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姜青雲不得不承認，看着蘇妲己精心布置自己與另一女人的婚禮, 并不好受。

尤其是當蘇妲己拿着各種方案, 興致勃勃地來征求他意見的時候。

“海島，古堡, 傳統酒店，你喜歡哪種？”蘇妲己挑選了各種風格讓姜青雲挑。

“你這麽上心做什麽？”姜青雲調笑蘇妲己道, “結婚的又不是你。我和她都沒什麽意見, 你随便安排下就行了。”

“那可不行，”蘇妲己執意要辦個讓姜青雲終生難忘的婚禮，“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

驀地，姜青雲握住了蘇妲己的手：“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蘇妲己愣了下身，她雙唇微啓，正打算說什麽。

“我開玩笑，”姜青雲不給蘇妲己拒絕的機會，先自行把話圓了回來，“讓你看着我結婚, 可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蘇妲己苦笑地搖了下頭，說姜青雲怎麽沒喝醉酒，就說胡話。姜青雲冷冷地坐在一邊，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他看蘇妲己的眼裏有道凜冽的光，半點沒有就要新婚的欣喜。

“要不然, 還是海島吧, 既能辦酒宴, 還有教堂讓你們……”

蘇妲己的心思，全在手裏的各種婚禮方案上。而姜青雲的心，卻都在蘇妲己的身上。

姜青雲想起蘇妲己電梯前說的話，她說自己一喝醉酒就說胡話，對任何人都會說我愛你。

突然間，姜青雲想試試看蘇妲己話裏的真假。他太需要證實被蘇妲己愛自己這一事了。因為，如果它不存在，那麽他眼下的報複，就會變得索然無味，沒有半點快感可言。

蘇妲己喋喋不休地糾結在海島和古堡間。猝不及防的，姜青雲突然貼了過來。未等她反應，徑直就到了她面前。

蘇妲己想問姜青雲要做什麽。話未出口，她的後頸就被姜青雲單手托了住。緊接着，姜青雲在一手環住她腰的同時，狠狠地吻上了她。

一個深長的吻後，蘇妲己覺得天旋地轉的，幾乎上不來氣。睜開眼，她的世界裏，仿佛就剩下了姜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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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青雲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催眠一樣。

“到底愛……”

未等姜青雲把話說完，蘇妲己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我愛你。”

姜青雲嘴角露出了得逞的笑。他倏地松開了蘇妲己。

蘇妲己猛地被從迷醉的幻境中放出來，立即清醒了。

姜青雲很滿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起身離開，背對着蘇妲己說道：“婚禮細節，不用再和我商量了，你自己決定就好。”

林美挑選的婚紗，是清一色的大牌高定。試禮服這天，姜青雲帶了蘇妲己一起去。他對林美說，想讓姐姐參謀一下。而私底下，他對蘇妲己說的，則是讓她感同身受下當年那個訂婚禮時，他陪在她和楊隽身邊的感覺。

林美和姜青雲試禮服這天，婚紗店的店員将門全關上，只單獨服務他們。

各種款式的婚紗，林美試了一套又一套。挑選5件婚紗，她足足用了近四個小時，從中午直到晚上。

過程中，大多數時間裏，姜青雲都與蘇妲己坐在一邊看着。

剛開始時，姜青雲看見蘇妲己不自在，心裏還有了些許小的快感。可也不知怎的，越往後去，蘇妲己漸漸平靜了後，他倒是愈發的不舒服了。

明明想娶的是身邊的女人，可是面前試婚紗的确是另外一個。突然間，姜青雲感到自己踏進了一個回不了頭的深淵。一旦進去，就再萬劫不複。

訂好要用的婚紗後，林美有急事，先離開了。姜青雲留在店裏，付清所有禮服的定金。

“這件真漂亮！”蘇妲己看着一件抹胸款的婚紗出神。這件婚紗，剛剛到貨，銀絲流蘇上，綴滿了各種花葉圖案。

“我想試穿一下。”蘇妲己笑對店員說道。

蘇妲己想試穿婚紗，店員們都求之不得。從她與林美一起進店，他們就将兩個女人進行了比較。大家得出的一致結論是，雖然林美絕對算是清秀漂亮，但比起蘇妲己的明豔瑰麗來說，還是太小家子氣了。因此，當蘇妲己提出了試婚紗的要求，店員很痛快地就将婚紗拿了下來，大家都很想看看蘇妲己這樣的傾國美人，穿上婚紗該美成什麽樣子。

蘇妲己在更衣室裏換婚紗時，姜青雲在外面饒有興味地等着。過了一會兒，蘇妲己從裏面走了出來。她的頭上，還蒙上了神秘的白色面紗。但看她那絕色的容顏被遮在莎裏，隐隐約約，朦朦胧胧，聖潔得不可方物，竟比平日裏還要美上三分。不覺得間，姜青雲看得出了神。不光是姜青雲，店裏的所有人，都被震撼地說不出半句話了。

“我想和他單獨說兩句，”蘇妲己的聲音清幽婉轉，聽起來仙樂一般的動聽，“你們能不能先出去下。”

更衣室是個單獨的房間。蘇妲己話音剛落，店員們立即識相地離開了。轉眼間，就剩下了穿平常襯衫西褲打扮的姜青雲，與一身潔白婚紗的蘇妲己。

“其實，我就是想讓你看看，”蘇妲己對姜青雲笑道，“我如果結婚，該是什麽樣子？”

姜青雲苦笑：“然後，再告訴我。這樣的你，是我永遠得不到的。”

蘇妲己輕嘆了口氣，她拉住姜青雲的手，柔情地說道：“青雲，我很抱歉過去那樣對你。所以你後來那樣對我，我并不怪你。”

“所以，你想……”姜青雲摟住蘇妲己，凝視她的眼。

“我們都愛過對方，但你該承認，時間總是不對，”蘇妲己繼續笑道，“我會送你一個難忘的婚禮。就當，是我對以前那些事的補償吧。”

蘇妲己的誠心道歉，不知不覺間，讓姜青雲心裏的怨憤釋懷了大半。

姜青雲冷冽的眼神，柔和了下來，滿溢着脈脈溫情。他情難自禁地親吻蘇妲己，隔着面紗。再又将面紗掀開，兩人忘情地擁吻在聖潔的白紗裏。

最終，蘇妲己決定在海島上舉行姜青雲與林美的婚禮。因為包下整個小島後，私密性會極好，除了邀來的賓客，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另外海島上有教堂，這樣儀式方面，也都可以一并舉行。

賓客們都陸續到達後，姜青雲介紹了一個人給蘇妲己認識，他是姜青雲大學時的室友，也是他現在最好的朋友。這個人，過去蘇妲己曾見過，他就是永華銀行的繼承人何少峰。

關于蘇妲己與姜青雲“禁忌之戀”的秘密，這些年來，何少峰從未與任何人提起過。就像他對蘇妲己所承諾的那樣，不曾告訴任何人。甚至，他都沒有向姜青雲多問過半句。

姜青雲忙着陪林美招待賓客。何少峰看蘇妲己身邊沒人時，主動上來勸慰她道：“看開點吧，你們的關系，是不會有結果的。”

“是嗎？”蘇妲己視線停留在遠處的姜青雲身上。

“你們畢竟是姐弟。”何少峰看得出蘇妲己的目光總跟着姜青雲走。

“你和姜青雲，關系好到什麽程度？”蘇妲己忽然靈光一現。

“怎麽說呢，感情勝過親兄弟吧！”何少峰回道。他說得一點不誇張。而在姜青雲心裏，也同樣是這樣認為的。

“所以，”蘇妲己試探地問道，“這樣的關系，就讓你不可能再跟我發生什麽了？”

何少峰向來是兄弟大于一切。他笑回蘇妲己道：“那當然。你不了解男人。對于男人來說，恐怕沒什麽要比好過的女人和兄弟一起，更讓人崩潰的了。“

“是麽？“蘇妲己随口應道。她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心裏已經下定了主意。

何少峰與蘇妲己聊天時，姜青雲會有意無意地往他們那裏看。

蘇妲己輕易捕捉到了姜青雲掃過來的目光。于是，在每次姜青雲往自己這邊看時，她都會佯作出與何少峰更親密的樣子。

婚禮前一天的夜裏，新娘新郎會和對方最親密的家人坐在一起聚餐。

在這頓晚宴上，姜青雲的親人是蘇妲己，而他最好的朋友，則就是何少峰。

林美有個親戚，是個好管閑事的熱心腸的人。她看桌上就蘇妲己和何少峰是單身，便不免熱心地想撮合他們。

“蘇櫻，既然你弟弟都結婚了，你也該為自己打算一下了。”

“我看小何挺不錯的。小何，別看蘇櫻比你大三歲，但這樣一個大美人娶回家，你也該偷着樂了。”

關于蘇妲己和何少峰的話題，一下子就點燃了桌上的氛圍。一時間，竟比聊新郎新娘的事還要讓人激動。

盡管蘇妲己從不接話，何少峰屢次拿旁的話岔開，但大家還老是有無意地把話往他們身上引。

姜青雲的臉色漸漸不好看起來。好在吃飯的餐廳光線昏暗，走的是情調路線，因此，并沒人注意到新郎愈發陰沉的神情。

如坐針氈一般，姜青雲好不容易熬過了晚飯，剛以為要解脫了的時候，餐廳裏又響起了悠揚的舞曲。

衆人喝得酒興正濃。一聽到音樂，立時起哄讓新郎新娘去跳一支舞。

林美和姜青雲退卻不去，便在衆人的掌聲裏下場了。

一支舞後，大家都覺得不盡興，吵着要讓林美和姜青雲再跳一支。恰好林美的興致也上來了，就如了他們的願，一支支地跳了下去。

看着舞池裏的林美和姜青雲，蘇妲己不免流露出落寞的神色。

“我們也跳支舞吧！”何少峰邀請蘇妲己道。

“你能不能讓他們換一首曲子。”蘇妲己柔聲問何少峰。

姜青雲與林美的一支舞還未跳完，倏地，音樂停了下來，緊接着，另一首曲子響了起來。

姜青雲太熟悉這曲子了。正是當年蘇妲己教他跳舞的那首。他不想與林美在這個曲子裏跳舞。于是，他找了個借口，從舞池裏退出來。

退出來時，姜青雲與林美，恰好與走進舞池的何少峰、蘇妲己擦肩而過。

姜青雲驀然回首，看見何少峰與蘇妲己翩翩起舞。林美喚了姜青雲幾聲，姜青雲都沒回應。他無奈地聽着與當年一樣的曲子，心如刀絞地看着另一個男人摟着蘇妲己共舞。而其中，最讓他受不了的，更是那人卻是自己最好的兄弟。

姜青雲那灼熱的目光，看得何少峰芒刺在背。一支舞下來後，他連忙與蘇妲己從舞池裏退出來。

玩鬧過了子夜，衆人才意猶未盡地紛紛散去。

姜青雲想和蘇妲己說些話。但林美拉着他，讓他沒法□□，只好也先離去了。

何少峰忘了東西在餐桌上，去而折返。回來時，他看見蘇妲己倚着吧臺，落寞地看着空蕩蕩的舞池，若有所思。

“沒事吧？”何少峰柔聲問蘇妲己道。

蘇妲己擡眼，盈盈的雙眼有淚花。她楚楚可憐地問何少峰道：“晚上陪陪我吧！”

蘇妲己話雖說得輕飄飄，但在何少峰的腦子裏，瞬時就将他的理智、兄弟情誼摧毀了粉碎。

如果說這些年，他對蘇妲己沒有想過、念過，那是絕無可能的。甚至說，他對她可謂是朝思暮想。

何少峰愣住了。他一時手足無措，極力在姜青雲和蘇妲己間糾結出個結果來。

“你別誤會，”蘇妲己輕笑道，“我不過想你陪我多喝兩杯酒。”

何少峰頓時松了口氣。他欣然答應，同一時間，他在心裏暗嘆道，這個女人，真是要命！

新婚前夜，姜青雲本該好好睡一晚。可姜青雲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輾轉反側，好不容易有了朦胧的意思。手機突然響起來。他接起來一聽，是蘇妲己的聲音。她只說了句：“我愛你。”就挂斷了。

姜青雲依稀以為自己在夢裏，可片刻前的聲音那樣清楚，他又肯定絕不是夢。後面的夜裏，他再沒睡着過。天一亮，他便出了房，徑直往蘇妲己住的沙灘屋走去。

門鈴響了一會兒，裏面才傳來腳步聲。

姜青雲但覺得有千言萬語堵在嗓子裏。他想向蘇妲己傾訴，卻又無從說起。

門開了。

來開門的何少峰睡眼惺忪，通身上下赤／裸着，只腰下裹了條浴巾。

“青……”看到姜青雲，何少峰也震驚不已，他趕忙辯解道，“我們只是喝酒，什麽都沒做。”

頃刻間，姜青雲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他默默轉身，只想盡快離去。突然，從裏面飄出來蘇妲己的聲音。他太熟悉那聲音了。柔媚入骨，聽得人心神蕩漾。

姜青雲猛地轉身。何少峰仍站在門前，要對他解釋。姜青雲半句話也不聽，掄起拳頭，狠狠地朝何少峰揮了過去……

姜青雲想不到有什麽比這更可悲的了。在新婚的日子，他同時失去了最愛的女人和最好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