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接到煌城中心醫院打開的電話時，蘇娅徹底愣住。

病危？

病危？怎麽就病危了？前兩天才給媽媽打了電話，今天醫生就告訴她，“病人身體很不好，希望您做好心理準備。”

準備什麽？憑什麽要準備？她火急火燎的趕到醫院，看着醫院那肅靜的大門，她第一次覺得，原來醫院，是真的會吃人的。

從頭到腳，渣都不剩。

沒錢交藥費。

媽媽還在手術室，她面都不曾見到。只身來到醫院的人工湖，她坐在青草蔥蔥的岸邊，用手去搗鼓泥巴。

十萬，哪兒來的十萬？她上哪兒去弄這十萬？

正在迷茫中，一個年輕的打扮的很鮮豔很時尚的女孩子從她身邊經過。打着電話。

“哎呀死相～我告你啊，你今兒個要是不把我媽的醫藥費準備好，我們就完了，拜拜。”

她，長得其實也不錯吧？

站在暗香酒吧門口，蘇娅捏着牛仔褲緊張的不得了，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堕落就堕落吧，為了媽媽，蘇娅，你必須放棄尊嚴。

邁出第一步，她就後悔了，最後硬着頭皮沖進去，裏面一如既往的安靜。

一個打扮的很妖嬈的女人扭着臀風情萬種的走過來，勾起畫着濃妝的嘴角，“小妹妹，喝點什麽呀？”

“我……我找你們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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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會意，女人鄙夷的看着蘇娅，說，“好，我這就帶你去。”

十萬！看着她那種輕蔑的眼神蘇娅很想掉頭就走，但是她明白，賺錢最快最捷徑的，只有這一條路。

那個女人領着她上了二樓一個小角落，很安靜，不知從什麽地方散發出一種淡淡的說不出的清香，緩和着她的大腦神經。

敲門，裏面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進來。”

女人點頭，對蘇娅說，“你自個兒進去吧。”

“你不去嗎？”蘇娅一個人有些害怕，覺得還是身邊多一個人比較好。

女人看出蘇娅的緊張，好心的對她說，“沒事的，老板人很好。”

蘇娅安了一點心，推門進去。

一個人背對着她玩游戲。蘇娅不知道怎麽開口，只得愣愣的站在那裏，木頭似的。

很久以後，電腦後面一個腦袋悶悶的笑出聲來，随後支出一個腦袋。

那家的小弟弟？

看着那張稚嫩的臉，蘇娅錯鄂。長得好可愛呀，大大的眼睛，包子一樣的臉皺在一起，果凍一樣粉嫩的嘴巴嘟起。

“你是一塊木頭嗎？”張小航不滿，這個世界上怎麽有這樣的笨女人？嗯，就是笨女人，長得也不漂亮，瘦的要死。

“啊？”蘇娅愣住，如果她沒有會意錯的話，這個娃娃臉是在罵她嗎？舔舔嘴皮，“你，你是老板？”

“真是一個笨女人。”張小航站起來走到蘇娅面前，她這才發現原來張小航原來比她高的多。需要她擡起頭夠着脖子才能看到他的面部表情。

“笨女人笨女人，氣死我了，你沒有看出來我渾身充滿高貴的氣質嗎？”

“……”他有病吧？蘇娅咬着舌頭想，心裏奇異的一點都不緊張了， 她迅速的說明來意，然後擡起頭看張小航。

“你以為我這兒是收容所嗎？還是避難處？或者是紅十字會？十萬塊，你覺得你拿着錢不會燙手嗎？”張小航板着一張臉，面無表情，他想看看蘇娅的反應吶。

蘇娅長這麽大，哪裏有被這麽羞辱過，當即轉身就要走人，身後又傳來淡淡的嘲諷的語調，“這樣就受不了了嗎？那你以後遇到那些刁鑽的客人是不是也要潑他一臉紅酒然後轉身就走？”

聽聞事情還有轉機，蘇娅當即笑逐顏開，她轉過身子對張小航嚴肅的保證，“老板放心，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在這裏工作，并且賣藝不賣身嗎？”

張小航回到位置上面坐好，拿着一支中性筆轉，點頭，“事實上是這樣。”

“謝謝老板。”沒有想到這個老板這麽好說話，她還以為，不可以呢。

“簽字吧。”張小航從抽屜裏面拿出一份合同遞給蘇娅，她趕緊雙手接過，上面寫些什麽都沒看，直接要挂上大名。

“哎哎哎，你不看看嗎？”張小航趕緊阻止她。

擡起頭笑，“不用看了，我等不了太長時間，而且我相信，你不會騙我。”劃拉劃拉幾筆就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張小航哈哈一笑，“爽快！”啪的一下，掏出印章蓋上。

“從現在開始，你就沒有自由啦！”他笑，然後掏出一張卡，“裏面有二十萬，你先拿回去給你媽看病。”

“你……”

“你都這麽爽快了，我也不能小氣不是，拿去吧，我知道你會還的。我相信我的眼睛。”張小航擡擡下巴示意蘇娅拿卡。

蘇娅也不矯情，接過卡，千恩萬謝化為“大恩不言謝。”

“嗯哼～”

蘇娅有些雀躍，感慨，世上還是好人多。

媽媽。張小航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個青春飛揚的女孩子像是擁有了整個世界一樣的甜蜜笑容，落寞的想，媽媽，要是當初有人這麽幫助我，那麽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滴滴滴。電話響起。他收回思緒，走過去撈起電話。

“津帆，好小子，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麽？你也會舍得給我打電話？給哥哥說說，你被那個女人傷了心？要不要讓哥哥過去安慰一下你啊？”

“張小航你給我滾！”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暴怒的吼叫，“上次讓你打聽的那個女孩子，有消息了嗎？”

“拜托，你以為煌城是我家啊？這麽多人你讓我上哪兒去找一個哭的很美的女生？”他隔着電話翻白眼，已經處在暴走的邊緣。

他那哥們純粹就有病，當時自己不問那女生要聯系方式現在跑來逼着他找？開什麽國際玩笑？他以為他警察啊？

“她很瘦，不可思議的瘦。”

說到瘦，張小航倒是一下子就想到了剛才那個賣藝不賣身的女孩子，笑着講給李津帆聽，那家夥居然一下子就激動起來。

“是她，肯定是她。張小航你快告訴我他現在在哪裏？”李津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張小航形容的，分明就是那次他在高架橋上面看到的那個哭的絕望的女孩子。

找到了，終于找到了，感謝老天。你讓我找到了我生命中最美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