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騎士與唯一
“嘿,夥計,聽說了嗎?赫倫王國禁止商隊和雇傭兵随意出入了。”陰暗的酒館裏,光頭的男人和同伴低聲讨論着。
和他同桌的是個身材粗壯的中年漢子,聞言龇起一口牙:“北邊來的這幫家夥不是說了嘛,是學城下的命令。”
“商隊不許随意出入,不知道有多少家夥斷了口糧呢,學城這是在幹什麽?是國王陛下的意思嗎?”
“這我怎麽知道。”中年漢子聳肩,“不過,我倒是聽說過一個傳聞。”
“什麽傳聞?”光頭男人不由朝前湊了湊。
中年漢子這會卻開始賣起關子來了:“這我可說不準。”
“你這狡猾的家夥。”光頭男人給中年漢子又滿上一杯酒,“這次的酒算我請,怎麽樣?”
“呵呵,不錯。”中年漢子滿意地端起杯子,酒不是好酒,但對他們這些成日在外面風餐露宿的雇傭兵來說,坐下來美美地喝上一頓,已經是莫大的享受了。他示意光頭男人附耳過來,“我可真是說不準,這消息也是老約翰告訴我的。”他眯了眯眼,“聽說,學城之所以禁止商隊出入,是為了抓一個人。”
“抓人?什麽人會讓這個王國都大動幹戈?”
“據說是個年輕人,有從學城過來的家夥看過通緝令。巡城隊挨家挨戶地搜,也沒抓到那個人。”
“這麽說,他是跑出去了?”
“當然,所以陛下才會大費周章,全境戒嚴。”中年漢子又大大喝了一口杯中的酒,“要我說,那家夥犯的事肯定只和赫倫王國有關,不然,為什麽其他公國沒動靜。說不定是搶了攝政王的女人呢。”
兩人心照不宣地笑起來,赫倫王國的國王年僅四歲,朝政完全由國王的叔父攝政王阿貝爾。普魯斯特把持。阿貝爾性好漁色,坊間傳聞,學城的貴婦小姐有一半都和他有一腿。赫倫的命令說是由國王頒布,還不都是阿貝爾的意思。
他們聊着聊着就說起別的事情去了,對普通百姓而言,赫倫王國的風聲鶴唳,不過是街頭巷尾的談資罷了。這裏是赫倫王國境外的王域,人們應該聽從的,是皇帝的命令,而非阿貝爾攝政王。
柯克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氣,在那兩人談起赫倫王國是,他幾乎立刻就要奪門而出了。自己的故國,如今卻成了他最害怕聽到的地方。
安德森老師,不,如今他已不會再稱那個為老師了。那個人,終歸是不會放過他的。握着足以驚動整片大陸的秘密,柯克前行的目标已經徹底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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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應該還是安全的,安德森十。有。八。九是和攝政王合謀了。以前在學城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老師和攝政王私交不錯。他們會不會把手伸到王域?柯克仔細思考着,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
畢竟,這個秘密對皇室來說,有百害而無一利。要是讓皇室知道攝政王的動作,等待他們的,必定是帝國的震怒。但是因為這個原因,自己就可以投靠卡宴城嗎?柯克并不這麽想。
鳥盡弓藏的道理他十分清楚,若是把手稿交給皇室,自己全身而退的幾率太小了。匿名交出去呢?這是個不錯的選擇,但他又缺乏接近皇室的渠道。
唯一的辦法,似乎就剩下守着這個秘密,一輩子不開口了。
我的人生,已經完全被毀掉了吧。剛開始,我就不應該去拜訪安德森。不,我根本不應該翻譯這份手稿。讓它在故紙堆裏腐爛不是更好嗎?沒有人知道那上面寫的什麽,也不會有人因此産生邪念。
還是離開吧,柯克飲盡杯中最後一滴酒。找個遠離人群的地方,不管是赫倫王國還是王域,他都無法待下去。
“我該走了,日頭沒那麽烈了。”光頭男人站起來。
“你們的隊伍是要去哪兒?”中年漢子問道,他們只是在旅途中結識的陌生人,離開這個酒館,就要各奔東西了。
“康斯坦丁,有一批貨物要運到那裏。”
“哦,那可是個好地方。”中年漢子笑道,“有許多大山吧,風景不錯。”
“別提了,自從不能進山伐木後,那裏的人就越來越少了。外地人不願意去,本地人也不願意待。”光頭男人嘆氣,“好了,夥計,不多說了,再見。”
“康斯坦丁……”柯克喃喃念着這個名字,“嗨,等等。”他站起來,攔住正欲出門的光頭男人,“我要去康斯坦丁探親,可以捎上我嗎?夥計。”
白色的大鳥撲棱棱從窗外飛進來,化成一只紙鶴,落在了奧維爾掌心:“殿下,是神殿傳回來的消息。”青年展開紙鶴,快速浏覽了一遍上面的內容。
“是丹尼爾嗎?”泰勒放下書。
“是的。”奧維爾雙眉緊蹙,“是您上次吩咐的那件事,格雷爾散失的日記手稿。”
泰勒的神情不由嚴肅起來:“有消息了嗎?”
奧維爾遺憾地搖了搖頭:“沒有,丹尼爾派人去王域的所有古董市場找過了,沒有任何消息。”
泰勒沉吟:“再派人去其他王國找,但是要隐蔽,這件事情,絕對不能透露出去。”
“我明白了。”奧維爾恭聲應道,“我這就去通知丹尼爾。”
青年利落地走出了房間,泰勒也沒有繼續看書的興致了。格雷爾的日記一直像一塊大石壓在他心頭,離開特蘭西公國後,他們沒有再遇到針對日記的刺殺。似乎讓文森特差點喪命的那次偷襲,只是衆人臆想出來的事情一樣。日記好好地躺在泰勒随身的箱子裏,那上面迷霧重重的文字,仿佛黑暗的獸口,讓人好奇又恐懼。
泰勒有一種預感,自己應該找不到其他手稿了。也許格雷爾是故意讓日記散失的,也許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他不停臆測着,只有腦海中閃過藍薇薇的身影,才會讓自己高興一點。
我已經,離不開她了吧,少年甜蜜又困擾地想着。
他欺騙了奧維爾,事情結束後離開卡宴城的想法,是在察覺自己喜歡上藍薇薇後才萌發的。就像青年所說,自己的身份,又能給藍薇薇帶來什麽呢?
公主、聖女,不管聽起來有多偉大,自己都無法給藍薇薇一個光明正大的結果。只要他還戴着那層枷鎖,和藍薇薇的感情,就只是一個無疾而終的笑話。
只有離開,在冒出這個想法時。他的第一感覺不是恐慌或訝異,而是無法抑制的激動。
沒有人願意被束縛,怯弱如我,也想要自由自在。
我的使命已經快完成了吧,父親和母親都不在了,帝國自然有合适的人繼承。而聖女,自己這個真正的聖女,其作用也只是破壞深淵祭壇。
泰勒一直知道清醒地知道,什麽神力,什麽人間的至高存在,都是假的。一代代的聖女被冠以這樣的名號,但是韋塞德斯和萊昂都知道,她們全部是假的。
初代聖女瑪格麗特去世後,石板神谕就再也沒有顯現了。無論新出生的萊昂家族的女孩和那位聖女都多麽相似,她們都無法讓神明有一絲一毫的眷顧。
多可笑啊,為了增加聖女降世的幾率,萊昂家主甚至規定繼承人必須娶金發碧眼的女人,只因為瑪格麗特樣貌如此。韋斯特大陸金發碧眼的女人何其多,而那又和瑪格麗特有什麽關系。
人們不知道的是,斐迪南大帝的兒子根本不是瑪格麗特所生,在嫁給大帝後僅僅一年,瑪格麗特就去世了。而成為萊昂家族家主的,也不過是瑪格麗特的一個遠方堂兄。這世上和她血脈親近的人一個都沒有,大陸上的人活在皇室編織的謊言中。從三百年前開始,直到現在。
所以,在泰勒和姐姐降生的那一刻,才會有那麽多人欣喜若狂吧。舅舅甚至已經絕望了,被眷顧的韋斯特,其實在三百年前就被摩爾神抛棄了吧。
但是他沒有預料到,自己的妹妹竟然誕下了真正的聖女。
那兩個小小的,一模一樣的生命。
沒有人去注意後出生的小王子,他們圍着沉睡的小公主,将全部的目光都投注到了女嬰的身上。
要泰勒說,他一點也不嫉妒。他那時候太小,根本就不知道嫉妒的滋味。等到他知曉了這些時,一切已經變了。
小小的泰勒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必須得穿着裙子。自己明明是男孩,為什麽卻要被所有人稱作公主。父親不允許他問這些問題,皇帝那時候才二十五歲,卻像而立之年的男人,連呼吸都帶着哀涼。
還有母親,是的,泰勒最不願意提到的那個人。他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小時候的記憶裏只有她歇斯底裏的詛咒和斥罵。等到自己懂事了,也只能以虛僞的面具來面對她。
“是你害死了她,泰勒。”
少年永遠也忘不了女人的眼神,那時她似乎是清醒的。年輕的貴婦坐在椅子上,她冷冷地注視着自己的兒子,就像在看一個恨之入骨的仇敵。
不,不是我,泰勒想這樣回答。她只是突然就夭折了,而我什麽也沒做。
“是你剝奪了她的生命。”女人一字一句地道。
“該死的是你,而不是我的泰勒。”
“夠了!瑪麗!”舅舅沖進來,他抱走了呆若木雞的泰勒,一遍又一遍地撫摸着男孩的小腦袋。那個不茍言笑的男人竟然哭了,“是我的錯,我不該讓她對聖女那樣狂熱。我害了瑪麗,也害了你。”
“舅舅。”泰勒抹去男人臉上的淚水,“父親說我不應該接近她,現在,父親也去世了,所以我只有你了嗎?”
“泰勒……”男人顫抖着雙手,“好孩子,是的,你還有我。”
呵……泰勒在心底冷笑起來。不,你錯了,沒有別人了。我只有自己。
“泰勒。”少女推開門,她提着一個小巧的籃子,“我嘗試了新的餅幹,要吃嗎?”
泰勒從回憶中驚醒過來,他沖藍薇薇露出一個柔軟的微笑:“你喂我。”
錯的那個人是我啊,因為我有了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是你嗎?薇薇。
作者有話要說:想必大家也聽說了吧,空前嚴打中,所以改了之前的一些河蟹詞彙,累不愛,感覺再也不能愉快地寫文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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