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你不會想到我親你的時候了吧？

全國奧林匹克競賽主要有五大學科，分別是數學、物理、化學、生物學、和信息學五大類。

在這五大類的學科上獲獎，是可以直接獲得保送資格的。

這次童瑤把他們叫來，也是這個意思。

她目光裏無不帶着期盼，很顯然看好他們兩個。

季玚被她的目光弄得有點不知所措，猶豫片刻，他才說：“老師，我能拿的出手的，也只有英語這一門學科。而且，英語知識語言類，我獲獎也不會獲得保送資格。”

确實，英語作為語言學，獲獎也沒有保送資格。

別人頂多會認定你英語比別人好。

和其他五大類的學科比較，他的英語真的一點優勢也沒有。

聽他說完，童瑤道：“我知道，但是我不是讓你參加英語競賽。你的其他科成績也是很不錯的，小科總分在全年組排名也不低，你可以選擇參加其他學科的比賽。”

季玚有點猶豫。

其實在他全部的學科裏，英語是最好的。

雖然他小科成績也不錯，但完全沒到能參賽的水平。

更何況，他會的那些，都是高中必須掌握的知識。

而競賽裏考的，只會比現在考的更難。

他沒有把握走到最後。

見他遲遲不回答，童瑤也不着急。

她安慰季玚：“其實我就是這麽一說，你要是不想參加我也不會勉強的。總之，一切看你自己。”

“嗯，我知道了。”

又看了他幾眼，确定季玚沒什麽事。

之後，童瑤就把視線轉移到桑景明身上。

她問：“你最想參加的競賽是哪個學科的？”

“其實，我初中的時候就參加過這種比賽，當時我的學科是數學。”桑景明說。

說完，童瑤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她很震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初中的時候就參加過？那你成績怎麽樣？”

“我可以進國家隊。”

這下，不止是童瑤，整個辦公室的人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他。

被辦公室一衆老師盯着看，桑景明倒是十分淡定。

可他身邊的季玚卻不舒服了。

說實話，屋內這些老師他大部分都認識。

平常見面，也都會親切的說上一句“老師好”。

但這些目光中，有他的數學老師。

季玚數學不好，因此對他格外懼怕。

現在他察覺到這些老師的視線若有若無的看過來，其中就有數學老師，他腦袋都大了！

但他沒表現出來，只是頭低的更低了。

可他身邊的桑景明卻敏銳察覺到。

不動聲色的環視一周，他試圖把老師們的注意力分散。

于是他幾乎是快刀斬亂麻的說：“老師，我還是想參加數學競賽。”

話音落下，他明顯感覺到辦公室有一道熱切的目光看了過來。

但桑景明垂眼，沒理會。

“嗯，好。”

童謠點頭，很贊同的說。

其實桑景明的各科成績都拿的出手，随便一科他都能輕松應對，但既然他自己選了數學，童瑤也随他去了。

“那老師，我們先出去了。”

“嗯，去吧。”

季玚幾乎是小跑出來辦公室。

剛出去，他猛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道：“果然，還是外面的空氣新鮮！”

聽他這話，桑景明少見的笑了：“為什麽？”

“因為沒有數學老師壓迫的目光！”他嚴肅道，“你是沒看見剛才數學老師看你的眼神，那叫一個熱情。我覺得，要不是班主任在場，他都能上來親你一口。”

桑景明：“……”

一想到數學老師帶着他那張臉親在自己臉上，他就一陣不舒服。

于是他選擇自動跳過這個話題：“他親我，還是算了吧。”

“哈哈哈，我打個比方，你別這樣。”季玚笑了一會兒，然後說，“不過說實話，你要是在競賽裏拿了獎。除了班主任，就數他最開心了。畢竟，你是他教出來的學生，數學老師的名氣估計又會大了不少。”

“我忽然後悔參加數學競賽了。”他突然說。

“嗯？”季玚被他說懵了，“為什麽？”

“因為數學老師不喜歡你，我不想給他争光。”

這樣孩子氣、直白的話從桑景明嘴裏說出來可真的是太稀奇。

幾乎是在當下，季玚就愣住。

他完全沒想到桑景明回因為他，說出這麽幼稚的話。

這不就是個小孩兒嗎？他想。

但這話他沒說出來，而是耐心勸導他。

于是他道：“其實你完全沒必要這麽想。我其他科成績都不差，唯有數學成績及格都困難。在數學老師的眼裏，我可能是故意和他作對的。他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很正常的，你也不要因為我和老師生氣。”

“但他說你，我還是不開心。”

“……”

其實我也不開心。

在心裏輕輕嘆了口氣，季玚用一種無可奈何的語氣道：“那又能怎麽樣呢？他是老師，我們是學生。而他做的這一切，出發點都是為了我們好。”

這下，桑景明不說話了。

他垂下頭，定定的盯着自己的腳尖看。

季玚眨眼，有點不太懂對方的操作。

他試探着拉桑景明的袖子，然後問：“你是不是……不開心啊。”

“沒有。”

可桑景明還是不擡頭說話，明明是生氣了啊。

沉默的看了他幾眼，季玚福靈心至，好像明白點什麽了：“你……你是不是因為我剛剛的話啊？”

“沒有。”

“你又在騙我。”季玚篤定道，“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但是有一點可以确認，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好。”

桑景明：“……”

我也希望盡我所能的保護你。

于是他在沉默幾秒後忽然說：“季玚，還剩半年多的時間，我幫你補習數學吧。”

“嗯？這麽突然？而且你不是一直在做嗎？”季玚問。

桑景明搖頭，嚴肅道：“這次是認真的。以前我給你補習，你總是劃水，不認真。這次我真的要讓你的成績上升，不讓數學老師再說你。”

“……這個事，我們晚點再說吧。”季玚苦着臉。

“難道你不想讀國內最好的翻譯學校了？”他問。

“……想。”

“我能讓你在短時間內提高數學成績，你要不要試試？”

“我……”

見他還在猶豫，桑景明給他打了最後一針雞血。

“而且蔣凡一直拿你數學成績不好諷刺你，你就不想超過他？用自己的數學成績狠狠打他的臉？”

說到蔣凡，季玚瞬間來了鬥志。

他想都沒想的說：“好！我一定要考出好成績，你教我數學吧。”

“嗯。”桑景明對他的表現很滿意，“等晚點我給你制定出一個學習計劃。”

“行。”

得到季玚的首肯，桑景明心情瞬間好了。

十分自然的牽起他的手，他說：“快上課了，我們走吧。”

然後季玚就跟莫不做甚的跟着他往前走。

他們一前一後的回到了教室。

他們剛進去，同學們視線紛紛落在他們身上。

最後還是徐望膽子大，被幾個同學推到季玚面前。

他硬着頭皮問：“老師和你們說什麽了？”

其實他不想來的，但他們不顧自己的反對把他推了過來。

好在季玚也十分給面子，他回答：“老師想讓我們參加競賽。”

徐望對坐在後面的同學露出一副“看吧，就是這樣”的神情來，然後又問：“那季哥你準備參加競賽啦？”

季玚搖頭：“我還在猶豫。”

“哦，那桑景明呢？”

“他是數學。”

季玚聲音不大，只是他平常和別人聊天的音量。

奈何同學們都聚精會神聽他講話，班級裏針落可聞，安靜的要命。

于是，季玚這欲延欲延欲延話就落入了大家的耳朵裏。

當下就有人對桑景明伸出大拇指，低聲議論着。

“學霸不愧是學霸，就是厲害。”

“我數學勉強及格，人家去參加競賽……”

“這就說明，有時候，人和人只見還是有差距的。”

“這腦子咋長的？我也想要一個這樣聰明的腦袋。”

“你？想想吧。”

“可憐的娃，做夢吧，夢裏啥都有。”

“……”

這些話有一部分落在季玚的耳朵裏，還有一部分落在桑景明的耳朵裏。

但當事人對此并沒有什麽表示，因為他在給季玚制定學習計劃。

這次他是真的決定輔導季玚了。

高考在即，他希望季玚能考上心儀大學。

哪怕……他們最後沒有在一起。

童瑤辦事很快，第二天就給桑景明提交了報名表。

然後把他叫到辦公室，和他仔細說着比賽的事情。

“這次省賽的舉辦權落在了安陽一中的頭上，你過幾天要去一中考試。”

“嗯。”

“老師沒什麽要囑咐你的，你完全讓我放心。”

聽童瑤這麽說，桑景明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感覺。

這個新來的小老師雖然沒有多少教學經驗，但一直都在努力的幫助他們每個人。

尤其是季玚。

季玚數學成績不好，被童瑤安排在他身邊學習數學。

這些桑景明都是看在眼裏的。

她真的很好，很好。

童瑤年輕，如果自己能拿個獎回來，她的知名度也會提升不少吧？

桑景明默默的想。

童瑤不知道他的想法，只當他沉默不喜歡多說話。

囑咐的差不多了，距離比賽還有兩天，她沒必要給他壓力。

于是讓他先回去了。

桑景明是個執行力很強的人。

當天晚上，他就把學習計劃制定好了。

好在季玚只有數學不好，不然他還要給他補習別的學科。

“你數學成績不好是因為你基礎太差，我看過你初中的數學成績，你那時候就沒打好底子。現在補習已經來不及了，只能采取題海戰術。”

說完，只見季玚臉色慘白。

猶豫片刻，他還是問：“怎麽了？”

“題、題海戰術？”季玚一臉驚恐的問。

“嗯。”

“那我豈不是還要做題！？”他簡直要崩潰了。

對于一個數學不好的學生來說，做數學題和慢性自殺差不多。

而且還是淩遲的那種。

因為數學題就是這樣，一旦你沒思路，你就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會的是真會，不會的是一點都寫不上。

這個過程就和淩遲差不多。

你不會一下就死，而是在絕望中慢慢熬着。

看他一臉抵觸，桑景明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但教學生最重要的就是耐心，尤其是季玚這樣的。

在給自己做了幾遍的心理建設後，桑景明溫和道：“你要是想提高數學成績，題海戰術是最快的方法。你也不想在高考中，因為數學一門成績，拖累你總分吧？”

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說法還真把季玚給虎住了。

因為季玚眼神有了明顯的松動。

嘴唇動了幾下，他說：“那好吧，我聽你的。”

“嗯，那我們先把這張卷子做了。”

看了眼空白的卷子，季玚後悔了！

他剛剛為什麽要答應！

但世上沒有後悔藥，說出去的話就要兌現。

這麽想着，季玚抽過卷子，開始做了起來。

四十分鐘後，季玚把寫完的卷子遞給桑景明看。

剛拿到卷子，一看背面大題上大部分空白，他眼角一抽，剛要說幾句批評的話。

誰知卻被季玚搶先一步。

“你不能說我，我也是很用心的做了！但是我水平有限，這時候，你不但不能打擊我，還要鼓勵我。”

太陽穴突突的跳了幾下，桑景明想說什麽，但還是忍住了。

“要冷靜，要冷靜，要冷靜。”

把這話在心裏默念了三遍，他才用轉過來。

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更嚴厲一點，他把卷子舒展，鋪到桌子上，然後問：“來，我一道題一道題的給你講。”

說着，他就拿出紅筆。

像判卷老師一樣，在上面勾勾畫畫。

季玚剛開始很認真的在聽，但是聽着聽着，視線就不自覺地落在對方的唇上。

然後他盯着他的唇，看的入迷了。

桑景明的唇形十分好看，是那種淡而薄的。

不說話的時候薄唇微抿，看上去有點嚴肅，讓人高不可攀。

但季玚知道，他的唇很軟。

黑暗中那次親吻，讓他記了好久。

還有前幾天，在教室，桑景明在他臉上落下的一吻，讓他忍不住悸動。

當時他怎麽說的來着？

“下不為例？”

面對桑景明這樣的人，可能真的會有下次。

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想起桑景明說的話：“季玚，你嘴上說不喜歡我，卻已經默許了我親你的這種行為。你還是喜歡我。”

難道我真的喜歡他？

腦海中，這個想法一閃而過，快的讓人抓不住。

不不不，我只是把他當我發小而已。

發小之間親密點不是正常嗎？

這麽安慰自己，季玚心裏稍稍舒服了不少。

“這個3π應該……季玚，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講着講着，桑景明發現他沒聲音了。

轉過頭看他一眼，問他。

“嗯？……奧，我聽了，我聽了。”

“那你說這題怎麽算？”

扔下筆，桑景明有心要讓季玚知道分神的下場。

他沒顧忌季玚，直接問。

完全沒聽課的人：“這……”

看他這樣桑景明就知道他答不上來，認命的嘆口氣，他問：“你剛剛在想什麽？”

“……”

“說啊。”

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季玚問：“你真要我說？”

不知為何，一種怪異感湧上心頭。

桑景明覺得，季玚這麽問準沒好事。

但覆水難收，話已經說出去了，無論答案是什麽，他都要接受。

于是他說：“你說吧，我聽着。”

“我在想你的嘴唇。”

“……什麽？！”

“我剛剛……”季玚眼神飄忽，不敢看他，小聲說，“我在看你嘴唇。”

手下意識移到嘴唇處，桑景明問：“我嘴唇怎麽了？”

“挺、挺好看的。”

說這話時，季玚不自覺放輕聲調，生怕對方發現什麽。

但他心虛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

桑景明從小和他一起長大，對這人的了解超過了自己。

對方一個眼神，他都知道他在想什麽。

因此他很輕易的看出來了——

這個人在撒謊。

雙瞳微眯，桑景明靠近他，聲音很小的問：“真的只是覺得我嘴唇好看？”

季玚想躲，卻被他拽了回來。

桑景明按着他的凳子椅背，不許他跑開。

然後用湊過去，把剛才的話又問了一遍：“你真的只是覺得我嘴唇好看？”

“……嗯。”

“撒謊。”

“我沒有！”

桑景明篤定道：“你沒撒謊，你臉紅什麽？”

“……”

他臉紅了嗎？

他只是臉有點熱而已！

看他這樣，桑景明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問：“你不會想到了什麽……有顏色的畫面吧？”

“你才想有顏色的畫面呢！”

“不是有顏色的畫面，你臉紅什麽?”

“我……”

細細琢磨半天，桑景明摩挲下巴，開始回想自己和季玚之間，有關于嘴唇的事情。

見季玚神色躲閃，那肯定是沒什麽好事了。

好半天後，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麽。

他恍然大悟，問季玚：“季玚，你不是想到我親你的時候了吧？”

季玚立馬否認：“沒有！”

桑景明冷靜道：“你臉更紅了。”

季玚：“！”

眼見對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桑景明更确定自己剛才的猜測了。

可是好端端的，季玚怎麽會想起來這些？

沉默片刻，桑景明問：“季玚，你對我是不是也是有感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