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生病

周子明醒過來的時候,陳宜已經不在房間裏了。

密閉的房間,充滿着情事過後的氣味,以及濃郁的血腥味。

劇烈的疼痛提醒着周子明剛剛發生過的一切,下面被撕裂,被進入,趴在自己身上的陳宜興奮的喘息、下流的低語、淫靡的律動,屈辱而肮髒的一幕在周子明的腦子裏放電影一樣的重現。

他憤怒的全身發抖,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卻從內心深處湧出。

他雙腿顫抖地站起來,扯過床單匆匆擦拭了一下身體,走到門邊,試探着轉動門鎖,門開了。

周子明幾乎是用逃的,離開了那個地方。

他扶着牆,盡量讓自己站穩、站直,神經質一樣的撫平自己衣服上的皺褶,手抓着自己的頭發,眼眶熱得發疼,嘴裏不停地說,“沒事的,沒事的。”

這句話好像是個咒語。

他出來的地方是一個高級公寓,在門衛的目光下,他挺直腰杆走出了大門。

外面陽光晃得刺眼,已經是下午。

車流穿梭不息,周圍人腳步急促,即使偶爾有人注意到他慘白的臉色,也不會停留,這種冷漠反而讓他好過了點。

他揮手攔下了一輛的士。

這是他第一次打車,卻是因為這種情況。

和司機說了地址之後,他閉上眼,癱軟在了後座上,下面有黏液不停地滲出,不知道是血,還是陳宜留下的殘跡。

周子明覺得自己身體內部都在隐隐作痛,他虛弱的喘着氣,在後視鏡裏看到司機不停的看着他,看來已經發現他情況有些不對。

“麻煩快點。”周子明從喉嚨底擠出這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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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果然加速了。

他絕對不能暈過去,現在還沒到地方,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幸好,這地方離學校并不遠。

車停了下來,他抖着手把錢給了司機,司機一把錢拿到手,立刻把車開走了,好像生怕惹上什麽麻煩。

每一級樓梯都好像踩在刀刃上,周子明汗如雨下,終于到了寝室門口的時候,已經是随時都會倒下的樣子了。

朦朦胧胧的,他進了寝室,裹在被子裏。

周子明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翻來覆去,既沒有辦法睡過去,又醒不過來,喉嚨幹得發疼。

他隐約知道自己病了。

門不斷的打開又關上,是室友回來了。

他們寝室關系本來就冷漠,幾個人之間幾乎毫無交集,這個時候,他甚至連個求助的對象都沒有。

室友看到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也只會認為他在睡覺,而不會對他有任何的好奇或懷疑,他絕對不能去醫院,但也不想就這麽發高燒死在床上,想起對面的任維是醫學院的,周子明掙紮用嘶啞的聲音喊着,“任維。”

那個正背對着他坐着的男人聽到他的叫聲,轉過頭。

周子明發出急促的喘息聲。

任維站起來,走過去,把冰涼的手指放在了周子明額頭,“溫度很高。最好是去醫院。”

周子明艱難的吐出一個字,“不,幫、幫我。”他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任維。

任維看着他,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眼神,然後點點頭,算是答應了,他手伸過來,碰觸到了周子明的額頭,臉,和脖子,放在了他的衣領上。

周子明擡起虛軟無力的手蓋在了任維的手上,不讓任維繼續脫他的衣服進行檢查。

他的手并沒有任何力道,但是任維卻把手收了回來,用一種冷靜到了冷漠的眼神上下掃視了一下周子明。

在那種無所遁形的目光下,周子明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被擺在了他的解剖臺上,正在接受他的摸索和檢查,沒有什麽東西能在任維面前隐瞞,他似乎已經知道發生的一切,“我去拿點東西。”

周子明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他意識時有時無,卻怎麽也放心不下,周圍都是陌生人,都是敵人,他稍有不慎,就會暴露身體的秘密,這股執念讓他即使腦子已經像被火燒了一樣,還是無法放開。

不久之後,任維回來了,他拿回來一個吊瓶,用熟練而精确的動作把點滴紮進了周子明的血管中。

甚至,還倒了杯水,扶着周子明的頭,喂了他幾口。

然後就把他放在床上,再也沒有動他。

中間換藥瓶,喂水,動作行雲流水。

而這個時候,周子明再也堅持不住,也因為任維的舉動放了心,終于暈了過去。

他聽到自己的手機不停的響,那手機鈴聲讓他身體深處隐隐感到痛楚。

然後就是門哐啷一聲打開了,周子明聽到了那個讓自己厭惡到極點、恐懼到極點的聲音出現在了自己耳邊。

陳宜那張讨厭的臉出現在他被高熱弄得迷糊的眼前,手伸到被子裏,在他發熱的身體上,摸來摸去,他厭惡的微微掙紮,卻被牢牢按住。

他聽到陳宜和誰在說着話,他喘着氣,努力想睜開眼,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卻徒勞無力。

當高燒終于退了,他從昏沉中醒過來,就看到寝室裏面暗沉沉的,僅有一盞臺燈亮着,任維坐在那兒,拿着一本書,正在看,書頁在他修長的手指間翻動,當看到重點的時候,他的指尖會在頁面上一點點的滑動。

這畫面安靜,甚至稱得上柔和。

任維看到他醒過來,拿出溫度計,讓他含在嘴裏,過了一會兒,拿出來看了看,“溫度降下來了。”

周子明感激地看着他,“謝謝。”

這個時候,門打開了,陳宜手裏拿着一個盒子走了進來。

周子明僵硬的看着陳宜帶着一臉溫和的笑,和兩個室友打着招呼,拿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摸了摸周子明的額頭,用毫不避諱的态度親昵的蹭了蹭周子明的臉,“舒服點了嗎?肚子餓不餓?嗯?”他用一種暧昧又柔情的聲音問。

周子明沒回答,只是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眼前這個人。

怎麽有人能在做出那種事之後,還能用這麽輕松自在的态度出現在受害者面前?

這個人,到底是太無恥,還是根本就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有恃無恐?

在他的目光下,陳宜微笑地看着他,把一勺粥送到了他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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