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在律師的幫助下,桑葚以污蔑罪、故意傷害罪成功起訴了丁婷的母親。這個案子鬧得很大,但就是要這樣,才能震懾住那些嚼舌根的家夥。事情鬧到這樣的地步,學校也不可能一點責任也沒有。
劉偉向桑葚打了個電話,不僅僅代表學校,還代表自己,鄭重的向桑葚表達道歉。
“如果你還願意回來,辦公室的位置一直為你留着。”
新來的實習生因為不熟悉辦公室的流程經常打印錯資料,為此帶來了許多麻煩,但學校一時也找不到新的工作人員,最後只能草草了之。
桑葚沒有回去的想法,她委婉的拒絕了劉偉,然後選擇繼續留在家裏。
......
雪,越下越大。
桑葚抱着暖手袋坐在房間裏,她的神色平靜,不再像之前一樣抖若篩糠的面如土色。丁婷在窗外看得有趣,這小妮子今日又在玩什麽玩意?不過這樣的桑葚看起來比之前千篇一律的怖懼的反應好玩多了。
沉寂的夜,雪花一片片飄灑覆蓋,掩埋所有的罪惡。房間裏的電燈開始一跳一跳的閃爍。桑葚的手上正翻動着一本書,見燈光異狀,她慢吞吞的掀起眼睑看了一眼燈泡。
桑葚的視線只停留了兩秒,她将手裏的書收了起來。
在這樣的燈光下看書眼睛容易壞。
窗戶外,隐約能聽到女人痛苦的呻.吟。女人在求救,“救救我!”
“救救我!桑葚!”
血紅色的手印拍打着窗戶,一下又一下,近乎将透明的窗戶染成血紅。桑葚将自己整個縮進了被子,幹脆選擇了不看也不聽。
呻.吟聲持續了一段時間後逐漸變得微弱,緊接着,又變成一聲聲承載着怨氣的恨,“你為什麽見死不救......”
“桑葚,你這個殺人犯......”
“你一輩子也擺脫不了這個罪名!是你!是你殺了我!”
凄厲的女聲刺入耳膜,桑葚不得不伸手捂住耳朵。
有什麽濕.漉漉的東西似乎從房頂上滴落下來浸入棉被。血腥的氣味竄入鼻尖,桑葚掀開了被子。她試探的往房頂看了一眼。
房頂上,四肢扭曲的女鬼将頭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扭轉。血液,正是從她的喉嚨與口鼻中滲出。密密麻麻的紅色落到桑葚的臉上,滴進桑葚的眼睛裏。桑葚用手抹了抹臉,她的臉上便變成了一片血紅。
丁婷将頭伸在了桑葚的面前,她很期待她看見她的驚悚反應。
桑葚還保持着擡頭的姿勢,多餘的血液從她的臉頰邊流下,桑葚彎起了嘴角。僅僅一瞬就,她的神情已經徹底變了個樣,丁婷的表情從疑惑變成了詫異。桑葚仰着頭輕呼了一口氣。
“呵......”
白色的霧氣撲到丁婷的臉上,丁婷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她的頭顱便連帶着脖頸處的皮膚被活活扯斷。
“啊——”這是真正歇斯底裏的絕望尖叫。
桑葚将丁婷的整個腦袋擰了下來。她慢條斯理的從床上坐起,嘴角揚起的笑容詭異得可怕。
“捉弄我,好玩嗎?”
她對着手裏的頭顱說話。
丁婷的眼睛翻起了眼白,劇烈的疼痛迫使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眼睜睜的看着桑葚拽下她的軀幹,然後一點點的,将她的四肢從軀體上拆分,塞入口中。桑葚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在嚼着什麽有嚼勁的牛肉幹。這完全不是平常那個膽小如鼠的桑葚。
“你可以問我三個問題。”桑葚說。
周邊的環境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煉獄,這裏陳列了無數的魂魄屍骨,大多數殘缺不全。桑葚安撫的摸了摸丁婷的頭顱,可這只是讓丁婷抖得更加厲害。
“你到底是誰?”
“我是潛意識的她。”桑葚剛剛嚼完一塊內髒,她舔舐着五只手指上遺留的血漬。
“不過最近,我好像有了新名字。”桑葚笑了起來,“她叫我魇怪。因為我會吞食她的噩夢。”
那麽說,這裏所有的魂魄全是......
“你把......它們都吃了?”丁婷已經快要說不出話了。
“不不不。”桑葚連連搖頭,“這話可就不對了。”
“我只是讓它們陪我玩而已。我太寂寞了。”她委屈的撅起嘴巴。
要憑借一己之力,驅使掌管殘魂可不僅僅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該是何等恐怖如斯的實力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最後一個問題了。”桑葚彎起眼角,她看起來心情很好,“你很美味。”她說。
“不過比不上她。”
怨氣越大的靈魂越是美味。
一想起這個人,桑葚的表情變得有些沉醉,她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唇,“真想把她一口口吞進肚子,然後讓她成為我的一部分。”
自以為拯救桑葚的晚期,其實在每一次夢境的闖入都是羊入虎口。她早就發現了她,但她藏得很好。只是想着,她什麽時候會下次到來,她就忍不住的心血澎湃。她喜歡她,喜歡她身上的氣息,味道,一切的一切。
“你會......殺了我嗎?”這是丁婷問出的最後一個問題。
“唔......”桑葚偏着頭作思考狀,她是真的仔細的考慮了一會,“應該不會。”
丁婷還沒有來得及松一口氣,桑葚的下一句話徹底将她打入地獄,“我會留下你的眼珠子作為紀念。”
“證明你曾經來過......”
緊接着,黑暗降臨。煉獄的大門閉合,外界的環境迅速變成了一片草地。這是早早準備好的掩飾的夢境。桑葚已經重新做好了僞裝,既然之前的那個自己那麽軟弱無力,倒不如由她徹底取代她。
晚期再一次出現在桑葚潛意識的夢境,這裏已經恢複了一片平靜。
看來她已經解決了丁婷。晚期想。
桑葚坐在草堆裏,她的手裏還舉着一朵紅色的小花,這與晚期之前帶走的是同一種類,“這朵花告訴我,你很想我。”
夢裏,晚期有意掩蓋住自己的容貌。她的臉會拼湊成一張陌生的面容,但這遠遠躲不過桑葚靈敏的嗅覺。
“解決了?”
“恩!”桑葚用力的點頭,她看着她,眼睛裏的笑意快要彌漫出來。
“真乖。”
晚期怎麽也想不到,在這安詳的避風港之下,桑葚真正的潛意識世界又會是怎樣的人間煉獄。
————————————————
時間倒流。
酒鬼從水井冒出了腦袋,“晚姐,我看見他了。”
......
酒鬼是溺死的,因而也就與水有一份潛在的緣結。因為被晚期束縛,水鬼只能一直藏在水井。他試探性的鑽入水中,卻意外的順着水勢流到了外界的河堤下。
石橋上,陰差舉着鎖鏈圈走尚在人間彌留的殘魂。酒鬼在河岸下看到了那個瘦骨嶙峋的小孩。
他就蹲在岸邊的石板下。如果不是因為他的鬼氣太弱,恐怕早就被陰差發現一把拽上來了。
“那小孩!”
“呲呲——”
酒鬼不敢靠近岸邊,所以他只能小聲的喊住他,“那小孩!”
酒鬼的嘴巴都快“茲”累了,男孩才終于發現了酒鬼的存在。他疑惑地看着他。
“你過來!”
酒鬼對他揮了揮手。
男孩一直盯着他,直到他又做了好幾個揮手的手勢。
“過......來......”男孩學着酒鬼的嘴型跟着念了出來。
他一下子站了起來,半個身子便直接浮出了水面。剛走到橋尾的陰差猛一回頭,河面上單薄的冰面并未有任何異常。酒鬼在水面下拽着男孩的身體不斷下沉。直到頭頂上銳利的視線消失,他從終于松開了捂住男孩的手。
“你不要命了!”
面對酒鬼的斥責,男孩的目光還帶着懵懂的天真。
酒鬼又說了幾句話,男孩卻依舊一副無知疑惑狀。
......
男孩是個聾子。
酒鬼神色複雜的摸了摸男孩的頭。
“你想回家嗎?”
他不厭其煩的一個字一個字的重複,甚至抓着男孩的手放在自己的嘴上,讓他感受他說的是什麽。
“想......回......家.....嗎......”
聽到回家這兩個字,男孩黯淡的眼睛終于亮了起來。他不停地點着頭,生怕酒鬼沒看到一樣,“想回家......”
“想阿媽......”
“你跟我來,我帶你回家。”酒鬼拽着男孩的手就要往回游。游了幾步,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在河底的泥沙裏翻探搜尋。整個河底翻遍,酒鬼這才收了手。
這裏到處都沒有于飛的眼珠,可他也不知道吞了于飛眼珠的是哪個小孩啊。河底裏的水鬼很多,要說是孩童的水鬼也有四五個。可這到底又是哪一個呢?
“算了,不找了。”
“我們回家。”
河岸下有水鬼并不稀奇。但稀奇的是,那個不理睬任何的鬼的小孩會被一個陌生的水鬼帶走。這樣陌生的面孔很快吸引了水鬼們的注意,他們不着痕跡的觀察着酒鬼,酒鬼卻一副毫無察覺的樣子。
當酒鬼帶着男孩游到了水井下,晚期早早地就候在了井邊。
“阿娘!!”男孩興奮的大喊。
“盛蠻!”
晚期的眼淚有些失控。
酒鬼還沒有來得及将男孩托舉,暗中跟蹤着酒鬼的水鬼們便已經沸騰,“這裏可以出去!”
所有的魂魄争先恐後的想要往上湧,男孩舉起的纖弱的手被周圍的水鬼吞沒,酒鬼将他護在了懷裏。
不屬于宅子的鬼進不來,水鬼們無一被井口的結界彈了回去。男孩也不例外。他趴在井口可憐巴巴的看着晚期,伸出的小手想要觸碰晚期,卻一再被井口的結界震飛。
“盛寶乖,不要碰阿娘!”
晚期努力地喊着話,可男孩卻還是執着的伸出手觸碰結界。
弱小的身軀一次次墜入水中,一顆顆碩大的淚珠從男孩的眼眶裏流出,“阿娘!”
“阿娘!”他焦急地呼喚着她。
“要阿娘!”
作者有話要說: 真正的魇怪其實是桑葚自身
算是解釋了簡介的那一句
之前的章節上傳錯了,非常非常抱歉,重新加載一下就能看到新章節了
感謝在2020-09-02 20:14:00~2020-09-02 23:04: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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