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休了蘇桃

第34章 休了蘇桃

真的很好吃。

甜而不膩。

陸霁一看蘇桃的表情就知道很好吃, 看來他是不用再問了。

蘇桃本着回報陸霁的心思:“夫君,要不你也嘗一顆?”

“你喜歡哪種顏色的?”

“……和你一樣的就好。”

陸霁之前從不吃甜食, 碰到蘇桃後也沒這個忌諱了,不過這些甜食于他而言可有可無,并不怎麽喜歡。

蘇桃慣來是個糾結的。

她想了半晌也沒決定好,最後還是拿了顆和自己吃的顏色一樣的。

她正準備喂陸霁,忽然聽到一道聲音:“大哥,你怎麽會在這裏?”

蘇桃眉頭輕蹙,這聲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兒聽過。

她轉過頭,就看到了熟悉的一張臉。

是陸征。

之前陸征回來向陸霁請罪的時候, 她曾見過一面陸征, 聽過陸征的聲音。

怎麽會碰到陸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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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陸征身旁的那是……唐氏?

蘇桃心裏一咯噔。

碰到陸征也好還說, 可這還有唐氏,陸霁……

她連忙轉過頭看向陸霁。

卻見陸霁的神色并沒有什麽變化, 他向唐氏點了下頭:“母親。”

說完這話,就沒旁的了。

場間一時安靜了下來。

蘇桃有些手足無措, 她該怎麽面對陸霁的母親呢?

蘇桃只好跟着福了下身, 算是見過禮。

唐氏也有許久沒見到陸霁了。

自打分家以後, 她就随着陸征搬出去了。

雖說陸征辭了官,但早些年間畢竟有些店鋪積蓄。

更何況唐氏的身家也不菲,兩人又重新買了間宅子住下。

許久沒見到陸霁,唐氏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陸征的目光中則滿是驚豔之意。

之前他只匆匆見過蘇桃一面, 但也沒看到她的正臉。

今天還是陸征第一次看到蘇桃的臉。

他沒想到蘇桃竟然生的這麽美。

怪不得他那一向眼高于頂的大哥,都拜倒在蘇桃的石榴裙下了。

陸征怎麽也沒想到,當日他随便一指, 竟真的給陸霁選了位絕色美人做妻子。

上天待他何其不公!

他現在辭了官,陸霁卻依舊是高高在上的侯爺。

而且還有這樣一位妻子陪伴,夜晚的時候一起來逛街游玩,當真是羨煞旁人啊。

明明是同母所生,怎麽就差這麽多!

陸征的心頭湧上不幹,他什麽都比不過陸霁。

不對,還有一樣能比得過陸霁……

陸征說着笑了:“大哥和嫂嫂這是來做什麽的?”

陸霁壓根不搭理他,但陸征卻像感覺不到似的,又徑自說道:“這不是今天弟弟過生辰,便在雲來酒樓訂了間包間,央着母親一起去用膳。”

“哥哥嫂嫂不如一道去雲來酒樓用膳?”

陸征話裏話外的意思很明顯,無非是顯擺唐氏親自給他慶生而已。

不過陸征說的還真到點子上了,想也知道陸霁就沒這個待遇。

蘇桃擔心地看向陸霁。

若是從前,陸霁定會為此難過。

不過這麽些年下來,陸霁也習慣了,他也不再難過:“不巧,梁元已經訂好旁的酒樓了。”

陸征聞言便道:“那真是不巧了。”

說完,陸征向陸霁道別:“大哥,酒樓的時間差不多到了,我和母親就先過去了。”

等陸征和唐氏走了,蘇桃咬緊了嘴唇。

她想今天這運氣可真不好,怎麽就遇上陸征和唐氏了。

早知道不出來好了!

陸霁現在一定很難過。

蘇桃都懷疑唐氏能不能記得陸霁的生辰,更別說給陸霁慶生了。

陸霁就見蘇桃一臉擔心的樣子,他失笑道:“我沒事。”

他又不是孩子了,怎會在意陸征這點小把戲。

“真的?”蘇桃問。

“真的,”陸霁認真地點頭。

陸霁握住蘇桃的手:“咱們去酒樓用膳吧。”

陸征有一點沒說錯,現在時間差不多了,得趕緊去酒樓用膳了,要不然回家就該晚了。

蘇桃:“好。”

兩人去了酒樓,徑直上了二樓的雅間。

膳都是備好的,她們過去沒一會兒,店小二就端着菜魚貫而入了。

蘇桃還有些擔心陸霁。

她覺得陸霁是在硬撐着,可這種情況下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想了半晌,蘇桃對店小二道:“再拿上來一壺酒吧。”

不是說酒能消愁嗎。

陸霁喝完酒,心情說不定會好點兒。

陸霁一怔,然後便反應過來蘇桃是在為他着想。

看來蘇桃并不信他的話。

不過對于蘇桃的好意,陸霁自是接受。

正好陸霁也有許久沒喝酒了,他一邊用膳,一邊喝了幾杯薄酒。

陸霁素來不是個貪杯的人,做什麽都是點到而止。

今日也是如此,他不過喝了幾杯就放下了。

不過這酒的度數有些高,陸霁喝完後覺得身子出了一層薄汗。

坐到馬車上往府裏走的時候,酒勁兒漸漸往上湧。

陸霁閉上了眼睛。

每個人醉酒後都不一樣,陸霁向來都是安安靜靜的。

不過腦子裏卻會不斷回想,以往印象最深的一幕。

今天,陸霁想起的就是打蘇府回來的那晚上。

也是在這個馬車裏。

他還記得蘇桃那纖白的脖頸,和淺淺淡青色的血管。

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出一種奇異的靡麗來。

陸霁不自覺地抿唇咽了下。

蘇桃就見陸霁的喉結動了一下。

她心道陸霁是渴了嗎?

蘇桃給陸霁倒了杯茶:“夫君,你要不要喝杯茶?”

記憶回籠,陸霁分清這才是現實。

他忽然有些不自在,聲音喑啞道:“好。”

這次,陸霁沒有再閉上眼睛假寐。

而是一路撐着,直到回了府裏。

另一頭。

唐氏和陸征在雲來酒樓用完膳後回了府。

一直折騰到夜深了才停下。

唐氏心疼道:“征兒睡下了吧?”

常嬷嬷點頭:“老夫人放心,睡下了。”

今晚上陸征喝了許多酒,他本就不擅酒量。

這不,一回來就吐個不停。

直吐得臉都白了才停下。

唐氏心疼的不行。

她心裏清楚,陸征這段日子以來心情不好,尤其今天又遇到了陸霁,這才會借酒消愁。

唐氏嘆了口氣:“征兒一向心高氣傲,現在心裏指不定多難受呢。”

自打辭了官後,陸征一直賦閑在家。

可他怎麽受得了。

越想越心疼,這可是她放到心尖尖上的孩子啊。

常嬷嬷自幼就伺候唐氏,知道唐氏經歷的一切,心自然也是向着唐氏的。

常嬷嬷道:“夫人,這只是一時的而已。”

“待日後少爺襲了爵位就好了。”

爵位……

還能有什麽爵位,自然是陸霁的爵位。

不僅是陸征,就連唐氏這個當娘的,也盼着陸征日後襲了陸霁的爵位。

這兩個兒子。

一個于她是冤孽,她恨不得連看都不看一眼。

當時若不是堕掉陸霁她也會死,她定是不會要陸霁的。

另一個卻是她心甘情願生下,如珠似寶地照顧着長大的,自是不同。

唐氏的心整個都偏到陸征身上了。

不過,此時唐氏卻道:“不一定了……”

若說是從前,唐氏是篤定的。

她與陸霁畢竟是母子,同處一個屋檐下多年,她怎麽也了解些陸霁。

從前的陸霁可是心無外物的,從來都是一個人。

更沒有過想要成親的念頭。

唐氏這才想到了爵位上面。

到時候陸霁沒了,這爵位定然是傳給陸征一系的。

就算陸霁活的久了些,那也能傳到陸征的子孫頭上。

可現在卻不一樣了。

唐氏想到了今晚上看到的蘇桃……

最開始她得知陸霁同意了蘇桃做妻子的時候,壓根沒有在意蘇桃。

那次她見陸霁時甚至連看蘇桃一眼都沒看。

之前傳的風風雨雨的傳聞,說是陸霁去宴會上接蘇桃,她也沒有在意。

唐氏覺得這其中定然有什麽緣由。

她到底了解她的兒子,陸霁的那個性子,就不是個會愛人的,也不可能喜歡上別人,更別說組建家庭了。

可沒想到今晚上,她竟然撞到陸霁陪蘇桃一起逛街。

尤其那時候蘇桃正拿起一顆糖,像是要喂陸霁……

陸霁不吃甜食的習慣,阖府上下皆知。

可方才瞧着陸霁分明是願意的。

唐氏心裏不由敲了個警鐘。

看來事情變了,她那兒子對蘇桃怕是……上心了。

唐氏想到這裏捏緊了手帕。

若是陸霁日後同蘇桃有了子嗣,那爵位豈不是傳不到陸征這裏了……

唐氏雖是個婦道人家,卻也知道些朝堂的道理。

眼下陸霁與陸征不合。

朝堂上有陸霁一天,陸征就不會出頭。

這也便罷了,之前總能等着爵位傳下來。

可若是陸霁有了子嗣的話,陸征就徹底無望了。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陸霁和蘇桃生下孩子!

一旁的常嬷嬷聽了唐氏這番話,心裏也打了個嘀咕。

确實是如此。

若是陸霁有了自己的孩子,這爵位自然落不到身為弟弟的陸征的頭上了。

只不過,常嬷嬷道:“夫人,那您該怎麽辦?”

唐氏心下有些篤定:“我那兒子一向聽我的話。”

她與陸霁是母子,自是知道陸霁的性情。

這麽些年來,陸霁因着生養之恩,一直待她無有不應。

從未拒絕過她。

不過她不想看到陸霁,這才沒有提過什麽要求罷了。

可現在,她得為了陸征去謀劃一番。

唐氏喝了口茶。

她知道她那兒子是個不會愛人的,現在待那蘇桃應當也只是一時的興趣。

若是她說讓陸霁休了蘇桃,他定會同意的。

畢竟從前,她提出的任何要求,陸霁都答應了。

這次,應當也不會例外。

不過是個出身農家的民女罷了。

翌日一早。

因着喝了酒,陸霁難得起的晚了些。

不過好在有丫鬟守夜,及時叫醒了他。

陸霁醒來後就換了官服。

蘇桃還在榻上躺着,昨晚上回來的太晚了,她現在實在是起不來。

陸霁披好鬥篷:“今天我下午應當就能回來。”

蘇桃迷糊地應道:“嗯。”

說完,陸霁才上朝。

蘇桃又睡了半個多時辰才起來。

起來後,照舊是洗漱穿衣,對對牌,看賬本。

上午時練字,中午午歇。

午歇剛醒,蘇桃打算喝杯溫牛乳。

正在此時,雪柳匆匆進來了,面色還有些嚴肅。

蘇桃難得見到雪柳如此,聞言便道:“怎麽了?”

雪柳低下頭回話:“回夫人,是老夫人來了,現在正往府裏走呢。”

不管怎麽說,唐氏都是陸霁的生母。

府裏自然不會攔着唐氏進來。

蘇桃愣了,唐氏來了?

她沒聽錯吧!

自打唐氏和陸征搬出去後,就再沒踏足過府裏。

要不是昨天晚上見到唐氏,蘇桃都快忘了有唐氏這麽一號人物了。

依着唐氏的偏心,有什麽能想到陸霁的。

蘇桃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唐氏到底為什麽過來。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想了。

索性直接面對就是了。

蘇桃道:“那快讓丫鬟引着老夫人來正屋吧。”

不管怎麽說,唐氏都是陸霁的母親。

在人世間,父母與子女之間的感情最為複雜。

這其中還牽扯着生恩養恩,不是三兩句話就能道盡的。

不身處其中,旁人完全無法去指點評論。

陸霁對唐氏的感情顯然也很複雜。

她現在是陸霁名義上的妻子,自然要按照禮數去做,這樣也不會出錯。

沒過一會兒,唐氏就進來了。

蘇桃起身向唐氏見禮:“兒媳見過母親。”

昨晚上的街巷兩側雖點了燈籠,但光暈并不大分明。

唐氏又上了年紀,并沒看太清楚蘇桃。

現在一看,就連她也忍不住在心裏嘆了一句。

果真是個容色無雙的美人,就連宮裏的娘娘也比不過蘇桃。

怪不得連她那冷情的兒子都起了念頭。

唐氏想,若是她再來的晚了些,只怕蘇桃和陸霁的孩子都要出來了。

幸虧她來的及時。

半晌,唐氏才收拾好心情:“嗯,起來吧。”

兩人分別坐在椅子上。

蘇桃覺得眼下的情況說不出來的奇怪。

她和唐氏也算是見了三面了,今天才第一次說話,委實是……

蘇桃囑咐雪柳:“雪柳,讓茶房泡些好茶來,不知母親喜歡什麽茶?”

“都可,”唐氏道。

說完這話,兩人又沒什麽可說的了。

屋內一時安靜了下來。

還是蘇桃先找了個話題:“夫君說他得下午才回來,現下瞧着時間快到了,母親再稍等等。”

唐氏:“好。”

好容易,茶上來了。

兩人分別喝茶,席間一絲響動都無。

蘇桃很是不解。

唐氏許久不來一次,結果來了什麽也不說,就坐在這兒喝茶?

蘇桃抿了口茶水。

她心道她該說些什麽呢,總不能一直和唐氏這麽幹瞪眼地坐着吧。

正在此時,外面小丫鬟禀報:“夫人,侯爺回來了。”

蘇桃松了口氣,陸霁回來了。

她可算不用面對這詭異的氛圍了。

陸霁在路上便聽說唐氏來的消息了,他直接到了正廳。

眼下正是唐氏和陸霁母子說話的時候,蘇桃自是退下:“夫君,那我就先出去了,正好這會兒也要到晚上了,也好留母親在這兒用膳。”

陸霁點頭:“也好。”

蘇桃帶着雪柳下去了。

陸霁一向不喜歡人伺候,更何況這種情況下。

屋裏的小丫鬟都退了出去,并且把門扇都給關上了。

屋內只剩下了陸霁和唐氏兩人。

陸霁把身上的鬥篷取下,挂到衣架上:“母親怎會來此?”

說完,陸霁坐到了唐氏身側的椅子上。

唐氏把茶杯放下,“我來自是有事要說。”

陸霁倒想不出唐氏能有什麽話,和他說了。

不過他還是道:“母親請說。”

唐氏自然不會把話直白地說出來。

唐氏看着陸霁:“你可知外面的人都在說你的媳婦?”

“哦,母親也關注這事?”

“自然,我可是你的母親,身為母親,自是關心着你。”

陸霁沒有說話,他眉眼低垂,看着桌上的茶杯。

茶杯的茶水是熱的,袅袅的茶霧順着飄向空中。

唐氏繼續道:“你可知外面的人都是怎麽說的?”

“你那媳婦是個假千金,不過是個農家女,莫說你這個侯爺了,就是京裏等閑的人家,也不會娶這麽個身世低微的妻子!”

唐氏說着又道:“京裏那麽多閨秀,你選哪個不好,偏偏選這麽個身份低微的。”

一副關心兒子的痛心疾首的模樣。

陸霁淺淺喝了一杯茶。

身為一個母親,過問兒子的親事自然是正常的。

就算唐氏這麽多年來對他橫眉冷對,但也偶爾有過問他幾句的時候。

只不過,許久之前知道他同意留下蘇桃,做妻子的時候不問。

怎麽偏偏等到現在才問。

見陸霁沒回話,唐氏忍不住道:“陸霁,你是怎麽想的,難不成你真想一直留下她?”

陸霁擡眼:“母親是怎麽想的,有什麽話,便直說。”

陸霁的眉眼生的很清冷。

尤其這般看人的時候,更是如同一道銳利的劍光一樣,竟然讓人有些不敢直視。

唐氏捏着手裏的帕子。

半晌後,才道:“好,那母親就直說。”

唐氏看着陸霁:“這蘇桃委實配不上你,有這麽個妻子,日後你在朝堂上豈非惹人恥笑,還是早早休了她為好。”

唐氏說這話時理直氣壯。

她身為母親,對兒媳婦不滿意,自是可以直說。

唐氏還記得幼時的陸霁,每每都是那麽期待地想要見到她。

幼時的陸霁對她,當真是存着一番孺慕之心。

她知道陸霁是個極重恩情的人。

往往有人有恩于他的話,陸霁都會報答。

更何況她這大于天的生養之恩。

不管怎麽說,她都養大了陸霁,還讓他念書識字。

陸霁又怎能不報答。

更何況,陸霁從前待她幾乎是無有不應。

這回應當也會如此,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子罷了,随便休了就是了。

所以。

唐氏看着陸霁:“你休了那個蘇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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