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陳宜
周子明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他低估了陳宜的背景。
他從小聽何飛說起那些事,被逼到走投無路,很容易就想到了那種解決辦法。
周子明以為自己做的事,不說天衣無縫,至少沒有那麽容易被看穿。
在離開S市之前,他也曾經同何飛聯系過。
要他小心點,發現有人打聽他,或周圍有不對勁的地方,就躲起來。
是他連累了何飛。
沈卓文連打了幾個電話,打完了,走過來,把周子明用力拉起來,像狼一樣盯着他,“何飛不願意說出你的下落,還不是被我找到了,有你在手裏,他遲早會出來。”
周子明面無表情的說,“他不會的。”
何飛不是他,在外面混了這麽多年,什麽沒見識過,只怕早就想到了前因後果。
他一早就跟何飛說了。
這事,不管成沒成,後果他自己承擔,發生了什麽事,他也不用何飛出面。
何飛當時也答應得好好的,他從來都是答應他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這件事,肯定也一樣。
過了兩天,沈卓文告訴他,陳宜已經查到了他的下落,也許再過幾天,他就會見到陳宜了。
周子明聽到這消息,心裏一沉。
不用想也知道,陳宜會用什麽殘酷的手段對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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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陷入了一種恐懼中,既怕陳宜出現,又怕他不出現——可能會被幾個男人輪奸這種噩夢他連想都不願意想。
他旁敲側擊着,想從沈卓文,甚至想從送餐的傭人那兒,得到一絲片縷的消息。
養父的、何飛的,甚至是陳宜的。
但是不管他用什麽辦法,大概是得到了命令,那幾個傭人都不開口和他說一個字。
而沈卓文,則更為狡猾殘忍,用一點點的消息做誘餌,讓周子明自願被他耍弄。
周子明就算明知道,那是個畫餅,也很難控制自己,不去咬一口。
這天,傭人把餐車推進了他的房間,周子明知道,這意思就是,今天沈卓文并沒有回家,所以他用不着下去吃飯。
傭人下去之後,他走到餐車前,拿過盤子,卻看到盤子下面壓着一張紙條。
周子明看了看周圍,不動聲色的把那張紙條捏在了手心裏,他盡量按照平時的習慣,把飯慢慢的吃飯,休息了一會兒,等傭人把餐車推下去之後,才走到衛生間去。
把已經被汗水浸濕了的紙條攤開,上面只有簡單地一句話,“今晚,二點,救人。——何飛。”
看到這行簡單到沒有一個廢話的紙條,周子明只覺得背後冒出了一股寒氣。
他想到了沈卓文篤定的目光。
再想到這房子外松內緊,到處是監視器和保镖的情況。
恨不得沖到何飛面前,要他立刻打消把他救出去這個念頭。
周子明強迫自己到時間了躺到了床上,蓋上被子。
他不知道有沒有人在監視這房間,他只能盡量讓自己保持正常,讓人看不出一點異樣。
何飛要做什麽,他已經是不能去阻止。
他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就是不拖他的後腿。
熄了燈,房間裏靜悄悄的。
周子明聽到了挂在牆上的鐘表發出的輕微的“喀嚓”聲,一下又一下。
時間過得極慢。
以至于周子明有種錯覺,兩點鐘,也許還要過很久才會到。
當窗戶被輕輕敲了一下,周子明“嚯”地一聲,從床上坐起來,那扇玻璃被卸了下來,一個人鑽了進來。
何飛高大的聲音就站在了那兒。
被不明亮的月光照着,在房間內,留下了一個淡淡的陰影。
“何飛。”周子明用極低的聲音叫着。
“走了。”何飛摸過來。
周子明可以感覺到,他在黑暗中笑了笑。
何飛這種輕松自如的樣子,讓緊張得手腳都快抽筋的周子明也放松了點。
他跟在何飛後面,踏出了窗戶,順着何飛放下的一段繩索,小心的,不發出任何聲響的,爬了下去。
下面是一片草地,他擡頭,看到何飛用矯捷的手法,以快他幾倍的速度,利落的下來。
何飛很熟悉這裏的地形。
他帶着周子明,穿梭在這個花園裏面。
在花木扶疏間,周子明有好幾次,看到有人從旁邊走過去,這時候,何飛就機敏地拉着他躲起來。
兩個人慢慢地靠近了那道高高的圍牆。
周子明以為兩個人是要翻牆逃出去,但是何飛卻拉着他到了一個假山石旁邊。
他用手在地上亂摸了一通,周子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地道。
何飛居然挖了一條地道潛進來的。
地道又小又窄,只能讓人在裏面爬行,周子明學着何飛深呼吸了一口氣,閉上嘴,爬了進去,何飛在後面善後,很快的,跟了上來。
通道并不太長,周子明憋得胸口發疼的時候,終于到了盡頭。
他胡亂的推開眼前那道薄薄的遮擋物,探出頭,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想到後面的何飛,趕緊爬出了地道。
何飛也爬了出來,兩個人喘着氣,面面相觑。
不知是誰,先笑了起來,兩只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周子明想起了小時候,何飛喜歡對着他後媽惡作劇,成功了之後,就會拉着他邊笑邊比劃。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響起了一個陰恻恻的聲音,“笑夠了?”
周子明一驚,這聲音是沈卓文。
果然沈卓文站靠着棵樹,站在黑暗中,“等你好一會兒了,何飛。”他鼓起掌,“不愧是我手下的,厲害。”
何飛沉着臉,把周子明拉到身後,低聲和他說,“一會兒你先跑。”
周子明按了按他的手心,示意自己知道。
何飛吐了一口唾沫,“操你媽的,沈卓文。”話還沒說完,人就已經撲了上去。
沈卓文挽起袖子,接過招。
周子明有些不放心的回頭看了一眼,狠狠心,往樹林裏跑了過去,還沒跑幾步,他面前就圍了好幾個穿着黑西裝的保镖,周子明額頭上全是汗,看到沈卓文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這結果。
他被那些保镖反扣着手,押回地道口那兒。
何飛不是沈卓文的對手,被他打倒在了地上,動彈不得,沈卓文一只腳踩在他胸口。
看到被押回來的周子明,沈卓文俯下身,“何飛,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他一只手拎着何飛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
沈卓文看了周子明一眼,一手扣着何飛的腰,一手握着他的頭,頭一低,就狠狠地咬上了已經半暈死過去的何飛的嘴。
周子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發生的一切。
何飛在沈卓文粗暴的動作下,醒轉了過來,看到自己眼前,沈卓文那張放大的臉,用力掙紮起來,“沈卓文,你個死變态,要親回去親你媽,別親你爺爺。”
沈卓文放開他,“嘴還是這麽髒,要多洗洗。”
何飛聽了他的話,身體抖了一下,“滾你媽的。”
沈卓文懶洋洋的揮揮手,把何飛打暈了,扛起來,走之前讓手下把周子明送回去。
周子明被丢在那間屋子裏,連續幾天沒有人出面,除了送餐的。
房間裏有張近兩米寬的豪華大床,周子明卻寧肯縮在牆角裏,緊抱着一床被子,陷入了昏睡中,送餐的人,推着餐車進來,上面擺滿了香氣四溢的食物。
周子明并不想讓沈卓文以為他在絕食,多少都會吃一點,吃完了,就到衛生間裏全吐了出來。
這麽反複的折騰了好幾天,逃出去一個多月,好不容易養出來的那點肉,全沒了,精神也日漸萎靡。
一天當中,大半的時間都是睡過去的。
這天,周子明怎麽也睡不安穩,房間裏的氣氛好像有了些改變。
他不安的睜開眼,房間裏沒有開燈,周子明看到房門口有個黑黑的東西,他跌跌撞撞地站起來,走了過去,有些模糊的說,“是什麽?”
手摸索着打開了燈。
燈光亮起來的時候,周子明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他看到,坐着輪椅的陳宜正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房間裏一片寂靜。
陳宜有些變了,變得更深沉,更內斂,從他的眼神裏,已經看不到多少情緒波動,這也讓他變得更加危險。
在沒有見到陳宜之前,周子明想過很多的周子明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麽,求他放過自己?還是,求他“你的腿?”遲疑了一會兒,周子明問道。
陳宜推着輪椅來到了周子明的身邊,就算他坐在輪椅上,還是散發着強大的壓迫感,周子明不自覺的,一步步的往後退,靠着牆,滑坐了下來。
陳宜低着頭,看着坐在地上的周子明,很平靜地說,“受得傷太重,也許站不起來了。”
周子明說不出話來,他是想狠狠的報複陳宜,但是,陳宜真的變成另外一副樣子時,他卻也沒覺得有多高興,他生性溫和,甚至可以說是軟弱,對于傷害過他的人,還存着大家各退一步,也許能相安無事的心情。
陳宜伸出手,輕輕搭在了周子明的肩膀上,“你殺了我兒子。”陳宜俯下身,在周子明耳邊溫和的說。
周子明全身一震,擡起頭。
陳宜手擡起來,摸了摸他的臉,“再懷上吧。”
周子明恐懼得看着陳宜,像看着一個瘋子,“陳宜,你這個瘋子。”
陳宜手往下摸,放在周子明腹部,“這裏。”他看着周子明,“周子明一把抓住陳宜的手,直視着他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除、非、我、死。”
陳宜輕聲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
周子明在他的笑聲中,覺得自己那點堅持變得越來越虛弱。
他忍不住撲上去,狠狠的掐着陳宜的脖子,死命的搖晃着他,“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肯放過我,外面那麽多女人,你為什麽一定要找我,我是個男人啊!你看清楚,看清楚,我不是女人!”
門立刻被打開了,沖進來了幾個人,想把周子明從陳宜身上扯開。
卻被陳宜勉強擡起的手阻止,周圍的猶豫着沒有再行動。
陳宜握住周子明的手腕,用力一扭。
周子明痛叫一聲,手無力的放開。
陳宜抓着周子明的手,用不知道該說是瘋狂,還是狂熱的眼神看着他說,“你就是我的女人。”
手用力一甩,周子明就倒在了地上。
旁邊的人立刻上來,給情緒激動的周子明注射了一針鎮定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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