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影莊焚悲歌(一)
作者有話要說:
我感覺自己在黑暗中飄浮,一陣哭聲傳來,我暈暈忽忽地,一個白衣小孩在那裏哭泣,我走過去,拍拍他的頭:“陽兒。”
那孩子擡起淚容,開心地說道:“木槿,你果然認出我來了。”
我笑了笑:“這回你又要帶我去哪裏了呢。”
陽兒搖搖頭笑道:“陽兒只是想見木槿。”
他拉着我坐到一棵老梅下,緊緊抱着我的胳膊,笑得甜甜地,想起原青舞和明風揚,不由輕嘆一聲,摸着他的小臉:“陽兒,這幾年你過得很苦吧!”
陽兒使勁地搖搖頭。
我又問道:“你是怎麽認識我的呢?”
他但笑不語。
風輕輕地拂上我的臉頰,陽兒擔心地說道:“木槿,你要小心紫眼睛的大壞蛋。”
想到我剛剛失去的童貞,說實話我并沒有看重那一層薄膜,可是我多麽想把第一次給非珏,沒想到非白防來防去,終是沒有如他的願,我知道在古代失去貞操的女人命運有多慘,我始終沒能逃不脫紫瞳的詛咒。
就算我再艱強,不介懷失去貞操,就算時間能沖談一切,也不能忘懷第一次給了我最痛恨的人啊。
一時間,我心裏一團郁悶難受,坐在那裏低頭沉默。
一雙小手扶上我的臉,他難受地看着我:“木槿,你受委屈了,對嗎?”
我的淚流了下來,我發誓這不是為了段月容,于是我苦笑着:“為什麽我身上的生生不離沒有把他毒死了呢,可惡。”
陽兒深深地看着我,如黑寶石一般的黑眼珠,熠熠生輝地映着我的淚容,他溫柔地抹着我的淚水:“不要哭啊,木槿,你是陽兒心中最勇敢堅強的木槿啊。”
我的淚更猛,他嘆了一口氣,拉着我的手說:“我想請木槿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我笑着說:“我現在可能馬上要去見你的爹媽了,不知道還能為你作什麽哪。”
他的小手拍拍身上的土,站起來對我笑道:“我只是想請木槿不要怪我。”
忽然他背後的陽光暴漲,我無法睜開眼睛,只能擡手遮住那強烈的光芒,低下頭,卻見陽兒的影子在陽光下慢慢拉成一個昂藏的男子身影,他的男孩聲音卻沒有變,柔和而堅定地對我說道:“再會了,木槿。”
我擡起頭,只能見到一個潇灑的背影,瞬間消失。
我愣愣地望向遠方,耳邊卻有人對我在吹氣,我一回頭,卻見一團妖異的紫色向我撲來。
我一下子驚醒了過來,睜開眼,卻見我躺在一座簡單的屋子裏,這座屋子好熟悉,這不是我以前住的西楓苑北屋嗎?
我激動地坐了起來,打開門,揉了揉眼睛,是小北屋,我沖了出去,跑到梅苑,真得是西楓苑,那西楓苑裏的每一棵梅樹的位置換我記得的,我跑到莫愁湖邊,扶着梅樹伸頭看看,裏面果然隐約看到幾條金光閃閃的水蛇在游動,是金不離。
我興奮了一會,又奇怪地想着,人呢?為什麽整個西楓苑裏沒有人呢,難道是我還在夢裏?
我擰了一下我的臉,哦!好痛啊。
我叫出聲來,這時有人嘻嘻笑出聲來,我一轉頭,卻是個滿臉青春豆的小男孩,我跑過去抱着他熱淚滾滾:“素輝......。”
素輝卻奇怪地推開我:“木丫頭,你怎麽了。”
他嫌惡地退了一步:“你看你,把我的衣衫都弄髒了。”
我破涕為笑了:“素輝,我怎麽會回西楓苑的啊?”
素輝奇怪地問道:“咦,木丫頭,你今兒個怎麽這麽奇怪啊,你不是一直在西楓苑嗎?”
我愣住了:“西安城不是被南诏攻下了,我們逃到暗莊了嗎?然後我代替二小姐沖下山去......”
我有些絮絮地說着那斷可怕的往事,可是素輝卻愣愣地看了我一會,然後大笑:“木丫頭,你做夢呢吧,老騙我,什麽時候的事兒啊,快走,白三爺等你過去伺候哪。”
我被他拉着過去,我如墜雲霧,來到賞心閣,絕代波斯貓冷着臉坐在那裏,旁邊是韓先生,旁邊三娘端來一個紅泥漆托盤,上面是一盞茶,我過去親熱地說着:“三娘......。”
謝三娘笑迷迷地将盤遞給我:“姑娘可醒了,三爺正不開心哪,快端過去。”
呃!我又被堵住了,我只好乖乖将茶水送進去,原非白卻不看我一眼,只是冷冷道:“你今天起得晚了。”
我張口欲言,韓先生笑迷迷道:“三爺,木姑娘的身子不好,多睡會也是正常的。”說罷給我施了一個眼神,将我支出去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怎麽回事,我腦中的那些舊事,難道都是夢而已?段月容屠戮西安城,川北雙殺,原青舞,我明明剛才還夢見陽兒,究竟哪些是夢,哪些是真。
這時遠處一個人影一閃,卻是韋虎經過了,我心中一振,便趕到馬房,他果然在備車,我走過去,卻見他恭恭敬敬地向我躬着身,我一把拉起他的左臂,完好無損。
我愣着神,韋虎的眼中閃着詫異:“姑娘這是做什麽。”
我向韋虎走了一步:“韋壯士,你難道忘了,是你送我和素輝躲進暗莊的。”
韋虎肅着一張臉:“姑娘最近一定太累了,我先送姑娘回去吧。”
我被逼回小北屋,靜下了心,如果以前都是些夢,那我何不去找非珏和錦繡呢?
我偷偷潛出門外,剛要出垂花門,卻見兩個冷面侍衛憑空出現:“三爺有令,請木姑娘回去。”
我看着兩個冷面侍衛幾眼,點了一下頭,往回走去,這時迎面走來滿臉是疤痕的魯元,他看到我很是驚喜:“木姑娘,你總算醒了。”
我微笑着,走近他:“魯先生好啊。”
他向我點着頭笑着,手裏捧着一堆圖紙,我老實地說道:“魯先生,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見西楓苑還有紫園被南诏兵糟蹋了,一醒過來才發現一切都沒發生過呢。”
我緊緊盯着他的表情,他的眼神果然閃爍了一下,然後嘿嘿笑了笑,輕聲道:“我也做過這樣一個夢,不過,不要緊,只是一個夢而已,木姑娘。”
說完,他急急地同我擦身而過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臉上還是挂着笑,像沒事人似地走回我的小北屋去。
到了晚飯時分,我對謝三娘說我身體不舒服,就待在小北屋裏,謝三娘給我端了一碗藥來,說是一定要喝下去才行,我伸了個懶腰,一飲而盡,三娘這才滿意地走了出去,她剛踏出去,我的頭有些暈,我咬破我的手,清醒了些,偷偷溜了出去,向魯元的房子走去,沒想到,還沒有到近前,就聽到有女人和孩子的聲音。
“阿爹,阿囡乖,阿爹陪阿囡玩。”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十分清脆,但卻有一絲說不上來的怪異,總覺得好像有些變調。
“你莫要再慣她了。”這時又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也是有些變調。
魯元在裏面說道:“阿囡乖,爹爹給你吃糖。”
“不要吃。”
“可是你那麽多天不吃東西,怎麽好呢?”魯元的聲音有些焦急,我心中一動,用手沾了唾沫捅破了一層窗紙,一個小女孩背着身子,對魯元使勁搖着頭,旁邊是一個背對着我的女子,那女子忽然往我這邊看過來。
一張臉十分清秀,卻是蒼白如紙,雙眼下一片青黑,眼瞳中沒有焦距,這時那個孩子也轉過臉來,那孩子臉上挂着一絲奇異的笑容,眼袋一片烏黑,眼神說不出的怪異,我立刻縮下身去,緊緊抱着自己抖得厲害的身子,捂着嘴不讓自己尖叫出聲。
頂上的窗子打開了,魯元奇怪地問道:“你做什麽哪?”
“好像有人在外面。”那女子說着,然後發出僵硬的笑聲:“是我搞錯了。”
她複又關上窗,我慢慢地爬離了魯元的窗子,抖得快散了架了,在離魯元的屋子不遠的地方,我觸摸到一種藤蘿植物,我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看,心中的恐懼像火山一樣爆發,濃郁的花香中,紫色的西番蓮盛開着大大的花朵,好像是在對我大大地咧開一張嘴笑着,我的腦海中依然浮顯着那個阿囡的笑臉,我記得的,正是那天要把我架走的幾個小童,他們不是活人,這就是為什麽他們的聲音有些變調,那笑容很恐怖,我究竟在那裏呢?剛剛我還記得在同段月容扭打......
段月容!想起那雙紫瞳,我定了定心神,這個妖孽也被這一夥人抓住了嗎?還是這是他設的一個局,我想起來我昏過去以前,他眼中的笑意,他笑什麽?
我想起來川北雙殺說過這是幽冥教的“人”,綠水要殺段月容時,段月容說綠水是幽冥教的人,還想盡辦法不讓綠水接近他的父王,所以他才會和她颠鴛倒鳳了那麽幾年,那也就是說段月容應該不是幽冥都的人。
我回到我的小北屋,摸到桌前,酬情在,卻少了長相守和護錦,那段月容應該也是被抓起來了,這幽冥教為什麽要抓住我,為什麽要布這麽一個局呢?
想起魯元白天手中拿着的一堆圖紙,我豁然開朗,幽冥教要利用魯元為他做某樣東西,他們知道魯元最愛的是他被段月容殺死的妻兒,于是便造了個假妻兒來騙魯元,讓他轉移注意力,那留着我,又要利用我為他們做什麽呢?
既是如此,為什麽不用真人呢?
我忽然想到我逃出去的暗莊,原非白曾提到原青舞和幽冥教有來往,那天她也是逼着我去開暗宮的大門,那麽說這夥人是想騙我去打開暗宮嗎?
如果是這樣,這是多麽巧妙的一個局啊,如果沒有經歷過戰火的花木槿也許會沉不住氣,肯定會想打開那個暗宮,然後這個主謀就會知道暗宮的具體地址了。
那段月容呢,這個妖孽怎麽這麽不濟,如果我能碰到他,他同幽冥都搏鬥一番,講不定我倒可以稱亂逃出去。
轉念又一想,冷汗淋淋,他中了生生不離的毒了,正是如此,所以沒有武功就被抓了,很有可能他已經被殺了。
我想來想去,只有求助于魯元了,我有種預感,這個苑子裏,只有魯元的心是同我一樣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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