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47章
“天下再也沒有天主教的聖女,也再也沒有天主教。朱顏,跟爹回家吧……”
稍一留心,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然走到山腳下。其他竣邺山莊的人都不見了去向,只有邺永華一個人在這裏。
逼邺永言叛教,算準他回告訴我身世之後,他篤定我會認他,會随他走?的
為什麽,要帶我走?
單說是因為我身上流着他一半的血,這個理由對于邺永華來說是不是太過幼稚?
為了《天降大典》,還是為了馬上要打響的戰鼓?
“你,”我直勾勾地盯着邺永華的臉,“在這裏等我就是要帶我走?”
我幾乎是有點抗拒的反映應該早在邺永華的預料之中,他神色仍然有點晃動,“你不肯承認也是應該的……過去十八年,我從沒有給予你什麽……但是,”語氣一定,“十八年後的今天,我卻可以為你做一件最大事情:卸下你的枷鎖,讓你可以去幹你想幹的,就算不去竣邺山莊也行。五湖四海,天下之大,何處容不下我父女二人?”
我還尚未開口,邺永言就突然上前,擋開邺永華伸出的手,“不行!哥!你不能。”
邺永華看着他,并不說話。
邺永言吸了口氣,低沉而堅定地說:“哥,你十八年前藏匿華焰,十八年後又強行帶走朱顏。哥,你不能!華焰已經死在了你的野心下,你還要她的女兒也成為你獨霸天下的犧牲品?”
邺永華面色依舊坦蕩:“我從沒有想過要獨霸天下。”的
邺永言笑了:“是嗎?那你那十五萬帶甲莊丁哪裏來的?東邊猛然崛起的竣邺山莊難道不是華焰的《天降大典》一手扶植的?哥,不要說你就是為了接女兒才發兵的,”他靠近邺永華的臉,字字堅定:“我,不,信!”
“你信不信由得你去,”邺永華并不和他糾纏,他轉而望着我:“朱顏,你跟我走嗎?”
“邺莊主您盛情邀請,本是沒有推脫的餘地,”我說地僵硬,卻很執着,“只是現如今弊教深陷險境,朱顏任性不得,只有辜負邺莊主您的美意了。”
“你何必為天主教背那個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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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嘆息說:“邺莊主,過去十餘年,你我從未相見,如今,非要在這戰火當前帶我走,聖女一走,天主教必亂,我跟你走,到底是認了你這個父親還是成全了你的勝利?”
“朱顏……”邺永華眼神傷痛,“自打我知道,你是我的孩子,我無日無夜不是在想……”
“邺莊主!”我橫聲打斷他,“十八年,你都沒有來對我說過這些,那麽現在說這些是不是太晚了?”
“你……在怪我沒有早點來?”
“我知道你不會早來,”我迂了口氣,緩緩地說:“因為你發過誓,答應了華焰不要來天山認女,而如今,你如此說,是深信自己馬上要把天山鏟平嗎?”
“你……怎麽知道?”
“我想華焰是不想讓你這麽做的,她拼命幫你壯大山莊只是想讓你自保于天主教而已,而不是讓你,成為生靈塗炭的始作俑者。”
邺永華聽地一楞,搖頭苦笑:“看來你是不想的了。”
“也許我是想的,”我說地平靜,“我不是什麽英雄,我也沒有什麽報複,我只是想安安穩穩地過平靜的日子。”邺永華眼神一亮,“可是,”語峰一轉,“要我抛棄整個天主教去向你讨一份真真假假的父愛,那麽抱歉,我做不到。我不是什麽聖人,可是我卻最見不得人死,當天主教召喚我時,我不是你的女兒,我依舊是天山的朱顏。”
邺永華垂來頭來,未幾,擡上來的眼裏又是精光閃動:“你不想被天下人唾罵也是應該的。等天主教破滅了,你也從此可以解脫,邺飛白,易揚……都由得你,我以前沒有為你付出過什麽,至于以後,起碼,可以許你一個你想要的生活。”
“哥,事到如今,你又何必說得如此好聽?”邺永言冷聲道,“如果你真的只是想認女的話,何必非要出兵不可!”
“我發過誓……”
“是啊,發過誓。你對華焰保證過,不上天山來認女,而如今,”邺永言指指腳下,“卻依然在天山啊!”
“我并沒有違背誓言。”邺永華說地平靜,卻有一股很奇特的黯然。
邺永言挑眉:“是嗎!說這話的時候你就不怕九泉之下的華焰死不明目?”
“與華焰無關!”
邺永言豪不在意:“華焰愛你,所以她願意為了你抛棄了聖女的身份,為了你毫不惜己地動用《天降大典》,她不讓你上山來也是顧念你的安全!”
“住口!”
“華焰心心念念想着你,為了愛你,地位,權利,甚至是生命都放棄了。她那麽愛你,你難道還不明白什麽是她想要的,什麽是她不想要的嗎?”
“夠了!”的
“你,邺永華,你一直都是占有她的感情。用她才填埋自己的野心……”
“我說夠了!”
“哥!你根本不配華焰的愛!”
“如果華焰真的有半分愛我,那麽事情就不會是弄成今天這個地步!”邺永華大聲說。他深深吸了口氣,把眼中的激動又按壓回去,“從頭到尾,華焰心裏根本就沒有我的位置。”
我和邺永言都定住了,看着邺永華慢慢被悲傷覆蓋的面容說不出話來。
“華焰……愛的是蘇沩。”
言畢,再無聲息。四下無聲,清風撼綠枝,淡雲點蒼穹。
“你騙人!如此,那華焰為何不回天山!” 許久,邺永言突發的尖銳的聲音打破寂靜。
“我沒有,華焰以死相逼讓我立誓,有生之年定破天主教,再去尋女。否則,華顏,我的妻室,死無葬身之地。”
“你胡說!華焰是天主教的聖女,怎麽可能反而要破天主教!”
“……永言,我知道你對華焰的心思,只是當我從斯南村把她接回來後,華焰,早就不是當初的樣子了……”
“你……”邺永言臉色慘白。
“朱顏,”邺永華看似平和,不知為何,居然讓人覺得他萬分絕望,“你的母親,就是這麽安排的,拿你來當籌碼,要我攻打天主教,然後,再來帶你走。”
“為什麽?”我心裏有無數個疑團。
“她是愛你的,雖然她并不想要你,但是你總是她的孩子。無論何時,無論何處,她都希望你能過地輕松快活,沒有枷鎖負擔。即使……是天主教的聖女。”
邺永華聲音低沉,字字沉重,撥開歲月的雲霧,往事,完全是別樣的顏色。
當那個時候,天山上還有這樣的兩個人,華焰和蘇沩。
所有的開始,就是邺永華一身是血得地倒在天山腳下。
華焰救了邺永華,幫邺永華發兵報了家仇,日日下山看望這個傳奇般的浪客。蘇沩沒說什麽,華焰很是納悶,故意跑地更勤了,蘇沩卻還是毫不在乎。華焰開始賭氣了,和那個浪客花前月下起來,蘇沩還是沒有表示。華焰氣地傷心,來浪客這裏抱酒一醉,醉裏迷夢間,床第交好時,聲聲喚着,卻是蘇沩的名字。的
肚子日漸大了起來,華焰羞愧難當,整日閉不出戶不見來人。可躲得了別人,卻終究躲不開天主教的大天師。
但是蘇沩并不在乎,因為蘇沩,更本不愛她。蘇沩愛的,只是權利而已。
聽得蘇沩親口說出來,華焰傷心欲絕,憤然離開,卻因為太過悲痛而半路早産。誕下一女,卻被天主教徒帶走。
被閻王劫救走後,天下間依然傳聞四起,有個嬰兒竟然被蘇沩立做儲聖女,而華焰,竟然成了跳崖身亡。
蘇沩根本沒想找她回來,蘇沩只要權利就好了。天下人都在唏噓短嘆蘇沩是個情癡,那麽高懸聖明牌,養女天顏殿的事情雖然在事理之外,卻在情理之中,蘇沩這個史無前例的做法竟然被天下人所支持。聖女位空,天主教天師獨大,蘇沩真的做到了掌控天下,獨占河山。而華焰,不過是一塊再無用處的墊腳石。
蘇沩從未愛過華焰。但是華焰一直愛着蘇沩。
而在明白自己于蘇沩,非但是不愛,更是芳心被利用,華焰,又怎麽能說服自己繼續去愛那個冷血的人?
愛不得,恨叢生。
邺永化從斯南鎮接回的再不是華焰。
一手創立竣邺山莊,一手提拔一批威武戰士,華焰沒日沒夜地拖着自己孱弱的身子驅動《天降大典》。邺永華看着自己名義上的妻子,夜夜不得安眠,眺望着天山的方向,眼神決絕,那麽刻骨地恨,那麽刻骨地愛。
忽然有一天,閻王劫說那個養在天山上的女孩是自己的骨肉。雖然也曾有過這樣的猜想,卻沒想到這居然是真的。
該是個怎麽的小精靈呢?和以前的華焰一樣古靈精怪,明媚調皮?還是個娴靜溫婉,秀氣大方的閨秀?她會不會怕黑,喜不喜歡吃甜?養在天顏殿不知是否孤單,有沒有想念父母?待立的聖女又如何,那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啊,和自己所愛的人的女兒!
華焰的心不在這裏,可是,她和自己的女兒卻在。就在天山……
而後,華焰在邺永華面前,吞下了索命根。
“你……你這是幹什麽!”
“閻王劫的索命根!”
“你……你……你先別動,閻王劫就在莊內,我去找他……他肯定有辦法的……”
華焰一把拉住邺永華不讓他走:“答應我,不要上天山!”她的眼睛格外的亮。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些!”
“答應我!”華焰手拽地更緊了,絲毫沒有妥協的樣子。
“為什麽!那是我的女兒!”
“天下的女嬰那麽多,蘇沩別的不立,為什麽偏偏立她!蘇沩放任山莊這些年不斷壯大卻不理不采又是為了什麽!就是因為她是你的女兒!”
邺永華面色慘白:“就算是被要挾,也要見一面!”
“見?你以為你見了之後還能活着回來嗎!你不能……”華焰面色忽然變得像白紙一樣,神色痛苦,索命根發作了。
“你……你怎麽樣……等着,我去叫人……”
“答應我,除非可是和天主教抗衡,不然絕對不去認女!”華焰的手一直沒有放開。
“好,好,我答應!你放手吧。”的
“我要你發個誓!”華焰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如當初看見她的時候。
“我發誓,我發誓,進軍天主教之日才是我與女兒相見之時,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不,否則,”華焰一字一句地說,“你的發妻死無葬身之地!”
…………
華焰中毒被拖延太久,加之本來就是積勞成疾,就連閻王劫也回天乏術。
邺永華受在妻子床塌前悲痛不已,忽然聽得妻子斷斷續續地說道:
“……權利,權利,你就這麽愛權利……”
“……我偏不給你,偏不讓你稱心如意……”
“……等毀了天主教,毀了天山,你就明白了……”
“……我恨你,我恨你……你越想得到,我越要毀掉……”
而後,就是長久的昏迷。
是夜,華焰似乎有了點清醒,她說:“水……水……”
邺永華忙把水倒好端來,正要喂她喝,卻聽得她又悠悠地說:“我……先去……等你了……”一絲笑容綻放在華焰蒼白的臉上,長久未見的笑容,不摻一絲雜質,沒有一縷俗念,幹幹淨淨,明明朗朗,恍然回到當年在天山腳下的樣子。
邺永華愣愣地站到床邊,直到天明,看着那抹笑容,忽然淚流滿面。
華焰為之展顏的,華焰為之守侯的,從來都不是自己……
很久以前,天山上有這樣兩個人,一個叫華焰,一個叫蘇沩。
時光荏苒,傳言早就不是真實的樣子,歲月的塵埃下,只剩下邺永華,一個人背負着所有的真實,依然留守着對華焰的承諾。
“進軍天主教之日才是我與女兒相見之時。”
作者有話要說:
神啊,長評.....
拼着不睡覺,某君在長評的巨大鼓勵下義無返顧地碼字.
非常感謝四月輕寒親圓了某君一個長評夢.
親給的建議也很中肯,女主的确比較被動,這也是心性使然,如果女主是個喜歡争來奪去的人那麽故事也就沒這麽複雜了.
至于感情戲,某君一直認為,愛有多深,并不是靠嘴皮子的,海枯石爛的承諾或許比不上一雙對視的眼神,沒有捅破的窗戶紙下,親們是否看見,有多少愛恨深不見底.
第48 章
作者有話要說:
某君頂着大不違前來更新,心中念着,長評,長評,這東西有了一回就想要第二回.這倒成了某君更新的動力了.
盼着更新的大人,盡管拿長評來賄賂某君吧........
“邺莊主,”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請原諒,無論你的動機是什麽,我都不能跟你走。”
邺永華黯然無語。
“我見過天主教的聖明軍,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熱血男兒,義無返顧地選擇忠于我,而我,怎麽可能背叛十萬人的信任?更何況,”我停了停,續而道:“恕我直言,那一聲父親,我實在沒辦法叫出口來,這其實和讓我叫華焰母親是一樣的。”無論是已我的立場,還是這個聖女本身的立場,這對被愛恨聯系在一起的怨偶都不配稱其為父母。
邺永華擡起頭來,看着我說:“何必非要頭撞南牆?”
我搖搖頭:“就像邺莊主你不能負華焰一樣,我也不能負天主教!”
邺永華一愣,忽而眼神一閃:“莫非又是天師……”
我一呆。卻聽得他微微嘆氣:“那飛白又如何……那也是個固執的孩子……”
我心裏一堵,突然想起他讓我跟他走時那雙閃亮的眼睛:“他……毫不知情?”
邺永華點點頭,“我從小看他長大,這孩子一向內斂……我原也沒想到他會真的如此,你若也有心,倒也不如尋個歸宿也是好的。”
“我卻是一介女流沒錯,”我微微嘆息,“可是邺莊主也不用拿兒女情長與我讨價還價,我想……我已經跟他說了清楚了。”
那個斷然的轉身,轉開了,再也無法相交的角度。
一直很想問他,朝暮公子,是否願意為我變成天長地久,想着想着,卻見朝暮公子變成了意氣風發的少莊主。
我看到玉鎖的時候就已明白,他也在掙紮,他也在猶豫,他也在痛苦。兩個人的拉鋸,兩個人的創傷。也許真的有個東西叫做“造化”,有個人物叫做“老天”。站在對岸遙相望,卻只道:我在長江頭,君在長江尾……
當他百轉千回,放下所有,報起為之逆天的決心對我說:“跟我走吧。”我看見他眼裏翻滾的勇氣,他的,為之逆天的勇氣。前前後後,柳暗花明。突破所有世俗和阻礙,他該有多大的勇氣,才能放下對山莊的義,對千湄的情,對天下的道,對我許下個平淡的生活。
也許我們兩人真的可以找到個世外桃源,真的,我尋尋覓覓,終于找到這樣一個人,陪我煮一鍋紅豆,慢慢地熬……
當時的他,還不知道,他們莊內的十五萬帶甲莊丁已然過了寶瓶口,磨刀而來。而我卻知道,兩人的愛情,無力支撐搖搖晃晃的河山。
當我轉身,理智勝過情感。
幕落……
“你當真不肯離開?”
我堅定地搖搖頭!
“若是我非帶你走呢!”邺永華眼神又淩厲起來,竣邺莊主,畢竟是有敢作敢為的氣魄在的。
“莊主有本事,當然可以把我強虜了回去,”我也硬起聲音來,毫不示弱,“但朱顏絕非自願,邺莊主莫忘賞朱顏一方牢籠!不然我想方設法,定也是要回天山的!”
邺永華出手如閃電,一把握住我的手腕:“等天山滅了!便哪也不用回了!”
我心下一驚,這邺永華莫非真要來硬的?
“哥……你放開她。”
聞聲轉頭,卻見邺永言蒼白的臉龐。他之前用來挾持我的匕首仍然握在手上,不過,刀刃正對着自己的頸動脈。
“永言!!”邺永華厲聲道。
“讓她回天山。”邺永言的聲音依然儒雅,一如平常。
“永言,你這是為何!我們一家人不日就可團聚了!”
“哥……你知道我愛華焰。”邺永言說得坦然,“有這一層理由我才義無返顧地加入天主教,十餘年盡心盡力,不曾有半點玩忽職守。天山才是華焰的家,也是朱顏的家。當初我把聖女抱回天山的時候我對自己發誓,我會保護她,她是華焰的孩子……”
“永言!你在胡說些什麽!”
“哥……你又你的承諾,而我也有,放聖女回山。“邺永言依然鎮定。
邺永華看着他,不說話,但是握着我的手卻在縮緊,箍着我生疼。
邺永言看在眼裏,突然手起刀落,邺永華想沖過去阻止,卻萬萬來不及了。邺永言一刀卸下自己左臂,霎時間,血流如注,與此同時,他飛快後退,退到邺永華無法觸及的地方。那把匕首又架在了邺永言的頸項,冷色的刀身是挂着一縷一縷的血痕,像一條條的毒蛇的信子。他臉色更加蒼白,身體不可抑制地輕輕顫抖,半身鮮血,仿佛是從地獄裏站出來一般。
“永言!!!”邺永華看了一眼腳邊邺永言的斷臂,失聲大呼!我也驚地不該如何是好。
邺永言面色依然平靜,聲音如故:“讓聖女回天山,如果……你還是我哥的話……”
邺永華面部扭曲,“……好……好……好……,我讓她回去……你的傷口,再不包紮就來不及了……”邺永華說着就要上前來。
邺永言匕首一緊,頸項上多出條血痕來,“聖女請先回山。”他說得平靜。
邺永華被他一鎮,又立在原地。
我吸了口氣,知道若非我平安離去,這邺永言就要這麽一直血流下去,想着再不走邺永言真的要成人幹了,毫不含糊地轉了身就走。
走了兩步又頓了下來,回過頭,看着邺永言:“禮護法……此間事一了,定免不了你去賞罰堂走上一遭……”邺永言渾身一震,擡頭開着我,眼裏突然婆娑起來:“是……謝……謝聖女。”
我點點頭,快步先走,心裏默默祈禱着。
但願無事才好。
走出一裏多點,道旁突然轉出個小轎子來,轎旁的正是意旗的少旗主樓一蕪,他看見我,長長籲了口氣:“聖女。”雙手交叉放于胸前,樓一蕪行禮道,“天師特命我接聖女回殿。”
我點點頭:“我坐轎先回,禮護法還在山腳……你去接應一下。”
樓一蕪眼睛都不擡:“是。”他看我進了轎子,兩個紅衣擡了轎子,飛快而去。我挑開轎子中的小簾,看着樓一蕪轉身朝山下的方向而去這才轉回來坐正。
驚魂甫定地坐在轎子中,腦子裏翻來覆去地轉着念頭。心裏突然又有一個大膽的假設。越想越怕,想地自己一身冷汗。
走了好一陣子,轎旁傳來樓一蕪的聲音:“聖女。”
我撩起小簾,卻看見只有樓一蕪一個人面色不善,心中一落,“如何?”我顫聲問道。
“禮護法……匕首當胸,已然氣絕。”
我大腦一蒙,脫口而出:“邺永華呢?”
樓一蕪擡眼有一絲詫異,卻依然必恭必敬地回答:“未見有人。”
《天歷·年紀》——“朱顏一年七月初九,掌財護法禮書泉殉于天山山麓,兇者竣邺山莊莊主邺永華,逞後而遁。”
回到天山時依然日頭将落,我挑開小簾吩咐道:“先不回天顏殿,領我去天測殿。”
樓一蕪答道:“天師怕是正在天顏殿侯着。”
我想了想說:“那勞煩少旗主通下音信,讓天師來天測殿尋我。”
樓一蕪恭身領命。
我在會客的廳堂焦灼不安,心裏很是恐慌。
那一身月白出現在門欄的時候我幾乎都快軟下去了。
“聖女。”他垂了下眼睑算是行禮,擡起眼來細看我的臉色,“無事就好,”他輕輕說,“我叫人備了菜品,只是沒想到你卻來天測殿,待會送來了你多吃點。”
我點點頭,低聲說:“禮護法的事……”
“恩,我聽樓一蕪說了。”易揚還是淡然處之。
“吩咐厚葬吧,”我說得無力,“他也是有苦衷的。”
“禮護法在教二十年,确實是從未出過岔子,”易揚停了停,“他倒瞞地天衣無縫!”
“不是的,”我說,“禮護法确實是一心為教,只不過他也有他的難處……今日要不是他,怕我也是回不來了的。”
易揚看我一眼,平平說道:“要不是他,你也不會受這番折騰。”
我搖搖頭,“事情也許和你預計地不太一樣。”
“是嗎?那倒要向聖女讨教了。”
“這個等下再說,”我沉吟了一下,咬牙下了決心,“我要見離蒿。”
易揚又瞟我一眼:“你來天測殿就是為了這個?”
我點點頭,“我要見他。”
“見他何事?”
“我有件事情想找他确認。”
易揚微微思索,慢慢地說:“離蒿昨日晚飯一口未食,今天一早已然毒發身亡。”
我腦袋又是一大:“死了?”
“那老家夥倒是硬氣,一心求死。”
亂成一團,現在又從何問起?
易揚察言觀色:“你要問離蒿什麽?”
我想了想,決定還是都和易揚說了,“我想問他門主到底是誰!”
易揚歪了歪腦袋:“哦?莫非聖女你有線索可尋?”的
“這倒沒有,不過是有些猜測而已。”
易揚看着我。
此刻離蒿身亡,只有易揚或許可以斷個真僞出來。我理了理思緒,決定全盤脫出:
“這暗門雖然是早先就有,可是這兩年卻突然發展神速,手段又穩又狠,眼見就和天主教平起平坐了。”
“天下間都知道,暗門的崛起都是因為新換的這個門主,委實了得,暗門一到他手,立刻飛雲達日起來,但是門主何人卻不得而知。”
“前幾日見得離蒿,我記得他似乎說過他們門主下了斷言邺永華定不會與天主教善罷甘休,定不會放過我。似乎對邺永華發兵原由知之甚深。想來應該對當年人事十分了解。”。
“這千算子離蒿又說他們門主是‘天降奇才’,怕是這個新門主原來不是暗門中人,謀略心智也讓這個號稱‘千算子’的人佩服不已。”
“我去翻過五年前的〈年紀〉,當時天主教的天師蘇沩權傾天下,為什麽〈年紀〉上對他的死只有一句輕描淡寫的‘暴斃而亡’?”
“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我無從知曉,可這江湖中也再沒有什麽了不起的人才突然失蹤,那這個暗門的新門主莫不是憑空跳出來的?”
“我是在想,怕不是這個‘天降奇才’的暗門門主,就是當年的蘇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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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