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在蒙面人被拆穿前, 衆人對他曾有過各種猜想。

他或許是個面目猙獰的男人，因為對蘇妲己求愛不成, 而心生殺意。

又或許, 他是個偏執的男人, 因為被蘇妲己厭棄, 而要報複她。

任誰都沒有想到, 他竟然不是男人，而是個女人。

不光如此, 她還是個大家都認識的女人。

徐慧慧。

“為什麽？”

蘇妲己自認待徐慧慧不錯。

縱使兩人有些小的摩擦，也遠沒到會讓徐慧慧起殺心的地步。

“沒什麽原因。其實見到你第一眼, 我就不喜歡你。”

蘇妲己來面試的第一天, 徐慧慧坐在杜青楊辦公室的外面。

杜青楊對蘇妲己的種種殷勤, 全被她看在眼裏。

她從沒見杜青楊這樣對待一個人過。

杜青楊看蘇妲己的眼裏, 總是有笑意, 如一潭泉水, 深情得不見底。

她嫉妒蘇妲己。

尤其得知了杜青楊和蘇妲己半同居後，她簡直嫉妒得發瘋，恨得發瘋。

“是因為杜青楊？”

蘇妲己見徐慧慧的目光, 始終在杜青楊的身上。

“我都被你抓到了，還有什麽可多說的。”

徐慧慧認命地低下了頭。

她曾計劃得很好。

她先與蘇妲己成為朋友。

然後, 借着到她家暫住的機會, 留下了蘇妲己家的鑰匙。

等她搬回家後, 再匿名發出恐吓信。

用恐吓信, 她僞造出了一個兇手是男人, 且很有可能是蘇妲己讨過債的人的假象。

這樣，一旦蘇妲己出了事，就不會有任何人懷疑她。

徐慧慧以為，她一切的盤算，都稱得上天衣無縫。

直到，那個叫葉曉風的男人出現，打亂了她全盤的計劃。

葉曉風和蘇妲己終日形影不離，這讓徐慧慧根本無從下手。

“你以為我死了，他就會喜歡你了？”

對于徐慧慧的所作所為，蘇妲己非但不生氣，反倒還有些可憐她。

“至少……至少他會多看我兩眼……不是對待下屬……而是女人……”

徐慧慧低下頭，聲音低得蚊子響一樣。

杜青楊生氣的目光，讓徐慧慧不敢直視。

“你告訴我，我到你們公司，有多久了？”

蘇妲己好笑徐慧慧的怯懦。

分明數分鐘前，她還嚷着要殺人，這一會兒被抓到了，竟連正視杜青楊的勇氣都沒有。

“半年多。”

徐慧慧不耐煩。

她覺得蘇妲己現在問的問題，毫無意義。

“那麽，你到這個公司，有多久了？”

無視徐慧慧的不耐煩，蘇妲己繼續耐着性子問。

“已經五年了。”

話說出來，連徐慧慧自己都感到吃驚。

原來，她遇見杜青楊已經這麽多年了。

“那麽你告訴我。在過去的五年裏，他都沒有那樣看過你。你憑什麽覺得，沒了我這個障礙後，他就會如你所願了？”

蘇妲己的聲音，冷冷清清，輕描淡寫地點中了徐慧慧的要害。

徐慧慧默不作聲，眼底有被觸動的光掠過。

“為了一個沒把你當回事過的男人，犯下殺人罪，值得嗎？”

徐慧慧看向蘇妲己。

她的眼裏，噙滿了淚水。

早先的戾氣都不見了，剩下的全是悔恨和愧疚。

“要報警嗎？”

人群中有聲音傳來。

“不用了，反正我也沒事。”

任何的把戲，在被拆穿了後，就再不會來第二次了。

蘇妲己無所謂徐慧慧怎麽想，也不怕她再做傻事，因為她有葉曉風。

她相信自己不管發生任何危險，葉曉風都會第一時間出來保護她。

“蘇櫻，對不起！”

杜青楊很抱歉給蘇妲己帶來了麻煩。

盡管這些麻煩不是他所為，卻總是因他而起。

“沒關系。”

蘇妲己輕笑。

既然她不會怪徐慧慧，又怎麽會遷怒杜青楊呢？

酒宴雖然出了意外，但幸虧沒人受傷，當事人蘇妲己與徐慧慧也和好了。

于是，大家又有說有笑起來。

所有的人，權當剛才的事是首意外插曲。

酒宴結束之後，蘇妲己讓葉曉風等在門外。

她找到杜青楊，交了一把房門鑰匙和一把車鑰匙給他。

“青楊，車子和房子還給你，以後，我再不會來公司了。”

突然間，蘇妲己厭倦了讨債公司的工作。

她想今後一心一意地和葉曉風一起，不想和杜青楊再有瓜葛。

“其實房子和車子，你不必給我。我們總不會連朋友都沒得做了吧？”

杜青楊不想收回房車。

因為他還抱有一絲希望。

或許，蘇妲己和葉曉風不會長久到底。

或許，他還有機會。

“你拿回去吧，”蘇妲己輕笑道，“我已經不需要了。”

反正，她已經有了葉曉風。

在杜青楊戀戀不舍的注視下，蘇妲己離開了。

“你們談好了？”

在門外，葉曉風等了一會兒。

他看見蘇妲己出來，立刻笑着走向她。

“我已經辭職了，以後，可要你養我了。”

蘇妲己甜聲地撒嬌，媚眼彎成了新月的樣，瑩瑩含着笑。

“能有這個榮幸，我求之不得呢！”

葉曉風早想讓蘇妲己辭職了。

只不過，礙于尊重她的意願，他從沒開口。

其實，蘇妲己也早不想工作了。

她樂得回家，過衣來張口的舒服日子。

“住的房子，我也退回給老板了。”

蘇妲己擡眼笑看葉曉風，等他的反應。

“那就住到我那裏。反正我們結婚後，那裏也是你的家。”

葉曉風趁機暗藏玄機在話裏。

他饒有興味地等着蘇妲己的反應。

“結婚？誰答應嫁給你了？”

蘇妲己以為葉曉風求婚該更用心才是。

至少有鑽戒，又或者在一個特別浪漫的氛圍下。

總之，肯定不應是此刻這樣随便。

簡直就是臨時起意，順口就說。

“難道你不願意？”

葉曉風輕吻蘇妲己。

蘇妲己嗔怪他的随便，撇開了頭。

“別人求婚，總會送東西。你有什麽？”

蘇妲己佯作生氣，攤手在葉曉風面前。

葉曉風眼裏的笑意更濃了。

“我還真有份大禮給你！”

倏地，葉曉風攔腰抱起了蘇妲己。

“什麽大禮？”

一聽到有禮物，蘇妲己的眼睛立時亮了。

鑽石？翡翠？千尺豪宅？還是阿斯頓馬丁的超跑？

無論是哪一樣，蘇妲己都願意勉強答應葉曉風的求婚。

還未走上車，葉曉風就迫不及待地吻上了蘇妲己。

因為被人抱在懷裏，蘇妲己避無可避。

纏綿的熱吻，總容易讓人神智渙散。

不知不覺間，兩人上了車。

忽的，蘇妲己想起葉曉風還沒回答她問題呢。

“……快告訴我……”

趁着還算清醒，蘇妲己細喘着氣，問葉曉風。

“我現在就給你。”

葉曉風的聲音，低沉而有些粗啞。

黑暗中，蘇妲己看葉曉風壞笑了下。

一種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

片刻之後，急促的粗喘和嬌媚入骨的吟聲，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葉曉風求婚的禮物，蘇妲己一目了然。

原來，不過就是他自己。

好像上了當一樣，蘇妲己嚷着不滿意，強烈要求退貨。

葉曉風一點不惱。

他用盡全力，一徑到底。

直至最後，蘇妲己說不出話，吟聲顫地啞了，只剩下含混不清的嗚咽。

終于，蘇妲己說出了葉曉風想聽的那句話。

“我願意。”

雖然這話，分明是被狠做出來的，但葉曉風還是聽出了其中的真心實意。

蘇妲己從杜青楊的房子搬出來後，住進了葉曉風的家。

葉曉風嘴上沒說，卻悄悄地置齊了蘇妲己想要的東西。

鑽戒、車子、房子，一切蘇妲己想要的東西，他都給了她。

當買完了這些後，葉曉風也将父母的遺産花的差不多了。

他不得不去了外婆的集團公司上班。

從底層做起，給做董事長的舅舅做助理。

他的舅舅不日會退休。

在那之後，董事長的位置會給葉曉風。

轉眼又過了半年，那個買了龍鳳玉佩的收藏家終于回國。

蘇妲己和葉曉風找到了他。

“陳先生，那個龍鳳玉佩是我外婆家的傳家寶。希望您能割愛，讓我為她老人家買回去。”

出乎葉曉風的意料，蘇妲己嫁進門時，秦若梅不但沒有刁難蘇妲己，還送了她一只上等翠玉的手镯。

“你的外婆，她是？”

收藏家陳海，是個年逾七十的老人。

流逝的歲月，雖然讓他的臉上皺紋滿布。

但從他那矍铄的眼神，以及立體的五官，依稀能辨出他年輕時俊逸的神采。

“我外婆娘家姓秦，名若梅。”

倏地，陳海的臉變了色。

“怎麽，您認識我外婆？”

陳海苦笑：“何止認識啊！”

葉曉風和蘇妲己面面相觑，心想看來這裏又有一段故事。

原來，陳海買下龍鳳玉佩，為的就是秦若梅。

他也曾是秦若梅的同學。

秦若梅與蘇妲己的爺爺熱戀時，身為他們好朋友的陳海，只好把熱戀藏在心裏，默默地守候在一邊。

後來，他出國留洋，待到戰争結束後才回國。

回國後，他四處打聽秦若梅的消息。

他不知道，秦若梅的家族，在動亂中舉家遷移到了南方城市。

沒能打聽到秦若梅消息的他，只得帶着遺憾離開。

“你認識龍鳳玉佩，所以買了它？”

陳海點頭：“我以為你外婆遭遇了不測。否則，她怎麽都不會把它賣出來。既然你是她的外孫，我就把它送給你吧！也算是物歸原主。”

陳海把玉佩交給葉曉風和蘇妲己時，看他們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說起來，你們恐怕不知道。這枚玉佩，相傳只有真正相愛的人才能永遠留在手裏。否則，它總免不了易主的命運。希望它到了你們手中後，可以一直擁有它下去。”

晶瑩剔透的玉佩，被葉曉風接到手中。

他把玩了一下後，看向身側的蘇妲己。

蘇妲己也在看他。

兩人相視而笑。

不約而同地，他們在心裏說道：“或許，我們會一直擁有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