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傷痛

蘇青大步的走到了他們跟前，一手一個将兩人拉起來，眼光首先落在了蘇沐涵身上，伸手在頭上輕輕的摸了一下，問道：“涵兒，你好麽？”

蘇沐涵鼻子一酸，哽咽着道：“爹……”

蘇青臉色凝重，對蘇沐涵點點頭，轉頭問沈峻熙：“靈堂在哪兒？”

沈峻熙急忙道：“岳丈請跟我來。”說着前面帶路，蘇将軍和蘇沐涵跟在後面。

蘇青扭頭看着蘇沐涵道：“涵兒，沐勁呢？”

“在！在呢，沐雲正好也在，一會兒他們就來見您。”蘇沐涵急忙的回答道，扭身低聲吩咐了跟着的丫鬟，叫去後院把小少爺和二姑娘叫來。

蘇将軍點了點頭，前面的沈峻熙也扭過頭來問道：“岳父，您不是要奉旨進京嗎？怎麽回來了？皇上的旨意能違抗嗎？別叫人說您依仗功高……”

他指的是喬相爺那一家子，蘇将軍自然是知道，搖頭道：“放心吧，我已經給皇上遞了折子，先回來送你爹一程……然後在進京，咱們兩家是世交，皇家也清楚。”蘇将軍聲音低沉，語氣中帶着中難以置信的疑惑。

三人沒在說話，一直來到了靈堂前，蘇将軍在院中站了一會兒，有點不敢相信的看着，随着沈峻熙過去跪在靈桌旁，蘇将軍腳步沉重的走了進去，跪在了靈桌前，痛哭失聲！

一個鐵铮铮的漢子，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将軍，如此的痛哭，聽見的人，無不鼻酸落淚，跟着傷心，沈峻熙那邊的兒女們，早已經是哭倒在地。一時之間，整個紫荊苑哭聲震天。

大女婿跪着跟着哭了一會兒，便上去攙扶勸說蘇将軍，接着靈堂門口候着的一些幫忙的人，也急忙過來一起勸說。衆人的勸說下，蘇将軍站了起來，轉到靈桌後面的幔帳中，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王爺。

王爺一身整整齊齊幹幹淨淨，額頭上貼着一張靈符，雙手交疊放在胸前。蘇将軍看着昔日好友，怎麽能忍得了，痛哭的難以抑制，幾乎要跌倒，被人扶着又回到靈桌前，跌在地上放聲大哭。

外面聽見的人，無比心酸落淚！

直哭了好久，才在衆人的勸說下止了哭聲，接過了酒敬祭了，奉上了香，燒了紙，這才起身。沈峻熙帶着弟弟妹妹們在那邊磕頭扣謝，他們的傷心被勾起來，哭聲還是沒停，幫忙的人又過去輕聲的勸了沈峻熙幾句。

蘇沐勁已經聽到人說蘇将軍回來了，急急的從後面跑出來，被蘇沐涵拉住了，緊接着蘇沐雲也慌慌張張的跑來了，姐弟三個在外面等着。蘇沐勁聽見父親的哭聲，又驚又吓又難受，抱着蘇沐涵的腿大聲的哭着，蘇沐涵也抱着他，哭的難以抑制。

一直到屋裏哭聲停了，蘇将軍紅着眼圈起身慢慢的出來了，蘇沐勁這才撲了過去，哭着叫：“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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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将軍蹲下身來，看着兒子撫了撫他的頭：“沐勁……別哭了，聽沒聽姐姐的話？”

“聽了。”蘇沐勁抽噎着點點頭，過去把頭靠在将軍的肩膀上，在他耳邊低聲道：“爹，王爺伯伯沒了……”

蘇将軍心中又是一酸，點了點頭：“嗯，爹回來就是看看他……”

蘇沐勁伏在他肩上不動了，蘇将軍也是心疼兒子，好久沒見了，于是幹脆将他抱起來，看着蘇沐雲道：“雲兒。”

蘇沐雲紅着眼圈叫：“爹！”

蘇将軍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嘆了口氣。

蘇沐涵輕聲道：“爹，到側院歇會吧。”

蘇将軍點點頭，跟着她來到了側院，還沒坐下，丫鬟進來禀報：“大爺過來了。”

蘇沐涵慌忙的站起來，蘇将軍也站起來往門口迎，走了兩步，沈禦醫已經在兒子的攙扶下進來了，看到蘇将軍，急忙的拱手：“将軍啊，你回來了……”

蘇将軍慌忙上前作揖行禮，雙手扶着他過去坐下。蘇沐涵知道兩人要說一會兒話的，于是和蘇沐雲出來，依然是在抱廈中，将積壓的一些事情處理了。

很快就到了午飯時間，來吊唁的客人是要在這裏吃頓飯的，蘇沐涵又是一陣忙亂，側妃扛不住回去了，內眷這邊是大老爺沈禦醫那邊的兩個兒媳婦幫忙照看着，丫鬟們流水般的将飯菜往院裏端，客人分認識的和不認識的，在花廳、側院等地方坐了吃飯。

過了一個多時辰，午飯的時間也過去半個時辰了，也沒見父親出來，蘇沐涵又來到這邊，進門的時候看到沈峻熙正好在屋裏，他是來奉茶的，跪着倒了茶，雙手捧給了岳父和大伯父，又站起來，出來還是去靈堂。出門的時候對她輕聲道：“你和岳父都吃點飯吧。”

蘇沐涵點點頭，輕聲‘嗯’了一聲：“你喝點水……嘴唇都幹裂了。”

沈峻熙拍了拍她的肩膀出去了。

屋裏的沈禦醫和蘇将軍繼續說着，沈禦醫在跟蘇将軍說着府裏的事情，正好說到蘇沐涵：“……也是難為孩子了，紫雪被慫恿的跟她一直鬧……”

蘇将軍主要是想知道，王爺好好的身體，怎麽就一年時間不到，突然的人沒了。聽沈禦醫說了這麽半天，他的面色一直凝重，尤其是聽了沈忠的事情之後，更是詫異！誰能想到，永平王爵位是早就定了地，王妃那邊還能用這麽大的心思！況且，膽量也不小，光憑猜測就能做那麽狠的事情！

“那個項貴，在府裏住了多長時間？您見過嗎？”

沈禦醫搖搖頭：“我都沒有見過，什麽時候來的，我們都知道，不過應該很快就被沈忠發覺了，沈忠偷偷告訴我的，之後我叫峻儒留意，不過畢竟不是我自己的府，沈忠走了之後，我也是什麽都不知道……項家其他的人也全都沒見過，不過紫雪有一陣子張狂跋扈的不行，身邊總跟着一個婆子，那個應該是她的姨……”

“她姨？項麗？”蘇将軍也是知道項麗這個人的，但是項麗年歲還不到稱‘婆子’的時候。

沈禦醫急忙搖頭：“表姨。”他道：“你猜得對，他們這些人中，最重要的就是那個項貴，我估計主意都是他出的，也是他慫恿的峻楠偷得免死鐵券……”

蘇将軍點着頭凝神想着，屋裏安靜了下來。

蘇沐涵進去輕聲道：“爹，您吃點飯吧？午時已經過了……”

蘇将軍頓了頓道：“我不吃了，叫沐勁……”

沈禦醫慌忙的道：“不不不！吃一點，吃一點！你大老遠回來，哪能不吃飯！你跟王爺多少年的好友，不用在這些小事上計較！”說完了，不等蘇将軍推辭，已經對站在門口的丫鬟道：“把飯端來！”

蘇将軍也就沒有在說，沈禦醫對蘇沐涵道：“涵兒也在這裏吃點吧。”

蘇沐涵忙搖頭：“孩兒就不吃了，大伯父您也吃點。”

沈禦醫點點頭：“吃，我會吃的，你們自己看吧，別病了就好。”

蘇沐涵答應着，出來的時候吩咐了丫鬟，上些精致點的東西，不要有葷菜就行。自己又回到抱廈這邊。吩咐給蘇沐雲端上來一碗飯吃了。

蘇将軍那邊吃了飯依然沒出來，一直和沈禦醫在說話。

蘇沐涵本來想和父親說一下，外祖父一家在這裏。不過還沒等她說，聶臻就派了個人來，叫她不用和将軍說了，他們也要回去了，和将軍在王府這邊見面也不合适，本是要歡迎将軍凱旋的，王府這邊氣氛不對，還是有話回去說。

蘇沐涵想想也是的，便自己去把外祖父一家送走了。

到了夜色降臨的時候，有些客人就陸續的告辭，蘇沐涵這邊又忙着安排暫時不走的客人的住宿。

蘇将軍晚上時候，就帶着蘇沐勁和蘇沐雲回府了，已經到了家門口，他自然是要回去看看。一路上，蘇沐雲跟父親說了說外祖父家的事情。

蘇府這邊的下人早已經是聽說了，自家的老爺回來了，在王府那邊，這邊早就準備好了，進門的時候，兩排下人在門口站着行禮。

只是蘇将軍心情不好，回到了家也高興不起來。見到了下人們，點點頭吩咐了幾句，就回自己的院了。

內院的丫鬟們早已經準備好了洗澡水，将軍先進去洗澡，蘇沐雲就回到自己的院子去了。一些管家跟到了內院，就在門口候着，等将軍忙完了，禀報一下府裏的事情。

蘇沐勁就在屋裏玩。

在別院住着的紀月娥，其實這段時間已經是很不安了，之前王爺把她安排到這裏的時候，她傷勢還沒好，也沒敢問是去哪裏，到這邊住了很長時間才慢慢的知道，這裏是蘇府。

但是沒想到的是，府裏的老爺要去打仗，主子們竟然走完了！她一個客人住在這裏總覺着不尴不尬的。雖然大姑娘蘇沐涵回來過一次，也安撫了她，叫她安心住着不要緊，但紀月娥怎麽能安心啊！

前些日子在這邊守着她的兩個小厮早就回去了，兩個婆子也回去了一個，只留下一個陪着她，具體出了什麽事，紀月娥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