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蒲荷歡迎您
又過幾日,奚淮他們來到禦寵派又不見池牧遙的身影了。
禦寵派的小弟子們都習慣這幾名魔門弟子來他們禦寵派了,知道這幾人不會傷他們,漸漸不怕了。
小弟子抽空指路:“小師弟和小師姐在種地呢。”
這又引得奚淮蹙眉:“還得種地?”
小弟子回答:“對,小師弟最喜歡種花種草種地了。”
宗斯辰伸手架住了奚淮的手臂。
松未樾擋在了奚淮的身前。
他們不想再看到少宗主種地的奇景了,看多了有心理陰影。
結果二人還是被奚淮夾着去了田邊。
修仙界的種田與人界的有所不同。
池牧遙和其他弟子一齊用控物術小心翼翼地将稻苗插進地裏去,再用控物術合攏泥土。
田裏還有一條紅色狐貍在泥裏奔跑,時不時還躍起來撲黃鹂鳥,不過此時它已經成了泥狐貍,倒是可以利用它來翻動泥土。
操控控物術也需要靈力加持,禦寵派弟子的靈力都不算充裕,只有伊淺晞算是靈力充足,就連池牧遙都得幹一會兒歇一會兒。
奚淮等人過來後站在池牧遙身邊,微微俯下身。
池牧遙正坐在一塊石頭上盤膝休息,手裏捧着一杯茶惬意非常,注意到有人靠近,一扭頭被先看到的暗紅色的龍角吓了一跳。
反應過來是奚淮他才松了一口氣,問道:“你們要在蒲荷躲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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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走。”
“也就是還有十天就走了。”
“嗯。”
“回卿澤宗嗎?”
“回去結個丹再來找你。”
池牧遙突然沉默了。
他雖然得到了金瞳天狼頭狼的妖丹,有了沖擊金丹期的希望,但還是進行得非常艱難,至今還沒有拿到輔助丹藥。
但是在奚淮這裏結丹就非常簡單了,似乎回去閉個關,度個劫,換件法衣就又能來找他了。
真好。
伊淺晞也累了,伸着懶腰走過來對池牧遙說道:“師弟,我也累了,你去接班吧。”
“嗯,好。”池牧遙放下自己的茶杯,拿出來了一個新的茶杯幫伊淺晞倒了一杯茶才去了田邊,掐着指訣準備開始插秧。
奚淮也跟在他身邊,指着一邊的竹筐問:“把裏面的苗種到田裏就行?”
“嗯。”
奚淮對着竹筐擡起手指,十餘個竹筐裏的苗全部騰空而起。
接着,這些苗像天女散花一樣同時墜入了田裏,動作快狠準。那架勢不是種田,那是丢了百餘枚暗器。
池牧遙:“……”
他掐腰看了看田,又擡頭看向奚淮,表情居然有點兇。
奚淮很疑惑,怎麽不誇他還瞪他?
“這苗都要摔死了,而且插得一點都不準!”
“我插得不準?”
“對!”
“怎麽不準了?”
“你看看這苗東倒西歪的,根本沒種到地方,過不了兩天就死了!”
奚淮跟着探身去看,還有點不服:“種上不就行了?”
池牧遙只能自己用控物術去調整,後來發現自己的控物術不太行,幹脆脫了靴子打算進田裏親自動手。
奚淮在這時看向自己的兩位好友,這二人趕緊架着伊淺晞,招呼其他弟子跑路,不管他們了。
一條泥狐貍後知後覺,也趕緊跟着主人跑了。
田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跟一只黃鹂鳥。
池牧遙沒太在意,光着腳進了泥裏,俯下身去把稻苗扶正,還跟奚淮講解:“看到沒有,需要種在這裏,根要進入泥土裏。”
奚淮站在田邊看着,目光掃過池牧遙的小腿。
池牧遙的褲腿被挽了起來,他的皮膚極白,白得如同失去了世間的色彩,才會這般素白。
小腿上沾了泥土,泥土和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走動間可以看到他有些纖細秀氣的腳,看起來似乎盈盈可握。
他調整了幾棵稻苗之後突然回過神來,呢喃般地嘟囔:“我教你這個做什麽……”
奚淮除了幫倒忙之外什麽都不會,他還指望教會卿澤宗少宗主種田,然後少宗主帶領魔門弟子另辟蹊徑發家致富嗎?
誰知奚淮竟然也脫了靴子走了下來,俯下身來扶正下一棵稻苗,問:“這樣?”
池牧遙歪着頭觀察了一下:“嗯,對。”
這種難度奚淮用控物術就能做到,沒必要和池牧遙一起在田裏親自動手。偏奚淮沒有這樣做,反而很感興趣似的陪着池牧遙在田裏忙活了一上午。
啾啾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氛圍,一會兒落在池牧遙的頭頂,一會兒落在奚淮的肩膀上,過一會兒又在天空飛了一圈“啾啾”地叫。
幾畝地全部種好了之後池牧遙沒用小洗滌術洗幹淨自己,而是用控物術帶着靴子朝着一個方向小跑,還叫奚淮:“你跟我來。”
奚淮跟着用控物術帶着自己的靴子跟着池牧遙朝着同一邊走。
蒲荷山清水秀,水特別好。
這裏不但島的四面環水,島上還有不少小溪,潺潺溪水由上至下靜靜流淌。
枝丫上葉片肥碩,枝幹幹脆被壓得垂進了溪水裏,在溪水的浸泡下倒是巧妙地與水中植物融為一體了,看着并不違和。
池牧遙到了小溪邊坐下,将兩只腳放進溪水裏沖洗,坐下後還會俯下身盯着溪水從他腳面流淌而過時的波紋。
奚淮坐在了他身邊,雙腳跟着放進了溪水裏,并且控制一股溪水到了他面前,清洗幹淨自己的雙手。
水還未散,池牧遙便跟着伸出手來,在這股溪水裏洗手。
晶瑩的水流在陽光下泛着瑩瑩光亮,包裹着那雙如柔荑般的纖纖玉手,洗手的畫面竟然都格外好看。
池牧遙洗完手朝着水裏看了一會兒後,指着一個位置說道:“看到沒,那是碧瓊游鯉帶着小魚覓食呢。這種魚非常有意思,你看到它有兩條尾鳍了嗎?其實是雌魚躲在雄魚的肚皮下呢。雌魚産下卵之後,卵都是由雄魚來照顧,而且雄魚還要同時照顧雌魚,非常恩愛。”
“哦……”奚淮對魚不感興趣。
“水有點涼了。”池牧遙想要縮回腳,想了想用腳碰了一下奚淮的腳,“你的腳是不是都不會涼?”
細膩的溪水在兩個人的足間流淌而過,碰觸後還有柔軟的觸感,清清涼涼的。
奚淮的腳果然很熱,在涼涼的水裏都不會有什麽變化。
他碰了一下便收了回來。
如果池牧遙不碰奚淮,奚淮也只是偶爾掃一眼他而已。被碰觸後,仿佛火星點燃了幹草,瞬間燎原,奚淮再難忍耐,幹脆伸手抓住了池牧遙的腳。
池牧遙被奚淮吓了一跳,趕緊掙紮着想要抽回自己的腳:“你、你松開!”
奚淮不愧是奚淮,耍流氓都理直氣壯:“我幫你暖暖。”
“不用!”
可惜奚淮不肯松開,握着他的腳認真地看,把玩好玩的物件似的。
他鬧了個大紅臉,趕緊左右看了看,看看有沒有別人在。
确定沒其他人後幹脆蓄力踹了奚淮一腳,卻踹進了奚淮的懷裏,奚淮幹脆捧着他的腳不松開了。
奚淮在洞穴裏忍了三年。
這三年裏他總是想要碰一碰阿九,哪裏都好,只要能碰到。
他好奇阿九的體溫,阿九皮膚的質感,好奇關于阿九的一切。
他想掙脫那些鐵鏈束縛,想對阿九做很多事情,放肆的,暢快的,不顧一切的。
現在,他看到池牧遙坐在他的面前,就連腳都想碰一碰。
可惜池牧遙掙紮得厲害,他怕給池牧遙握疼了只能松開。
池牧遙趕緊起身套上足袋穿上靴子,扭頭就走。
奚淮也不在意,起身穿上靴子不急不緩地跟在他身後。
池牧遙氣勢洶洶地走在前面,風揚起他的長發與衣袖。
奚淮跟在他的身後,保持離他兩步遠的距離,一直盯着他的後背看,嘴角微微揚起。
擡頭是湛藍的雲霧缥缈的天,周圍圍繞的是溫暖又和煦的陽光,微風帶來草木清香,山中不知是什麽花開了,清香陣陣。
青澀的情感,說不清道不明,絲絲繞繞地圍繞在心間。
憤怒會變得莫名,喜悅也會變得輕易,就連池牧遙走時怕奚淮跟丢了會回頭看他一眼,都會讓他心裏泛起一絲甜蜜來。
喜歡,因為能和你在一起而更加絢爛,因能看着你而芬芳了心田。
池牧遙拿了幾個乾坤袋系在腰間,又将自己的賬簿放了進去,最後去詢問門派其他人有沒有誰需要帶東西。
他一會兒要去坊市采買,外加售賣一些他們剛剛産出的東西。
奚淮看了看池牧遙腰間一整排的乾坤袋,蹙着眉頭問:“系這麽多個乾坤袋不覺得累贅嗎?”
池牧遙低頭看了看,接着解釋道:“一個乾坤袋要四十塊靈石,有三十格。一個百物錦要二百塊靈石,有一百格,你算算哪個便宜?”
“沒差多少。”奚淮并不覺得差距很大。
池牧遙決定換個方法跟他解釋:“你可知我一年能存多少塊靈石嗎?”
“兩年七十塊的話,一年三十多塊?”
畢竟前陣子他剛收到池牧遙送來的全部身家。
“……”池牧遙胸脯一挺,繼續嘴硬,“有五十多塊!”
“哦,看來沒全給我啊。”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池牧遙取出破陣釘打算禦物去坊市,這還是他拿到法器後第一次獨自禦物飛行,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伊淺晞坐在一邊吃着水果問池牧遙:“師弟,你想到給法器取什麽名字了嗎?”
“叫叮叮吧。”池牧遙很快決定下來。
伊淺晞嘆氣搖頭:“我就不應該對你起名字的能力抱有幻想。”
靈獸取名叫啾啾,法器取名叫叮叮,這倒是池牧遙的風格。
幸好池牧遙的名字不是自己給自己起的,不然多半叫池池。
“我喜歡!”池牧遙說完,縱着叮叮朝着坊市去了。
在途中,他突然聽到了一聲嘆氣聲,扭過頭便看到奚淮踩在疏狂上追上了他:“我比你晚了一刻鐘的時間還能追上你。”
“法器品階不一樣嘛,不過我很喜歡我的法器。”
“過來。”奚淮突然伸手去抓池牧遙。
“幹什麽?欸……喂!”
奚淮拽着他躍下了法器,直直往下墜去。
池牧遙堪堪握住了叮叮,擡頭看着疏狂追着奚淮一直持續飛行,就算奚淮在自由落體疏狂也跟着一起落,這就是認主法器的靈性吧?
眼看着他們就要落在地上了,奚淮才丢出一個飛行法器來接住了兩個人。
這件飛行法器是一個竹簡畫卷,展開後可以讓兩個人乘坐。
池牧遙跌到畫卷上後身體慣性地朝後一仰,接着坐進了奚淮的懷裏,靠着奚淮的胸膛。
奚淮扶穩他之後操控着飛行法器再次沖上天空,一口氣插進雲霄裏騰雲而出,又像魚兒躍出水面後墜回水中一樣沖回雲層之下。
這坐雲霄飛車一樣的感覺讓池牧遙有些受不住,下意識伸手扶着奚淮的腿。
奚淮終于不再逗他了,從他的身後抱着他的腰,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巨型犬一樣地賴在他身後。
“你松開……”池牧遙有些不喜歡。
“竹簡太小了,我個子高,只能擠一擠。”奚淮說話的時候氣息噴吐在池牧遙的頸間,溫熱又輕軟,最後在他的耳畔散開。
“我可以自己禦物飛行。”
“你的那東西太慢了。”奚淮看了看池牧遙通紅的耳垂,又問,“你有耳洞?”
“嗯,方便佩戴防禦法器,你不也有?”
“嗯……”奚淮說完不再說話了,老老實實地抱着他,不再調戲他,這樣還能抱得久一些。
池牧遙知道奚淮的潑皮性子,他若是不同意必定會繼續胡攪蠻纏。
原著裏女二不喜歡他,也是因為他這個性子。
他幹脆放棄掙紮,省得奚淮換一種方法戲弄他。
兩個人到了坊市,落地時這新奇的飛行法器還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畢竟這裏資質差的修者與普通凡人居多,他們又時不時能接觸到修仙者,向往至極。
池牧遙故作鎮定地朝着熟悉的店鋪走過去,進去販賣東西。
這家店的老板一向喜歡壓低價格,尤其是看池牧遙長得小,沒什麽經驗的樣子,更願意欺負一番。不過禦寵派還是常年來這家店,主要是他們只是小氣,但是拿得出靈石,其他店鋪幹脆拿不出。
池牧遙也不肯吃虧,兩人總是會扯皮很久。
今天店老板倒是換了一種态度,看了看池牧遙送來的獸骨,再擡眼偷偷看一眼站在池牧遙身後兇神惡煞的奚淮。
“這……三十靈石,你覺得合适嗎?”這是店老板難得的客氣。
怕是這位以為禦寵派找了一個鎮場子的,價格給得不合适了,這位高大的男人就會砸了他們的店。
池牧遙心中掂量了一下,點頭:“這次的價格倒是合适。”
成交之後店老板松了一口氣,距離奚淮遠了一些,他才偷偷問池牧遙:“那位俠士是……”
池牧遙不敢說奚淮是魔門弟子,怕是會吓到這群人,他們和靠近魔門的坊市不太一樣,于是回答:“哦,是……禦寵派的新弟子。”
“看着不算面善啊。”
何止不面善,這可是第一反派的臉,随便一個眼神都蘊含着“殺你全家”的殺意。
池牧遙只能點頭:“嗯,孩子面相不太好。”
店老板又偷偷看了看奚淮,接着小聲問:“他頭頂的是什麽?”
“靈獸角,可以增加攻擊力。”
“用得着貼頭頂嗎?”
池牧遙繼續含糊地回答:“用着方便。”
“賣嗎?”
“不賣。”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交易完畢後池牧遙帶着奚淮走出店鋪,突然覺得帶着奚淮出來還挺管用的,以前愛欺負人的店主都不敢大聲說話了。
奚淮走在他身邊,微微俯下身問:“你怎麽稱呼我為孩子?你不是比我小嗎?”
顯然奚淮聽到他和店主剛才的對話了。
“我說你是小弟子了,所以就這麽叫咯。”
“哦……”
奚淮心情不錯似的走在他身邊,看到了什麽走了過去,拿了一個糖葫蘆遞給了池牧遙:“給孩子買的。”
接着拿出一錠金子要給賣糖葫蘆的人,池牧遙趕緊搶着付了幾文錢,攔下了那錠金子。
奚淮要給池牧遙買,他卻自己付了錢,這讓奚淮非常不高興,還想繼續自己付錢,卻被池牧遙扯着袖子拽出了老遠。
他帶着奚淮到了一邊後,給了奚淮幾十枚銅錢,又給了五兩銀子,接着說道:“有這些錢,你在這坊市就是大爺。”
“可……”奚淮還是有些猶豫。
池牧遙不客氣地拿走了奚淮手裏的金錠,說道:“這個給我行不行?實在不行我們先走個程序,你去打水漂我去撈。”
奚淮本來還很不開心,聽到這裏終于笑了起來,一臉的冰寒都散開了:“罷了。”
池牧遙吃着糖葫蘆走在坊市到處去看,問奚淮:“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我給你買。”
“你好像很有錢?”
“嗯,凡間的銀錢還是有些的,我甚至可以在這裏買一間宅子住。”
“那為什麽沒有靈石?”
“買百味糧了。”
兩個人路過了坊市的青樓,奚淮突然停下來看向樓上招呼客人上樓的女人。
池牧遙吃着糖葫蘆跟着看,倍感欣慰,小色批終于有了正常取向的苗頭了,他竟然有一種孩子終于長大了的欣喜感。
誰知奚淮走到了門口給了老鸨五兩銀子:“我要她手裏的團扇。”
老鸨拿着銀子愣了愣,跟着擡頭往二樓看,對着姑娘招手喊了兩句,姑娘很快把團扇丢了下來,被奚淮穩穩地接住。
這神奇的轉折看得池牧遙目瞪口呆。
奚淮拿過團扇後遞給了池牧遙,他下意識地接過來拿在手中,非常莫名。奚淮看着他的樣子格外滿意,笑道:“原來你拿團扇是這個樣子的。”
池牧遙恨不得當場把團扇扔出去!
奚淮沒理,又扯着池牧遙朝着衣舍走,到了門口後奚淮問道:“有粉色的男裝嗎?”
店家都被問蒙了,人界不興這個顏色的男裝,他們根本沒有貨。
池牧遙拉着奚淮往外走:“你別鬧了!”
“你怎麽知道我是要給你買?”
“你的團扇都給我了!”
“我想給宗斯辰穿,他适合。”
“哦……”
“那你能不能給我推薦一家店?”
“我又不買粉色的衣服。”
“哦,那好可惜。”
池牧遙故作鎮定地走在坊市的街道上,繼續吃着糖葫蘆。
奚淮突然停下來問:“好吃嗎?”
“挺好吃的。”
“喂我一個。”
“你不是辟谷了嗎?”
“想嘗嘗看。”奚淮說着俯下身來。
池牧遙舉起糖葫蘆喂給奚淮,奚淮吃了一個,眼睛卻一直盯着他。
他一陣慌張,暗罵奚淮是個禍害。
糖葫蘆都吃得這麽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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