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1)

離铛視角:(當我偷懶好了,我對長篇累椟的對話描寫已經膩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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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幹糧,草藥,衣物……我清點了車內種種,卻還不見清清來。“難道還依依惜別不成!”我心下不爽。那廣子林老是半夜三更竄到清清房內,雖然我知道根本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舉動,可是心裏還是很不高興。

廣子林果然不是什麽好鳥!

而如今,馬上就可以離開了。想一想,簡直像場夢,噩夢與美夢。

那時的畫面……

臺階縫隙裏青苔淡淡的味道彌漫,內院天井的上方是被屋檐圈住的四方天際,我轉身,偶爾我也會想,如果那時,我沒有轉身,也許……

穿玉蘭色長紗的女子輕輕而笑,四周随她的笑容而卷起一個一個淺淺的漩渦,她纖長的婕妤下,一雙清澈的眼睛彎成好看的形狀,倒映着我呆呆的癡像。一瞬間,玉蘭花開,她美得好象不屬于這個世界……

就是那一瞬間的畫面,無數次浮現在腦中,我回想的次數那麽多,以至于有時候我都記不得其他清晰的輪廓,我只記得,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在我失望,期望,絕望的時候不曾消退半分。

閻王劫負着手慢慢踱過來,到草藥箱裏一陣亂翻,好不容易歸整好的東西又被他翻亂了,我沒好氣的說:“喂,你找什麽!”

他收了手,悻悻的說:“檢查檢查……”

我翻個白眼:“檢查好了?你看又被你翻亂了,閃一邊去!”

閻王劫一呆,默默站到一邊,我又開始收拾東西,忽然覺得旁邊的閻王劫沉默的很不對勁,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卻見閻王劫一臉迷蒙神色,我低聲說:“至于嘛,這麽小氣……”

他顯然聽到了,笑了一下,搖搖頭說:“沒有,我想起些以前的事,我若不是惟獨精通醫術,其他一竅不通,那麽也許華焰就不是今天這麽個下場。”

“哦!華焰是不是清清她娘啊?”我還記得呢,很小的時候,在莊內,有位主夫人,是莊主的妻,我那時實在太小,什麽都不記得,只記得她似乎是個很病态的女子,她死的時候,莊主悲痛萬分。那時我還沒有意識到,這個有點神秘的主夫人,就是天山上的華焰,清清的生身母親。

我是莊內人帶回來撫養的嬰兒,華焰死的時候,我才兩歲,什麽也不知道,記憶就中只剩下那時竣邺山莊鋪天蓋地的白色绫緞,成了籠罩在山莊內不褪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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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王劫笑了:“是啊,可是清清也一點也不像她娘。她娘總是冒冒失失的,而且總是笑的很開心,到處闖禍卻從不知道收斂……”閻王劫臉上的笑容是留在昨天了,不然又為何突然哀愁起來,他嘆了口氣,道:“清清一向沉穩,她娘當年要是有她一半鎮定,也就不會……”說着又住了口,開始嘆氣。

我吐了吐舌頭,道:“你人還沒老,就這麽成天嘆氣,肯定斷氣斷得早!氣都提前被你嘆完了。”

閻王劫拂袖離去,不忘贈我一個白眼:“臭小子,損人不怕折壽!”

我嬉笑道:“老爺子別走了,小子知錯了!您回來繼續當氣包吧,小子什麽也不多說了!”

閻王劫鼻子裏“哼”了一聲,又踱回來,道:“等丫頭的事一了,我才不在這裏聽你說瘋話呢!”停了停,又開始嘆道:“丫頭命裏帶煞,受苦受難……唉!饒是她心無俗物,卻身不由主,她要真的可以不問世事倒真是她的福氣了,我看地出,你個毛頭小子也是想真心對她好……她有人陪着,我也沒什麽不放心的……”

我笑,心裏很是高興:“您老這話是不是算把清清許給我了?”

他也趔開嘴笑道:“你不是早就有這個打算了嗎……”他笑一笑,又垂下來,輕聲道:“還有她的孩子……”

我手上一頓,心裏也難受起來。

清清恨極了上雲,卻有了他的孩子……每念及此,嗔,怒,妒,悔,恨……心裏翻江倒海。是啊,她為什麽不該恨呢,她什麽也沒做,什麽也沒說,就因為聖女的身份而落得幾近禁脔的下場。

而對上雲的仇恨卻絲毫不影響她對肚子裏孩子的維護。

孩子,是她莫名其妙,卻異乎尋常的執着。

我還記得初見清清,她說話,她笑,她舉手投足,都給人一種朦胧的感覺,讓人覺得在她周圍密密的圍着什麽,她清清澈澈的讓人一眼看到底,卻又不知那一潭清水裏到底是如何模樣。或許說,她在刻意壓制自己,不讓別人走近,也不走近別人,可能,是在她的身份在提醒她,她與我們是不同的。所以,她推開哥的時候,那一剎那,她放開玉鎖而轉身,我卻可是清楚看見她眼底翻滾的痛苦和掙紮。而她就是如此,盡量避開與所有人的交集。

而這個孩子,似乎卻沖開了她對其他人所設下的屏障。至此,清清才放棄被動的地位,開始為自己打算,為孩子打算。她終于不只是個旁觀者、接受者。

不得不說,她的打算是摻雜了恨的,她的恨讓她想置上雲于死地,同時,也是摻雜了愧疚的,對天主教,對竣邺山莊的愧對讓她總想為這兩家做些什麽。

也許,也正是因為她自己邁出了這一步,才願意接受我的吧。

我知道她心裏裝了兩個人,一個在天主教,一個在竣邺山莊,然後再也沒有其他人可以插足的位置,不過,我卻開始充滿希望,她最終放棄了易揚,放棄了哥,不是嗎?

“傻笑什麽呢!”閻王劫突然說,“不覺得很奇怪嗎?丫頭怎麽這麽久沒來?”

我一下驚覺過來,突然心裏莫明慌了起來。的

我想了一下,對閻王劫道:“您老先上車,別出來,我去大帳找找。”

顧不得先生,我往大帳方向奔去。

才奔出幾步就看見一個人的屍體,暗門的人,我的心開始跳的很快:老天你要是真的開眼,就別再折磨清清了,她吃的苦難道不夠多嗎?上蒼何其忍心如此對待一個虛懷若水的女子。

再奔近幾不,就聽到有人慘呼的聲音,我警覺地回頭張望,只見不遠處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奔出兩步,而他身後持刀的人則毫不手軟的跟上一刀結果了他。令我覺得膽寒的是,倒下的,是暗門的人,而殺人的,也是暗門的人!

我腳下加快,那殺手看到了我,高聲叫道:“站住!什麽人!”聲音在我身後不遠,光從速度來看就知道是好手。

我奔的更快了,清清……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的

不該來救上雲的!不該來救的!

清清因為仇恨和孩子而拿起權勢,以自身為籌碼去勾心鬥角。而她真的能扳倒上雲反倒猶豫起來。

其實上雲押在天主教那個旗主手裏不會死,落在廣子林手裏也不會死,兩個人都想拿他邀功又怎麽會讓他死?偏偏廣子林要去搶人,天主教的人自然以為是暗門的人來救門主了,他若是救不出來倒還好,怕就怕裏面天主教的人逼急了一刀先殺了上雲,大家一拍兩散!

如果沒有廣子林不搶,或者,五旗的人不來,上雲最終落到易揚手裏,在沒有利用價值了之後還是難逃一死。而我知道,清清之所以不忍,是因為上雲被擒,全部都是為了她!出兵是為了她,受傷是為了她,到最後,被人活捉受辱還是因為她的原因。

她不忍。

那時,我知道,我如果堅持不讓她去,她也沒有辦法,可是我沒有。因為我不想,以後的日子裏她一直揣着一絲難以磨滅的愧疚生活下去,尤其是對她的仇人的愧疚。我不願意,讓她在那麽複雜的情緒下生活下去。

她只是想要一個平衡,上雲可以死,但是,不能是這麽死,死在他對她的恩惠下,她不要。

她心裏單純的善良也允許自己平白無故接受這些,難道這些就可以補償清清所遭受的,所失去的嗎?她泾渭分明的感情容不下這些,而她心裏柔軟的地方更容不下這樣的自己。或許,這也是我對她義無返顧的原因。在她淡漠,冷清的外表下,令她發光的,就是她身上這些說不清的東西。

大帳附近,血流成河,我驚訝的發現廣子林大帳附近人的兵器居然全是帶彎工壇标志的。心叫不好,足下生風,不少人迎面攔截,都被我迅速閃了過去,直奔大帳。

清清,千萬不要有事啊…………

我饒過一個拿點蒼刺的殺手,一把拉開大帳門:

“清清——……”

眼前那一幕,看地我一呆。

大帳的地毯上全是鮮血,在一大片一大片的鮮血上,白發的上雲挑着清清的下巴,忘情的吻着,清清緊閉着眼,淡淡的眉毛緊蹙着。

上雲側頭看了我一眼,一手順勢攬上清清的腰,妖氣的挑了下眼。

我大怒,道:“你放開她,離她遠點。”

說着沖過去,一掌揮出,上雲淺笑,絲毫不避,左手還了我一掌,那一掌看似極猛,卻一點掌風都不帶,我覺得蹊跷,不敢硬接,變掌為指,戳了過去。的

上雲冷笑,我只覺得指尖只是剛剛碰到他的掌心,就有一股陰冷的氣力透過來,我全身一僵,連忙撤掌,卻悔之晚矣,上雲趁我身形一頓的時候,五指成抓,直接扣在我脈門處。

心下大驚,只是一招!

一招之間制服我?連老莊主也不敢說肯定有這個本事,何況他年紀輕輕?到底是哪門子邪門工夫?

“你別忘了!”清清高聲道,“我們說好的!”

上雲轉頭看她,笑道:“放心,不會傷他。你也看到了,是這小子先動手的,我若真要殺他,他現在已經沒命了。”

我心裏開始慌了,對清清道:“你答應他什麽?無論他說什麽你都不要答應!”

清清緊抿着唇,眼光閃動,卻只是看着我,那種目光看得我一陣心疼。

追着我的人早就停在帳內了,因為上雲已經親自動手所以都拿着兵器站在一旁,上雲笑道:“來啊,好好招呼铛少爺,有個不周全的,要你們腦袋。”

我正待反抗,卻聽地清清道:“小铛……”我擡眼,看見她言又欲止的複雜表情,心裏一痛,就這麽讓人把我綁了起來。清清看着,死死咬着嘴唇卻一言不發。拉出帳門的時候,我隐隐聽見,上雲說:“夫人別再玩什麽花樣了,為夫也累了,還是……”

我突然在想,難道上雲要挾清清的籌碼,就是我嗎?而清清……

心如鍋煎。

我手腳被縛,然後被人灌了抑制體力的藥,手腳無力,人也昏昏沉沉的。

恍惚中,似乎被人扔到小小的馬車上,一路颠簸而走。

我總是時清醒,時沉睡,不知走了多久。

一次我悠然轉醒,馬車還在不停颠簸,四面都被蒙了黑布,我扭着身子想四下摸索一下,有什麽可以借助的,把手腳上的繩子磨開。

幸運的是,角落上有一個尖利的突起,應該是加固四壁的一個釘子,我把手上的繩子對着釘頭,摩擦起來。

趕車的兩個人在說話,正好隐隐可以聽清楚:

“……哦,這麽說農老二也去了?”

“唉,大棘山脈那邊最近實在兇險的緊,農老二這麽一去,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大家都是過的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現在天下不太平,真要該死,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的。”

“是啊是啊……”兩個人又唏噓一陣。

其中一人又說道:“這峻邺山莊也忒大膽,怎麽直接攻向大棘山脈?它難道不怕天主教在後面補它一刀,前後受敵。何況雖然我大棘山脈只有三個壇,但各個兵強馬壯,養精蓄銳,和他邺飛白手下萎頓已久的竣邺莊丁當然不可同日而語,何況還有個從總壇日夜加急趕來的毒镖一壇!邺飛白真的是沒腦子嗎?”

另一人道:“他竣邺山莊最傑出的人號稱‘九刀’,除那個已死的邺老爺子和邺飛白外,還有七個人呢,就算邺飛白實在出類拔萃,要是沒有點手腕,現在能當上莊主嗎!”他停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又道:“那日門主吩咐方總司圍剿那天主教的靈旗我剛好在旁候着,正巧來了封加急密報,門主看了以後就讓方總司通知毒镖壇羅壇主,帶全部人馬去寶瓶口。”

“寶瓶口??怎麽會,那大棘山脈……”

“你看,我說奇怪吧,大棘山脈吃的那麽緊,為什麽加援卻全部去了寶瓶口?”

“莫非……難道……天主教在攻打寶瓶口?!”

“咳咳……上面人的心思咱們就別猜了,知道多了對自己也沒好處,這話就咱兄弟說說,千萬別和別人說……”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

他們還在說,我卻又開始抑制不住倦意,在我昏睡過去前,我是高興的,因為手上的繩子,終于磨開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松了松手,心裏一陣暗喜。昏睡過去前,我用手死死攥住了繩索磨開的地方,心裏其實很擔心,怕在我昏睡過去的時候被人發現了。所幸的是,現在雙手一掙,繩子就開了。

我停了一會兒,讓早就麻木的手慢慢回複了知覺。

上雲是個混蛋,上雲是個混蛋,上雲是個混蛋……我在心裏默默罵到。不對,混蛋是我罵我哥的,罵上雲混蛋豈不是擡舉他了?

環視四周:馬車的車門是木質的排扇,應該被封了,一點縫隙都沒有,車壁上的小窗被黑布蒙上了,結論是:我完全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什麽狀況,只知道,車是停着的。

我把腳上的繩索也解下來,活絡一下經脈,還好,除了四肢無力倒沒有其他什麽異狀。

手腳自由,可是我并不敢大意,馬車雖然停着,但是四周肯定是有人守着的,其實我倒還希望車是在行進中,這樣反而不會引人注目。

思忖片刻,我決定還是先打量一下情況再行動。

蒙着小窗的黑布十分結實,我手上無力,又不敢做出太大響動,費了好大的勁才開了一個小小的洞。

有隐隐的聲音穿來,我細細一聽,居然是清清的聲音。

“那這裏面是誰!你說!這裏面是誰!關着什麽人!”她質問着,聲音漸近。

我忙湊上小洞一看,正是日落之後,想來是要露宿在路邊的。清清站在離我不是很遠的地方,指着我的方向問着身旁的人。她微皺着眉,雙肩因為激動而不可抑制的微微顫抖,臉色有點微紅,不再是慘白的面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激動的原因。

我轉了個角度,看她身邊拉着她的人。

不錯,果然是上雲。

他穿着皮革的勁裝,和皮革的及膝靴,顯得四肢修長。頭上的白發還是用一方褐色的頭巾包了起來,盡管如此,仔細看還是可以看出他與常人的不同。膚色格外的白,瞳仁分明的黑,紅唇更是鮮豔,他人若是這個長相,很可能極是美麗奪魄,他固然是好看的,但是好看之中邪媚更多。

他冷冷的,拉着清清不讓她沖過來,“誰告訴你的。”

“還用說嗎!其他人你有必要這麽藏着掖着不讓我看嗎!”

上雲不可察覺的皺了下眉頭,正要回答,卻被清清打斷。

“你騙我!說好的你會放他走!”她大聲道,眼裏水光閃動。

我的心莫名的狠狠一痛,很心疼清清這樣,也懊惱自己成了她的軟肋,同時,也有一絲絲小小的甜蜜。

“行了!”上雲冷然道,“你不是一向自持的很嗎!怎麽碰個離铛就激動成這樣!”

小樣兒,清清和我交情豈是你個變态能理解的!的

“當初你怎麽說的!你說只要我乖乖留下,本本分分當霧花夫人你就放他平安離去的!”

上雲忽而怪笑道:“是啊!區區個離铛,你就願意當一輩子霧花夫人,如果不是離铛是易揚呢?是邺飛白呢?你是不是還會主動來伺候我?”

清清臉色一變,一邊想用力掙脫上雲的手一邊道:“我原以為你會是個言出必踐的一代枭雄,原來也不過是個兩面三刀的土匪強盜,還想和他二人相比?你連提他們的名字都不配。”

上雲死死拉着清清的手臂,任她掙紮卻并不為所動。“是不配,”他的臉上還挂着怪異的笑容,“可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都得不到你。哦,對了,也許他們根本就沒把你放在心上,天主教就要新立聖女了。你不知道?”

清清眉毛微動,眼角抽搐,她狠狠的說:“随你怎麽說,我只要你履行你的承諾,不然……”

“不然如何?”上雲挑着眼睛笑道:“你還可以怎麽樣?策動第二個廣子林造反?還是一走了之不告而別?”

“你別忘了,你孩子還在我肚子裏!”

“哈哈……”上雲大笑,仿佛是聽到了什麽很好笑的事情,“夫人怎麽會,拿這個要挾我?你不想要,就放掉它好了,反正一開始死活要留着孩子的人也不是我,剛好,沒有它,你也可以早些過來侍寝了。”

“你……!”清清怒極。

“離铛如今放不得,”上雲依舊笑着說,“竣邺山莊和天主教同時發難,說不得這兩家之間有什麽協議。大棘山脈被邺飛白吃的那麽緊,怎麽可能放這個知道我暗門內部這麽多事情的離铛安然回去?能留他命在,我已經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了。”

我苦笑,是啊,我能活着,已經全部是依賴在清清身上了。

後悔。

真的從沒這麽後悔過。

我出霧鼎山莊的時候,清清說,不要告訴天主教也不要告訴竣邺山莊。她不要回去。我答應了。

清清說過,在萬毒世家和幾個小門派過後,上雲的手段,應該可以殘存,所以那時聯合廣子林救出先生應該很容易。的

而在我,我卻恨死了上雲。

所以,我找到樸藤戈,讓他通知最近的五旗,他知道我是一直跟在清清身邊的,所以并不懷疑,就這麽召來了檢揚。

我私以為,我并沒有違背清清的吩咐,而上雲死,也該是清清願意看到的,卻沒想到弄巧成拙。

一時悔不當初。

“況且,”上雲還在說,“有那個小子在,夫人你才會安心待在我身邊啊。”

清清神色有些晃動,嘴唇微微開合,她四散的目光最終聚合起來,落在上雲臉上,成了那麽鋒利一把刀子,讓上雲神色中的不安一晃而過。

“我真後悔,居然回來救你。”她一字一句的說,不再激動,卻是冰冷徹骨。

上雲冷哼一聲,道:“可你還是來了。為了什麽?我的孩子?”

“它不是你的孩子!”清清大聲說,“它可以是任何的人的孩子,但我絕對不會讓他管你叫爹!你想都別想!”

上雲神色一變,我心裏“噔”的跳了一下,不好!

“我想?哼!這個孩子是豬的是狗的,我都不在乎!”他說着,手上猛的一甩。

清清估計尚在悲憤之中,也根本沒有什麽心理準備。上雲手上一帶,她立足不穩,就這麽從旁跌了下去。

“清清——”我失聲道。

上雲眼裏一亂,想伸手去扶,卻似乎猶豫了一下,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地上是草地,軟軟的,清清跌在地上其實應該不會很疼。

但是,她的倒下驚起了一旁吃草的一匹白馬。

馬兒冷不丁吃了一驚,高高揚起前蹄來。

我大驚,卻見那馬的蹄子正對着清清的腦袋!

再無暇多想,我也不知原本無力的四肢哪裏來的那麽大的力氣。我一腳蹬開鎖着的車門,跳了出去。

車前原本守着兩個人,看着我出來吓了一跳,随即馬上反映過來,兩人四手,把我雙肩擒住。我本是可以比他們快一步的,無奈手腳酥軟,完全快不起來。

“清清——”我只覺得我的聲音幾近撕心裂肺,只因面前的景象,讓人癫狂。

上雲應該是上前一步,對着那匹馬推出了一掌。他的姿勢還是出掌的姿勢。白馬受了一掌,似乎有些內傷,加之揚起前蹄來本就立足不穩,這麽被上雲一掌一震,向一旁倒去。

而在我,正看到這一眼。

白馬倒地前,揚起的前蹄落地,再沒落在清清頭上,而是落在,她肚子上。

“啊——————————————————————”

她尖銳的聲音刺穿了在場所有人的思維。風靜了,鳥息了,時間似乎也慢了下來,我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就炸開了。馬匹倒下,我一把掙開旁邊人的手,跌跌撞撞沖過去。

“清清……”我顫抖着半扶起她,卻見清清臉色白的仿佛不是人,整個人都在細微的顫抖着,她睜大的眼睛看着我,面龐上全是細密的汗水。

“……孩子……”她勉強吐出幾個字來,淡淡的眉毛揪心的蹙的很緊,雙手死死護着肚子。我想我死不也忘不了當時清清的表情,那麽絕望,那麽悲切,卻又那麽盼望着奇跡……

“叫大夫來!!叫閻王劫來!!”我仰起頭,對面前完全呆住的上雲喊着,他臉上震驚和不信的神情一直凝固着。

上雲被我一吼,如夢初醒,對四面喊道:“呆看什麽!!快帶人來!!”

四面的人頓時一片慌亂。

“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清清,堅強些,不會有事的……”我抱着她,反複的低聲說。

她的肩那麽瘦,仿佛一捏就會全碎,她的身子在不停微微顫動,整個人就像在風雨中的燭火。

“……不要……不要……”連帶她的聲音在發顫,再也噙不住淚水的眼裏一片模糊,她哭着說不要,絕望,卻卑微的在企求着什麽。

血,染紅她的裙擺,刺目而驚心。

沒等先生過來,她就暈了過去。

先生只看了一眼,驚道:“不好,她要小産!”

……

……

……

清清的孩子沒了。

暗門的人在附近找了間幹淨的農家,把一家幾口善良的人全部殺了,然後把清清擡了進去。先生在屋內沒待多一會兒,就端了個血盆子出來,說,把它埋了吧。

我沉痛的說不出話來,而上雲,默默離開,不一會兒,就聽到一匹馬嘶咧的長鳴聲。我尋着聲音過去一看,那匹白馬倒在草地上,軀體被打了個全爛,白馬的血濺開,四周全部都是紅色的血液,混雜着白馬內髒的碎片,挂在草地上。白馬旁,半身是血的上雲跪坐在地上,雙肩微微顫動,他的頭巾散開了,白發上染着血的顏色。

沒有聲音,我不敢肯定他是不是在哭。

我只是走開,把我想罵他的話又吞回肚子裏,上天對他做了公正的懲罰,但是,為什麽,要把這個懲罰建立在清清更大的痛苦之上。

清清,比任何人,都想要這個孩子……

先生說,清清身體本來就弱,幾番變故到底如何也不用多言,原本有孕就很危險,更何況還是胎位不正?在扶胎過後,本來就是要小心調養的,安心而保持身心愉快。可是她卻先是日夜趕路,而後又是以身犯險,這原就是随時都有滑胎的可能。那白馬在跌倒前踩了一腳,其實本沒有什麽力道,普通人受一下也就是痛過就算了,可是在清清,她本就心情激動,再受這麽一下,神仙也保不住這麽一胎。

而清清,以她的身子,在小産之後,能否活命,只能聽天命了。

我只覺得眼前一黑,推開閻王劫,走近屋子裏去。

清清靜靜的躺在那裏,神色不再痛苦,一片安詳。

我緩緩伸出手,慢慢描畫她的眉眼。

她淡淡的秀眉,她長長的婕妤,她白皙而蒼白的面頰,她微薄而淺色的嘴唇……

上天呵,她到底做了什麽,憑什麽去遭受這些……

突然腦海中浮現她那時的樣子,穿着玉蘭色繡淡粉的木槿花圖騰長紗的女孩子,在一片青苔清新的芬芳中,在空氣流動的旋渦色彩的映照下,溫柔的笑……的

口中一甜,一口鮮血吐在自己前襟上。

清清啊……

先生說,可以靠藥物掉她二十天的命,二十天之後,聽天由命了。

上雲從那以後,再也沒管我去留,也任我出入清清的房內,他留下極少的人在這裏,讓其他人去了大棘山脈,自己,則也沒再離開。

我知道的,他原本是在去大棘山脈的路上,因為竣邺山莊一天比一天催地緊。而現在他卻在這家小農戶裏留了下來,也并不多說話,沒有表情的間或批示一些加急的來信。

有時,我去清清那裏陪她的時候,會在房裏看到上雲,他站在離清清的床很遠的地方,表情淡漠,不知道在出神地想些什麽。

來往送信的人越來越多,而他卻并不為所動。有時候,我看見來送信的人長跪在門前,請他去大棘山脈,而他,只是麻木地關上門而已。

這一天,很突然的,清清的眉宇之間出現一道裂口,汩汩地開始往外冒血。我吓壞了,趕忙叫閻王劫過來。血很快止住了,但閻王劫卻說不出到底是為什麽而流血。

“可能……她真的挺不過去了……”

天下第一神醫這麽說道。

我聽着,只覺得心沉似海。

夜晚,我無論如何也無法入眠,所以披了件衣服想去看看清清。

在門口,我馬上要推門進去的時候,聽到有人壓抑的抽氣聲。

我一愣,輕輕推開一道小逢,湊眼看去。

上雲跪坐在清清床邊,撫着她的額發,饒是我聽力極佳,也只能隐隐聽到一些。他在說話,一個人,低低的說着,伴随着抽氣和氣咽的聲音:

“……不要了,什麽都不要了,你活着就行……”

“……別走,你不恨我嗎?不想看我後悔嗎?別走,留下來看啊……”

“……孩子沒了,可以再生,要多少個,都……”

“……你活着吧,你要如何,我一定都依你……”

“……別那麽無情,絕情的是我,可無情的還是你啊……”

“好……好……我已經後悔了,你睜眼看看吧……”的

……

……

他一個人低低說着,連我走到門口都不知道。

漆黑的屋子裏,一個白發的人影,以及,那些以前說不出口的話語……

我輕輕關上門,輕輕離開。

我望着天,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不知道為什麽,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圓滿,圓滿的讓我好想哭……

她是什麽人,她從哪裏來……她就這麽壓在我的胸口,随我的心跳一直延伸,成了,烙在心海裏的,那一朵百合花……

“哦,姐姐你就是傅清清?”

※※※※※※※※※※※※※※※※※※※※※※※※※※※※※※※※

離铛視角完畢,現在切換回女主視角!

視角回歸!

※※※※※※※※※※※※※※※※※※※※※※※※※※※※※※※※

我聽到先生說:“不好,她要小産!”

悲傷全部襲來之前,我先昏了過去。

面前在往前翻轉,我是如何逃出來,我是如何落在暗門手裏,我是如何迂回着與易揚相處,我是如何登冕的,我是如何邂逅了烏宗珉,我是如何來到這個界的……

我想旁邊的看客,看這些畫面在面前回放。

最後,我想我知道,孩子走了,繼續留我一個人,在這個孤獨的,不屬于的我的界裏……

在那片熟悉的蒙蒙的灰中,我聽見一個女孩子在不停的哭泣。

我躊躇了一下,尋着聲音走去。

她绻在那裏,抱着膝蓋,埋着頭,不停的哭泣。

我走過去,蹲下來,伸手摸着她的頭發,柔聲問道:“為什麽哭?”

她說,“不,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啊……”

我更是溫和的說:“別哭,什麽沒有辦法?發生什麽了?”

她哭地更厲害了:“我也是不想的,我不想對不起你,可是現在我真的無路可走了,可我真的不想對不起你……”

我拍拍她的頭,說:“盡說傻話,你什麽時候對不起我了?”

“……現在。”

她拉住我的手,擡起頭來。

我只覺得呼吸都停止了。

那一張,與我一模一樣的臉。

我現在的樣子當然與傅清清大不一樣,而自從我來到這個軀體裏以後,這個的聖女的容貌也因為不知道的原因而有了些微小的改變,比如長成了與傅清清一樣魚形的眼,與傅清清一樣有點飛揚的眉毛,與傅清清一樣倔強的下颚線條。

而她的樣子,不是傅清清,也不是聖女,而是,我的樣子。

她的臉上猶挂着眼淚,眼睛有些紅腫,一雙清亮的眼睛看着我。

“你……你……”

她輕嘆道:“沒想到,最後還是這個結局。”

“……你,你是誰……”

她垂目,喃喃道:“我是誰?我也希望我可以是誰。但是我卻什麽都不是,我只是潛伏在天地間那個不該出現的一顆塵埃,我也想我是誰,可以告訴他,我到底是誰……”

“你……是靈動!”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這麽說,但我的确就這麽脫口而出。

她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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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