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特殊的考試（下）

一個軍火商如果連武器都不了解的話，還怎麽去把軍火賣給其他人？

陳安朝陳陽望了過去，那個年輕人筆挺地站在他面前，沒有緊張，沒有猶豫，直接而快速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李恩費爾德步槍的彈容量大，是毛瑟98的一倍。不但如此，李恩費爾德的射速也是毛瑟的一倍。”

一條腿曲起，陳安靠在沙發的扶手上，手裏無關緊要的雜志也丢在了一旁，他揚了揚嘴角：“繼續。”

“雖然在彈容量和射速上李恩費爾德有優勢，但是李恩費爾德的安全結構沒有毛瑟98可靠，而且一把槍射速再快也需要去瞄準，某種程度抵消了射速的優勢。”

陳陽回答問題的時候表現非常不錯，鎮定自若沒有任何慌亂，從善如流沒有任何猶豫，以往稍顯稚嫩的面龐也突然之間變得成熟了起來。

陳安差點忘記了，陳陽所在的學校可是上海最為優秀的大學，憑借着陳陽的能力，以後出國留學靠着獎學金念完碩士完全沒有問題。

“看起來你還有其他的想法，說說看。”見陳陽似乎有話想說，陳安的手指輕輕敲了敲他的膝蓋。

修-長的手指一彈一落，就像是按下了陳陽身體裏的某個開關一樣，讓陳陽突然之間興奮了起來。

他想要得到陳安的認可，就是這個強烈的感覺。

“相比毛瑟和李恩費爾德，我覺得莫辛納甘步槍更好，它的主要的優點是殺傷力大，結構簡單，堅固耐用，更重要的生産條件不苛刻，易于戰時批量生産，而且莫辛納甘的精度比毛瑟和李恩費爾德都要高。”

作為一個合格的軍火商，你得對你的貨物有個清楚的了解。

而作為一個優秀的軍火商，你得對你的顧客需要什麽樣的貨物有了解。

陳陽的回答，毫無疑問得到了陳安的肯定。

這之後陳安又陸陸續續問了幾個關于武器的問題，毫無例外，陳陽全部都回答得非常完美。

最初陳安只是希望陳陽可以大概摸清楚就行了，完全沒有想到陳陽居然全部都背了下來，不但背了下來甚至還将其中大部分的武器做了一個對比和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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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僅是合格，而是大大地超出了他的預期。

陳安停頓了片刻，開口問道：“對于最近的烏克蘭局勢你有什麽看法？”

這個問題沒有在他給陳陽的書本裏提到過，雖然他給陳陽看一些關于國際局勢方面的書本，但基本是關于國際間各大陣營各大洲之間的關系，并沒有和時事相關的東西。

他只是想看一看，陳陽平時有沒有在看國際新聞，對于國際時事又是什麽樣的看法。

“叔，那我直說了。”陳陽沒有像之前那樣快速的回答，他稍微考慮了一會兒以後才有開口。

不過一開口就讓陳安忍不住笑了。

“我覺得烏克蘭反對派都是一群毫無政治經驗的蠢貨，居然逼迫部隊在廣場上向暴民下跪道歉，以至于把這只部隊氣得直接投奔俄軍；因為缺乏資金，在俄軍重兵囤積的時候居然采用對軍隊降薪的辦法，以至于大批武裝力量紛紛倒戈……”

烏克蘭反對派還有更多愚蠢至極不可理喻的舉動，說出來都讓人覺得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可笑的政府。

但事實的确是這樣，這個世界上的當權者并不一定都是明智的，有時候也會有愚蠢的存在。

在他們做交易的時候往往也要考慮到一點，他們的交易對象究竟是聰明的還是像烏克蘭反對派一樣愚蠢至極，這可是會直接影響到他們的利益。

“陳陽，你知道我為什麽考你這些問題嗎？”

陳安在沙發上坐直了，那條總是在陳陽眼前晃來晃去的大長腿也一下子躲在了黑色長袍底下，突然間的失落差點讓陳陽沒有聽清陳安在問什麽。

好在陳安也沒有打算聽陳陽的回答，他靠在沙發背上，雙手抱在胸前看着站在他眼前的年輕人。

“我給你說個真實存在的，最簡單的故事好了。”

“在八十年代末的時候，沙特曾經向中國購買了三十五枚東風導彈，傳聞當時中方代表在出價的時候伸出一根手指頭，一枚導彈的價格，他們當時的內部核算價是一百萬，”陳安補充道，“人民幣。”

“中方想要給出的價格是多少呢？是一千萬，你覺得多不多？”陳安問道。

一百萬的成本居然翻了十倍賣出去，陳陽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多。”

“中國這邊也怕自己的喊價吓到了對方，所以沒敢直接吭氣而是比了一根手指頭，不過最後的結果卻讓中方代表大吃一驚，沙特親王以為中方給出的價格是一億。”

陳安伸出他的一根手指，在面前輕輕晃了晃：“一億，一枚導彈。”

不是現在的一億，是二十多年前的一億。

“一億人民幣？！”這個數字放在現在，也足以讓陳陽仰視的了，這可是他幾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美元。”看着陳陽驚訝的樣子，陳安輕輕笑了笑，這小子果然還是太嫩了點。

“即使是一億美元一枚導彈，沙特仍然大喊着便宜，陳陽，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陳安問完以後就自己給出了答案。

他不是想要陳陽來回答問題，他是要讓這個年輕人明白一些簡單的道理。

“一個人再怎麽有錢，如果沒有能力保護他自己的財産的話，早晚會被其他人瓜分幹淨。和自己的財産以及人身安全比起來，用三十五億美元來購買一個足夠保護自己不受威脅的武器，對沙特來講當然是非常便宜了。”

而這個世界有很多武器是你有錢都買不到的，比如核彈。

當然了，陳安的軍火生意不會涉及那樣危險的東西，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幾個軍火商敢那麽做，因為那涉及的不僅僅是利益問題，還是這個世界的秩序。

“我之所以告訴你這個故事，第一是想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國家和地區的人想要得到武器，而他們願意為此付出大把大把的鈔票。”

“第二……”陳安微微抿起了唇，他放緩了語速，一字一句地說道，“一百萬人民幣成本的武器可以賣出一億美元的價格，這不是偶然，這是實實在在的，軍火交易暴利的真相。”

哪裏有戰争，哪裏就有軍火商。

哪裏有戰亂的可能性，哪裏就一定會發生戰亂。

不管是權力還是利益，這兩個因素永遠都是戰争爆發的誘因。

軍火交易的入門門檻高，圈子小，利益高，風險也大，陳安現在還不是軍火圈子裏的人，但他很快就會是了，也很快會讓這個圈子裏的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這是你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

陳安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走到了陳陽的面前和這個年輕人面對面地站着。

目光平靜而清澈，從陳安口中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了陳陽的耳中：“和我一起進入另外一個不屬于普通人的瘋狂世界，亦或者是走你現在的道路，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過一份普普通通的生活。”

“我要和你在一起。”沒有任何的考慮，陳陽脫口而出，毫不畏懼地直視着陳安的眼神，這眼裏的堅持和頑固有那麽一瞬間讓陳安想到了他的弟弟長樂。

不同的是，陳陽的目光裏沒有對于未知未來的惶恐不安，只有堅定。

伸手輕輕撫上了陳陽的臉頰，陳安用手指摩擦着年輕人光滑而稍顯稚嫩的臉頰，他朝陳陽走近了一步，彼此的胸膛幾乎是貼在了一起。

“如果你以後背叛了我，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輕輕地，在陳陽的耳邊低語，平淡的語氣裏透着魔鬼一般的詛咒。

同樣的背叛，陳安不會讓其發生第二次。

“叔，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陳陽永遠都是你的人，一輩子都聽你的話。”

陳陽突然上前一步和陳安的胸膛貼在了一起，也在同時張開雙臂牢牢把男人抱住了，似乎想用這個堅實的擁抱去告訴陳安，他永遠不會背叛他。

陳安輕輕拍了拍陳陽的脊背，嘴角微微向上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

陸鋒，如果你知道我現在又培養了一個接班人，作為不再是我唯一接班人的你，會是什麽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