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說不出的情愫

蘇沐涵看見紀月娥的時候，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進了屋就笑着對她道：“先要恭喜你呀，這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紀月娥笑着道：“多謝，這都是将軍幫忙，不然也沒有今天。”

蘇沐涵還想說兩句恭喜的話，但是想來想去，也沒什麽合适說的，家人都沒了，只得回來家産、身份，她一個姑娘家，拿這些東西能有什麽用呢，凡事沒人給她出頭，不也一樣沒用處？

想着也就沒說。

紀月娥請她坐下，又笑着道：“這裏原是你們的別院，我倒鵲巢鸠占，還當起了主人。”說着吩咐了丫鬟上茶，又叫丫鬟去後廚看看，端些點心上來。

蘇沐涵在旁邊笑着看她，其實紀月娥的舉動一直都帶着官宦小姐的那種淡定，就算是做丫鬟的時候，也沒有一般的丫鬟毛手毛腳，或輕浮或脾氣躁或粗手粗腳，從沒有這樣，行為舉止總帶着端莊。

丫鬟上了茶，用托盤端了點心過來擺上，便退了下去，蘇沐涵端起茶杯淡淡的抿了一口，便放下笑着問道：“聽說你們府邸已經歸還了？”

紀月娥忙道：“只是把家産抄了，府邸因為在鄉下地方，當時沒人要，就沒抄走。”

蘇沐涵恍然了一下：“那就是修葺一下，就可以回去住了？”

紀月娥點點頭：“是啊。”她笑着道：“其實也不用修葺，沒怎麽壞，只是那邊有些偏僻，沒有放心的下人，我過去住着有點害怕。”

蘇沐涵心裏點了一下頭，明白她說的這是真話，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道：“對了，秋月你還記得嗎？我把她還給你吧？”

紀月娥就驚喜的道：“真的嗎？”接着漲紅了臉：“真不知道說什麽好，那時候王爺救了我的命，将軍又替我爹翻了案，我連一點報答都沒有，還在厚着臉皮要你的人……”

蘇沐涵不由的笑了：“這有什麽呀，說什麽報答不報答的，秋月本就是你的丫鬟。”

紀月娥笑着道：“秋月是個好人，府裏出了事，她就把我當妹妹一樣看，在外面一直護着我……”說到這裏哽了一下，抿着嘴停了停，才道：“我遇上的好人太多了，只能慢慢的報答了。”

“別這樣說，”蘇沐涵笑道：“那我回去就叫秋月過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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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沐涵看了看紀月娥，她神情很自然，臉上也很平靜，感覺到她的注視，擡頭對她笑了一下。

蘇沐涵不想試探了，直接問道：“紀姑娘，我聽我爹說，想給你議親……這也是應當的，你家人也不在了……是鎮國公府的小侯爺，叫賈玄毓，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紀月娥知道這事，因此并不吃驚，臉色微紅，苦笑了一笑：“我和将軍說過……不用，我暫時不想這些，而且我也配不上鎮國公的小侯爺。”

“小侯爺人品還算不錯的……”

“那我就更配不上了。”紀月娥很快的就說了一句。

蘇沐涵心中隐隐的有些了然了，試探的道：“不過你一個姑娘家住在別院……”

這一次紀月娥回答的更快：“我知道！宅子那邊很快就整理好，到時候我就搬回去！”她咬了咬下唇，道：“絕不叫将軍為難。”

蘇沐涵突然問道：“紀姑娘，你是不是看中我爹了？”

如此直接的一問，将紀月娥吓了一跳，臉登時就血紅起來，垂下了頭，半天沒說話。

蘇沐涵舔了舔嘴唇，正琢磨着用一種什麽口氣再問問，紀月娥擡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臉依然紅着，低聲道：“将軍說了，這件事不可能……我會搬回去，今後我的事……請将軍也不要多想了，就算是我守着家裏的宅子一輩子……也不相幹的。”

蘇沐涵眼睛睜得圓圓的！原來這是真的！她現在再想父親的神情，提到紀姑娘的表情，心裏就完全明白了！

父親不願意，八成是因為紀月娥年齡太小，和自己差不多大，父親忌諱這個，怕女兒們不接受。再加上沐雲表現的很厭惡紀月娥，他就更不敢想了……

“為什麽不相幹，我倒是覺着……咳咳咳，我爹想的比較多。”蘇沐涵抿嘴笑着道：“我倒覺着是好事……當然，紀姑娘你也弄明白，這不是報恩的事，報恩有很多方法，以身相許可不好，咱們女孩兒……守個真心對待自己的人才重要。”

紀月娥的臉已經紅得要滴血了，卻又吃驚的不敢相信，擡眼看她，似乎是想确認自己沒有聽錯，碰到了蘇沐涵的眼光，又迅速的低下頭去，臉更紅了。

蘇沐涵笑着道：“我看你也不是報恩……這就好辦了，父親那邊，我去和他說，這件好事，我給你們撮合……呃，您別笑我，您那邊沒長輩了，我爹這邊也沒合适的人，只有我這個當女兒的出面了。”

說話也用上了恭敬的詞，紀月娥又羞又窘，而且還很是驚喜，因為完全沒想到這件事能這樣轉折，本來已經絕望了，這會兒又看到了希望，臊的坐不住，卻又不能轉身走了，那樣太沒禮貌，只能血紅着臉低着頭。

蘇沐涵看她嘴角勾着，實在窘迫，也不忍心讓她這樣羞臊下去，站起來笑着道：“那您就安心在這邊住着，我爹那邊我去說……也別胡思亂想了。”

說完不等紀月娥說什麽，就出來了。

紀月娥略一猶豫，她已經出院門了。

沈峻熙在車上正等的無聊，剛要下車溜達溜達，就聽見大門響，急忙伸手将簾子掀開，果然看見蘇沐涵滿臉笑容的走了出來，一個丫婆子拿着下腳蹬跟着。沈峻熙手一撐就從車上跳下來，對婆子一揮手：“不用了，回去吧。”

伸手把蘇沐涵一托，抱着上了車，自己跟着跳上來，馬上就問：“怎麽說的？怎麽這麽高興？難道是……”他琢磨了一下，蘇沐涵怎麽想的，他最清楚，眼睛一亮的問道：“難道紀姑娘真的對岳父……”

蘇沐涵笑着點了點頭：“是啊，沒想到是真的……其實我也想到了，只不過他們表現的都不明顯，我也不敢肯定。”

“那你現在是想怎麽樣？撮合他們？”

“那是當然！”蘇沐涵很肯定的點了點頭：“紀姑娘我看着不錯！從去府學那陣開始，一直覺着都不錯。”

沈峻熙也點點頭：“是啊，确實不錯……那沒了賈玄毓什麽事，沐雲應該也不生氣了，這件事就這樣算是解決了？”

蘇沐涵一聽，臉上的笑容少了很多：“你也別想得那麽好，就算是父親不在撮合賈玄毓和紀……我覺着沐雲在這件事上也大有問題！”

這話沈峻熙很贊同！點了點頭道：“我不是早說過，這樣下去可不行。把岳丈和紀姑娘的事情撮合成了，就得給沐雲找人家了！”

“是啊，不過那時候有父親和繼母操心了……”一這樣說，就嘆了口氣：“想想也不是那麽容易，沐雲現在對紀姑娘厭煩的很，未必能接受這個……”

“這就不管了！這事不能慣着她！父親娶繼母，她身為女兒，哪能指手畫腳？”沈峻熙說到這裏，想了想，蘇沐涵現在好像就準備指手畫腳，于是加了一句：“橫加破壞！”

蘇沐涵抿嘴一笑。

“對了，你是打算怎麽撮合？”沈峻熙問道。

蘇沐涵想了想，苦着臉道：“這個有點難……我做女兒的，到底不好跟父親直言商談，那也說不出口，父親也肯定不好意思聽，沒準當場把我趕走了……這事就說不成了。”

“你想得很對！”沈峻熙道：“我有個很簡單的辦法，你聽聽如何？”

蘇沐涵一聽，馬上挑眉道：“你說，我聽聽！”

沈峻熙笑着道：“你去把紀姑娘直接就接回府去，給岳父跟前一放！什麽也不用說，岳丈肯定就明白啦！”

蘇沐涵聽他的主意如此簡單，正要嗤他，認真想了想，倒覺着還行！這樣誰也不用尴尬，父親就能明白自己是願意的，沒有那麽多顧慮了。

“嗯，倒是可以啊。”蘇沐涵道。

沈峻熙笑了。馬車很快就到了府門口，兩人邊商量着邊進了府門。

回到自己這邊的院子，沈峻熙去洗澡，蘇沐涵就命人去把秋月找來。

秋月此時已經是她這邊院裏管事丫鬟了，內院的幾個大丫鬟有事都要找她，還有外院的人手的事情，有些不用問過王妃，直接找她就行了。

蘇沐涵要把她還給紀月娥，一時要找個接替她的還真有點難，況且，秋月确實聰明，會看眼色，也懂一些道理，很多事情，蘇沐涵不好明言的，她都能明白，自己就吩咐人做了。

但是，那邊顯然更需要她，紀月娥身邊現在沒有貼身丫鬟，無論是蘇府還是別院的丫鬟，對她也不是忠心的，說閑話鬧事都還來不及呢，哪能跟她貼心！因此蘇沐涵也想着，把秋月還給她，紀月娥身邊才算是有個真正幫她的人。

把紀月娥送到蘇府去，就等于是又送到了那些說閑話的丫鬟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是紀月娥和父親成了婚，估計一時半會兒的也鎮不住這些下人，身邊有個得力的幫手，她就好辦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