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屆時馬車上又多擠了一個人,雖然長歌十分不待見眼前的女子,但她是芙人的舊識,所以她馬也不趕了,幹脆坐在馬車裏盯着。

馬車裏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紅綢正在為楚見臨處理傷口,出門的時候沒有帶多少藥物,馬車上也沒有衣服換,現在只好快馬加鞭回餘府。

紅綢把楚見臨身體上的傷口簡單擦了一遍,用幹淨的布條包紮好以後,宋芙人才忍不住問她倆是怎麽認識的,方才在馬車下他正想問,就見到林楓榕捂嘴笑了起來,被長歌和楚見臨同時呵斥了一聲。這倒是讓他更好奇了。

這一問兩人各自幹咳了一聲,誰能說的出口,一個是堂堂王爺,一個是一方富豪,誰還沒有點兒臉面尊嚴,哪能說出她倆竟然是同一個酒館喝酒撒瘋認識的。長歌手臂上的牙印才結疤呢,當然楚見臨也好不了多少。于是兩人難得默契的說是喝酒認識的。

“喝酒?”宋芙人重複了一遍,看着長歌。

“嗯,就是這樣。前段日子操心福銀堂生意,我就出去喝了點酒解解煩心事。”長歌頗不自然的回答。

宋芙人感慨:“那和九王爺還真是有緣。”

楚見臨怕說多露出破綻,病急亂投醫岔開話題:“芙人,長安傳言你出嫁了,沒想到你真的出嫁了。”

“嗯。”

“只是沒想到丞相會把你嫁到江南。”楚見臨挺心疼芙人的,當年宋芙人在長安有才貌美,受長安多少皇宮貴族的追捧,榮極一時,最後和楚應征在一起後便銷聲匿跡了,原本以為兩人會走到最後,當日長安十裏紅妝,大家皆以為有情人終成眷屬時,沒想到七王侍卻另有其人。那人竟然還是當時炙手可熱的宋悠然。後來傳言宋芙人被丞相遠嫁江南,起初她還不相信,這朝在江南見着了不得不信了~

只是她這話說出來,整個馬車裏都靜了,她方知說錯了話。宋芙人臉色不太好,一段刻骨銘心的傷心往事被□□裸重新揭起,換誰也不好過。長歌坐在楚見臨身旁,悄悄在楚見臨耳邊低語了一句:“我現在想把你扔出去。”

楚見臨往旁邊挪了一點,幹咳道:“頭好暈,本王先休息一下。”言罷,趕緊閉了眼。

長歌強忍着給她兩個耳刮子的沖動,早知道她是王爺,她就不去救了,惹了一身騷不說,還說些話讓宋芙人難受~

“芙人。”她拍拍宋芙人的手。

宋芙人勉強笑了一下,搖了搖頭示意她沒事。

她點點頭,她可以做好以後,卻唯獨不能改變他過去所經歷的一切,看着他難過,自己卻無濟于事,她比他更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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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分馬車便到了餘府,由于快馬加鞭所以要比去時快了兩個時辰。回了府,長歌給楚見臨安排了住處,又差人請了大夫,一翻忙碌下來,她也沒空去福銀堂瞧。

但眼下比福銀堂更棘手的是楚見臨,她是當朝王爺,不好好待在長安,竟然在江南。而自上次見着她這已經好長時間了,說明楚見臨在江南待了也好長一段時間,現在又被人追殺,事情錯綜複雜,牽扯皇家之事,她可不想牽扯進皇家争端中,可是現在楚見臨身受重傷,好歹要修養個一兩月,她總不能把人趕出去,她倒是想這麽做,可是芙人八成不會同意。

這愁着愁着就到了楚見臨的房門外,但更着急的似乎不是她,宋芙人已經在楚見臨房裏了。長歌情不自禁止了步。

“王爺好些了嗎?”宋芙人倒了杯茶奉給楚見臨。

楚見臨換了身衣裳,整個人總算恢複了些往日的神采。昔日長安貴胄中讓衆多男子魂牽夢繞的有兩人,一個是七王爺楚應征,另一個便是楚見臨。七王爺神采飛揚,擅長理政,深的女皇心,九王爺才華橫溢,潇灑不羁,亦得女皇之心,但女皇對楚見臨更近乎是一種偏愛。他日楚見臨華衣加身,氣質綽約,可望不可及,他和她關系不遠不近,勉強能算是朋友。如今故人重遇,楚見臨卻是被人追殺,狼狽不堪。恍然如夢,那些長安繁華歲月好像離自己已經十分遙遠。

楚見臨接過茶盞:“好些了。”

“想問我為何被追殺?”

宋芙人淡淡道:“無疑是些皇室争端,王爺不願說也罷。”

“母皇斥資新建了一處園林,窮奢極欲,國庫本就不充裕,邊疆地區連年災害瘟疫肆行,原本本王上奏母皇撥發赈災銀到邊疆地帶,可是七姐提議建園林,也不知如何說動了母皇。本王在朝堂上和七姐大吵了一架,一怒之下便遠走長安,來了江南。”楚見臨氣憤,動氣扯到傷口,一陣撕裂的痛,臉色煞白。

長歌急道:“王爺,別動怒扯到傷口。”

楚見臨擺擺手:“之前來了浔陽城不久,屢屢遭暗探襲擊,本未帶多少人來江南,死死傷傷後更是沒剩幾人。本王便知暫時是回不了長安了,帶着暗衛躲到了雲浮村。但未出半月,有人便找到了雲浮村。現如今只剩了本王一人。”

宋芙人眼神暗了下去,楚見臨雖未說這一切是誰做的,但事實擺在眼前,他始終不願意相信昔日那個伴在自己左右的人竟然會殘害手足,置百姓于不顧……

“芙人,也許你遠嫁江南倒是件好事,離了她,離了皇權鬥争。”

“過往之事,已做塵埃。禍福相依,過去的禍事确實成了今日之福。”

宋芙人臉上帶着淺淡笑意,楚見臨道:“你變了,往昔長安的那朵冰寒高嶺之花,現在在江南會笑了。”

“王爺還有興致取笑我。”

“并非取笑,是羨慕。本王來這似錦江南,卻是一身不堪與落魄。”楚見臨受到的打擊确是難以言表,在長安被捧着,圍着,離了長安像條狗一般被人欺辱,差點連命都沒了,心裏的落差豈是能比拟的。

“王爺莫要再多想,好好養傷。”

“怕是不能在餘府久待,想必用不了多久她們就會找到這兒。”不是她和長歌互看不對眼,她是不想連累餘府,也不想打破宋芙人平靜的生活。

宋芙人明白楚見臨所擔憂的事情,這也是他所擔心的,就算他看在昔日情分上把楚見臨留下來,但是也不知道長歌的意思……

“芙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咱們餘府,芙人做主。”長歌推門而入。

兩人齊齊望向長歌,長歌面不改色。宋芙人低頭忍着笑意,楚見臨有些意外。

“王爺好好養傷,其它事情暫時交給我。”

楚見臨百感交集,看着滿身的繃帶,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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