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未滿正糾結着,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于是推推已經近在咫尺的魏承昭,說道:“好好說話,離我那麽近做什麽?”
方才魏承昭說謝無殇不見了的時候,也沒見他靠這麽近啊!
“難道你覺得他為你制藥的事情,能讓旁人聽到嗎?”
聽了他的話,未滿面上擺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實則暗暗腹诽。
方才說謝無殇不見了的時候,也沒見他“怕旁人聽到”啊,怎地這個時候……
“陛下,小主,清婕妤來了!”
王連運的一句輕聲通禀從房門口驀然傳來。
未滿着實被驚了下。王公公什麽時候進來的?
繼而她又有些疑惑。清婕妤平日裏來凝華殿,除非是有要緊的事情,不然不會挑在晚上的。
她正要出殿外相迎,卻被魏承昭拉住了。
這時一人匆匆進屋。因為披着鬥篷又低着頭,所以看不清面容。
王連運退出屋子,關上了房門。
來人對魏承昭行禮,“參見陛下。”待起身後脫下鬥篷,果然是清婕妤。
未滿雖心中好奇清婕妤打扮成這樣的來意,可她又有些顧忌魏承昭在場,清婕妤或許會不好回答,便沒有問出口。
誰知某人倒是自覺,仿佛知道自己的存在會讓這裏氣氛不好似的,拿起一本書就到窗邊去看了。
未滿這才松了口氣,忙問清婕妤怎麽那麽晚來,是不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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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離得近了,她才發現清婕妤的額角鬓邊竟然冒出來薄薄的一層汗,顯然是急急趕過來的。
清婕妤卻擺擺手,示意她不要多問,又站起身來,給未滿卸去釵環,微微打散了頭發。
未滿莫名其妙,想要阻止,清婕妤卻擋住了她。
“時間太緊,你先什麽都別問,只記得,我是今日下午就在你這兒待着了。”
話音剛落,門邊傳來了三聲輕叩。
清婕妤臉色微變,與魏承昭對視一眼,在未滿耳邊細說了兩句……
“奴才參見太後娘娘。”
太後看着雖然神色恭敬,卻一步也不挪開的王連運,面色不虞道:“你這是要攔着哀家嗎?”
王連運忙躬身說道:“奴才不敢。只是陛下吩咐過,無論什麽事情都不要進去打擾。”又笑道:“太後娘娘,您看天這麽晚了,陛下又是同錢小主在一起,這……”
他話音未落,突然屋內傳來“砰”地瓷器落地碎裂之聲,繼而響起了魏承昭的怒吼:“你說人不在你這裏?朕倒要看看,到底在不在這裏!”
太後面色驟然沉了下來。
她身邊的傅公公見狀,不顧王連運還攔着,忙命人将房門撞開。
衆人皆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
魏承昭滿臉怒色,正要朝裏行去,而未滿淚痕滿面,跪坐着抱住他的腿,顯然不讓他進去。
會是什麽事情,使得平日裏好得蜜裏調油的倆人如此情形?
太後卻是露出了個不易察覺的冷笑。她厲聲斥道:“你們兩人這是做什麽?”
見四周的人仿佛都驚住了沒人動彈,太後又喝道:“還不快把錢小主拉開!”
有兩位嬷嬷上前去拉未滿,未滿掙紮着,含淚對魏承昭說道:“我明明說了,屋裏只有晴姐姐,她下午來了後身子不适歇在了這兒,沒有你要找的那個人,你怎麽就是不相信!說什麽搜屋子,你分明是不信我!”
太後在傷心的未滿和盛怒的魏承昭間來回看了幾眼,問未滿道:“皇帝要在你這兒找什麽人?”
魏承昭欲言又止,被太後擡手止住了話頭。
她只看着未滿,顯然希望未滿給她個答複。
未滿有苦說不出。
想問她要答案,她也得知道才行啊!方才清婕妤只跟她交代了這麽幾句話,她哪知道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于是,未滿真心實意地說了聲“妾不知道啊”,掏出帕子,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欲絕——
她不哭也沒轍,她當真是什麽都不知道啊!看太後這副樣子,顯然是不肯罷休的。于是,她還是哭吧!哭到說不出話來,讓魏承昭應付這局面算了……
她在這邊嘤嘤嘤地抽泣着,配上方才清婕妤給她弄的“發釵淩亂”的樣子,看上去魏承昭倒是當真對她發過一場怒火。
太後很滿意。看來,自己聽到的消息是不錯的了。皇帝估計也是聽說了那個消息,特意來這邊尋人的。
那麽這錢寶林,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刻意隐瞞了什麽?
漸漸地,她眸色變冷。
沒想到尋了十幾年的人,竟然隐匿在了這後宮裏頭!
“來人,把他帶進來。”
太後話鋒一轉,未滿聽得摸不着頭腦。
帶進來?
那就不是清婕妤了。
那會是誰?
下一刻,她就十分無語地看着……小馮子……被帶進來了……
而且,還鼻青臉腫着。
小馮子一見未滿,就哽咽着叫了聲“小主”,其聲音之凄慘,其面容之哀戚,前所未有。
未滿:“……”
她怎麽也想不到,小馮子是被太後捉去了啊!
先前她還懷疑小馮子是不是騙了自己後躲起來了,如今一看,嗯,這小子可能還是和自己一條陣線上的。
可太後的下一句話,就讓未滿對小馮子剛升起來的那丁點兒同盟之心給碎裂成片了。
“小馮子,清婕妤背上有紅色胎記這件事,可是當真?”
一聽這話,未滿就用帕子遮掩着透過朦胧的淚顏憤懑地去看小馮子。
好哇,這家夥連這事兒都跟太後說了?
小馮子忙擺手,意思是不是他告訴太後的。又轉而對着太後,讨好說道:“太後娘娘,這事兒是不是真的奴才也不太清楚,奴才只是聽人說起來的啊!”
“聽誰說起來的?”
“呃……哪位公公來着……或者是小太監?不對,也可能是某個小宮女……”
想到小馮子交友之廣泛,太後只覺得腦仁生疼,擺擺手示意他不用再列舉了,“那為何旁人一直沒有發現呢?再不濟,皇帝應該能發現啊!”
聽太後這樣問,未滿扭頭去看魏承昭。魏承昭盯着小馮子。小馮子,眨眨眼,再眨眨眼,泣道:“聽說,聽說清婕妤的胎記,得在特定的時候才能顯現。啊!好像是用玫瑰花瓣擦拭之後!”
未滿扭回頭不忍再去看他了。
這樣的演技實在是……
太拙劣了!
表情生硬念白不順,就連動作,比平日都都僵直了一兩分。被三姨娘帶大的她,實在是看不進這樣差勁的演技的!
可太後卻明顯吃這套。
她對身邊的嬷嬷說道:“你去裏間一趟,看看清婕妤病得如何了。”
未滿不用想也知道,看病是假,看胎記是真。
想想今晚這一系列事情,未滿決定什麽都不管,只低着頭在那邊擦眼淚。
太後皺皺眉。
這錢寶林雙眼含着淚的樣子确實楚楚可憐,難怪自家兒子被迷住了。賢妃什麽時候能學會這等樣子,也不至于這麽些年了還抓不住皇帝的心……
想到自家侄女在這方面略輸了一籌,太後心中不爽,問未滿道:“錢寶林你是為何會問起紅色胎記的事情呢?”
未滿怔了怔,看向小馮子。
小馮子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顯然是說,這事不是他告訴太後的。
未滿便暗自笑了下。
原來她的凝華殿裏,也有內鬼。
她嬌柔地緩緩跪下,說道:“太後娘娘明鑒,當時妾問起的可真不是紅色胎記,只是問的有紅痣的人。”
話已至此,她也有了主意,“那時候夢到一位高人,說背上有紅痣之人是妾的貴人,多多相交定然會有好處,故而會有那麽一問。小馮子見妾問起這個,便說了那些。”
太後聽了後,微微颔首。她聽到的消息也是這樣,未滿問的是有紅痣之人。
想想也是,這麽一個商戶的女子,而且十多年前的事情發生的時候,她也不過是剛剛出生,怎麽就會知道哪些呢?
太後有話對皇帝說,便揮揮手屏退了其他人。見魏承昭拉住了未滿不讓她出去,太後略想了下,就也沒攔着。
方才聽人回禀時,皇帝已經同未滿說起過那個名字,她便也不回避未滿了。左右十多年前的事情不能被旁人知曉,錢寶林這邊自有皇帝讓她封口,自己又何必操那個心?
“那清婕妤,當真就是謝家的女兒謝無雙?”
聽到太後的這句話,未滿想通了一些關竅,身子微不可見地顫了下。幸好她在這宮裏頭裝習慣了,倒也穩住了心神,沒漏出破綻。
女兒?那就肯定不是說謝無殇了!
好嘛,“謝無殇”和“謝無雙”,聽上去很像。
剛才魏承昭來她這兒說的,應當是“謝無雙不見了”吧!而且,是說給凝華殿的那內鬼聽的,故而只這一句後,再說起謝無殇,他就和她離得極近,不希望那內鬼聽到了。
怪只怪她自己一直想着謝無殇的事情,給聽岔了。
不過他又在太後來這兒的時候,作出一副要找出謝無雙的架勢來,又為的是什麽?
不對。
在太後看來,順序應該是這樣的:
——魏承昭知道了清婕妤有個紅色胎記,然後“知道”清婕妤應該是那什麽謝無雙,于是去尋清婕妤,卻發現不見了。聽說清婕妤來了未滿這裏,魏承昭便以為未滿知道清婕妤是謝無雙的,所以将她藏了起來,故而先用“謝無雙不見了”來挑起話頭,見未滿不合作,就怒氣沖沖質問。
可這樣想的話,怎麽看,都是魏承昭挖了個坑讓太後來跳啊,怎麽會這樣?
謝無殇……謝無雙……難道有什麽關系嗎……
“謝家的人十三年前做過什麽,你應該心裏有數。若她當真是謝無雙,絕對留不得。”
太後說完後,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未滿。卻很失望地發現,那丫頭在發呆……
暗暗嘆了口氣,繼而松了口氣,太後有些了解自個兒兒子為什麽喜歡她了。商戶女也有商戶女的好處。傻,呆,好掌控。
魏承昭仿若沒看見太後的目光似的,眼簾微垂,平靜無波地說道:“母後說的極是。”
不多時,兩位嬷嬷帶着清婕妤從屋內出來。
未滿擡眼看清後,不由得眼角抽了抽。
怎麽這會兒工夫,晴姐姐就成了這副樣子?
清婕妤像是病得極其厲害,臉色蒼白,面上有着虛汗,步履不穩地被嬷嬷們攙出來,行禮說道:“參加太後、皇上。”
太後仿若關切地問道:“你怎地在這兒?還成了這個樣子?”
清婕妤微喘着說道:“今日來看錢寶林,誰知剛到就頭暈無力,便只好在錢寶林這兒歇着了。”
“可曾喚禦醫看過了?”
“只是身子虛了些,想來躺躺便好了。”
“嗯,那你就好生歇着吧。”
待清婕妤退下後,太後看向兩位嬷嬷。
那位年長說道:“回禀娘娘,清婕妤背上潔白無瑕,并無什麽胎記。”她手上有着淡淡的紅色印子,顯然是曾經摸過揉碎的花瓣的。
太後沉吟了下,又看向另外一位嬷嬷,那位嬷嬷也道:“确實如此。”
找了那麽多年的人,好不容易有了點線索,結果是被人忽悠了?
太後心中的一口氣提上來又咽不下去,當時就有些緩不過勁兒來。剛想喚人将小馮子打了,卻被魏承昭按住。
“小馮子不過是說錯了幾句話而已,若是母後這樣大張旗鼓地處罰他,反而會引了有心人注意。”
他扶着太後坐下,說道:“不過是又找錯了一次罷了,母後不必緊張,或許她是死了也說不定的。”
太後緊握着他的手,用力抓得緊緊地,用極低的聲音說道:“當年謝家滿門抄斬,偏偏被她給逃了。不過六七歲大的孩子,能逃到哪兒去……不行,繼續找!就算是死,你也得給我找出屍體來!”
未滿不動聲色地斜睨了魏承昭一眼。看太後這句話的意思,那謝無殇是被魏承昭給藏起來的,連太後都不知道。難道說,十多年前是魏承昭救了本該死去的謝無殇出來的?
聽了太後的話,魏承昭連應了幾聲是後,突然問道:“母後,是不是她看到了什麽不該看到的?”
太後此時明顯有些心慌意亂,随口答道:“問那麽多做什麽,這不是你該問的。”
此時就連未滿都發現了,太後這話雖然看起來什麽都沒說,但顯然是魏承昭猜對了一些事情,而太後在刻意遮掩。
可她繼續發呆,而魏承昭喚來兩位嬷嬷将太後攙了回去。
此時未滿已經完全肯定,這謝無雙和謝無殇肯定是有很大的關聯了——謝無殇曾經犯過滔天大罪,而那麽巧,謝無雙的家裏又是滿門抄斬……
這得有多大的幾率,能讓兩個謝家同時碰上這種悲催透頂的事情?還都是在十多年前?
于是,只能說,他們二人是同一個謝家的。
不過未滿的注意力倒是沒放在謝無殇到底有沒有走掉上面了。現在的她,無比好奇一個問題……
“謝無殇到底做了什麽?”
如今的屋裏,只剩下她和魏承昭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她又壓低了聲音,倒也不怕旁人會聽到。
魏承昭沒想到未滿同自己說的第一句話就直切問題本質。
他默了默,再默了默,終于答道:“謝無殇當年毒殺了先皇和先皇後。”
未滿一聽,心說,這可真是了不得的罪名了,難怪謝家遭到了這樣的處罰。
只不過這麽一個人,魏承昭幹嘛要将他給救出來?而且就連太後也不知道?
既然謝無殇是魏承昭給弄出來的……那謝無雙會不會也……
她正胡亂想着,突然察覺到魏承昭的話裏有點不太對勁。上一次在冷宮聽岳嬷嬷無意間提起來先皇和先皇後一兩句的時候,她就模糊地有些疑惑,但是沒想清楚。這次她仔細地聯系了下他們二人的話,終于發現了違和之處。
為什麽魏承昭說的是“先皇”和“先皇後”!
難道不應該是“父皇”和“母後”嗎?
也不對。
先皇不是只有先皇後那一個老婆麽?如今魏承昭的娘、太後她老人家卻明明活得好好的啊!
這不對吶,明顯前後矛盾!
于是……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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