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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點意識的，蘇娅居然走到了張小航的公寓。

擡起手，輕輕的敲門，過了許久才傳來一句慵懶的：“誰啊？”打開門，張小航看着蘇娅，瞳孔瞬間放大，努力的吞了一口唾沫，呆了。

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上午看到她的時候還在說她長了點肉，怎麽晚上再看到她的時候就變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了？

“航空母艦，我要死了。”蘇娅有氣無力的指指腳下，忽然身子一軟暈倒過去。張小航僵硬的低下頭，腦子裏甕的一聲，慢慢蹲下身子，顫抖着摸向蘇娅的腿，血……

那麽多的血，他幾乎快要暈厥過去，怎麽會有這麽多的血？

愣了好幾分鐘，張小航大腦裏幾乎是一片空白，好久以後，他才忽然反應過來，帶着粘稠的血的手顫抖的去掏兜裏的手機。

都不知道是怎麽撥打的120，第二次這麽慌張，當年，他母親就是這樣子死掉的……

想到這裏，他一個哆嗦，再也等不及了，沖沖的跑進屋裏拿了一件大衣罩在蘇娅身上，抱着她沖進雨中。

“好痛……好痛……”蘇娅無意識的呓語。

有多彷徨多無助只有她自己才明白。

跑的太急，張小航一個踉跄，摔倒在地上，蘇娅順着樓梯滾下去……

“不要！”他心都到了嗓子眼，眼眶裏面好像有液體流出，他沒空理會，順着樓梯爬到蘇娅身邊，抱起她，這才發現她的身子涼的不像話，輕輕的吻着她的頭發，安撫道：“鴨子不怕，對不起對不起……”

救護車怎麽還不來？

他感覺整個人似乎都不是自己的，篩糠一樣，渾身都在顫抖。

蘇娅還在喊痛，濕透了的衣服和着下體不斷流出的鮮血，不斷的刺激着張小航的大腦神經。

然而他現在什麽都不能做，唯一能的，只是抱着她，緊緊的抱着她，好像下一刻她就會随風而逝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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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u~biu~biu~”

救護車終于如期而至，張小航趕緊抱起輕的不像話的蘇娅趕過去。醫護人員走過來接應他，他顫抖着，把蘇娅遞給他們……

雨，還在下，嘩啦嘩啦的。今年冬天，似乎特別特別的冷，冷的，他連心是什麽都忘了……

又是難聞的消毒水氣味，又是令人讨厭作惡的醫院。

蘇娅稍微偏過頭就能看到張小航疲憊的睡顏，眨眨眼，便是大顆大顆的淚水流下來。

小蘇娅，你還在奢求什麽呢？

逢場作戲啊……蘇娅你還想要什麽呢？

僵硬冰涼的手摸向自己的小腹，那裏面，好像曾經是有一個孩子呢，墨珄的孩子，還沒有出生就決定了未來命運的孩子，所以，他幹脆不要出生在這個肮髒的世界上，寶寶，你真明智。

寶寶，我的小牙膏，你一定也是覺得媽媽是一個壞女人，所以才告訴上帝說不要在讓我有生孩子的資格了是不是？

寶寶……

蘇娅輕聲哽咽着，要用力的呑着唾沫才能讓自己不哭出來。

剛才，她分明是聽見張小航暴怒卻壓低的聲音質問醫生，“什麽叫在也沒有生育能力？你這個庸醫。”

醫生唯唯諾諾的聲音傳來，“張少，這位小姐本身**就薄弱，能夠懷孕已經是一個奇跡了，如今……如今……嗷，不要打我。”

還打了他嗎？何必呢？

逢場作戲才會有的東西，不要也罷，不要也罷。

“唔……”她忍不住抽泣出來，又趕緊咬住自己的手指頭，可是為什麽不會疼？

是因為心疼的關系嗎？

張小航還趴在床頭櫃上面，皺着眉頭，眼睛下方是一圈黑黑的東西，胡子也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

什麽時候，他這麽狼狽了？才一天不見而已。

輕輕的猶如細風一樣的嘟哝了一句：“鴨子別怕，我在呢。”

輕易的擊潰了蘇娅所有的僞裝堅強。

可憐的僞裝者蘇娅，你好啊……

慢慢的坐起來，肚子疼的不像話，一抽一抽的，呼吸一下都疼的她倒抽氣。

拔掉針頭，蘇娅赤着腳，挺直着背脊，一步一步的，離開這件高級病房，上樓，來到天臺上。

天氣異常的冷，冷的她心碎，絲絲小雨，才從冰箱裏鑽出來似的，懂得她渾身都在抖，羊癫瘋似的，也對，她本身就是一個瘋子，呵呵……

沒有穿鞋的腳踩在地板上，光滑的地板有些滑，她要使勁的蜷縮着腳才能讓自己不滑倒，如果可以，她希望把整顆心都蜷縮起來，這樣，就不會痛了是不是？

不會心酸不會難過，當空心人多好啊，碰什麽不好你偏偏要去碰愛情？

原來，真的是她自作多情了，還渴望着開花結果，再也不要相信愛情這東西了，蘇娅，你在也不能碰愛情這個東西了。

走了好久，才走到盡頭，她扶着欄杆，微微前傾，剛巧這個時候一陣風吹過，吹飛她的發，在空中飄揚，舞動。

好高啊……

從這個高度跳下去，會是什麽樣子呢？

腳板動了一下。

“蘇娅你他媽幹什麽！”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暴吼，吓得蘇娅身子一歪，下一刻，一個人影劍步一樣的沖過來扶起她，沖她吼道：“你他媽能不能不要作踐自己？”

眼淚唰的一下就流出來了，她緊緊的揪着張小航的衣服：“為什麽是我啊？為什麽偏偏是我啊？我又一次的開始相信愛情，怎麽他媽會是這種結果啊？”

張小航偏過頭去狠狠地擦掉眼角的濕熱，對蘇娅吼：“他媽不就是一個男人啊？他不要你老子要！”

“你不懂。”蘇娅呵呵一笑，張小航一彎腰抱起她，原本就輕的像棉花的她如今更是不成人形了。

摟着張小航的脖子，蘇娅把臉埋在張小航的懷裏，有透明的液體打濕他的衣衫……

剛才他在額夢中驚醒，急忙去看蘇娅，一轉身，那裏還有蘇娅的影子？

頓時吓得他還剩下一丁點的睡意都沒有了，趕緊去監控室掉來監控錄像。

蘇娅眼神決絕，目光堅定，行屍走肉一樣的，機械的走向天臺。

她要幹什麽？吓得手下一個哆嗦，他急忙的趕上來，還好，她沒事，多麽慶幸，她沒事……

“航空母艦，我想回家。這裏有我太多不好的回憶了。”

第一次見到陳曳……

第一次表白被耍……

媽媽沒了……

第一次懷孕又經歷了流産還是因為逢場作戲……

哪一件不是讓她觸目驚心的？哪一件不是讓她疼的沒有呼吸？哪一件是能夠讓她能對醫院不産生抵觸？

“好。”張小航點頭：“咱回家。”

醫院，通常代表的都是生離死別，他也不喜歡，很不喜歡很不喜歡。

“航空母艦，我要給他打電話，最後一次，這一次，我不會在犯賤了……”

“好。”低下頭輕輕的吻她的頭發，張小航有些心疼的看着懷裏這個女孩子，為什麽，上帝就不能讓她快樂一點呢？

“不過在此之前，我想跳舞。”

“好，但是得等到你把身體養好。”

“不要，這是一個提醒，提醒着，以後蘇娅絕對絕對不能在犯賤了。”

“小鴨子……”

“我只是，不想在犯傻了。”

“好……”

“謝謝你……”謝謝你，航空母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