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捉蟲)

餘長歌在午後時分翻起了餘家的賬本,一觀賬本,餘家所經營的産業便一目了然。餘府共經營了兩家布莊,兩家酒樓,一家首飾店。盈利最多的是酒樓,其次是布莊,而首飾店非但沒有盈利反到處于虧損狀态。

餘長歌叫來林風榕,問道:“這首飾店是怎麽回事?”

“首飾店是夫人最早的産業,當年全是靠着它才發了家,後來陸陸續續才開了布莊酒樓。但是這些年來首飾店陸續開的越來越多,而我們府裏的首飾店缺乏新穎,客人是越發少了。這不,首飾店對面新開了家首飾店,是明着和咱們搶生意,剩下的客人也都被搶過去了。”林風榕連連嘆氣,氣得不行。

餘長歌琢磨到:“那說明咱們首飾店的底蘊還是不錯的。明日我便去店裏看看情況。”

林風榕心裏驚喜不已,自從夫人去世以後,小姐不再流連勾欄,也沒有在合同狐朋狗友幹些蠢事而,竟然學着看賬本了,小姐是真的長大了。她心裏分外欣慰,若是夫人泉下有知必然也是安心了。

而餘長歌見着林風榕又露出慈母般的表情,不禁渾身一哆嗦。林風榕年紀也不是很大,也就二十幾歲的年紀,她的母親一輩子在餘府做管家,林夫人去了以後,林風榕便繼承母親,當即來了餘府接替管家一職。這些年對餘府盡心盡力,二十好幾了卻還沒有娶夫郎,餘夫人走後更是日日夜夜操勞,夙興夜寐,餘長歌也是看在了眼裏。出于多方面原因,她都得好好接替下餘府的擔子。而正當餘長歌和林風榕各有心思時,一個奴仆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小姐,林管家,不好了!”

“什麽事慌慌張張的,慢慢說。”林風榕呵斥到。

“徐側夫和柳側夫打起來了!”

“什麽!”餘長歌和林風榕異口同聲道。

“走,趕緊過去看看。”餘長歌讓奴仆領着,急急忙忙趕去。

餘夫人生前總共有三房夫侍,一個就是餘長歌的父親,正夫,但是身體不大好,去的也早。這也導致餘夫人覺得虧欠餘長歌,對她溺愛成性,養成了昔日的纨绔,無用。其次便還有兩個側夫,一個是二房徐側夫,年紀不大,生得有幾分姿色,很是得餘夫人的寵愛,但是膝下無子。而三房就是柳側夫了,柳側夫是鄉下來的,有一次餘夫人出門做生意,有一家農戶正賣兒子來買田地,餘夫人見這農戶的兒子生的倒是清清秀秀,又思顧農戶的日子也不好過,便出了二兩銀子買了下來。本是讓柳側夫當個小妾室,遠不是側夫,但餘夫人只去了他房裏一次,這柳側夫的肚子倒是争氣,一下子就懷上了,雖然只是個兒子,餘夫人還是很歡喜,于是便讓柳側夫當了個側夫。但餘夫人對他的寵愛也也僅僅到了這兒,徐側夫不知使了些什麽狐媚子手段,餘夫人至此便再也沒有踏入過柳側夫的房門,平日裏對其關心也極其少。餘長歌的父親去了後,家中只有這兩房夫侍,徐側夫深的寵愛,又知道餘夫人溺愛餘長歌,便時時去讨好她,昔日餘長歌可不管那後院兒的事,只要誰給他錢花,他也就滿意這人。徐側夫使勁了手段終于坐穩了當家主夫的位置。

但男子的嫉妒心是極強的,雖然寵愛和權勢都有了,但徐側夫卻一直都沒有孩子,餘夫人也暗示過好幾次,但無奈其肚子不争氣,受了氣的徐側夫便把氣全撒在了有兒子的柳側夫身上,柳側夫本就是個鄉下人,無依無靠,只得被徐側夫欺負,雖然是側夫的身份,日子過得卻不如個妾室。這一切都拜徐側夫所賜,但徐側夫卻并不消停。

餘夫人過世以後,徐側夫便天天在後院兒鬧騰,他可比誰都清楚餘長歌的德行,這餘夫人把家都交給了她,不出兩個月,絕對是要遭敗壞完的啊。可惜枉他得了餘夫人的寵愛,卻是半分錢沒拿到。他怎麽能甘心!

于是徐他跑去鬧了餘長歌幾次,長歌實在是煩他得緊,只要下人說是他來了便讓人把他攔在門外不讓進來。這倒是讓她過了幾天清閑日子,這下到好 ,鬧不了她,就去鬧柳側夫了。

長歌匆匆趕到柳側夫的院子裏,這才深深體會到了柳側夫日子過得多麽不容易,破破爛爛的院子如同下人住的一般。她剛剛踏進院子,一個樣貌清秀,柔柔弱弱的男子雙眼含淚朝她沖了過來,一下子跪在了她跟前,哭着道:“姐姐,你救救我爹爹吧,清清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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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長歌聽這一聲姐姐便知道他是柳側夫的兒子了,之前在母親的葬禮上見過一面,不過沒有見過正臉,他一直埋着頭在哭,她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只覺得那孩子瘦得厲害。今日見着,果真是十分瘦弱,初春的天氣,還有些冷呢,他竟然只穿了件薄薄的粗布衣裳,遠不及這院子裏勸架的下人穿的好。好歹是餘府的少爺,徐側夫竟然如此苛待。她的心中不由得騰起了怒火。

跪在地上的餘清清察覺了餘長歌的怒氣,以為她會一腳把自己踹開,昔日裏他極少見到這個唯一的姐姐,她向來是不會管他和父親的事的。她和徐側夫倒是關系進得很,有兩次她見着徐側夫欺壓他和父親,她不過是和徐側夫打了個照面就離開了,是絕對不會管他們死活的,今日他也是見爹爹被徐側夫打,這才貿然去求她。可沒想到餘長歌竟然沒有打他,反倒是把他扶了起來。

餘長歌從袖子裏拿出一張手絹,替餘清清擦了擦眼淚,又輕聲安撫道:“好了,別哭了。姐姐一定給你和柳側夫做主。”

餘清清抽噎了兩下,急忙道:“謝謝姐姐。”

随着餘長歌進來,便有下人急忙上去把扭打在一起的兩人分開。這場架明顯是柳側夫比較吃虧,臉被打得紅腫,而徐側夫只是被抓亂了頭發。

被拆開的徐側夫見是餘長歌來了,不由驚訝了一下,什麽時候她管起後院兒的事情來了,不過來得到好,正好可以讓她收拾這些賤人:“長歌,你來得正好,這瘋子竟然敢打我,趕緊把他趕出去。”

餘清清趕忙跑上去扶住自己的爹爹,見他的臉被打成這樣,心痛的眼淚直掉:“爹爹,疼不疼。”

柳側夫抱住餘清清:“放心吧,爹爹沒事兒。”

其實餘長歌十分好奇,依照柳側夫軟弱的個性,不管遭到怎樣的刁難和欺負都只會忍氣吞聲,到底是徐側夫做了什麽才讓他反抗的,反觀張牙舞爪的徐側夫,她不屑道:“我說徐側夫,你這是又在鬧哪一出啊!”

徐側夫未注意餘長歌語氣中的不耐,反倒是一股腦兒的說出自己龌龊的想法:“長歌,咱們家的生意可大不如往日了。那首飾店都開在咱們店門口了!不過我打聽好了,那家首飾店的王老板正要納個小侍妾,咱們就把餘清清給送過去,也好讓王老板給我們留□□路啊!我可是全替咱們府上考慮的,這賤人竟然為這事兒跟我動手,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竟然是想把餘清清賣出去,難怪柳側夫發飙了。餘長歌眯了眯眼睛,簡直太過分!

“我死也不會讓你把清清送去的。”柳側夫狠狠道,嚴嚴實實把餘清清擋在身後。

“你這賤人,這事兒可由不得你,來人,去把餘清清拉過來。”徐側夫狠厲道。

“這家裏也還由不得你做主!”長歌怒道。沒有理會徐側夫驚詫的表情,她朝餘清清招了招手:“清清,到我這裏來。”

餘清清顫顫巍巍的朝餘長歌走去,柳側夫拉着餘清清的手,失措的叫到:“清清。”

“沒事的。”

餘清清走到餘長歌的身邊,低眉順眼的看着她。長歌輕輕攬住他的肩膀,她今天不僅要讓徐側夫明白,還要在場所有的下人明白,這餘家是由她餘長歌做主的,是時候該樹立威信了!“這是餘府唯一的少爺,是我餘長歌的親弟弟,也是你們的主子,你們就應該拿出對待主子的樣子。誰也別妄想打一些歪主意!否則我絕對不會輕饒。”

餘長歌今日的威嚴昔日是絕對不可能看到的,這無疑是深深震撼了衆人。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林風榕十分的感動,小姐帶給她的驚喜實在是越來越多了,于是心悅誠服的大聲答道:“是。”

其他下人見管家都應承了,急急忙忙也回答同樣的話。而徐側夫則跌坐在了一旁:“你什麽意思,什麽意思,餘長歌!”

“我什麽意思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徐側夫,昔日母親待你不薄,讓你管着後院兒,既然你管不好,那以後就別管了。”

徐側夫大笑道:“好啊,好啊!合着你們是串通起來欺負我是吧!這個家我是待不下去了!”

“待不下去你可以走。我餘家多你一口飯不多,少你一口飯不少!”長歌冷笑道。

“好好好,我這就走,你別後悔!”徐側夫從地上爬了起來,怒氣沖沖就往外走。

“是你別後悔。今日你踏出了餘家大門,就別哭着喊着還要回來。”長歌在後頭補了兩刀。

徐側夫聽了這話,幾乎咬碎了一口牙,走得更是急切。

徐側夫走後,餘清清弱弱的說了一句:“謝謝姐姐。”

“好了,沒事了。”餘長歌拍拍他的頭,又四處觀望了一下道:“這裏實在是太破爛了,咱們餘府的少爺怎麽能住在這種地方。”

長歌皺了皺眉,對着旁邊的林風榕道:“讓他們搬到小別院去住。還有,多給清清和柳側夫制幾身衣服,瞧這穿的都是些什麽!多安排幾個下人去伺候着,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好,我這就去辦。”林風榕接到差事,反倒樂呵的不行。

安排完餘清清的事後,長歌又道:“好了,姐姐還有事要忙。晚膳和柳側夫一起到姐姐房裏來用。”

餘清清乖巧的點點頭:“那姐姐去忙吧。”

餘長歌走後,柳側夫拉住餘清清的手,忍不住眼淚流了下來:“太好了,清清。看着長歌待你如此還,爹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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