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哥哥？”西西的聲音将元清周拉回現實。

外面的人還在瘋狂敲門。

“西西，西西，是爸爸啊！”

“哥，你冷靜點，吓到西西了怎麽辦？”

還有另一個男人的聲音，是季高陽。

趁西西還沒反應過來，元清周三步并作兩步，打開了門。

當斷則斷。

他們本就沒有緣分，也不必計較是半天還是一天兩天的哥哥了。

等她走後，她就還是他讨厭的那個顧西西。

突如其來的開門差點沒讓陸天弈摔進去，好在有季高陽拉着，不然他大概是要摔個狗吃屎。

本以為還需要功夫才能見到西西，沒想到一下就可以看見站在那裏茫然不知所措的小姑娘。

陸天弈下意識就想闖進去，然後他被一個身軀攔在了門口。

不過十三歲的少年因為抽條已經比同齡人高一個頭，加上他心智也成熟，面對陸天弈時倒也不虛。

“你是誰？”

盡管他早就認出這是西西的親生父親，元清周卻還是要再度确認。

他告訴自己只是想驗證一下面前的男人是否是西西的父親，絕對不是想和小家夥再多待一會兒。

“我是西西的父親。”

“有什麽證據？”

“這還需要證據？我就是西西的父親，我們長得不像嗎？”

激動過頭以後就是冷靜，陸天弈不動聲色打量少年，兩人目光對視，誰都未曾有片刻的服軟。

最後還是陸天弈先笑了，他拍拍少年的肩膀說：“很高興你這段時間能照顧西西，但我的确是西西的父親，你要不信地話可以問西西……”

真要證據陸天弈短暫時間還拿不出來。

他剛把西西帶回家就發生了那件事情，戶口什麽的都還來不及，也沒有什麽生活合照可以證明。

當然，他還可以選擇親子鑒定，可是沒有必要。

陸天弈很自信，西西這麽多天沒有見到爸爸，應該想爸爸了。

他覺得西西才三歲，孩子還小肯定是依賴家長的，以為西西沒有了母親和姥姥自己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卻忘記了，西西還一直叫他“大壞蛋”呢。

陸天弈想象中西西沖進他懷抱并且撒嬌的畫面并沒有出現。

她鼓鼓小臉，小奶音滿滿都是抗拒：“他不是我爸爸，他是大壞蛋！”說着就躲到元清周背後，抓着他的衣角不吭聲了。

元清周有些意外。

他記得他們父女感情一直很好來着，他以前還羨慕過西西和陸天弈之前的父女情，怎麽重活了一世，倒反過來了？

這些天因為對西西情感複雜，元清周從來沒有問過她為什麽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裏？所以他也不知道西西和她父親之間的矛盾。

陸天弈臉色一沉，語氣也有些不善：“西西，跟爸爸回家。”

“哥，你別兇她！”季高陽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要糟糕，他們花了這麽多天的時間找西西，他可以理解表哥現在的心情，但西西并不知情啊。

果然下一刻，就聽見西西叛逆地說：“我不要回去！大壞蛋！”

小家夥躲在元清周背後連頭都不肯探出看陸天弈一眼。

滿打滿算只相處了一天多而已，要讓她跟陸天弈有什麽感情？

深吸一口氣，陸天弈面無表情。

腦海裏又開始浮現上一世的場景，這些天他就沒有好好的閉眼過，總是怕她在外面吃苦受累了，她現在又給自己甩臉色？

可是她的确是被自己趕走的……陸天弈內心天人交戰，最後選擇短暫抛卻那些仇恨的記憶，先把她騙回家再說。

他嘴角扯開一個笑容，勉強壓下怒意換上溫柔的聲音：“聽話，西西，跟爸爸回家。”

西西絲毫不買賬，并且在男人伸手要去拉她的時候躲開了。

“西西不聽話，西西是壞小孩！”她說完還做了個鬼臉，不僅不害怕陸天弈，還大有挑釁的意味。

“你……”陸天弈手一擡，差點沒想打她屁股。

好在還有季高陽，他再次攔住陸天弈，“哥，冷靜冷靜，讓我來跟西西說。”

季高陽半彎下腰，笑眯眯地說：“西西還記不得記得叔叔啊？叔叔來接你回家啦。”

西西對這個叔叔還挺喜歡的，聞言探出小腦袋看他，甜甜地喊：“叔叔~”

有希望。

季高陽對陸天弈使了個眼色，讓他按兵不動，自己繼續和西西交談。

“你爸爸家裏有好多好吃的，都等着西西吃呢，西西快跟爸爸回家吧。對了，叔叔還給你買了漂亮的小裙子和玩具，都是西西的，沒有人跟西西搶。”

對付小孩子就是要有耐心以及選擇正确的方法。

季高陽覺得采用誘惑法，應該還是挺有用的。

可他忽略了西西現在對“爸爸”可是半點都不感冒，甚至還讨厭這個爸爸，美食對于她的誘惑力就小了很多。

至于虛無缥缈的裙子和玩具，就更加沒有吸引力了。

當然，她對季高陽還是能好好說話的。

只是搖搖頭，奶聲奶氣地否決了：“西西不要回去。”

這強烈的對比讓陸天弈更加氣憤。

耐心已經告罄，陸天弈不顧季高陽的阻攔，大步跨過去，一把将西西抱起就往外面走。

“我今天非要帶你走不可！”

他态度強硬，抱着小孩直接下了樓梯。

“我不要！哥哥救我！”

“大壞蛋！你不是我爸爸！”

“嗚嗚嗚哥哥，哥哥救救西西！”

終究還是采用這樣極端的方法，這是季高陽最不想看到的。

他嘆了口氣，從口袋拿出一個大紅包放到桌上，“謝謝照顧我們西西。”

說完他也忙跟上陸天弈的腳步，走了。

元清周就那樣站在那裏看着陸天弈把瘋狂掙紮的西西抱到了車上，看着他們開着車子遠去，一直到看不見車子之後，才轉身走進屋內。

放在桌上的紅包他看都不想看多看一眼。

顧西西，只是他元清周半天的妹妹而已。

從今以後，他們還是仇人。

“喵~”橘色小奶貓不知從哪裏跑出來蹭蹭他的腿，元清周盯着那只小貓許久，最後還是蹲下來抱起那只貓。

西西親自取名叫“瓜瓜”的小奶貓，以後大概率要跟着他了。

***

已經看不見他們走時的那棟居民樓，西西哭過之後嘴巴裏還是呢喃着“哥哥”兩個字，仿佛這樣就能回去一樣。

陸天弈板着臉，冷冷地說：“別喊了，你哥哥不會來救你的。”

西西沒有回答他，嘟着嘴，小臉鼓鼓，一看就知道還在生氣。

“哥~”開車的季高陽見狀忍不住又開腔：“哥，西西還小，你不要對她這麽苛刻。”

“苛刻？她不是挺能耐嗎？一個人在外面流浪十幾天還認了個哥哥，我看她是挺厲害的。”

怒氣還沒下去，陸天弈有些口不擇言。

他實在是氣極了。

自己擔驚受怕這麽多天，她倒是好，不僅不肯叫自己“爸爸”，還不願意跟他回去。

當初她母親……算了，不提這個事情。

“西西當然厲害，西西超級厲害！”話音剛落，西西仰首挺胸，一副驕傲的樣子。

“沒有在誇你！”陸天弈大吼一聲。

她是聽不懂自己在嘲諷她嗎？

西西的确沒有聽懂，反正她就是知道大壞蛋在說她超級厲害呢。

“哈哈哈！對啊，西西超級厲害。”季高陽沒忍住笑出聲，若不是在開車，他真想給西西豎起大拇指。

氣陸天弈，她向來都很會的。

好在經過這麽一出，車內的氣氛也稍微融洽了一點。

陸天弈別過臉沒再說什麽，心頭卻莫名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如果忽略西西還在念叨着她的哥哥，倒也挺不錯的。

接下來的行程西西也沒有哭鬧，到最後甚至還睡着了。

陸天弈半摟着她，讓她枕着自己的胸膛睡覺，這歲月靜好的模樣，讓他有種滿足的踏實感。

回到別墅以後，西西還沒有醒來的意思，陸天弈只能把她放在自己的房間讓小家夥睡覺，然後給自己的父母彙報情況。

陸家老兩口早就知道西西的存在，只是……想到父母，陸天弈有些頭疼的捏捏眉心。

“爸，是我，西西找到了……”

他走出卧室去書房打電話時，陸蔓蔓偷偷了溜進他的房間。

看到睡得肚皮一鼓一鼓，小臉白白淨淨好似沒怎麽受苦的西西，陸蔓蔓松了口氣。

她也擔心了很多天。

不管怎麽樣，顧西西不能因為流浪而出事，她只能是敗在自己的腳下，而不是那些無理可笑的理由。

這一看，陸蔓蔓就有些着迷。

顧西西臉真嫩啊，看上去好像特別好捏。她還記得長大以後的顧西西不說傾國傾城，也是能迷倒萬千男子的美人。

而現在的顧西西，連可愛好像都比同齡的小孩多了幾分。

真是從小就贏在起跑線上。

捏一捏，她會醒嗎？

就在陸蔓蔓即将接近西西的臉時，本來還在熟睡的女孩，倏然睜開眼神。

西西眨眨眼睛，露出小酒窩，略顯興奮地說：“姐姐，你是不是，好喜歡好喜歡西西啊？”

“才沒有！我……我……我才不喜歡你！”陸蔓蔓着急否認，嘴都有些瓢了。

“那你為什麽要偷看西西那麽那麽久？”

她像是看透了自己內心最深刻的想法，陸蔓蔓慌亂無比。

就在她起身準備離開時，西西坐起來，吧唧一下，親了她一口。

陸蔓蔓，宕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