。

張着嘴巴,兩只眼睛裏寫滿了迷茫,一副懷疑人生的鬼樣子。

他抽搐着眼角,點擊停止錄制。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到底怎麽回事?他們怎麽把證據送回了他的手上?這不科學!完全不科學!

覃小少爺心裏大聲叫嚣着,手上的動作卻毫不含糊——果斷先點擊保存!

正要點中時,一個彈窗精準無比地跳出來,提示字樣來不及看清,只知道指尖指向的地方是個确認框。

【是/否】

本該是“保存”的地方,恰好是“是”。

覃飛沿根本收不住手,點了下去。

點擊了确認之後,他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那行字寫了什麽——

【您的“特別關注”向您發來了遠程協助申請,是否接受?】

他的特別關注只有一個人!

林瑤!

這一瞬間,覃飛沿差點在心裏為韓詹尼拍案叫絕!這演技、這應變……腦袋“轟”地一炸,他眼睜睜看着自己把光腦的控制權拱手交給了林瑤。

下一瞬間,只見屏幕上光标一閃,點擊删除!

覃飛沿覺得自己就是個大傻子——“特別關注”是他自己設置的,協助授權也是他自己點下去的。

此刻斷開協助已經太遲,删除進程一旦開啓就無法中止。

大約是因為錄制時間太長,文件并沒有被秒删,而是一截一截緩緩跳動。

覃飛沿呆滞地看着删除進度條,絕望地想:是本少爺輸了!

雲悠悠一直留意着每個人的動靜。她沒有特別關注的好友,所以并不知道還有這種操作,等她看清那行字樣,然後過了過腦子之後,光腦已經在執行删除命令了。

“發給我!”她沖着覃飛沿的耳朵大叫,把他的魂魄喊回來。

覃飛沿下意識照做。

他把删除中的視頻拖到了胖星星頭像上。

很快,光屏正中連續跳出三條提示。

【133910091903.vai已成功删除、tailor運行完畢已自動删除、缺損文件發送成功】

雲悠悠飛快地掏出自己的光腦,點擊覃飛沿發來的【缺損文件.vai】。

光屏正中跳出提示:文件受損無法播放,是否自動修複?

雲悠悠猶豫了一下,沒有貿然去點。

她擡起頭,望向韓詹尼。

只見對方依舊勾着微笑唇,鏡片後的桃花眼波光潋滟,一邊若無其事擺弄他自己的光腦,一邊續着幾秒鐘前的話題說了下去:“給家裏報個平安,然後趕快休息,年輕人玩光腦要适度。”

這一場交鋒仿佛與他完全無關。

雲悠悠眨了眨眼睛,轉頭望向林瑤。林瑤不像韓詹尼這麽鎮定,身體一直在顫,眸光閃爍,一眼也不敢看覃飛沿。

這對“姐弟”,徹底掰了。

覃飛沿把閑雜人等全部趕走,趾高氣昂地命令雲悠悠留下來照顧他。

韓詹尼對此全無異議,甚至主動幫助清場,把醫師也趕出了醫療艙。

雲悠悠和覃飛沿大眼瞪細長眼。

沉默了一會兒,覃飛沿率先開口:“剛才,林瑤沒碰光腦,她就站在我旁邊,我看着。”

“嗯。”雲悠悠點頭,“是韓詹尼幹的,他用自己的光腦遠程協助林瑤的光腦,又用林瑤的光腦遠程協助你的光腦。”

覃飛沿面露頹喪:“靠!全程被他牽着鼻子走!我給你說,對我動手的就是韓詹尼,心太髒了這個狗,本來林瑤根本不敢對我下黑手!”

和那個游刃有餘的斯文敗類相比,覃小少爺活脫脫就像個三歲小娃娃。

雲悠悠慢吞吞地點了下頭:“幸好救回來一部分證據殘渣。你把它發給你爸爸,順便告訴他,如果你出了事的話,一定是韓詹尼幹的。”

覃飛沿的表情更加憂郁:“我早就知道韓詹尼不是好東西,可是誰也不信我!除非這個視頻能修好,要不然我老爸又說我污蔑姓韓的!”

雲悠悠:“……所以你以前經常在背後說韓詹尼的壞話?”

覃飛沿把細長眼瞪成了圓眼:“什麽叫說壞話,那是我洞若觀火,早就識破他的真面目了好嗎!”

雲悠悠心很累,不想說話。

覃飛沿抿抿唇,把殘缺文件再打包一份,發給另一個人:“我表姐,牛人,專家,不比韓詹尼差。她肯定能修複視頻!”

雲悠悠禮貌微笑。

她耐心地等待他向對面交待完畢,然後好奇地問:“你到底聽到了什麽,為什麽他要殺你滅口?”

說到這個覃飛沿就精神了。

“林瑤的學術成果,都是別人做的……”他忽然打了個嗝,見鬼一樣盯住雲悠悠,“不對,你早就知道了!”

雲悠悠認真點頭:“嗯嗯,繼續說。”

覃飛沿眼角一頓亂抽,滿臉八卦:“那個科學怪人,叫林什麽明……林瑤說他是你的老情人?真的假的?”

他記得那兩個人提到“可怖”、“醜陋”這樣的字眼。

“林思明。”雲悠悠說,“是真的。哥哥答應過,讓我做他的女朋友。嗯,我是哥哥很正式的女朋友。”

覃飛沿怔怔點頭:“所以你喜歡心靈美。”

“……”雲悠悠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她問:“別的呢?他們還說了什麽?”

“林瑤的成果來自林思明給她的數據包,他把自己的成果全給她了。”覃飛沿忽然意識到眼前的女孩好像頭頂湖綠湖綠的,不禁有些同病相憐,“話說,你也別太死心眼,森林裏多的是玉樹臨風的樹,沒必要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好男人那麽多,是吧?”

雲悠悠立刻警惕起來。

她很清楚覃飛沿現在的狀态,趕緊給他打個預防針:“別愛我,沒結果。”

覃少爺先是目光呆滞,然後暴跳如雷:“少自作多情了!我會喜歡你?做什麽白日大夢呢!雖然你救了我,但是一碼歸一碼,要我幫你做什麽事,我給你兩肋插刀!但是休想饞我這個人,想都別想!”

雲悠悠盯着他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覺得他說的是真話。

原來剛才只是拿她當工具人。

“喔……”

“行了行了,”覃少爺擺手,“說正事,韓詹尼和林瑤覺得你一定會去地下實驗室救人,他們的計劃是,在你下去之後照你臉上投放誘蟲劑,讓你和科學怪人一起被蟲子撕成碎片。我給你說,韓詹尼太陰險了,你要是真下去了,我一個人拖着病軀,可沒本事防住他!你不如聽小爺一句勸,別沖動,等正規軍來救人。”

雲悠悠抿住唇,若有所思。原來他們的計劃是這樣。

總覺得哪裏怪怪的,而且好像忽略了什麽……

“叮~”

覃飛沿的光腦來了消息。

他拿眼一瞥,得意地沖雲悠悠吹了聲軍營裏面學來的标準口哨:“我表姐!肯定是好消息。我給你說,她要是修不好這視頻,那世界上也沒人能修好了。”

點開語音,光腦中傳出一個微帶驚愕的甜美女聲——

“飛沿,林瑤學術造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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