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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很清晰得傳來一個人的聲音,那麽熟悉,那麽親近,那麽遙遠,确又似乎在耳邊呢呢:“清清,清清,清清……”木旭的聲音,似乎就在網的那一邊,我浮了上去,聲音更加清晰,他說:“清清,清清……”
我恍惚回到我的高中時代,那時他總愛對我笑,他喚我“清清,清清……”我沉醉其中,向他浮去,而那張網阻擋了我,我奮力得鑽,但是鑽不過去。
忽然耳邊虛幻的聲音被一個很含糊的聲音打斷。“小心!”捆住我的網子晃動了一下,就那一下,一股強大的吸力将我帶出網,在我失去知覺之前,我突然意識到,他們沒能圈固住我的意識體,我就要這麽泯滅了。的
木旭,果然如你所說,到死,你也不會再回來……
我沒有想到我還可以再次有意識,當我有知覺只覺得四肢五髒說不出的難受,不是疼不是癢,感覺像血液在倒流,骨頭在腐爛,五髒在淪陷。巨大的痛苦讓我聽不見任何東西。我勉強睜開眼,看見一個詭異的畫面,我似乎在一個高處,我腳下是無數穿着暗紅色服飾的人群,他們都出現目瞪口呆的表情,有風吹過,底下紅衣翻滾,像一片血海。一想到血,身體中的痛苦又覆了上來,我再無力支撐,閉上了眼睛,倒了下去,偏偏,意識卻無比清醒得承受着這股痛苦。
我在這種痛苦的折磨下不知過了多久,有時好一點時,我可以隐隐聽到人聲,有一些零星的對話,每次都會有一個同樣的聲音,聲音清越飄渺,像西班牙大鋼琴調,但是有不乏其中隐隐的威嚴,不是讓人膽寒的威嚴,而是使人心悅誠服的贊同。其他的聲音則五花八門,有壯漢的,有少女的,有老人的,有少年的。
“怎麽還是這樣!吃那麽多天才地寶,靈丹妙藥都沒用嗎。”
“老夫無能……聖女身體本無什麽大礙……”
“沒什麽大礙還能不醒嗎!”
…………
“水護法那邊彈劾得厲害,天師您就讓他看看聖女吧,好歹堵了他的口。”
“讓他看到這個半死不活的聖女他更要說我意圖不軌,想要挾聖女。”
…………
“聖女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這些當奴才的還不是通通陪葬,連伺候個不會動的都不會嗎!”
…………
“不醒?再等半個月,再不醒就請四個護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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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
我的腦子很亂,根本來不及琢磨就又開始抵抗那一波又一波的痛苦。
到後來,我清醒的時間逐漸加長,那種翻江倒海的難受也開始不那麽厲害。似乎過一會兒就會有人給我喂流動的食物,有人為我擦拭身體,收拾床鋪。而周圍的人說話我也都可以清楚得聽下來,林林總總的。最後我歸結出來,我似乎就是他們口中的什麽聖女,而那個清越的聲音就是天師。除了天師來的時候會有聲音,其他的時候來伺候我的人都不說話。似乎在我昏迷的時候有很多流言,有說聖女被天師囚禁的,有說聖女已經死了的,最多的還是,聖女是假的,所以才有詭異的天兆。其中四大護法異議最多,陪同天師來的人聽起來已經開始透出焦急,只有天師還是那麽鎮定沉穩,每日來過問我什麽時候醒。
我開始糊塗了,聖女?天師?我應該已經泯滅了啊,這又怎麽了。
我神智清醒的時候就在琢磨這個事,這是做夢嗎?怎麽聲音又如此真實?突然有這麽個想法:翰君他們沒有守住我的意識體,但是我的意識體卻沒有泯滅,現在在這個聖女的身上。而這個聖女,天師,老天,真希望我猜錯了,在另一個“界”!
突然,我意識到這件事,另一個“界”!
我以前傷過,哭過,失望過,可是我從沒有放棄一樣東西,木旭……我還記得又是個夕陽的下午,我只是路過木旭租房的樓下,只是習慣性的繞道過來看看,卻看見讓我懷疑我眼睛的一幕。我看見木旭牽着令一個女孩的手走下樓來,女孩溫柔可人,穿着粉色的泡泡袖,笑容在看到我時就僵住了,只剩剛才幸福溫柔的表情還停在那長臉上。那時的夕陽格外刺眼,刺得我幾乎要瞎了。木旭什麽也不說。我知道,他在等我接受事實。我盯着他,用我所有的愛,所有的恨盯着他,這是那個陪我看雨天的人嗎?這是那個在醫院走廊上說愛我的人嗎?這是那個在甜點屋和我吃同一分冰淇淋的人嗎?這是那個用手給我遮夕陽的人嗎?為什麽他口中會吐出這樣的字“我愛的是她。一直都是……”我轉身就跑了開去,我不要聽,我不要聽,我什麽都聽到了……可是就算我沒聽到,就算我沒看到,它還是發生了,他和她的愛情像破土的豆芽,毅然推翻了壓在上面的我和木旭的過往。
我怨過,瘋過,痛過,可我從沒如此絕望過,木旭……我相信了他,愛上了他,甚至到最後還祝福了他,但是,我始終還是那個貪婪的我,我一直堅信我們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我這口吸進去的空氣也許就是他前一口呼出來的。走在家鄉的路上也許過了那個轉角就可以看見他清雅的笑容……是啊,我可以等,可以等下去,等到有一天玩累的孩子回家……
可是,可是……突然想起一首詩《世界上最遠的距離》,原來,我連等待的機會都沒有,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是在沒有希望的時間中的分分秒秒……
不要是,我猜錯了,我猜錯了!
我想是要印證什麽,就在這個時候,猛得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暗紅色的紗,層層疊疊,我用手撐這坐起來,身子重的很,手腳無力。我看見這個我不知躺了多久的房間,中間一張紅木的圓桌,周圍很簡單,一些普通的箱櫃,但是,古色古香,很像《大明宮詞》裏的擺設。
不!我撐着想走向門,才下地腿就一軟,“咚”得一聲跌在地上。
我跌跌撞撞得走到門口,不知道是用什麽材料的門上有一股木質特有的味道。我剛要推門,門就開了,一個十五六的女孩看到我,驚了兩秒,就大聲說:“來人啊!聖女醒了。”
我絕對比她更驚,她穿着月白色的上衣,細腰用米白色的綢緞勾勒出少女的線條,下身一擺酒紅色的裳。绾着電視上才出現的丫鬟髻。的
“不——!”我一把推開她要來扶我的手,奔出門去,現在是夜晚,雨夜。
我直接沖過走廊,腳下一軟,又跌在庭院中,我知道的,我知道的,那個镂花的門梁,那個蜿蜒的長廊,那一聲聖女,這個雨幕下的庭院,原來不是夢啊!
那個丫頭也跑了過來,我一把推開她,其實我現在哪裏推的動她,只是她随我的動作退了一步。“不要過來!誰都不許過來!”我大吼。
雨還在下,我身上似乎是很寬大的長長的衣服,被雨淋濕粘在身上,發絲也貼在臉上。我看見我的手,現在的我的手,白白的,瘦得骨節分明,深深插入面前的土壤。雨水不停得鞭打在我身上,我的那一界是否也在下着雨……
過了一會,我感覺大雨似乎把我的心也澆平靜了。然後只剩下深深的痛,像手指插如土壤一樣,也插入了我的心。
突然,雨不再砸向我。我擡頭,發絲錯亂在臉上,睫毛上的雨水也流回眼睛,我模糊看見一把柚黃色的油紙傘遮住我頭頂的雨,而撐傘的那襲白衣則完全暴露在雨中,我看不清那個人的面容,心裏卻将另一個喜歡穿白襯衫的人的面容對號入座,我伸手拉住他占上泥漬的衣擺,“木旭……”大雨吞噬了我喃喃的聲音,下一秒終,我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黃昏,夕陽透過窗棂撒進來,我試圖坐起來卻一點也使不上勁,腦袋昏昏沉沉的,我把手背往額頭上一搭,發燒了。難怪……
似乎是聽到我的動靜,屏風後進來個月白上衣的丫頭,“主子你醒了。”
我閉上眼睛,輕輕得問:“我在哪兒?我又是誰?”
“主子……”她的表情有驚慌,有害怕,還有擔心,“主子,我這就給你叫醫師去……”
我還是不擡眼睛,“先去把窗戶關了,這太陽好刺眼。”
她低低應了聲,關好了窗,掌上了蠟燭,輕輕出去,反身阖上了門。的
醫師來看過,說了一大堆話總結起來就是前些日子昏迷不醒身子就給整到虛地不行,昨晚有一淋雨就給整了個高燒。
“大夫,”我等他說完才輕輕得說,“為什麽我想不起以前的事了。”的
他伸過手又來把脈,低下頭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可能是前些日子昏迷整的身子太弱,這雨一澆體內陰毒上沖,些許過些日子就好了。”
“我又是怎麽暈的?”
“……聖女先安心養病,有些話老身實在不好亂說,聖女若真想知道回頭可以問天師。”
我點點頭。
醫師行了禮,推了出去。
我服了藥,也早早睡去。
次日我起了個大早,便喚了汀蘭來。汀蘭便是這兩日那個月白上衣的少女,我近身的丫頭,想來這裏畢竟是教會不是宮廷,似乎只有聖女身邊有這麽唯一一個丫頭。她捧來一套紅色的衣服,我看了直翻白眼,血乎乎的顏色。
“以前您都最喜歡這色的衣服……”她小聲說。
“我現在不喜歡了,去換身素點的,還有,別拖的那麽長,短點,短點。”
她悶着頭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捧了套水綠色的衣裳。
其實我也不喜歡綠色,但是看到汀蘭抿的緊緊的小嘴也沒說什麽。
說是簡單點,穿起來還是很複雜,還好有汀蘭幫忙。寬大的袖擺,外面是水綠色的衣,在衣下拖曳出的白色的群裳拖在地上老長一截,好看是好看,就只真不方便啊。
然後汀蘭把木然的我按在梳妝鏡前梳頭。我第一次看見,這一界的自己長的樣子。和之前的我完全不同,沒有棱角分明的線條,卻是一彎溫柔的瓜子臉,沒有張揚妩媚的眉,卻是兩條淡得像要隐去的黛,只有眼睛,還是那個魚形的眼睛。這幾日的折磨,鏡中人的面色慘白,更映得一雙眼睛亮亮的。
“恩,沒我以前漂亮。”我心裏搖搖頭。的
汀蘭梳了半天,終于紅着臉,小聲得說,“主子,您頭發太長了,我梳不起來……”
這位聖女的頭發真不是一般的長,看鏡子也就十六七的樣子頭發卻長得吓人,長發垂地,烏黑順滑,青絲似瀑,光可鑒人。
“之前我的頭發不也是你梳的嗎?”的
“是,可是主子那天從天臺回來後頭發就突然變成這麽長了。”
“天臺?我去那裏幹什麽”
“去天驗……”從鏡中,我看見汀蘭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突然住了口。
“行了,不用梳那麽複雜的。”我随手拿起鏡前的一支玉簪随便把頭發挽了一下,這樣頭發至少不回拖地,只是到大腿。“就這樣吧。”我說。
吃飯,喝藥。我坐在窗邊看窗外的景色,呆滞。
我的意識體來到這個聖女的體內,那聖女原本的意識體呢?周圍的人好象認為我昏迷那麽多天理所當然,難道是原來的聖女有所不測?汀蘭那句沒說完的天驗又是什麽?最重要的是,翰君能不能找到我?找到了我又能不能送我回去?他們找靈動的意識體都花了二十年,若不是文家老七他們還指不定要多少年。靠,所有條子都喜歡事後一刀嗎!難道要等我老死在這裏他們才能找到我!畢竟我又不是靈動沒什麽利用價值。
靈動,不知道他們捉到沒有……
想來想去,想的還是最多的還是那個夜夜入夢的人。我離開了,我真的離開了,這可是遂了你的心願?你可還記得在高中的課堂上,那個愛好古文明的生物老師講課又講跑題了,說到拉美西斯在他皇後的墓碑上刻着他對她愛的表白,老師問:“你們知道他刻的是什麽嗎?”
底下的人昏昏欲睡,一個紙團突然擊中了我,把我從半睡的狀态中打醒了,我俯身把紙團打開一看,飛揚的文字:“當你輕輕走過我的身旁,你就帶走了我的心。”
生物老師看沒人知道,就很得意得宣布答案:“當你輕輕走過我的身旁,你就帶走了我的心。”
下午的教室裏浮動着庸懶的氣息,老師的話語穿過午後的空氣傳入我的耳朵:“當你輕輕走過我的身旁,你就帶走了我的心。”
我心頭一動,回頭一看,看見木旭深深的眼。
是你,帶走了我的心……什麽都沒了,起碼在這個界我還可以想着你,念着你。這一世等不到你,還有下一世,你玩累了,就會回來了……
扣門聲向了兩下,我回過神來,沒等我答複門就被推開了。庭院中春日的氣息破門而入,我先是看見一雙描金的官履踏入,一個黯白色的人影,從門外一派春意昂然中出現的人。
不得不承認我為我這副長相想去撞牆,來人非常的美。似乎美這個字是為他存在的。膚若白玉,頸細膩修長,一雙鴿子灰的雙眼一片清澈,連下颚的線條、耳邊的鬓角都好象精致的油畫一般。美得雌雄末辨,卻讓人不敢侵犯,只想這麽看着。
我毫不客氣得盯着他,直到他輕咳提醒我失态。
“聽說聖女被疾病所擾,不記得過往了?”
我點點頭。心想他的聲音真好聽,清越悠揚,是天師!
他鴿子灰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似乎想看我的心裏去,沒有一絲情緒。好一會兒,他才又低低的說:
“那就有必要自我介紹一下了,我叫易揚,是你的部下。”
第4 章
“聽說聖女被疾病所擾,不記得過往了?”
我點點頭。心想他的聲音真好聽,清越悠揚,是天師!
他鴿子灰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似乎想看我的心裏去,沒有一絲情緒。好一會兒,他才又低低的說:
“那就有必要自我介紹一下了,我叫易揚,是你的部下。”
易揚來了半日,說完該說的話,就走了。看來他來的目的也很明确,只是來當解說員的。
果然,這是另外一個界,從易揚的口中得知,這個世界的人比較尚武,沒有國家,人民被衆多的幫派所統治。當今天下有三個強大的幫派互成犄角之勢。其他幫派或是被吞并,或是依附于這三大幫派。
武力最強大的是天主教(抄襲?哪一界抄襲哪一界?),也就是我所在這個教,我是這個教的聖女(明白!我就是“豬女”啊!哭笑不得)。應該是站在這個教會中最高的位置上,被教衆認為是承接天力的聖人。三個門派中人數最多,高手也最多。從上到下的職位繁多,高層的就是:聖女,天師,四大護法,五旗旗主,近天侍者。易揚就是天師。不過他對于自己沒有多說什麽,我也沒問。
至于我這個聖女,已經過了天驗,也就是接受了上天的考驗,看可以承接上天的力量,得到上天的認可,再過百日就正式登冕,成為天主教權利最大的人。也就是說我現在還在見習期,事務都是易揚打點,我只要練一種叫天降大典的武功就可以了。說是武功,其實不是什麽拳腳招式,學個十足十也照樣被人打得滿地找牙,這個武功主要是可以給別人提高功力,給別人做嫁衣。我心裏直嘀咕,難怪可以是權利最高的人,你要是得罪我誰你給提高功力去!
竣邺山莊是最富有的門派,勢力範圍覆蓋了絕大部分大澤平原——這裏最富饒的地方。莊主叫邺永華,大名響徹四方二十餘年,收的一派門徒莊客都不乏好手。莊主一直挂記亡妻,膝下無子,但是莊裏的人都稱他的大弟子邺飛白為少莊主。邺飛白今年才十九,但見過他的人都說他老持穩重又豪邁灑脫,絕對是人中龍鳳。
另一個叫暗門,頗有神秘色彩,除了門人,誰都不清楚暗門總部的确切地址。兩年前換了門主,發展速度十分驚人,新門主心狠手辣,有人說是個美麗少婦,有人說青面獠牙的半獸人。門人不知多少,擅暗殺。的
他詳細說了關于這個聖女的情況,聖女自小在天主教下長大,今年十八(啊,看樣子只有十六!發育不良啊~),上一任聖女是意外死亡,死前卻告知了說在鳴河岸邊,青雲石上的就是下任聖女。天主教的教衆趕到時,發現了當時在襁褓中的我,像是順水漂流的棄嬰放在一個木箱中,卻剛好擱淺在一個大青雲石上。當時的天師把我抱了回來,我就這麽在教中長到了十八歲。前兩天,我歲滿,去天臺上接受了天驗。
所謂的天驗,聽得我有點想抽人。幾近巫婆跳大繩。
就是聖女在天臺上(我剛睜眼睛時那個很高的高臺)靜心豈福個時辰,從午時到第二天的午時,由天象決定她合不合格。
每個聖女上臺的日子都是天師根據天象推出來的。
“前段日子天象詭異,似災似幸,東方天有餓鬼之卦偏偏西方天有明星呈祥,我日夜推算,算定這日應該是安詳之日方才請你登了天臺。”易揚的聲音像從山中蜿蜒出的泉水,聲音不大也不小,他坐在我面前像一株蓮花,只可遠觀兮,而他面前的茶水已經涼了下去,他一口也沒動。
這倒黴的聖女就在萬衆矚目下上了天臺。
從頭天午時到子時一直好好的,子時一過,突然天色大變,月朗星稀的夜晚突然烏雲密布,陰風陣陣,臺下好多人都變了臉,說這聖女不祥,天意不從。沒過多久,想是符合那些人的話一樣,天空開始布滿了閃電,把那個天臺照得更是詭異陰森。
“當時确是很奇怪,自天空劈下一到雷,不偏不倚,剛好劈到聖女身上。”易揚的聲音語調像是在給我講小美人魚。
我聽到這裏,一口茶就噴出來了!
我靠!這聖女怎麽不去買彩票!居然被雷給劈死了,想必這個聖女當時就斷氣了,我卻莫名其妙得跑到這個倒黴鬼身上來了!
“沒想到更奇怪的是,那雷劈下來後,雷電就消停了下來,很快,烏雲也散開了,此時天初明,天降祥雲,于天臺之上盤旋不去,西邊天上有紫檀星大方異彩,那天第一束陽光便投在了天臺之上,此後一直天色大好。這等聖明天兆無不說明聖女您乃天降,同時也堵住了那些小人之口。”
我無語了。這個鬼天氣變來變去,可算差點沒把這個聖女給變死,哦不,已經給變死了。若不是到天亮時放了晴,只怕我也在那些認為我是不詳之人的口中積毀銷骨了,我望着易揚那張美得似真似幻的臉,想來他是支持我的。
“那麽天師為什麽認定我定是吉祥之人,之前不是也有壞的天兆嗎?”
易揚鴿子灰的眼睛看着我的眼,淡淡得笑容浮了出來:“我認定你是,你就是了。”
我的心莫名其妙得亂了,他的清雅的笑容和記憶中的某個笑容重疊了起來,同樣的清雅,同樣的溫和,像月下白蓮,像流觞曲水。
易揚把解說員的任務終于完成了,真難為他講了這麽久。
他走前還抛下一句話:“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準備去見你的四大護法。他們可都等不急了。”嘴角勾起一抹道不清的微笑。
說完就打開了門,那個有些清瘦的身影隐在了夕陽光中。
我叫了汀蘭進來收拾桌上的殘茶。我取笑她:“你看你茶沖得太差了,你看天師一口都沒喝呢。”
這小姑娘臉皮忒薄,紅着臉争辯到:“這是因為天師有潔癖,主子你可以去打聽打聽,這天主教裏說到沏茶,我稱第二就沒有第一了……”
潔癖?我靠!他居然嫌我這裏髒?
晚上睡不着,想是前些日子睡的太多了,我下了床了,推開了窗,月光瀉了我一身,我望着天上的月亮,木旭不知道有沒有看過這麽美的月亮。的
我又陷在過去中不能自拔,木旭決絕得抛下我,甚至沒有給我一個理由。從那以後,我像換了個人,我不再對任何人敞開心扉,我把自己包得緊緊的,固執得守護我對他的愛。
那個逝去的清雅的笑容啊……不知道為什麽腦中忽然閃現出天師易揚的臉。
怎麽會想起他?好吧,他和木旭一樣,都有清雅的笑容,可是他不同于木旭,木旭是任何人都想去親近的一盞青燈,而易揚則似乎是日上三竿的太陽,幾乎讓人不敢直視。易揚和我說話的時候勉強算是客氣,可是卻像拒人千裏之外。
慢着!我這是在搞的哪門子對比啊。我暗自笑自己,自己也有愛美之心啊。搖搖頭,關上了窗。
天色還沒大亮,汀蘭又拿了奢華的長長的衣服來喚我起床。
我收拾妥當了後走出了門廊,拱門外停了一駕六角挂紅紗的暖轎,易揚還是一身白衣,立在轎旁。
我上了轎子,八個暗紅色衣服,身段一模一樣的男子擡了轎,穿過庭臺樓閣,榭亭廊滂,走了不知不久,隔這紅紗我被這些典型的蘇州園林的景致了,腐敗啊……
最後,我們這一行人在一個莊嚴的建築物前停了下來,紅瓦,飛檐,白玉欄,镏金匾,“天顏殿”三個大字在早上的陽光中格外肅穆。
汀蘭扶我下來,站在殿門口就站定了,易揚示意我跟着他走,我邁過門口的門檻,跟着他走。
才邁進去,發現這個應該說可以媲美人民大禮堂的大殿裏幾乎站滿了人,我一進去,兩側所有人的目光都射想我。以前我在學校也是風雲人物,什麽場面沒看過,可是這個大殿裏這麽多人,卻安靜得不像話,沒人動,沒人說話,所有人只是靜靜得看着我。
若是以前的我看到這些肯定會不安,可是現在我卻沒那麽多想法,是啊,有什麽好顧忌的,哀莫大于心死,心都死過的人沒那麽多想法。
我坦然的迎接那麽多目光,環視四周,大家都是紅色的衣服,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最低的一層人數最多,上一層就只有十來個人,再上一層只有四個人,最高的一層放着唯一的一把椅子,空着。
易揚在前很緩慢卻很堅定得走向那把椅子,我亦步亦趨得跟着他走,大殿上他的白衣頗為刺眼。
我絲毫不覺得驚慌,跟着他身後走到那把椅子上,轉過身,殿上所有人都虔誠得把手交叉放在胸前。衆人的聲音在殿內騰空而起,梵唱着,大殿中有隐隐的回聲,模糊聽清幾句似乎是:
“……的
混沌成蒼穹
卑微成吾
自有清明為世
勿以自短
坐立為天
……”
我根本沒仔細聽,看到易揚用眼神示意我坐下,我坐下。易揚退後一步,站在我的左邊下首,也跟着唱着。他眼睛閉上,長長的睫毛落下一片小小的陰影,朱唇輕啓,像個下凡的神仙。
梵唱過後,由于我這個聖女大病過後有些“隐疾”,殿下的人一一行禮,我知道,想讓我認個臉熟。
我下一層的四個人果然就是四大護法:司罰的水匕銎水護法是個正值壯年的漢子,一身華服也掩蓋不住衣服下盤亘糾錯的肌肉的線條;掌財的禮書泉禮護法看上去更像個儒生,還留這一把美須;育人的年殇年護法是個老人,和藹可親的樣子;唯一的女護法當斐琳雪居然是握兵的人,當斐琳雪身材是女人中少見的魁梧,頗有氣勢。
再下一層是五門,氣,靈,精,念,意,各門門主和少門主,具體的甲乙丙丁我就記不得了。
再往下是近天侍者,估計來了兩百多人,易揚說還有還幾百人在各個具體地方,但凡是能召集的都召集了。
梵唱完了後就是四大護法,五旗旗豬主衷心得希望聖女早日康複之類的客套話。
易揚說:“聖女以過天驗,那麽百日之後就正式登冕,掌聖明牌。”
易揚話說完,四法五旗的人都沉默不語,當斐琳雪打破了沉默:“天驗已過,自該凳冕……”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水匕銎一聲冷笑打斷,“天驗已過?那個天驗可真是過了嗎?雷電交加的時候不知是誰說的妖孽降世啊。”
年殇慢慢得說:“水護法不可斷章取義,後來也有祥雲盤桓不去。但天兆出現兩種極端,也實在是不尋常上,我教的記載上也從未出現這種情況。”
禮書泉捋着美須,也慢慢的說:“邪風忽來,這也不是好兆啊,估計是上天也沒有做出抉擇,登冕的事還是放一放的好。”
三比一,易揚的神色不變,好像與他無關一樣。
“聖女一位,已空了年,年,東邊起了個竣邺山莊,這幾年南邊又冒出個暗門,我們天主教還要荒廢多少年?”當菲琳雪聲音又硬了起來的
“難道當菲護法暗指老朽失職,育人不利?”年殇的聲音像在開玩笑。
“我們自也不希望聖女一位空置,但寧可空置也斷不可錯交他人。”
“禮護法,你別忘了,當初可是你親耳聽到前聖女吩咐的去鳴河岸邊,青雲石上找來的人!”當菲琳雪聲音一大,更顯得威風凜凜
四大護法在臺下吵成一團,我看到易揚用手揉了揉,似乎覺得很累。
我很不忍心看到他那個有點疲倦的神情,覺得那不該看到這種神情出現在這樣一個潑墨畫一樣的人身上。
于是,大殿上便響起了我的聲音:“既然我的天驗不合格,那就再來一次好了,若還是不行,你們再另請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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