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男孩

第69章 男孩

幾個人發了一通感慨，就找黃金去了。

末世裏，有點錢的人，多半身上都有些黃金帶着。現在沒有糧食，自然就要拿出來換糧食了。只是這黃金在和平時期是很貴重的物品，在這個末世的交易市場裏，一條十幾克的手鏈在這裏能掙到糧食也就一二斤，那還要遇上好說話的。

葉梓知道現在基地的糧食雖然還不至于短缺，可是在供應給這些幸存者的卻是減之又減。每天供應的三個饅頭，已經從最初的白布到四合面到現在變成白面加玉米面。而且，裏面還有一少半是變異動物的肉。

變異動物的肉雖然能吃，也不如未變異前的肉好吃，所有的變異動物的肉都變得粗大，除了牛和豬外。但難獵殺，其他的變異動物肉還有些酸味兒。現在都成了基地裏普通幸存者們的主要食物，不然的話，他們就得走出基地獵殺喪屍，用晶核換食物。有的幸存者外出也只是獵殺變異動物，像是兔子雞等小動物。

葉梓和李颉誠皺着眉看着地上擺着各種各樣的物品，獨獨沒有食物。一個個面黃股瘦的人們，讓人從心底覺得希望的渺小。

小天的小手死死地抓着葉梓的手，小嘴抿得緊緊的，盯着那些目光麻木呆滞的人們。

“媽媽，我餓。”一個微弱的聲音，把小天的目光吸引了過去。一個小小的攤子，一塊不到一米寬的破布鋪在那裏，上面坐着一個瘦弱不堪的女人，女人懷裏抱着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子。

男孩子的小臉很瘦，顯得眼睛大大的。這時候正窩在女人的懷裏，虛弱地叫着。

男孩兒身上穿着一件質量很好的小棉襖，只是有些破舊，也有些髒。光着的頭上，黑色的頭發已經很長了。有幾縷幾乎蓋住了孩子的眼睛。

“忍一下，媽媽就換吃的給峥峥，峥峥聽話啊。想想媽媽給峥峥講的阿拉丁神燈的故事就不餓了。”女人的面前，擺着一款游戲機，這一款游戲機一看就是價值不菲，只是現在誰還會有心玩這東西呢。

小天站在女人的攤子前，盯着小男孩兒看。手扯着身後着葉梓不讓他動。

女人見有人在她面前站住，立即把孩子抱緊站了起來，有些激動地沖着葉梓和李颉誠擠出個笑臉來道：“這款游戲機是今年最新款的，還帶着一塊能充電的電池。正好，您有小孩子，可以讓他玩兒，您要是要的話，不用多給，只給我一袋面包就行，要不半袋也行。”

葉梓走不了，游戲機什麽的，他空間裏不是沒有，也有幾個，還有十幾箱搖控玩具及電池。而且，現在除了他空間的地方可以充電，其他的地方，還有電力嗎？

見葉梓不說話，女人咬着唇，低着頭：“要不……我侍候您一晚也行，只要給孩子一口吃的就行。”

“天天，喜歡嗎？”葉梓看着始終扯着他手不讓他離開，卻偏偏不開口求情的小天微笑着問。

“喜……喜歡。”小天擡頭看了一眼笑着望着他的葉梓，臉微微一熱，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頭，看向了小男孩兒。他在看到那個小男孩兒的大眼睛時，就忍不住向叔叔求情了，一路上走來，他們見多了苦難。可是發生在眼前的小孩子，讓小天莫名覺得，他要幫他。

“那就試試看，好不好用吧。”葉梓松開小天的手，示意。

“叔。”小天擡頭盯着葉梓看。葉梓點頭，始終微笑着看着小天。他是不贊同同情別人，但在基地裏，他卻不想打擊到小天心裏僅存的那種善良。在無礙安全的情況下，他不反對小天這樣做。

小天蹲下身，拿起攤子上的那款游戲機。試了試開關，游戲機還能用，看來，這女人把這游戲機帶出來，也是因為小男孩兒的緣故。只是考慮到了将來的問題，才一直沒有讓小孩子玩兒，不然的話，這電池裏的電只怕早就用完了。

再看看小男孩兒一下子變得晶亮的大眼睛，小手伸出來，指着機上面的按鍵：“哥哥玩兒，好玩兒。”

小天喜歡地站起來，把游戲機拿在了手裏，看向葉梓。

葉梓看看那款游戲機，女人卻說話了。從口袋裏又掏出了一塊電池來遞給了葉梓：“這有一塊備用的，您也拿去吧。只可惜，充電器在來的路上丢掉了，真對不起。不過，這塊備用電池的電是滿電的，還能玩幾天時間。”女人的臉上有些尴尬，像是占了葉梓他們多大的便宜似的。

“你們還有什麽能賣的？”葉梓看了一眼女人，目光瞄向了她懷裏乖巧懂事的男孩子。

“您還想要嗎？我家裏還有一塊毯子，還有一個水壺。”女人臉上露出了欣喜惹狂的表情。

“那能拿來我們看看嗎？或者，帶我們看看。”葉梓還真怕自己把糧食或者面包給了這個女人的話，只怕這個女人未必會保得住。

“這個……好吧。”女人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老實窩在她懷裏的孩子，輕輕地點了點頭。把小男孩兒放到地上，收起了那塊破布。

小天伸出手，拉起那個小男孩兒。兩個小孩子在一起，很快就已經熟悉了起來，小臉上都帶着童真的笑容。

避開了市場，女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發現孩子的嘴裏鼓鼓的，一動一動的，臉上還帶着一種滿足的微笑。笑聲不時地從孩子那傳出來，雖然低低的，可孩子的心情明顯是高興的。

三個大人，女人在前面領路，中間是兩個小孩子。後面是葉梓和李颉誠。五個人走過人群的時候，男人和女人的臉上都帶着了然的表情。甚至有的女人還一臉羨慕地看着那個女人，至少，這個帶着孩子，穿得破爛的女人有人要了，至少，她今天能得到吃的了。

在D區最北角落裏，支着一頂破爛的帳篷，上面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什麽樣的布都有，甚至還有幾塊塑料。

“裏面很小，我拿出來。”女人鑽進了低矮的帳篷裏，不一會兒，手裏拿出一塊髒兮兮盾不出原來是什麽顏色的毯子，另一支手裏卻拿着一只保存的很好的那種鋁質的，還可以當飯盒用的兩用水壺，“我們就這些東西了。”

“你的東西太髒了，我們不要了。不過，這個游戲機我要了，給你兩個饅頭吧。”葉梓示意李颉誠拿出兩個饅頭，裝到了一個小口袋裏，遞給了女人。

女人的眼睛緊緊地盯在那個口袋上，她親眼看到那個板着臉一直沒有說過話的男人，把兩個白生生，一個足有四五兩的大饅頭放進了那只口袋裏。

女人臉上的表情，帶着一種淡淡的認命。伸手接了過來，低低地說了一聲：“謝謝，能不能請你們先把孩子帶遠一些？”女人的手撫上了領口，臉色有些蒼白地低聲道。

“嗯？”葉梓一怔，旋即明白了女人的意思。葉梓笑了一下，“這是那游戲機的‘錢’，我有愛人，不會與你做交易的。”

女人的眼睛驚愕地瞪着葉梓，張着嘴，幾乎不敢相信地再捏捏自己手裏提着的口袋。霍的一下子，把口袋抱到了懷裏，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謝謝，謝謝你好心的先生。”

葉梓看了一眼旁邊正和小天低聲叽咕着什麽的孩子：“我也有孩子。”說罷，走過來，輕輕地拍了拍小天的小腦瓜兒，“這回可以走了吧？咱們還有東西沒有買呢。”

小天有些不舍地看着正瞪着大眼睛同樣不舍地盯着他的小男孩兒，緊緊地拉着小男孩兒的手，低聲地道別：“有時間，我會來找你玩兒的，好嗎？峥兒。”

“好，我喜歡天哥哥。”男孩子的小臉雖瘦，眼睛卻是出奇的漂亮。

“好心的先生，你們想買什麽，說不定，我會幫上忙的。”女人把口袋小心在塞進了自己破舊鼓鼓的棉襖裏面，上前一步小心地問。

“噢，我們想換些黃金，你知道哪裏有嗎？”葉梓走了一條街，都沒有看到有出售黃金的，剩下的幾條街，他們還沒來得及去看。

“黃金在基地裏也不是随便讓買賣的，交易的時候是要加小心。不然的話，被搶了，基地也不會管的。”女人看了一眼四周，低聲道，“聽說，基地也在收黃金，不過好像是價格有些低，手裏有的人，都不肯賣。不過，就算是現在不想賣，只怕早晚者是要賣的。”說完，輕輕地嘆了口氣，把小孩子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如果你們要買的話，我可以幫你們打聽一下，我從災難那天就住到了這裏。能賣的都賣了，如果不是孩子太小，我也學着出去打喪屍，用晶核換糧食。比在市場裏蹲着要好的多，要是有人能幫忙看孩子就好了。”

“噢，原來你在基地裏呆的時間不短了，請你幫忙也行。”葉梓想了想，他手裏的黃金是真不夠用了。看樣子，就算是以後能獵到晶核，但這些晶核他都想用來提升隊員們的能力而不是來換糧食。黃金既然基地都要換，那自己還是能換多少就盡量換多少。看樣子，黃金對于基地來說也是有用的，只是不知道有什麽用處。

“你們打算用糧食換？”女人輕聲地問。

“嗯。饅頭和大米面粉都可以，另外還有土豆和紅薯。”葉梓糧食有的是，吃幾年都吃不完，而且，空間裏的新糧食都快下來了，他這些陳糧雖然不會質變，但也沒有剛下來的大米好吃。

“黃金一般在基地裏暗自交易的是十克黃金換兩三個饅頭或者一袋面包，都是基地裏發的那種饅頭。若是像您的這種饅頭，一個就足夠了。不過……”女人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葉梓，“只怕他們不太喜歡換這種饅頭。”畢竟這種饅頭雖然好吃，可是斤兩在那兒呢。她怎麽也不會相信，這個男人換黃金也用這麽大的饅頭，太招眼了。

“嗯，我知道了，那就面粉吧。我給你十克黃金換一斤面粉，你能換多少就換多少。如果你覺得孩子放在身邊不放心，你可以到別墅區北區的D521找我。這裏我先留給你五斤面粉，你若是能換得更多，就去我那裏取糧食就好。”葉梓是想最好少出面，由這個女人出面為他們換黃金也好。換多換少，那就看這個女人怎麽做了。至于這五斤面粉，他不怕女人貪了。

有時候，這種放心是最好的一種相處的方式，也是最直接的一種讓人相信的方式。何況，葉梓有把握這個女人會盡心地為他們換取更多的黃金。

“先生。”女人吃驚地看着李颉誠遞過來的袋子，這男人對糧食好大方，“您準備換多少呢？”

“随便，能換多少就換多少。不過，你最好別讓人注意到你。尤其是來我們住處的時候，我不想讓人知道，我們要這些黃金。”葉梓很認真地道。

“知道了，我會做好的，請放心。”女人沒有馬上接過面粉，“您放心把這麽多的糧食放到我這裏嗎？”

“你怕被人搶了？”葉梓問。

“不，貧民區裏雖然沒有巡邏，可是，我們住的地方太偏僻，不會有人注意的。而且，我是這裏的老人兒了，也知道如何避開麻煩。”女人的眼神很正。

葉梓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葉梓拉起小天，和李颉誠轉身往回走。

女人收了袋子，拉着小男孩兒回到了帳篷裏。

小男孩兒瘦小的臉上挂着甜甜的笑容，看着女人。有些髒的小手裏，握着一塊已經有些化了的巧克力遞到了女人的嘴邊：“好吃，媽媽吃。”

“峥峥，誰的？”女人下意識地看向了帳篷外，伸手把帳篷的簾子落了下來，壓低了聲音問。

“是天哥哥給的，兩塊。”小男孩兒說着，從破舊的小棉襖裏，又掏出了一塊純巧克力來。

女人接過來，看着那包裝精美的巧克力。這種東西，她們以前也總是吃的。可是自多災難開始，她就沒有再見過她了，因為，這種東西，她已經沒有本事再吃了，它是孩子的糧食。當初糧食還沒有到現在這種程度的時候，沒有帶糧食出來的她。意識到了糧食的危險，早早地就用這些東西給她和孩子換了糧食，要不然的話，以她一個弱質的女人帶着一個才六歲的孩子，如何能在末世裏存活這麽久？

“媽媽。”峥峥看着女人呆呆地看着手裏的巧克力，伸出小手拿過那個小水壺，打開蓋子。正要有所動作的時候，卻讓女人一把将孩子的手抓住，搖着頭，沖着孩子低聲道，“峥峥，媽媽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不能讓人看到知道嗎？答應媽媽！

“嗯，峥峥知道了。”小男孩兒重重地點着小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