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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雲生給春生帶的東西，春生把吃的東西都拿去了竈房，任由女眷們安排着吃，衣服卻是拿回了自己的房間。他想着這衣服是阿娘親手給自己做的，別說只合自己的尺寸了，就是有別人的尺寸他也不給。

春生回這麽想，自然是因為沈浩雲帶着東西回去的時候，他大伯母話裏話外透出的意思，讓春生把那衣服給他兩兒子，因為他的兒子沒有新衣服，春生是長嫂照顧弟弟是應該的。

“春生，你做得對，這本就是你阿娘特地做給你的，怎麽能給別人？”

“是啊，大不了別準備我的秋衣就好了。”前些日子，沈老爺子發話必須往家裏拿銀子，為的便是一家人秋冬衣服。

“冬天的棉衣，我阿娘自然也會給我做的，大少爺到時候也不用準備我的了。”

“你怎麽跟個孩子似的，有新衣服穿就這麽高興？”看着春生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笑意，沈浩雲忍不住問了出來。

“當然高興了，不過不是大少爺說的原因。”因為春生發現一件很重要的事，或許以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因為春強哥一個人的态度，就把全村子的人都想的和春強哥一樣了，其實不是啊，那這樣就好了，自己終于可以放心了。

“不管什麽原因，現在是休息的時間了，別傻樂了睡覺吧。”

“好。”知道趕人無用，春生也不想白費力氣，現在他都是任由沈浩雲決定了，他想在哪裏休息就讓他在哪裏休息好了。

到了八月，雖然中午的時候還有些夏日的暑氣，可是早上晚上的還是有了涼意，現在就是兩人挨着一起睡覺，春生也不會叫着熱了。

沈浩雲看着春生已經睡着了地臉，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

“要是你是個女兒家那多好。”自己也就不用舍棄人倫了。傳宗接代，享齊兒女之福是人之天性，可若決定了這輩子便守着身邊的人過了，那那些所有的一切自然再不能實現了。

“可是，我不是女兒家，大少爺。”

“你沒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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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春生剛剛在想着秋收的事，他在算着家裏的糧食能賣多少銀子，還有家裏現在必須要備着的東西，又需要多少銀子，他雖然閉着眼睛可是一直沒有睡着。

“哎，你聽到了也好。”沈浩雲本來只是側着身子，對着春生睡着，現在他手一伸把人抱到了懷裏之後，才又繼續說道：

“一直以來我為自己設想的人生是，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生一對聰明可愛的兒女，朝堂裏不用位極人臣但至少有着一席之地，可如今…..

可如今，再入廟堂之事已不用妄想，至于妻子兒女…..傳宗接代也是為了沈家。如今我也想明白了，自幼爺爺便沒把我當做沈家希望，甚至我想着他都沒有把我當做沈家人，既然這樣，沈家這根就由爺爺看中的孫子去傳吧。”

“大少爺？”

“至于我……沒了一直想要的日子，開始另一種生活也不錯，至少有你陪着的日子，也讓我舒心留戀，就現在這樣也好。”話落，沈浩雲才反應過來，從剛剛開始，春生好像一直沒有反抗的動作，他也就一直把人抱着了。

想到以往每當自己親近時春生會有的反應，沈皓雲當下欣喜不已，難道春生已經能慢慢接受自己了？沈皓雲不知道春生其實不是沒有反抗，只是有些小心翼翼。沈皓雲大概永遠不會知道，他剛剛說出那番話時，語氣神情是多麽的失落脆弱，春生只是不想再把那樣的無助的他推開罷了。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多餘的話語，只是一直相擁。等到沈皓雲再開口的時候，春生卻是真的睡着了。

“睡吧。”輕輕在春生唇角親了一下，沈皓雲抿嘴一笑然後也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沈家一家子人，便全都起來了。現在村裏人家都開始收一年裏最重要的收成，田間的稻谷，沈家人自然也要行動起來了。

“家裏雖然沒有多少水田，不過這麽多人在家閑着也是閑着，忙完了自家的事，村裏要是有人家需要幫忙，就去幫幫吧，不說什麽一天的飯食倒是能解決。”而且還能和村裏人處處關系，他們沈家是要長久的在這個村子裏住下去了，以後能用上村裏人的地方必然是不少的。

“是，我們知道了。”

對于去村裏幫忙，家裏人都是沒什麽意見的，這個倒是不用多說。一家人散了之後，春生想了半天還是直接去了家裏。現在已經到了八月下旬，晚上已經有些涼了，他們都是年輕人倒是沒什麽，可是沈家兩個老人怕是有些受不住了。

“春生，你去哪裏？”

“我去家裏，阿楊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去你家？”

“嗯，我想去把家裏的被子帶過來，晚上已經有些冷了，你阿爹他們應該受不了吧。”春生其實不喜歡那麽偏心的不行的沈老爺子，不過想着現在是大少爺他倆負責賺錢回家，他就覺得那點家裏的舊物回去也好，這樣他們也能少買點東西回來，大少爺也能少花點銀子了。

“你不用管他！我，我是說你不用管他們，你要是覺着冷了，就拿回來自己蓋吧，那是你阿爹家裏的東西，其他人相比也說不了什麽。”其實光看長相，春生覺得阿楊是沈老爺子幾個兒子裏，長得和沈老爺子最像的，可是爺兩的性子卻是南轅北轍，這倒是聽讓春生奇怪的。

還有便是，春生覺得這兩父子的相處真是太奇怪了，明明是至親，可是他們之間從來都是零交流，基本不會和對方說一句話。若說這是沈老爺子嫌棄阿楊出身，可是連最有可能嫌棄阿楊的沈老夫人都和阿楊說過話啊，而且阿楊對沈老夫人的态度也是好多了啊！

春生心裏有好奇的事，便更像好好問問阿楊了，于是還沒等人答應，就主動拉了人一把，把人往自己身前一推，讓人跟着自己回去了。

路上春生問的倒是挺委婉，只是略略提了提沈老爺子之類的話題。

“春生，我不想騙你，現在也不能和你說太多，你.....”或許你以後會明白，不過，更希望你這輩子都別知道，因為那對你沒有好處。阿楊沒說完接下來的話，可是春生并不是一個為難人的人，看着阿楊是真不想說的樣子，他也就不問了，而且奇怪的事，連剛剛好奇的事，也覺得淡了幾分，并沒有那麽想知道了。

“春生，你和沈皓雲是怎麽回事？你是真的不想和他一起生活，真的想要離開沈家離開他嗎？”這是春生和阿楊反複強很難調過的事，可是阿楊卻覺得，他完全看不出來這兩人會是要分開的樣子。他們同吃同睡，白日裏做什麽也是在一起，而且兩人似乎也都很為對象着想。就連親近的夫妻也很難做到像他們這樣，誰會相信他們會分開？

“那當然了！”對于這個春生還是很肯定的，回答的自然也是痛快。

“春生，記住我以前和你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既然你不打算和沈皓雲一起生活，那最好......不要和他太親密了，不然你會後悔的。”不算自己阿爹，春生算是第一個對阿楊好的人，所以即使覺得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阿楊還是又說了一遍。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春生以為阿楊說的親密是兩人做那種事，可是他們之間并沒有，所以春生很是放心的說了這話。

阿楊看春生回答的樣子，不像是敷衍也不像是假話，倒也稍稍放了心。春生家裏其實還有不少用得上的東西，只是春生并不想拿去沈家，那些東西是他從小用習慣了的，拿去沈家除了被他們用了還嫌棄，大概就沒有別的用處了。

只拿了兩床棉被，兩人就回去了。回去之後，春生把棉被涼在外面曬着，他和阿楊正整理的時候，卻有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在旁邊響了起來。

“唉，有娘家在就是好啊，想要有吃的就有吃的，想要有穿的就有穿的，現在天冷了連被子也有了。”大夫人站在離着春生他們不遠的柴禾堆那裏，也不知道她是要進門還是要出來。春生聽到聲音回頭看了她一眼之後，一句話沒說又接着做自己的事。

大夫人本來就知道這兩人都是慫蛋，自己說什麽他們也不敢反駁，可是現在反駁是不反駁了，可是那輕蔑的眼神算是怎麽回事啊？

春生自己都不知道，他剛剛那回頭一眼，看在任何人的眼裏，還真是輕視的意思。不聲不響的看了人家一眼，然後眼神往下一撇又直接回頭了，那樣子看在誰眼裏都覺得他欠揍。

大夫人被氣的不輕，自然是要上前找麻煩了，不過大夫人運氣不好，他上前的時候，沈皓雲和沈老爺子一起出來了。

“春生，你回家就是拿這個被子回來？”

“嗯，現在晚上天氣冷了，老爺子他們得要蓋床被子才行，不然受涼了可就麻煩了。”老人家生病可不是鬧着玩的，又不像年輕力壯的人，拖幾日或是随便喝點藥也就好了。

“你......想的真周到啊！”春生的話一出口，大夫人硬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完全變了個意思再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