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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門跑了。

英姨娘最初聽倆人在外間嘀咕,以為小丫頭私密話,也沒大理會,待聽到什麽二爺要搬去上房,就坐不住了,聽見門聲,知道那小丫頭走了,忙喚:“春曉,你進來一趟。”

春曉知道方才的對話定是被英姨娘聽了去,就走進屋,“姑娘喊奴婢?”

“方才是誰在外間說話。”伯府大,下人多,英姨娘也記不住那個,聽聲兒也不熟,不像是二房的。

“是大房的碧兒,說找二爺,大少夫人來催二爺搬東西。”春曉想,這事早晚瞞不住,就實話實說,讓英姨娘心裏有個準備,免得到時打擊太大。

“什麽,你在說一遍?”果然,英姨娘反應不小,吃驚得後退了兩步,身子竟晃了晃,差點栽倒,春曉忙上前扶住,在炕沿邊坐下,英姨娘裙帶未系上,裙子松松落下,也不知覺。

“碧兒說了,這不是二爺願意的,是老爺逼着這麽做。”春曉忙解釋。

英姨娘半天才緩過勁來,二爺說休妻,怎麽妻未休,反倒要搬到一塊去,若夫妻圓房,沈氏有子,名正言順的嫡出子女,自己的孩子算什麽,庶出,一輩子低人一等。

英姨娘想自己做妾也就罷了,可即将出生的孩子成了庶出,怎麽也不甘心,男人的話不能信,嘴上說休妻,心裏不定怎麽高興。

“主子,老爺和姨娘、哥兒姐兒幾時能到?”錢婆子問。

沈绾貞之父沈全德帶着家小,農歷正月十六從山東陽谷縣動身,走旱路,拖家帶口走了近半個月,初春,接到來信說一行快到京城。

“說今兒晌午就能到府上。”沈绾貞邊穿着衣裳,邊道。

“這回該熱鬧了。”錢婆子把幾件換洗衣裳包在一個碎花包袱皮裏,預備着主子興許能住上一晚,明兒回來。

才包好,想想又打開,倒忘了把金項圈帶上,這是主子早預備好給六姨娘生的姐兒的見面禮。

‘哎呦’這是做什麽,要上哪去呀?收拾這麽利落。随着爽利的聲兒,趙氏走進來。

“大嫂來了,快請坐。”沈绾貞看趙氏一清早過來,也覺納悶,忙讓座。

趙氏像說完話就走,也沒坐,就站在西暖閣中央,打量沈绾貞打趣道:“弟妹真是個美人,這一捯饬,把嫂子比得都沒處看了。”

“嫂嫂真會說笑。”沈绾貞也猜不透她來做什麽。

趙氏笑得有點暗昧,湊近她小聲道:“嫂子來做個和事老,撮合你夫妻團聚如何?”

沈绾貞吃了一驚,看她不像是說笑,趙氏看她愣愣的,以為她高興過了頭,便想送個空頭人情,“嫂子這次綁也把二弟綁來,嫂子就等着喝你的滿月酒。”說吧,笑得開心。

沈绾貞摸不着頭腦,趙氏怎麽突然想起管這等閑事來,思謀着怎樣開口拒絕。

趙氏卻隐晦地道:“這事老爺知道了,夫人命二弟搬回上房,你小夫妻圓房。”

趙氏一句,沈绾貞五雷轟頂,身子僵住,趙氏推推她,“傻站着幹什麽,還不把屋裏拾落得像新房,沾點喜氣,說不定運氣好,一晚就懷上了。”

“煩嫂嫂白跑一趟,我娘家爹今兒來京城,才回夫人,回娘家住兩日。”沈绾貞知道自己臉上表情僵硬,實在裝不下去,無法淡定。

趙氏這才注意她的異樣,有點不解,深深地看着她,“既然弟妹出門,我就回婆母,只好等弟妹從娘家回來在圓房。”

趙氏臉上的笑容随着沈绾貞不茍言笑,也消失了。

心想,這倆口子,怎麽這樣別扭,夫妻堂都拜了,圓房不是早晚的事,看樣子二弟妹是不願意,她心裏怎麽想的,猜不透,還為英姨娘的事生氣。

趙氏一走,沈绾貞就跌坐在炕上,錢婆子見了,輕輕嘆口氣。

繡菊和巧珊小丫頭不懂事,她是過來人,能看不出主子是啥心思,這樁孽緣可怎麽了斷。

“主子,外面轎子備好,何時出門?”繡菊進來,看主子坐在炕上,沒有動地方,以為主子沒聽見,又重複了一遍,“主子,轎子備下,何時動身?”

沈绾貞站起身,“走吧。”說吧就朝外走,幾個人見了,忙跟上主子,錢婆子提着包裹,巧珊胳膊上搭着一件鬥篷,主子穿得極薄,忙趕上去給主子披上。

真就是冤家路窄,才一出正院門,就見詹少庭從西偏院出來,這一大早從那院出來,定是歇在小妾屋裏。

詹少庭似乎自那日便有點怕沈绾貞,想躲卻躲不開,沈绾貞故意停下腳步,吩咐道:“你們先走,我和二爺有話說。”

幾個人瞅瞅,夫妻怎麽看都不像夫妻,倒像是陌路人,主子夫妻說話,不方便聽,就都先走了。

詹少庭看她站住,也只好站住腳,鄙夷地看着她,“你去那裏?”

“回娘家。”沈绾貞清冷的語調。

“你的眼睛裏還有夫君嗎?”詹少庭看沈绾貞一副冷漠,生出一絲惱怒。

“我要是你,不會要眼睛裏沒夫君的女人。”沈绾貞譏諷道。

“爺不是傻子,沒沾你身子便放你走,哪有這等便宜事?”詹少庭被她态度激怒,說出心裏話。

“怎麽,爺的小妾昨晚沒侍候爺滿意?”沈绾貞譏諷道。

“爺就想讓你侍候,名正言順。”詹少庭說吧,竟色眯眯盯着她,上下打量。

“倒胃口。”沈绾貞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詹少庭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女人竟敢說夫君倒胃口,氣得恨不得揪住她,扯她回來。

繡菊幾個在前面走,巧珊擔心地道:“不知爺和主子談什麽,我看主子好像不大樂意和爺在一起。”

“小丫頭,沒嫁人懂得什麽,那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前都沒見過,還不是一樣嫁人,生兒育女,男女在一起日子長了,就有感情了,男人都一樣,見一個愛一個,主子人又出衆,夫妻睡在一個炕上,男人那有不動心的,我老婆子剛嫁人那會,也不願意,可男人力氣大,睡過了,就什麽也不想了,再有了孩子,女人心思都移到孩子身上。”

錢婆子按自己的人生經驗,猜想主子最終胳膊擰不過大腿,生米做成熟飯,也就不做他想,安心過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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