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不舍

第95章 不舍

商場裏,惜緣在拉着柴少買被子。

“外面的天越來越冷了,你那被子太薄。”惜緣踮着腳尖，翻看着貨架上被子的公斤數,還有裏面的成分表。

柴少伸手把被子撈下來,抱在懷裏方便她看,惜緣搖搖頭，“太厚,換床薄的。”

柴少乖乖放回去，又拉下來另一床,惜緣翻看着說,“還有你吃飯,也別總湊合，你櫃子裏那麽多方便面,平時一定不做飯。”說完她又搖搖頭，柴少立刻把這床放回去，又拿下一個紙箱。

惜緣不想柴少動手，看了看遠處的導購，她還在招呼別的客人。

“這床是鴨絨的，會有味道，我不喜歡。”惜緣說。

柴少又趕忙放回去，挑了另一只不同款包裝的紙箱拿下來，猶豫着問：“阿緣……你不想回家是嗎？”

“那還用說。”惜緣鼓着臉挖了他一眼，“我天天就等着你接我回去，咱們好一起過日子。”

這願望，還是那麽毫不掩飾的直白，柴少笑起來。

惜緣被笑的氣惱，做出厲害的樣子說：“還有，什麽回家，我的家在哪兒？下次再不醒目點，小心我收拾你。打得你滿地找牙！”

柴少大笑起來，捏了捏她皮光肉滑的小臉：“這話，怎麽江湖味那麽重？”

惜緣眼睛一亮：“是嗎？真的有，我以前跟着電影學了很久呢。”

柴少把手裏的被子又放了回去，看樣子惜緣還是沒看上，又換了一種，順嘴問道：“什麽電影？”

惜緣說：“要做一個合格的黑幫大小姐，我看遍了所有的黑幫電影。”

柴少拿被子的手頓了一下，原來是為了融入黑社會，側頭看向她，恍然大悟的語氣說：“原來如此呀……那有幫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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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幫助沒有！”惜緣低頭看了看這床被子，點頭：“這個好！”

柴少不解為什麽會沒用，非常有求知欲地追問：“怎麽會沒有幫助？”

惜緣露出少有的郁悶表情說：“我當時想着最好——一開口就令他們瑟瑟發抖，一出門就可以霸氣側漏！誰知道，等我真正出門時，每次都十幾個人跟着……連和別人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停了一下又說：“真是連個實習的機會都不給我，還好，今天你讓我追你……不然真真郁悶死我了。”

柴少被這種不拘一格的坦白徹底鎮住，過了好幾秒，才大笑起來，他的阿緣真是個開心果。

惜緣拉着大笑的他又去看床上八件套，很快就買了套之前看好的，沒借口再拖延時間，她才說：“我也不能回去太晚，不然明仔他們該倒黴了。”

柴少看出她沒有說出口的擔憂，拉上她的手：“試着先和他們好好說，如果感覺說不通，也別硬碰硬，晚上給我打電話，我們再商量。”惜緣點頭，卻沒有說話。

想到又要和柴少分開，她只覺得好像回到了三年前。

如果可以，她希望連現在也不要回去，她沒有家，在她的心裏，由始至終，只有一個家，就是和柴少在一起。

從那一天，他說過，他們以後在一起，都不分開了……多少次入睡前，那個絕望而無助的夜晚在自己心中重放，自己心裏最喜歡的人，在那一刻走到自己面前，對自己說出那句自己從沒奢望過他會說的話。

所以，她這一輩子，也都困在了那一年，那一月，那個人的身邊。

她仰頭看着柴少說：“其實這三年他們對我都挺好，以前我也怕他們對我不利，畢竟我不是他們的親妹妹……但現在不同了，過了三年，女孩大了也總得嫁人，他們不能一輩子關着我。”

柴少也覺得應該是如此，以前惜緣小，他們就算頂着家人的身份，還說的過去，但現在惜緣馬上翻過年就22歲了，法定都可以結婚了，他們還有什麽權利再攔着。

點了點頭，他說：“那我們去吃點東西，吃完我就送你回去。”

******

另一邊，龍家，花園

龍耀陽拿出香煙，金毛立刻一劃打火機，給他把火點上。

龍耀陽深吸了一口，扔掉手裏的木棍，木棍上帶着血跡，一路滾過去，血跡在草坪上引出一條淩亂的長印。

“哥，先到這吧。”龍耀陽對着旁邊坐着的龍耀楚說。

龍耀楚坐在花園裏惜緣平時看書的地方，身後站着一排面無表情的少年，歐式的桌椅和此時的場景有些格格不入。

龍耀楚陰沉着臉，目無表情看着地上的三個少年，小金，孔雀，明仔。

三人具是滿頭滿臉的血，已經被打的只剩半條命。龍耀楚眉頭都沒皺一下，反而看了一眼旁邊的金毛，地上的明仔是他弟弟。

金毛低着頭，也不敢和龍耀楚對視，更不敢去看地上自己的弟弟。更別說是出言求情了。

誰讓他們倒黴呢？

其實也不能這麽說，誰知道龍耀楚會發這麽大脾氣，他一直都不怎麽管惜緣，龍耀陽對惜緣更可以說是——言聽計從。可誰知道，他們今天忽然就回來，連惜緣最近的行蹤，也是清清楚楚。

其實金毛實在有些想不通，不就是知道三小姐談戀愛了嗎，至于這麽生氣嗎？

看着躺在地上的明仔，金毛的心一揪一揪地痛着，從沒有像這一刻，這麽盼望惜緣快點出現。三小姐最心軟，一定看不過他們三個挨打。

龍耀楚卻還覺得不夠，對着旁邊的少年問道：“十三呢？”

那少年說：“打了電話，正在過來的路上。”

金毛心中一震，這是，還有怒火！

看了一眼已經坐下正在抽煙的龍耀陽，想來也是，龍耀陽能氣到自己動手，今天這事一定沒那麽容易過去。

果然就聽龍耀楚冷酷之極地說：“今天早上，陪着惜緣去湯臣的其它人，也全都叫到幫裏去，讓他們看看這三個人的下場。”

金毛大驚失色！

這怎麽可以，那以後這三個人還有什麽臉面？

“這樣……”龍耀陽也有些猶豫，身子前傾了下，用商量的語氣說：“他們在外也都是有頭有臉，這三年，又是跟着惜緣，不好吧。”

這樣不經過惜緣打了她的人，已經很打臉了，再把人送到幫裏去游幫示衆，就有些太過了。

龍耀楚卻冷笑一下，毫不留情地說：“他們咎由自取，這事如果不能殺一儆百，誰知道下次咱們倆出去，她弄出什麽事。”想到今天早上惜緣還帶着幫裏的兄弟出去胡鬧，只恨不能再打這幾個家夥一頓，但他一向自持身份，只能生生壓下火氣。

不過目光，始終陰沉地盯着地上的三人，龍耀陽下手并沒有留情，從上到下，三個人都是一身血，可龍耀楚依舊覺得自己心口的那股火壓在那裏。

“等會十三過來，先給我打斷他兩條腿。”龍耀楚對着他身側的少年說。

“是！”身後的少年們齊聲說。

金毛連驚訝都忘了，就算是殺雞儆猴，這也太過了，剛想冒死說句話。

就見龍耀楚忽然看向他，陰沉着臉說：“要不是知道你找人打過姓柴的，這頓你也跑不了。”

金毛這才知道，原來自己還逃過了一劫。

龍耀陽卻看向他問道：“掃黃打非的前一晚，小姐帶人出去，之前真的一點預兆都沒有？”

金毛暗暗心驚，這事不知道是誰說的，老實點了點頭，“是，小姐親自出去的。”

龍耀陽看向龍耀楚，“哥，你說說這是怎麽回事？我死活想不通，不是三年都沒有見面嗎？”

龍耀楚黑着臉面無表情地說：“那有什麽，反正沒以後了，今天她回來，以後一定好好管教。”

龍耀陽不置可否，但此時他顯然更關心另一件事，他說：“我就是覺得，她這三年都挺乖，讓幹什麽幹什麽，從來就沒二話。怎麽現在突然這樣，難道說，她一直沒忘了那小子？”

龍耀楚陷入沉思，在他的記憶裏，那次在戲院後門遇上柴少，一聽到有聲，惜緣被他條件反射就摟到了懷裏……

以為最嚴重也無非是青春少艾膚淺的戀愛，以為她回來就好了。這三年，惜緣也确實做得很好，沒有叛逆，沒有難以管教，也沒有背着他們，和柴少聯系。

可是為什麽，現在一下就發展到了這一步呢？

難道隔了三年，倆人不見面，一見面也能天雷勾地火？

龍耀楚皺緊了眉頭，想到天真稚豔的惜緣，再想了想，明顯應該是炮灰命的柴少，只覺得恨不得當年沒好好把柴少教訓一頓，給他教個乖。

想到這裏，心裏徒然一驚，看向旁邊一個少年問道：“你說，今天早上，三小姐對着那個姓柴的說過，‘你不是炮灰命，我也不是’是不是？”

那被問的少年被他臉上的厲色吓了一跳，但還是坦白道：“好多人都聽到了。真的！”

龍耀楚想到自己剛才的想法，忽然有種，惜緣一直知道他心中所想，還要和他故意作對的感覺，這絕對不可能！龍耀楚氣的一巴掌拍向旁邊的桌子。

“砰！”一聲過後，他自己楞在那裏，因為他突然想到，等會就算要發火，也是絕對，絕對不能在惜緣面前拍桌子的……

他拍一下，萬一惜緣也拍一下，那可怎麽辦？

******

停車場裏，惜緣紮着一串椰漿飯，吃的香。

柴少捧着一盒串燒跟在旁邊，一邊看她吃，一邊唠唠叨叨地叮囑：“等會……他們要是和你厲害，你也千萬別和他們動手，先裝着聽話，千萬別氣的他們把你鎖起來了。”

惜緣點頭，把椰漿飯遞到他面前，柴少咬了一口，這種飯被做成方方的小塊，和咖喱雞肉串一起，吃着很方便。

三兩口吃完，他又連忙叮囑：“要是他們态度強硬，你也裝着被說服了，到晚上和我打電話。咱們再說。”

惜緣把吃完的竹簽放進柴少手裏的盒子裏，又拿起一串，想了想說：“要是，萬一他們不同意，又強行要讓我們分開……”她咬着嘴唇，很用力，像在對自己下最大的決心，“反正你得等着我！”這種話，她本來是不想說的。因為不用說，她也知道柴少會等着她，如果不等，她說了也沒用。

可是此時她才知道，原來有時候，心裏空落不舍，只有這種空洞的誓言才可以幫自己建立希望。

柴少把她摟到懷裏，拍着她說：“那當然，反正我都等着你……”說完又連忙把盒子遞到她面前，“那你再多吃點，萬一等會忍不住動手，也好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