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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魏承昭送自己這套首飾或許是別有用心,未滿就好似有口氣憋在了心口處,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憋得難受。
一回生兩回熟。
雖說密道之內黑黢黢地看不太清,未滿又是滿腹心事悶着頭往前行的,竟然也很順利地走下去了。
于是等到未滿恍然意識到自己是來做什麽的之後,她猛地一頓步子,再擡頭看時,卻已經到了謝無殇那屋子的外面了。
她頓時驚悚了,趕緊摸摸懷裏那包金豆子。待到冰涼的觸感激得她指尖冷了下時,她這才找回了一些面對謝無殇時的信心,暗暗噓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她早有提防!
不就是個被關住的人嗎?怕他作甚!
未滿鬥志昂揚邁進屋中,就見那妖異男子正以茶代墨,用指尖蘸着在桌上慢慢寫着什麽。
聽到未滿進屋,他頭也未擡,只不動聲色地拭去水漬,嘴角輕揚綻出一絲微笑,“你來啦?”
語氣悠閑自得,仿若他在等故友來訪,而未滿,便是他的那個故友。
未滿全身戒備着“嗯”了一聲當做回答,暗暗想着怎麽開口更好。
她此時想問的就是藥的問題,而她并不是有十足的把握能證明那藥就是他做的……
謝無殇吃吃笑了,半側着臉擡頭看她,看見她一臉提防,笑問:“你怕我?”
未滿撇過臉不理他,心說鬼才怕他,自己只是有些緊張罷了!
謝無殇不以為意,招手說道:“過來。”
未滿哼了聲,“你讓我過去我就過去?我跟你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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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無殇點點頭,“那你就站在那兒吧。”
于是未滿便站着了。
謝無殇挑眉,“你不是跟我不熟麽?怎的我讓你站那裏,你倒是聽了?”
未滿一臉認真,說道:“只要能離你遠點,誰的話我都聽!”
謝無殇怔了怔,伏在桌上,哈哈大笑。
若是平常人做這種樣子,定然是毫無形象可言了。偏偏這謝無殇做來,依然是極其好看的,就仿佛他就該是這個樣子,随性、無拘無束,卻又散發着獨特的魅力。
未滿蹙着眉看他,心說給自己制藥的那位高人怎麽着也得是個仙風道骨的老人家才對,怎會是這樣一個人?
罷了罷了,肯定是她弄錯了。
這樣想着,她轉身想走。
誰知這時謝無殇趴着出了聲。
由于有衣物的阻隔,他的聲音聽起來低沉了不少,有些悶悶的,話中帶着的笑意便弱了三分。
“怎麽?不想要你的藥了?”
未滿聽得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扭頭看他。
謝無殇緩緩擡起頭,也不說話,只慢慢眯起了眼睛,伸出右手食指,朝她勾了勾。而後,再無其他動作言語。
心中天人交戰許久,未滿終于在他的注視下,一步步朝他挪了過去。
她敢這樣走過去,原因無他,只因她知道,既然藥是謝無殇所做,那麽先前謝無殇說得話不是诓她。
他,斷然不會殺她的。
如果真想殺她,他不用多做什麽,只要他不再繼續做藥,她或許哪天便不小心一命嗚呼了,哪需要他費其他心思?
小心翼翼地挨了過去,本想站到離他四尺遠的地方,就聽謝無殇笑說了句“坐”。
他指着的,卻是床。
未滿咬了牙,硬是克服了心裏頭對他的抵觸,摸到床邊,坐了。
卻,如坐針氈。
沒辦法,那時候就在這張床邊上,她的小命差點就交代了。他讓她坐哪兒不好,偏偏是這兒……
謝無殇露出個姑且可以稱之為“燦爛”的笑容,“果然聰明。我不過是讓你看到了我的名字,又在藥裏做了些手腳,你便能想到來見我,不愧是——”
他難得稱贊人一次,轉眼看見未滿正心不在焉地七想八想,頓時無奈了,眼眸一轉,口中的話就變了,“……不愧是我想到的好主意,果然能将你引來!”
未滿這時剛好回了神,一聽他這句話,微不可見地撇撇嘴,“你讓我來,可有什麽目的?”
他笑,“不過是想看看你罷了。”
見未滿扯扯嘴角,他問道:“不信?”
未滿默然不語,一臉的高深莫測。
信你?信你就怪了!
不過,反正有事的是你不是我,咱們就在這兒耗着,我就不信你不說出來!
待到看見謝無殇那志得意滿的微笑,未滿愣了愣,糾結了。
對啊,謝無殇找她是有事,可謝無殇不說出來,頂多是事情辦不成。但她如果沒解藥,指不定哪天暈過去後就會醒不過來了……
就在她糾結了半晌,心說要不然就服下軟的時候,謝無殇開口了,“我要你幫我查一個人。如果你能找到此人,別說是給你解藥了,就是把你徹底治愈,我也可以做到。”
未滿一聽,一個支撐不住,喜形于色了,“當真?只需要找到這人就可以嗎?不需要做其他的?你不會唬我?”
謝無殇吃吃地笑了。
他的聲音清亮,在這裏回響着,居然有了種惑人的妖媚之感,“那是自然。”
……
未滿走出密道之時,還在細想着謝無殇的話。
她手下有個小馮子,按理來說,找個人不算太難。可謝無殇提供的線索,實在是讓人糾結了些,使得這事實施起來,還真有幾分難度。
但是一想到或許可以讓自己這莫名的病症好起來,她又有些期待。
左思右想着往前走,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殿外。
未滿一擡頭,就見有個衣角擦過院門,消失在了院外,像是有人方才從那兒經過……
她忙急急朝着院門外行去,卻是半個人影都沒看到。
仔細回想了下那衣角的顏色和樣子,未滿心中有了六七分主意,便暫且将此事壓下,繼續回想怎麽去尋謝無殇讓自己找的人了。
眼看冷宮依稀可見,未滿這才稍稍松了心神。
說起來,今天去的兩個地方都小有收獲,故而她心情不錯。眼看着就要回去當她的冷宮小主了,她便放緩了步子,踱着朝那邊行去。
剛進院門,繁春就撲了過來,“小主,您總算是回來了!”
未滿心說太後都發了話不許人在這邊伺候她了,這個忠心的宮女卻還是跟了來。
這才是忠仆!
她十分感動,可如今來了冷宮,身上也沒什麽值錢的物什賞人。摸摸荷包,未滿忍痛拿出顆金豆子,道:“這是賞你的。”
繁春欲言又止,可未滿已經将東西給了她,于是她到了口邊的話就成了“多謝小主。”
未滿笑着颔首,擡眼見小馮子和錦秋也從屋裏面出了來,疑惑道:“你們怎麽也來了?”
心中雖然萬分歡喜着,可一想到只能賞金豆子,她就萬分猶豫了。
雖然現在謝無殇不會殺她所以這些東西不必留着對付他了,可是,可是它們能換來多少好吃的啊……
湊着未滿躊躇的功夫,繁春這才把剛才自己想說的話講了出來:“小主,方才陛下遣了人送了山河宴來給您。”
“山河宴?”未滿聽聞,興奮異常,人也幹脆了許多,爽快地又拿了幾個金豆子,準備院子裏的大家人手一個,包括裝成她的初夏。
看到她高興的樣子,小馮子見繁春說話一次說半句,急了,慌忙插道:“可那山河宴又被撤了。”
“撤了?”未滿疑惑,“為什麽要撤了?”
“王公公說,”錦秋看着未滿呆滞的樣子,心中一軟,卻還是不得不直說道:“陛下吩咐了,如果看到小主乖乖待在這裏,那麽整個的山河宴都會給您陸續送來。如果人不在的話……”
連同剛過來的初夏一起,四人齊刷刷同情地望着未滿。
“……如果人不在的話,那就把山河宴拿回去,陛下他自個兒吃……”
未滿眼前一黑,一個踉跄差點栽倒。
她的山河宴……這個魏承昭!
有他這麽小氣的嗎?
方才她出了密道的時候,就覺得那衣衫一角像是他的,果然沒錯!
那家夥分明是知道她人不在這邊,所以故意讓人來溜達一圈,特意氣他的吧?
為什麽?為什麽?
思及當時魏承昭是見到她從那個荒蕪了的殿閣出來,肯定是知道她去見了謝無殇,于是未滿悲憤了。
那簪子既然送給她,不就是讓她去見謝無殇的?
既然是他默許了的,那他現在到底是在鬧、騰、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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