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樸藤戈見狀大喜,雙手交疊放在胸前,壓着低低的聲音道:“天測殿紅衣萬觇金,見過聖女大人。”

我吃驚地站了起來,一時真有點說不出話來。

樸藤戈依然跪在地上,臉上的喜悅寬慰不言而喻。

我定了定神,伸手把他扶起來,勉強擠出幾個字:“從頭道來。”

樸藤戈站了起來,夜黑,卻可感到他滿面紅光。

“在下萬觇金,鳴河滂城人氏,随父輩一起投誠天主教,六年前遵從天師安排安插至此。後随廣子林東征西讨,頗得其信賴,兩年前破格拔為令主。”的

我微一沉吟道:“六年前……那時天師可是蘇沩?”

“是。”

“剛才那幾句詩是怎麽回事?”我惟獨在天山上有寫過這首,知道的人僅易揚一人而已。

“聖女也知,我等暗人,為身份保密,一般鮮有互通消息。四個月前聽聞聖女跳崖,但我等未接任何命令故依然原地留守,半個月前,忽有暗令下來,命暗中尋訪聖女,以那四句口訣為信,聖女聽聞,定知曉一切。”

我微一思索即明其理:易揚內傷昏迷看來确有其事,如今聽聞已好轉自當開始收拾一切殘局。易揚做事向來是滴水不漏的作風,當時心裏關切,慌亂之中難免疏忽,事後清醒了,細細思索,以易揚缜密的作風定是發現了可疑之處。遙想當初,易揚也是憑我區區數言就推斷出烏宗珉就是邺飛白。若我沒死,這數月又完全沒有我的消息,唯一的推論就是聖女有難。所以這才有發動所有線人,在各個門派深處暗暗搜尋。而那個要另立聖女的謠言,估計也該是易揚放出去的煙霧彈。

我深吸口氣,輕輕合手在腹部,易揚,你若知道我現在的樣子,你可還願意接我回天山……

萬觇金續道:“我在門內四處尋訪,半月不得其緒,霧鼎山莊突然傳出消息,霧花夫人被傳地名頭甚響,那廣子林随後突然決定前往霧鼎山莊,屬下認為這實乃機會難得,無論如何要一探霧花夫人真容。豈知霧鼎山莊禁衛森嚴,後院乃是重兵之地,我區區一個令主實在難以進入,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引誘院內女子,助我來去。”

我點點頭道:“如此,辛苦你了。”

萬觇金聞言,“咚”的一聲跪了下來,沉聲道:“屬下自知唐突,先請聖女将罪。屬下在此六年,離開天山時老父年事已高,拙荊身體孱弱,下有二子,離山時小兒子不滿一歲,在此六年,家人音訊全無。屬下在此間多一日,思念家人之心便多一分,待聖女回山,希望可以恩準我回天山,與家人一聚……”說着,一個八尺男兒潸然欲泣。

我心裏苦笑,好一個天主教天師,好一個神人蘇沩。不過一個線人,為防其通敵,扣了他全家在天山為質。想來萬觇金只是天山派出去的無數紅衣中的一個,那麽多眼線暗人,蘇沩不知都用了什麽方法讓其死心塌地。蘇沩掌權時,聖女位空,然,天主教依然盛極一時,此等人物果然與尋常凡夫俗子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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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想,最後說:“待此間事一了,你就回天山吧。妻兒老父,想必也十分想念你。先起來吧。”

萬觇金大喜,磕頭起身。的

我又說:“我還在世的消息,你先別回傳。”

萬觇金一呆,大惑道:“這是……為何?”

我搖搖頭道:“我不是投敵,你不用如此看我。天主教中虧兵損,四大護法已折其二,天師得知我還在世又能如何?如揮兵來救,那你我二人處境更是兇險,尤其是你,到時不知是否可能留得命回天山與家人團聚。”

萬觇金沉思不語。

我又道:“如今,你可能也有所察覺,廣子林與我有盟,願意歸順我教,出力助我,在我看來,正是一舉挫滅暗門的大好時機,待時機成熟,你再聯系天山,內外夾攻,于我,這是永絕後患的萬全之策,于你,也是不可名狀的大功一件。壯士你六年離家,定也希望衣錦而還,不然這六年辛苦也全部付之東流,實在可惜!”

萬觇金聽着,眼神一狠,最終抱拳道:“聖女乃我教之首,屬下自當唯聖女之命馬首是瞻。”

我微微一笑,道:“自己人,不必如此多禮。萬壯士可知曉,在這暗門內可還有其他我教中人?”這次險些害了萬觇金,下次可別一不小心又把自己人拖下馬來。

萬觇金回道:“原本各個門派都有我教暗人,但現任門主一上位就立刻誅殺了所有高層,原本有幾個上了位的暗人都無一幸免。那時我才進來一年,人小職微,逃過一劫,後來被廣子林挑中,一路提拔,速度驚人,想來現在暗門之內,天主教人中就以屬下職位最高。”

我奇道:“想來?”

萬觇金回道:“為防身份洩露後被逼供,暗人之間彼此并無聯絡,是故屬下也不明白這門內是否還有他人。”

是了,前世看的《無間道》也是這個調調!

我想了想,問道:“那你如何與天主教通消息?”

萬觇金答道:“八壇之下,各有一人,喚做‘鹧鸪’,平日在門內行事十分低調,都是不起眼的走卒一類人物,互通有無,都是暗中聯系此人。”

“那‘鹧鸪’以後呢?”

“屬下不知。”

線就此斷了,八個“鹧鸪”,想尋他們無異于海底撈針。我低頭沉思着。

“聖女,” 萬觇金忍不住出聲道,“聖女與廣子林結盟,千萬小心。”

“怎麽?”我道。我本也不敢對廣子林拿十分把握,廣子林自說自己不通權術,可在我看來也是個步步為營的狠角色,不然如何當上的總司?

“那廣子林端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殺幫屠人,簡直就是家常便飯,舉手殺人更是常有的事。我随此人征戰多年,所到之處大多屍骨如山。過河拆橋,離間挑撥更是不在話下。幾個壇主私下送了個外號給他,叫‘萬人枯’。”的

百張臉籽蔓,千算子離蒿,萬人枯廣子林,暗門四個總司,已出現的三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我又問了些關于廣子林的事情。最後說道:“以後我不來找你,你就不用來了,廣子林那邊你也小心應付着,別露了馬腳。”

萬觇金應了下來。

我微一沉吟,又道:“這虞枕水……”

萬觇金趕忙道:“她只是個不得寵的床侍,我不過順水推舟……”

我搖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是她護送你來去,肯定知道你我有過密談……”

萬觇金道:“可要滅口?”

我搖搖頭:“虞枕水突然死亡,無論做得如何天衣無縫,廣子林說不得,肯定會懷疑你。引火燒身的事情是萬萬做不得的。你且回去,千萬吩咐要虞枕水咬緊口風,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半分,其他的事情,我來處理。”

第二日,冷蕭照常來望。

“夫人近來是否夜深難眠?”冷蕭切着脈,看着我的臉色問道。的

我心下一驚,面上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冷蕭思索一下,道:“可能是前幾日藥物引起的反常狀态,在下愚木,一時未得其理,待回去慢慢考慮後再行其它,夫人有孕在身,不宜勞累過度,這藥,今天先停一天看看。”

我點點頭,心下盤算這個寶盾壇壇主。

兩面菩薩冷蕭,在我面前一直收斂得宜,不顯山不露水,當然也沒有任何把柄。我根據已知的分析,這個冷蕭是個典型的性格分裂,有時候很慈悲,有時候很殘忍,武功是八個壇主裏最差的,可是醫書毒術卻名聲遠揚,和萬毒世家的大公子“濁世菩薩”號稱當今的“雙菩薩”,心思缜密,行事難測。

冷蕭有一女,是和齊埔的一子定了娃娃親,兩家是個準親家,也就是以兒女親家的形式結的統一戰線,寶盾加利劍,算是所向披靡了,難怪齊埔敢在方凝面前放肆。

這兩人,都不是好對付的。唯一可以拿捏的是:他們一定會合力,讓其中一個升成總司,再将空餘的金戈壇主一職填上自己的人。

如果我是門主,我要任命重要職位的人物,我會考慮哪些因素呢?

突然腦中電光一閃:幾個壇主都是有求于我的。因為我可以或多或少影響上雲的決策。

冷蕭切了數天的脈都隐而不發,為什麽?因為他實在找不到突破口。沒關系,我可以賣給他一個。

冷蕭切完了脈,起身整理瑣碎事物。我望向冷蕭,假做為難地咬着唇看着他。

“夫人還有何事?”他問道。

我做了個內心掙紮表情。

“夫人有事,但說無妨,在下盡力而為。”

我又扭捏一會兒,終于一咬牙,沾了點茶碗裏的茶水,飛快地在桌上寫下:紅花。寫完後又馬上擦去。

冷蕭臉上又一瞬失神,馬上靜然,他道:“夫人,你可知此藥到底何用?”

冷蕭是不知道我之前摔滑胎藥的事情,那時他還未到莊內。

我看着冷蕭,沉痛地點了點頭。

冷蕭又道:“夫人你這是何苦。門主待你不薄,已放出話來,一旦有子嗣誕下,夫人就立刻是我門內的主夫人。夫人你若當真有此意,倒不如真一頭撞死來的痛快。”

我搖搖頭,又寫下:“有備無患”。

冷蕭奇道:“這備的是什麽?又何來的患?”

我沉吟一下,寫下:“挾天子以令諸侯。”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這段歷史典故,可是看冷蕭微微蹙起又馬上舒展開的眉毛,我知道,他懂我在說什麽。

冷蕭微一思索,馬上回道:“只要夫人不做傻事,在下自當效犬馬之勞。”

冷蕭推門離去,我坐在堂中,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微微而笑。

隔日,冷蕭按之前的時辰來診脈。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他只是沉吟不語。

末了,他起身要走。我搶先一步擋在他身前,冷蕭輕輕嘆了口氣道:“此物于夫人你實在太過兇險,在下考慮再三,實在不敢拿夫人的身體來冒此大險。”

我咬着下唇不依不饒地看着他。

冷蕭垂下眼來,想饒路而去。我快一步又攔住他的去路。

冷蕭無奈道:“夫人這不是在為難在下嗎。”

還是不讓。以他的功夫,想奪路而去豈是我能攔得住的,如此糾纏,無非是想最後賣我這個人情賣個好價錢。

最後,冷蕭終于無奈道:“夫人真的确定想要?”

我堅定地點點頭。

冷蕭道:“我若真給夫人,自己也會擔上職責,它日門主問起,說不定冷某還要提頭來見……”

我連忙作揖。

冷蕭手快,先一步攔下我來,接着道:“夫人切莫折殺在下了,為夫人分憂本是在下分內的事情。只是他日門主追究起來還請夫人包容一二。”說着,從藥箱底下掏出一個油紙包來。拿在手裏遲疑道:“此物實在霍亂之物,在下冒險給予夫人已經是大大的不該,夫人當小心置之。”

我感激地接過。

冷蕭壓低聲音,又道:“今日之事,夫人再莫向第三人說起。”

我連忙點頭,起身又要作揖。

冷蕭又忙攔下,輕輕補了一句:“夫人不用多禮,只需記得今日我為夫人的一點微末功勞即可。”

我心下雪亮:冷蕭自然是知道我的身份的,他以為我拿紅花只是用于要挾上雲。如此,一來,在他可以深信不移,我對于幾個職位任免是可以起至關重要的作用,二來,小铛紅花一難題終于得以解決,三來,冷蕭這個冷石頭,終于留了把柄在我手上。在他看來,我一介女流,說不上什麽驚世奇才,只要小心處之自當可以利用。

我拿着油紙的藥包輕輕笑了:扮豬吃虎,冷蕭還是太看輕我了。

廣子林近日還是與離紋夜夜把酒,廣子林言,果然有人旁敲側擊他的手下問與相交離紋一事,都被輕描淡寫地代過。

這日下午,小铛說自己胡亂創了幾招拳腳,說比畫給我看,我興致昂然地坐在花籬下,小铛在院落中站定,一招一式慢慢打出。

小铛以身法輕功見長,平日走的都是輕盈迅速的路子,此番這一套拳卻全然沒有了昔日的輕浮花哨,沉猛剛毅。小铛打拳,收起了笑容,一臉正色。舞着舞着,忽才發現,小铛臉上露出平日覺不曾察覺的哀戚,濃濃的悔恨與很多其它。一套拳打完收工,小铛臉上又綻開與往常一樣的笑容,“如何?”他擦着汗問我。

我覺得喉嚨有些哽咽,走上前去幫他擦汗。

小铛也不躲避,笑盈盈地看着我。這小子已經比我高了半個頭,配合地垂下了頭。

他低着頭,看不清表情,而我卻有一瞬的失神,回想到當初,我在天山上幫他上傷藥的情景。兩人一時無語,忽然他說:“清清,逃出去了,我陪你找個深山老林,我們就此隐居一輩子,可好?”

手下一停。

小铛伸手握住我的手,擡起頭來,溫柔一笑,正要說話,突然花籬外突然闖進一人,“咚”地一聲跪了下來,正是虞美人。

我向小铛使個眼色,小铛也不說什麽,看了一眼虞枕水,轉身回房了。

虞枕水跪在地上,泥土染髒了她珊瑚色的華服。她急急道:“夫人,求你救藤戈一命。”

我側着頭看着她。

虞枕水壓着聲音,急急地說:“夫人,廣爺說了,為防留下把柄,要斬了藤戈。下婢狂妄,請求夫人千萬救上一救。”

我聽着,心裏暗暗佩服廣子林的辦事效率。廣子林如此護短的人,自然不肯殺樸藤戈,我昨晚才告訴他說,樸藤戈私通女眷,為保他的性命,最好就是除掉虞枕水。廣子林說,虞枕水不管如何不受寵,起碼也是上雲的女眷,別說是他,就算是歸真濟物也不是輕易敢動的。所以,在我和廣子林密謀之下,就有今天這一出戲。

虞美人熱切地看着我,一雙美目實在是動人。人美,腦子不太好使。廣子林買通她的近婢,她的近婢按廣子林吩咐的給她出主意,教她來求我,她果然就來了。

我輕輕扶她起來,靠近她的耳邊殘忍地說道:“是嗎?你難道不知道嗎?是我撺掇廣子林殺他的。”

虞枕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喃喃道:“不可能,夫人你和他無怨無仇……”

我聳聳肩,道:“怎麽不可能,我告訴廣子林,你與他通奸一事我定會報告門主,廣子林怕惹火上身,所以先行斬了樸藤戈。”

虞枕水臉色慘白:“藤戈明明說夫人你……夫人你怎麽可以出爾反爾!”

我用手順了順頭發,輕描淡寫道:“那只是緩兵之計而已。”看着虞枕水失色的面容,我又道:“枕水,你說說看,我為何如此呢?”

虞枕水看着我,咬着下唇搖了搖頭。

我冷酷一笑,道:“你說的對,我與樸藤戈無怨無仇,那我為什麽要害他呢?是了,我要害的不是他而是你!自上次荛落一事之後我就有所覺悟,這一院女子都是上雲的床伴,都是害人精,狐貍媚……我不願與你們平分上雲的寵愛,更何況我也要為肚子裏的孩子謀上一謀不是?等門主一回來,你的日子也算到頭了。”

虞枕水嘴唇都咬出了血,全身微微發顫。

我見狀,靠在她耳邊,繼續火上澆油:“不只是你,這一院女子都留不地,可惜你看不到,我是如何把她們一個個弄死的。”

“你才是害人精!!”

虞枕水驚叫出來,伸手把我推開。一不做二不休,我順勢向後倒過去,直接把身後的花架撞倒了。

如此,陣仗就鬧開了。

院內衆人皆驚,虞枕水居然敢對霧花夫人無禮?的

虞美人此刻完全被氣地分不清楚狀況,厲聲叫道:“你才是狐貍媚!害人精!門主瞎了眼,才帶了你這麽個妖女回莊……”我倒在地上,因為有花籬笆墊着,加之自己心裏有數,根本沒有摔着,皮都沒破。只是趴在地上坐出一副有苦難言,楚楚可憐的模樣。

衆人大驚,幾個丫頭連忙沖過來拉着張牙舞爪的虞枕水。

“我一定會禀告門主,讓門主認清你這個無害表皮下生了個什麽嘴臉!什麽霧花夫人,全是胡扯,根本是個完全的妖孽……”

院內的美人也紛紛過來,拉着虞美人聲聲相勸,屋內的美人聽聞動靜也都出來瞧個熱鬧,我着花籬小院一下子就熱鬧起來。

廣子林出現地不早不晚,沉着臉吼着:“怎麽回事!”

一時間無人敢應。

我一直賴在地上,努力憋出點淚花來。廣子林見狀過來扶我起來,随手點了個丫頭,道:“你說!怎麽回事!”

丫頭戰戰兢兢地回道:“回廣爺,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只是看見好像是虞主子突然把夫人推倒……”

“真的?”廣子林疑道,環視四周,衆人紛紛點頭。

廣爺大怒道:“反了!居然敢對夫人無禮!”

虞枕水慌忙想解釋道:“不是的,廣爺……”

廣子林怎麽可能給她亂說的機會,直接叫道:“來人,把她拖下去,關進地牢!待我請示門主再行發落!”

我在一旁邊假裝摸淚邊心裏感慨,其實,心裏很不好受。的

待人群散去,我一擡頭看見小铛站在他房間的門口,想來是剛才發生打鬧時出來的,他沒有說話,也沒做其他,似有似無地嘆了口氣,轉身回房,關門。的

我揣着沉甸甸的心情也踱了回去,身後忽然有人笑嘻嘻地說:“夫人演地真好,我見猶憐啊。”

我哼了一聲,道:“廣爺你也不差啊。”

廣子林依然笑道:“過獎過獎,稍後我就傳信給門主,請他老人家好好獎勵這虞美人。”

“恩。”

“夫人,什麽時候抛餌啊?”

“再等等,太快了容易惹人懷疑。”

廣子林嘆道:“那離紋當真是個蠢材,酒後什麽話都敢說,還說想與我拜把子。”

我道:“哦,是沒什麽心機。如此也好,過兩日你說要提拔他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廣子林看我心事滿腹的樣子,也再沒說什麽,早早告辭離開。

過了幾日,廣子林依計行事了,第二日冷蕭來診脈時,數次言又欲止,最終也什麽都沒有說。

又過了數日,居然還沒有上雲的回信,廣子林有些擔心,最終把虞枕水殺于牢獄之中,再做成畏罪自殺的樣子。衆女眷心下恐懼,對我更是退避三舍。

難怪上雲沒有回信,這天黃昏,終于揭曉答案。上雲一行只有七八個人,風塵仆仆地回了莊。

先生把屋子裏的人都清了出去,給我施針。

我把那包紅花那出來,問先生道:“先生,這些紅花可是夠用?”

先生笑道:“我正想告訴你,我帶回了紅花,你倒是本事,自己都能弄到。”

先生對我說話并不驚奇,他一搭脈都知道我能不能說話。

油紙一打開,先生大奇,仔細聞了聞,又拿起一點嘗了一下。

我奇道:“可有不對?”

“這不是紅花。”先生肯定地說。的

我吃了一小驚。

先生繼續道:“這是大毛紅花,與紅花不同,是治小兒麻痹的藥材,常人吃了沒什麽益處,可也沒什麽害處。這是何人給你的?”

我沉吟不答,兩面菩薩,賣我人情又不想日後被上雲責罰,真是個老狐貍。

先生看我不語,忙道:“不用擔心,我從谷裏有取些出來,明日給你,而後,那小子配合百家粉,照着單子服上半個月,應該是可以脫離得日罂了。所有藥材都配份給你,你不用操心。”

我一愣,問道:“先生,你難道要走嗎?”

先生看了看四下,低聲說:“我找到了你的扶胎之法,但是其中幾味藥只有萬毒世家才有,上雲親自上門求藥被舉之門外,一氣之下起兵攻打。萬毒世家周圍十裏蠹蟲毒蛇,我随軍往,多能照看一下。”

我一驚,道:“上雲要打萬毒世家?”

先生點了點頭,利劍壇兵動,原來原出于此。

廣子林估計是在和上雲商讨出兵一事,一整天都沒見到他人。聽說齊埔也來了,人也沒有露面,後院這一天,無比的清靜。

華燈初上的時候,院內隐隐傳來酒樂尋歡之聲,上雲依舊他醉生夢死的夜生活。廣子林今天肯定是不敢露面了的,我想着,早早更衣就寝了。

夜裏,我睡得模模糊糊,突然有人撞門進來。

我頓時一個激靈,人也清醒了。

進來的人赤着雙足,一頭白發四散,醉眼迷離,一雙眸子黑白分明,紅唇鮮豔,一只耳朵上的寶石閃着冰冷的光芒。

已是深秋,上衣卻只披了件絲綢的睡衣。

我賭氣翻了身繼續睡,根本不理他。

上雲也不說話,跌跌地走到床前靜靜地站着。

只隔了床帳,我清楚地聞到他身上的酒氣,毫不誇張地說,還有歡愛後特有的情欲的味道。

上雲對這些方面似乎一向不加節制。的

一股深秋的寒意鑽進被窩,我大吃一驚,原本以為上雲站一會兒就會離開,結果他居然直接鑽進我被褥裏來。

後面伸出一雙冰冷的手抱着我。

我正要用力掙開,卻聽得上雲冷冰冰的聲音:“別動。”

他一只手蓋在我肚子上。

孩子!我心電一閃,再也不敢掙紮。

錦被下,另一人的身子慢慢熱乎起來。他手上用力,把我往懷裏拉了拉,另一只手依然扣在我的腹部。我不敢反抗,只得蜷在他懷裏。

身後的人呼吸慢慢平穩,似乎睡着了,我雖然不敢大意,可倦意卻不斷襲來。

我幾乎都快睡着了,忽然聽得後面的人含糊地說:“……不用擔心……等我把……把萬毒世家打下來……孩子……就沒事了……”

我心裏一跳,上雲是真醉了嗎?還是做戲給我看?

然後,這之後就沒了聲息。

身後的人挪了挪身子,我感到他溫熱的雙唇正貼在我的後頸上,人一僵,只覺得寒氣從腳板往上蹿:說我一點也不害怕上雲,絕對是騙人的。

身後的人酒氣真的很重,不知道一個晚上喝了多少。

過了很久,身後的人迷糊地說道:“你有想過嗎……孩子出生後……後,叫什麽名字……?”

我一呆。

上雲繼續斷斷續續地道:“我沒有姓……你也沒有,可你曾經用過一個假名……傅清清,孩子就姓傅吧……”

我完全呆住。

“你……有想過名字嗎?恩?……我……想了千百次了……如果是個男孩,就叫忘仇;是個……女孩,就叫相依……你……,可好?”

我依舊沒有說話,身後的人也再沒有了動靜。

至此,我再也無法入睡,腦子裏翻來覆去兩個名字:忘仇……相依……

可當你摧殘我,折辱我的時候,你,又可曾想過,這兩個名字……

晚秋夜,靜無眠,冷月照,比相栖;

仇雙生,因果報,錦繡被,一川嘆。

……

……

天還未亮的時候,身後的人悄悄起身,輕輕帶上門離去。被褥中還有他的餘溫和他身上的酒氣.我躺在床上,緩緩睜開了,假寐的眼。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大章貼完,開始第二輪人氣統計.還是四大天王:

易揚,邺飛白,離铛,上雲.

不是說女主要與這個人選如何如何,我只是調查一下單以人物塑造和人物性格來開,誰的人氣最高.

衆位看觀賞兩分薄面,多寫幾句原因好了,某君在此先行謝過了.

:雀翎大人,文筆千萬不要學我,我一理工科出生的,完全沒辦法和其他高人相比的.寫文自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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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