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異性相吸，同性也有可能

一把把面前的人推開，季玚也不知道用什麽心情去看蔣凡了。

眉頭皺起，他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腦袋裏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幾個念頭：

這人腦子有坑？

喝了幾兩酒啊？

說什麽大胡話？

看季玚一臉不可置信，蔣凡暗中吃驚。

再開口時多了幾分慎重：“你沒和桑景明在一起？”

說起他，季玚心跳漏了一拍。

不可言說的悸動在心中蔓延開來，但季玚還沒明白自己為什麽是這個反應。

尤其是蔣凡的話——

既無厘頭，還荒謬！

“你在說什麽胡話？我和他是朋友。”季玚說。

“呵。”冷笑一聲，徐望臉上帶着些許了解。

然後他用略帶同情的口吻說：“我知道，你們這種的都害怕被人發現。雖然我剛開始也不理解，但是我上網查了，同/性/戀是正常的，你沒有病。”

“你才有病！”

眼見蔣凡越說越奇怪，季玚忍不住出聲。

眉頭微皺，蔣凡沒有生氣。

畢竟這種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他懂的。

手伸進大衣口袋，指尖摸到了冷冰冰的金屬質感。

那是他放在口袋裏的手機。

裏面還有桑景明和季玚兩人在醫務室親吻的照片。

只要拿出來，那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可他想了想，還是沒動。

這種事彼此私下裏知道就行了，沒必要把照片拿出來。

反正他品行沒那麽惡劣，雖然和季玚有些許不對付，但也不至于用照片讓對方名譽掃地。

這種手段太下/流。

這麽想，他就把口袋裏的手抽出來了。

然後道：“行吧，随你怎麽說。但這件事，我會為你們保密的。”

說完，他直接和季玚錯身，上樓去了。

站在原地沉思半天，季玚一直目送他離開，直到背影消失在拐角裏。

摩挲了下下巴，季玚淡聲道：“腦袋純屬有病。”

在樓下惹了身不快，導致季玚對上午的課興趣缺缺。

拿着筆無聊的在白紙上點來點去，在上面留下一個個小點子，然後又繼續找空白的地方點來點去。

一上午就這麽過去了。

中午放學，季玚被徐望拉去去外面吃飯。

因着徐望訂了位子，他們剛進門就落座了。

上了菜，他們也就安靜吃着。

徐望夾了口大頭菜，然後說：“季哥，你最近都沒來找我們玩了。反正桑景明也不在，你自己一個人在寝室多無聊啊，來找我們吧。”

懶洋洋的瞥了一眼過去，季玚恹恹的沒說話。

眼見季玚興趣不高，徐望又說：“我最近買了個游戲機，裏面有好多游戲的。季哥，今晚來玩一局？”

“不想玩。”

“啊？”

手心貼在季玚的額頭上摸了摸，徐望又坐了回去，自言自語：“沒生病啊，季哥你今天怎麽對什麽事都提不起興趣啊？”

“我……哎，算了，不說了。”

“說說吧。”

“不想說。”

季玚滿腦子都是今早蔣凡和他說的話——

“你們兩個，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他就納悶了，他怎麽能看出來自己和桑景明在一起了呢？

他們明明就是好兄弟！

蔣凡一天天淨放屁！

“啪”的放下筷子，季玚道：“我不想吃了，你們吃吧。”

“可是，季哥你連半碗飯都沒吃進去。”

看了眼季玚的臉色，徐望這時候才意識道，他季哥的心情是真的不好。

擺擺手，季玚胡亂說：“不吃了，不想吃了。”

“那……好吧。”

趁着這功夫，季玚站起來，道：“我去買一杯奶茶。”

“哦哦，季哥你去吧。”

“你們吃。”

留下這麽一句話，季玚就出去了。

去奶茶店買了杯奶茶，端着吸了一口，季玚心情才好點。

心情一好，他也有心情看看風景了。

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插進口袋裏。

他找了個不擋人的地方蹲着，然後慢悠悠的注視過往行人。

忽然，兩道身影出現在他的視野範圍。

那是兩個男生，一前一後手拉手的走着。

前面那個染了黃色的頭發，穿着緊腿黑色牛仔褲，一雙運動鞋。後面那個是黑色的頭發，穿着寬松的黑色西裝褲。

黃頭發的拉着黑頭發的走，後面那人也不吵，就這麽默默跟着。

走着走着，黃頭發忽然停下來。

像是生氣似的，手上一用力，直接把西裝褲的拽過來。

然後快速的在他嘴上咬了一下。

吻了一會，西裝褲反客為主，雙手環着小黃毛，兩人吻的難舍難分。

“啪”——

季玚手上的奶茶吓掉了。

嘴裏叼着個吸管，但奶茶已經沒了。

他就這麽直勾勾的盯着馬路對面的小情侶看，都忘了眨眼睛。

親了好一會兒，小情侶才分開。

不經意的望向對面馬路，才看見季玚。

明明距離很遠，甚至都看不清彼此的臉，但季玚就是覺得尴尬。

臉上一熱，快速撿起地上撒了的奶茶，從嘴裏拽出吸管，季玚頭也不回的跑了。

把奶茶扔進垃圾桶裏之後，他才敢往馬路對面看。

那片沒有人，剛才的小情侶已經走了。

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季玚用手當扇子給臉扇風，一邊回想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兩個男人在接吻！

季玚不是一個生活在玻璃罩裏的孩子，他已經知道同/性/戀情侶的存在，而且知道這是正常的。

但親眼看見，尤其是第一次看見，還是忍不住震驚。

“我真的遇見了同/性情侶。”

季玚忍不住想。

保持着震驚的心情走回店內，徐望還沒吃完。

他正對着一塊大豬蹄大快朵頤，啃得滿嘴是油，不亦樂乎。

見季玚進來了，放下嘴邊食物，問：“季哥不是要喝/奶/茶嗎？奶茶呢？”

“哦，我喝完了。”

“這麽快！？”

“嗯。”

席見坐在一旁，聽見這話忍不住笑笑。

然後對身邊的徐望說：“連季玚都喝完奶茶了，你還在啃豬蹄。”

“那我不是吃的多嗎！”

徐望皺眉，雖然被嫌棄了，但還是繼續和豬蹄作鬥争。

嘴是一點都沒閑着。

季玚看他啃得越來越快，忙道：“沒事沒事，你慢慢吃，我不着急。現在還有很多時間，別急。”

聽了這話，徐望才放慢了動作。

而席見，雖然嘴上嫌棄，但還是耐心的等着他。

吃完後，還給人拽了張紙巾讓他擦手。

徐望借了這間店的洗手間洗了個手，出來後小聲道：“沒有洗手液，我這雙油手放涼水裏也洗不幹淨啊。算了，回寝室去洗吧。”

說着，就要伸手拿大衣。

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徐望把大衣拿過來，雙手一拎，道：“我給你拿着，你直接把手伸進來。不然大衣要髒了。”

話落，徐望頓時抽了兩張紙出來。

一手一張攥在手裏，手握成拳，然後才把手伸進袖子裏。

季玚不解問：“你為什麽要拿兩張紙攥着？”

“這樣我的油都在紙上了，也不會弄到其他地方。”

點點頭，季玚沒再說話了。

席見伺候季玚穿完衣服，很貼心的蹲下去，把季玚的大衣拉鏈給拉好了。

然後又幫他把帽子扣在腦袋上。

做完這些，他們才出門。

期間，季玚一直站在旁邊看着。

不是他敏/感，而是他剛才看見那小黃毛和西裝褲……

導致他現在看見兩個男的都覺得他們有意思。

無聲的嘆了口氣，季玚把心底這些奇怪的想法甩出去。

然後大步走回了寝室。

今天是桑景明去京市的第三天，也是他們分開的第三天。

季玚還是無法習慣滿室寂靜，沒有桑景明在身邊還是不習慣。

晚上回了寝室，季玚輕車熟路的掏出一張數學卷子。

這是他這一個月養成的習慣。

哪怕桑景明不在身邊，他也會自覺的抽出卷子做題。

桑景明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打進來的。

季玚接了，然後把手機靠在櫃子上，确保對方能看見自己。

桑景明也這麽做。

然後他們開着視頻，誰也不說話，默默做題。

季玚寫數學卷，桑景明做密卷真題。

氣氛倒也格外融洽，溫馨的不得了。

有一道題季玚不會做，想了半天都沒想到思路，索性放棄。

猛然擡頭，發現桑景明正沉默的看他。

四目相對，季玚眨巴眨巴眼睛，傻乎乎問：“你……有話要和我說嗎？”

淡淡移開目光，桑景明一點也沒有偷看被抓包的尴尬。

裝似不經意的說：“沒有，我只是偶然擡頭罷了。”

“哦。”

說着，季玚看到了挂在衣櫃裏的校服。

像是想起什麽一般，他對手機裏的人道：“對了，我今天穿了你的校服，我校服不小心弄髒了。晚點我給你洗了。”

“沒事，随便穿。”

“別了，你有潔癖，我是知道的。”

“那是對別人，也不是對你。”

這話說的過于直白，季玚完全不知道怎麽接。

腦袋裏猛然想起今早蔣凡的話——

“你們是不是在一起了？”

腦子“嗡”的一聲，季玚臉瞬間紅了。

“桑，桑景明……”

“嗯？”

“你，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腦子裏閃過些零碎片段，無一例外，都是桑景明的。

“是不是什麽？”手機那邊的人問。

咬了咬唇，季玚忽然沒了說話的勇氣。

萬一他弄錯了呢？

那他和季玚再見面要多尴尬啊！

而且兩人還是在一個寝室的，不知道的以為自己喜歡他呢。

不行，不能問！

硬生生的把問題拐了個彎，他問：“那個，你是不是能獲獎啊？”

“你說這個呀。”

眼睫微微眯起，桑景明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季玚有些看呆了，下意識吞咽了下口水。

然後他聽見桑景明說：“你覺得呢？”

“我？”仔細想想，季玚說出心裏話，“你這麽厲害，我覺得你肯定能獲獎。”

這話大大的取悅了桑景明。

手放在唇邊輕咳一聲，他說：“為了你這句話，我也要贏。”

“加油。”

“嗯。”

季玚眼睛越來越不敢看桑景明，只能提前挂斷電話。

“我卷子也寫完了，現在也不晚了。我要睡覺了，明天聊。”

“好。”

交代完這些，季玚連忙挂了電話。

然後火速竄上床，用被子蓋住自己。

躺在床上，季玚還是忍不住掏出手機。

打開微信，找到剛剛和桑景明聊天的界面。

最新一條消息是視頻通話，顯示時長1：05：34。

“我竟然能和他打一個小時的視頻？”季玚看了記錄也忍不住吃驚，“我不是最讨厭他的嗎！為什麽現在能和他和平度過一個小時？”

“難道我也……”

“不能不能。”

“以後還是要少聯系，保持距離。”

“異性相吸，同/性也有可能。”

“明天不給他打電話了。”

可憐的桑景明還不知道，他已經被季玚列為要保持距離的人類了。

夜晚，季玚躺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腦海中不斷閃過蔣凡說的話，和今天他在大街上看到的一幕。

“啊！”

翻身坐起來，季玚從枕頭下掏出手機。

然後看了眼時間00：14，已經是第二天了。

“再不睡覺真不能睡了！”季玚和自己說。

但躺在床上，他就是睡不着。

于是又掏出手機，打開百度，在空白的搜索框上猶豫半天，最後還是敲下鍵盤，輸入幾個字——

“男生喜歡男生的幾大表現”

不到三秒，出來一條條答案。

季玚挑挑揀揀，找了個好看的網頁點了進去。

然後回答者非常負責的給他羅列了幾個答案：

第一，目光喜歡追随你。

第二，對你非常好。

第三，遇見你心跳加速。

第四，寵着你，對其他同性不會這樣。

第五，會不自覺的想要親你。

摩挲下巴，季玚看這幾個答案暗暗和桑景明的對比。

在看到最後一條的時候心頭一跳，猛地把手機捂在心口，也不知道想捂住什麽。

心“撲通”“撲通”的跳，在寂靜的夜晚尤其明顯。

他，他已經和桑景明親過了。

而且，還不止一次……

下意識摸了摸嘴唇，季玚想起那幾次慌亂的吻。

然後不自覺的舔了下嘴唇。

意識道自己在做什麽之後，他怪叫一聲，直愣愣的栽在了床上。

“老天，我為什麽要摸自己的嘴唇！？”

“我才沒有懷念那個吻！”

“我不喜歡他，那些吻都是意外！”

季玚心跳起伏不定，心情猶如坐了過山車般上下跌宕。

想起蔣凡的話，季玚腦子頓時清醒了。

“為什麽他這麽篤定我和桑景明在一起了？”

“我作為當事人竟然一點都不知道這件事！”

“不行，我要問問。”

說幹就幹，季玚找了個高三八班的同學，要了蔣凡的聯系方式。

幸好那學生還沒睡，直接把聯系方式給他了。

把微信號填進搜索框裏，季玚點了搜索。

最後搜到了蔣凡，然後發了好友申請。

耐心等了半天，蔣凡沒通過。

“怎麽沒通過啊？”

“是不是睡着了？”

“他不會是看見我備注名字，故意不加我吧！？”

這麽想着，季玚就有點後悔。

早知道他應該在申請好友的時候，直接不寫備注。

沒等他多想，蔣凡那邊的好友申請通過了。

蔣凡：【季玚？】

季玚：【沒錯，是我。】

蔣凡：【你為什麽要加我？】

季玚：【我想問你，你為什麽這麽篤定我和桑景明在一起了？】

他沒廢話，直接開門見山的問。

問完之後，他好睡覺。

蔣凡：【你是怕我把這事和別人說？這你放心，雖然我煩你，但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我還不會用。】

季玚：【你先把證據給我看看。】

蔣凡猶豫着，雙腿盤坐在床上，眼睛盯着小小的屏幕。

“他不會要殺/我滅口吧？”蔣凡忍不住想。

季玚：【你人呢？別睡着了！】

那邊季玚等了半天，終于忍不住，又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但蔣凡怎麽會輕易給他？

點開相冊，蔣凡找到了那張照片。

照片裏中午陽光充足，季玚躺在床上，右手貼着醫用膠帶，而桑景明彎腰，唇邊就貼在了季玚唇上。

陽光正好，畫面唯美極了。

因為相冊中兩人顏值不低，所以這張照片裏他們格外般配。

兩個美少年一樣的存在。

沉着一口氣，蔣凡不确定的問：【你不會要滅口吧？】

季玚：【滅個屁！我就是想看看你有什麽證據！】

蔣凡：【證據自然是有的。】

季玚：【那你給我看看啊！！！（抓狂）】

蔣凡：【那你保證，看了東西別滅口。】

季玚：【行行行。】

再三保證後，蔣凡才不情不願的把照片傳過去。

季玚等了一會兒才收到照片。

看見照片，他忙打開。

三秒後，季玚瞳孔猛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