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坐懷不亂柳下惠

晚間7：00整，336寝室靜悄悄的。

不時有紙張翻動和寫字的沙沙聲。

偷瞄了身邊正在認真做卷子的人一眼，季玚心底的疑惑越發的深。

他剛才剛回寝室，就被桑景明叫住。

然後兩人現在坐在一起做卷子。

這是什麽詭異的畫風？

最關鍵的是，他根本不想寫卷子啊！

尤其是數學！

“怎麽了？哪道題不會？”

埋頭寫卷子的人察覺到他的目光後緩緩擡頭，桑景明問季玚。

“沒。”

“那繼續寫。”

轉了轉指尖的筆，季玚猶豫着，問：“那個，是不是我媽和你說了什麽？”

“比如？”鼻尖停頓一下，桑景明一臉真誠的問。

“比如讓你看着我學數學！”

季玚一臉篤定，定定的盯着桑景明的眼睛看，想要從他眼睛裏窺探出答案來。

這星期回家的時候，他把成績單往他媽面前一放，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他老媽贊賞的目光。

他數學出乎意料的及格了，全家歡慶。

所以季玚完全有理由懷疑他媽暗中讓桑景明在他數學上繼續下功夫。

可是事實，他想多了。

林梅梅私下裏根本沒和桑景明溝通，這一切的行為，都是桑學霸自發的。

——誰讓這是百度上說的呢？

但桑景明卻意外的搖了搖頭。

“沒有。”

“那你……好端端的，為什麽讓我學數學？”眉心微蹙，季玚不解，“真不是我媽授意的？”

“不是。”

“那我能不能不寫數學了？”

沒了老媽的壓迫，季玚放下筆，頓覺倍感輕松。

桑景明沒說話。

百度上說了，追認第一步——

他要在學習和生活上幫助季玚，讓他對自己産生依賴。

可他沒開始行動，就已經結束。

見他一臉抗拒，桑景明也不好意思逼迫他。

剛要說點什麽，只見季玚一臉痛苦的和他打商量：“這樣吧，我寫也行，但是我能不能少寫點？做事總要講究個循序漸進，對吧？”

他一直不說話，季玚以為他生氣了。

轉念一想，這人為自己補習數學也是為自己好！

斟酌片刻，他選擇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和桑景明商量與一下，少做點卷子。

眨巴眨巴眼睛，已經做好被季玚完全拒絕的人愣住，桑景明後知後覺的點頭：“那好吧，我們慢慢來。”

反正來日方長。

“好的！那我先把這張卷子做了。”

“嗯。”

拿起筆，季玚埋頭做卷子去了。

兩個小時後……

“整張卷子你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嗎？”

季玚把卷子來回翻了幾遍，确定自己把這張卷子上的題全部掌握後才搖搖頭，說：“沒了。”

“嗯，那今天的就學到這裏吧。”

“OK！”

給桑景明比了個手勢，季玚起身往洗手間走。

把門一關，沒多久裏面傳來了陣陣水聲。

打開花灑，溫度适宜的熱手從裏面噴湧而出，全身脫的光~溜~溜，站在花灑下，季玚把頭發浸濕，然後抹上洗發液。

水溫正好，季玚在花灑下呆了有點久。

全身塗抹好沐浴露，沒等季玚沖水，洗手間的燈攸的滅了。

水不再往下流，室內陷入一片昏暗。

季玚被突然起來的黑暗弄的不知所措，他什麽都看不見，也不敢亂動。

大手胡亂在牆上摸索，找到花灑開關後不斷轉動，但花灑就如死了一般，半點反應都沒有。

“桑景明，怎麽停電了？”

無奈之下，他只好對外面喊。

這時，敲門聲響起，桑景明站在門外對他道：“學校又斷電了，不知道為什麽。你洗完澡了嗎？我進來了？”

“不行不行！”

站在原地，季玚對門外人喊道：“我還沒穿衣服呢！”

“……”短暫的沉默後，桑景明再度開口，“可裏面那麽黑，你能看見衣服在那裏嗎？”

“……”

“我把手機遞給你，你自己穿吧。”

“那，那好吧。”

很快，門把手轉動，門開了一個小縫，桑景明從門外把他的手機遞了進來。

季玚沒穿衣服，害怕被他看光，雙手環胸想要遮擋住什麽，但完全無濟于事。

好在桑景明只把手伸進來了，根本沒有下一步動作。

“過來拿手機。”

“哦。”

季玚走了幾步，地板濕滑，他一個沒踩穩直接滑到。

“啊——嘭——”

“季玚！”

兩道聲音先後想起，季玚後腦勺結結實實的磕在了地板磚上，眼冒金星。

眼前閃過幾道白光，桑景明的臉出現在視野裏。

把手機放在一邊，他蹲下把人扶了起來。

軟綿綿靠在他的懷裏，季玚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自己能起來嗎？”

季玚搖頭。

“抱歉。”

說了這麽一句，桑景明直接把人打橫抱起來。

因為床鋪在上面，他只能先把人放在凳子上。

季玚從坐下後就一言不發，桑景明剛要去拿手機，就被人扯住了衣角。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他連忙問。

“你，你能去衣櫃裏給我拿一件衣服嗎……”

季玚聲音很小，但在寂靜的寝室內完全能聽清。

語罷，桑景明條件反射的去看季玚。

月光下，少年一~絲~不~挂的坐在他面前，潔白纖細的身體給了桑景明不小的沖擊力，以至于他久久沒有回神。

察覺到他的目光，季玚更加為難。

臉上染上一層薄紅，他不由得伸出腳踹了呆愣的某人。

“別看了。”

他聲音小小的，似乎在撒嬌一般。

喉頭上下滾動幾次，桑景明強迫自己收回視線。

但倉促的腳步和淩亂的背影出賣了他。

把手機從衛生間拿出來，桑景明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在裏面找了一圈。

最後他找出一件長袖的睡衣，在看到某物時，他又問：“要內~褲嗎？”

季玚臉更紅了，頭都要埋進前胸脯裏。

但他還不能不說話，只能道：“要。”

北方十月末還沒開始供暖，寝室內有點涼。

桑景明幫助季玚把睡衣上衣穿好，之後兩人共同陷入詭異的沉默中。

手裏拿着內~褲，桑景明輕咳一聲，問：“你能站起來嗎？”

“……能。”

從他手裏接過內~褲，季玚尴尬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伸手推了面前人一下，他說：“你……轉過去。”

“……好。”

輕嘆口氣，桑景明有點可惜沒看見季玚的大長腿。

但面上卻不顯露，乖乖的轉了過去。

見他轉了過去，季玚扶着凳子站了起來。

兩秒後……

“啊——”

季玚跌坐回凳子上。

他根本站不起來！

剛才或許撞到了腿，他有一條腿完全使不上力。

更別說站起來穿內~褲了。

雙手緊握成拳，掌心裏汗涔涔的，聽見聲音，桑景明忍着沒轉過去。

但內心的野草瘋狂生長，心緒上下浮沉。

“你怎麽了？”

剛一說話，桑景明發現自己的喉嚨有點緊。

“我……我穿不上。”

忍着羞赧，季玚紅着臉說。

聽了這話，桑景明呼吸都輕了幾分。

他不确定的問：“那……需要我幫忙嗎？”

“……來，來吧。”

話落，桑景明就轉了過來。

“給你。”

低着頭，紅着臉，季玚把手裏的東西遞給他。

接過內~褲，桑景明在他面前蹲下，然後把內~褲從他的腳上套進去。

由于季玚是坐着的，所以前半段進行的異常順利。

但到了腿彎處，內~褲就穿不上去了。

輕咳一聲，桑景明道：“你，可能要站起來。”

進行到現在，季玚的臉已經紅透了。

他現在無比後悔讓桑景明幫自己，桑景明的大手時不時劃過他大腿，引起身體的陣陣顫栗。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季玚？”

久久沒得到回應，桑景明又叫了他一聲。

輕輕的吐出一口氣，他伸手，兩手放在桑景明的肩膀上，然後緩緩站了起來。

桑景明長的本來就高，季玚扶着他的肩膀有些費力。

對方顯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輕聲道：“如果覺得費力，可以靠在我身上。”

“別說話，快點穿！”

忍不住呵斥了他一聲，季玚催促着。

這下，桑景明也不糾結了，兩手提着內~褲兩側緩緩往上拉。

內~褲從他的腿彎被拉上去，經過大腿，然後又經過季玚的屁股。

桑景明的手不可避免的碰到他，季玚呼吸都急促了些。

到最後，他幾乎是不受控制的靠在了桑景明的胸膛上。

這段時間變得格外漫長，季玚感覺自己在受刑。

同樣的，桑景明的狀态也沒比他好多少。

把內~褲穿好，他還體貼的往後摸了摸。

确保內~褲完全貼合在他的腰上，然後才放手。

收手的時候，還不經意的摸了他屁~股一把。

很彈、很圓潤。

沒給季玚反應的機會，桑景明把人扶着坐下來。

然後把手機遞給季玚，道：“拿着，我看看你的腿。”

說着，再度在他面前蹲下來。

一手抓着季玚的腳踝，穩穩的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後開始上下摸索。

季玚盡職盡責的給他照明，得以讓桑景明看清他腿的狀況。

小腿上有一部分已經青了，大腳趾的地方還破了，血流了小半部分腳，季玚的腳趾上覆上一層紅色。

但好在傷口處已經結成了血痂，只是看起來尤為可怖。

心髒一陣陣抽痛，桑景明心疼的無以複加。

調整下情緒，他才問：“你腳怎麽傷成這樣？”

坐在上位的季玚晃了晃腳，然後才說：“你知道的，我洗澡不喜歡穿拖鞋……”

季玚洗澡不喜歡穿拖鞋，總是要光腳進去。

他喜歡踩在瓷磚上的感覺，腳底板和地上流動的水親密接觸，感覺十分舒服。

但寝室并不是防滑瓷磚，所以季玚才摔了。

抓着腳的手加大力氣，季玚軟乎乎的喊了一聲“疼”之後，桑景明才後知後覺的放手。

把他的腳放在地上，桑景明轉身去找了醫用箱。

這是這周回學校桑朝給他們準備的。

秋末冬初總是容易感冒的時候，桑朝在醫藥箱裏放了很多感冒藥和一些常用藥，就害怕兩個還在在學校生病。

而現在，這些東西剛好派上用場。

醫藥箱放在腳邊，桑景明重新把季玚的腳搬上來，拿出棉簽給他處理傷口。

“嘶，輕點，疼。”

“還有臉喊疼？”桑景明嘴上不留情，手上力道卻輕了不少，“誰讓你洗澡不穿鞋的？”

“我不喜歡嘛……”

自知理虧的季玚聲音都小了不少：“而且我平常那麽洗都沒摔倒。誰知道今天寝室忽然停電，然後就成了這個樣子。”

季玚洗澡總是穿着拖鞋進去。

等正式洗澡的時候會把拖鞋放在門口，光腳丫進去沖水。

洗完澡後會再穿上。

這就是為什麽桑景明不知道他光腳洗澡的原因。

“你就是抱着僥幸心理。”

“……”

花了點時間處理了傷口，又給他貼上創口貼。

但季玚腳上其他地方也有血，桑景明找了濕巾給他擦腳。

沒等他把手放上去，季玚就把腳收回來了。

“不擦腳了？”他問。

雙手捂着自己的腳，季玚甕聲甕氣的說：“還是，還是讓我自己來吧。”

“呵。”

冷笑一聲，桑景明又伸手把人的腳給拽了回來。

緊跟着說：“現在才知道不好意思？剛才我給你穿內~褲你怎麽沒說不好意思？”

話落，他就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腳。

季玚用腳踹他：“這件事不許再提。”

眼看小東西要炸毛了，桑景明立馬安撫道：“好好好，不說了。來，把腳給我，我給你擦幹淨。”

猶豫着把腳遞過去，他的腳又被重新握在桑景明的手裏。

桑景明神色認真，一點點把他腳上的血跡擦幹淨。

季玚的腳趾圓潤可愛，長短适中，指甲透着淡淡的粉色，秀氣的完全不像男生的腳。

在燈光下端詳了半天，桑景明最終道：“你腳還挺好看。”

“切。”

收下這句不知是誇贊還是諷刺的話，季玚晃了晃小腳。

“來，我看看你腿。”

沒在他腳丫上多停留，桑景明目光上移，給他檢查其他地方的傷。

最後只在季玚大腿根的地方發現一處撞傷。

桑景明拿來藥酒，給他上藥。

季玚岔~開~腿，把柔嫩的大腿根完全展現在桑景明面前。

他現在穿着內~褲，大腿根處沒有一個地方可以遮擋，看起來格外誘~惑。

于是，桑景明呼吸變重了。

但季玚卻毫不知情，雙手附在他的肩膀上維持平衡，一腳踩在椅子上，一條腿搭在另一個凳子上，任由桑景明手指在他腿根揉來揉去。

這次停電時間比上一次長，現在還沒來電。

季玚晃了晃小腳，百無聊賴般問：“為什麽又停電了？難道是我們學校欠電費了？”

“應該不是。”

“可是為什麽會停電呢？”季玚繼續猜，“難道是我們學校要修改電路？不對呀，誰家修改電路是晚上啊？”

“等着來電吧。”

“哎，真是煩死了。”

把季玚的腿并攏，桑景明把藥酒挪到一邊，又問：“擦好了，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沉默幾秒，季玚說：“……屁股。”

桑景明:“……”

光是給他穿內~褲，擦藥，已經弄得他身上出了一層薄汗，要是再給季玚擦屁股……

桑景明害怕自己爆體而亡。

捏了捏眉心，他剛要說話，只聽季玚道——

“哈哈哈，沒事的，我屁股上肉多，不怕摔。我現在要上床睡覺了，我們都休息？”

季玚不敢讓桑景明給他揉屁股。

剛才穿內~褲的時候，季玚不争氣的弟弟已經有了反應。

要是再讓他摸~屁~股，他真害怕發生什麽尴尬的事情。

好在桑景明沒堅持。

他松了口氣，道：“需要我抱你上床嗎？”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嗯。”

緊接着，季玚吭哧吭哧的爬上了床。

最後的時候，是被桑景明拖着屁~股送上去的。

躺在了床上，季玚用被子蒙住腦袋。

小小的被窩裏，只能聽見他過快的心跳聲。

右手慢慢撫上心口的位置，季玚自言自語：“好奇怪，為什麽心跳的這麽快？”

在把季玚送上床後，桑景明在地上站了半天。

輕輕呼出一口氣，借着窗外月光，他看了眼自己的下面。

小兄弟高~高~聳~起，顯然已經有了反~應。

還好季玚沒看見，桑景明想。

然後默默收拾了醫藥箱，又從洗手間把季玚的拖鞋拿出來擺在他梯子下面，然後才爬上床睡覺。

睜着眼睛等小兄弟冷靜下來。

桑景明不自覺偏頭往季玚那邊看了一眼。

小東西正蒙着腦袋睡覺，只能看見蜷縮成一團的被子。

那一瞬間，桑景明覺得自己就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心上人在懷，他竟然能忍住。

也是神奇。

翌日。

季玚是被敲鑼聲吵醒的。

早上的起床鈴不知怎麽的罷工了，宿管老大爺敲鑼在各個樓層間走動，喊學生們起床。

“起床了，起床了。”

“快點起床吃飯、上課了。”

“同學們不要睡過頭了，快上課了。”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季玚起身坐在了床上。

對面的桑景明也醒了，彼此對視一眼，季玚問：“該起床了？”

“嗯，起來吧。”

把被子疊好，季玚翻身爬下床。

他還穿着昨天的睡衣，穿着一條小內~褲，漏出兩條光潔白皙的大長腿，就這麽從梯子上爬下來了。

桑景明站在床下，眸色漸深。

下床後的季玚沒先去洗手間洗漱，而是把門打開，往走廊裏看。

鑼聲還回蕩在這個樓層，宿管大爺顯然還沒走。

對面也有男生推門出來，看見季玚還要打聲招呼。

往來男生有的已經起床，從他們寝室經過，總是要往季玚腿上看一眼。

桑景明青筋凸起，幾步上前把人拽回來了。

“嘭”的一聲關上門。

聲音大的把季玚都吓了一跳：“你，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