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夜深人靜，幽月西斜。浔陽城街上走過一個個匆匆的人影，在一處宅子門口停下，來回走了幾圈才咬牙進去。

王雨欣進宅便朝着院子裏獨酌望月的女子跪下。

女子望着月亮，餘光也不曾丢到地上的男子身上：“失敗了。”

王雨欣誠惶誠恐的看着女子陰霾的眼神，随即埋下頭：“原本她也把我帶回府上的，可是沒想到只是做做樣子，回頭便把我送了出去。”

“那還是本王小看她了。”楚應征喝了口酒，淡淡道：“本王也高看你了。”

“王爺。”王雨欣戰戰兢兢。

“拖出去吧。”随即一道黑影自夜色中閃出，王雨欣尖叫的聲音被掐斷在喉嚨中。夜色和宅院又恢複了靜谧。

楚應征輕輕撫了撫手上覆蓋着的月光，微眯着雙眼：“月光依舊，佳人卻不再了。但要不了多久，本王便把佳人重新接回身邊。”

“王爺。”

楚應征慵懶道：“何事？”

“王府來信，王夫昨日動身來浔陽城了。”

“他來作何。”楚應征不滿道。

“那要不要屬下護送王夫回去？”

“不用了，既然來了就讓他來吧，本王看他還能掀起什麽風浪。”

......

而此夜并不就此安寧。

Advertisement

楚見臨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睜着雙眸望着橫梁，房頂上的打鬥聲已經逐漸歸于寧靜。她想像往常一樣閉上雙眼，卻始終忍不住從床上起來，出門翻身上了屋頂。她本以為只有洛九華一人在屋頂上，沒想到長歌也在。

“吵到你了？”洛九華合上劍鞘。

三人并肩坐在房頂上，夜風吹過，空氣中偶爾飄過一絲血腥味兒。“我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不想回去就別回去吧。”明明楚見臨語氣中沒有一絲的不舍，洛九華卻看着她的側臉道。

楚見臨不理會洛九華，反倒是看了長歌一眼，長歌笑了笑:“不必給我說什麽客氣的話，朋友間肝膽相照應該的。”說完長歌便走了，留下兩人在屋頂。

長歌覺得今晚有些事情該結束了，至少時不時半夜房頂上蹲幾個人的事必定是會結束了。自從去年年底就有人想來暗殺楚見臨，洛九華便夜夜不睡守在房頂上，她的武功果真出神入化，對付殺手游刃有餘，前仆後繼死了不少殺手後，楚見臨的暗衛終于到來……洛九華便閑多了，不過夜裏她依舊習慣在楚見臨屋頂上，長歌讓她回去休息，洛九華收起往日的嬉皮笑臉：“長歌，我總覺得你是明白我的。”

“她有一天也會明白。”長歌如何能不明白，她一個思想比這裏開闊不知多少的人。

“她明白那天我便該走了。”洛九華苦笑，她比誰都懂楚見臨：“她的心高，這片天留不住她的。”

“九華，往前走，也許你會遇到你不用離開的。”

“若是芙人不愛你，為了好過你會去愛別人嗎？”

長歌語塞，她知道她不會，她也沒理由去勸洛九華放下。于是她只有暗自乞求楚見臨可以在屋裏一直裝睡，永遠不要有走出來那一天。

可是那一天還是來了……

“我必須回去。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相聚這麽久也該回去了。暗衛一直在和楚應征的人抗衡，現在人已經找到了這兒，我若不走，必定會擾了長歌和芙人的生活，我知道他們不會介意，可是就像長歌說的，既然是朋友，就應該為對方着想。”夜風吹亂了頭發，楚應征卻直直望着隐匿于黑暗中的群山。那是皇城的方向。

洛九華陪她一起望着遠山，良久以後為她把亂發撇在耳後，楚見臨卻一把抓住洛九華的手：“多謝幾番相救，他日回帝都必将好好酬謝。”洛九華毫不躲閃的看着楚見臨眼中的決然，突然笑了，夜風吞噬了她的笑聲。她緩緩收回手，近乎自嘲的道了一句：“真情比不過權勢地位，往後好好過活。”

楚見臨起身從屋頂跳了下去。洛九華在屋頂上沖着那道背影道：“良璇.....”

楚見臨頓住腳步，背朝着洛九華，生硬的聲音響起：“不要再叫我詹良璇，本王叫楚見臨。”

洛九華看着她一直沒入黑暗，不再言語。即使把所有都給她，她也不會要。她不會要.....洛九華望着被黑暗一并吞噬的月亮，閉上了雙眼......

......

第二日，長歌收到了三條消息，趙掌櫃派人來說王雨欣不見了，林楓榕跑來說洛九華不見了，紅綢又來說楚見臨不見了。三人都不見了，宋芙人不可思議，長歌卻是老神在在。

“是不是出事了。”

長歌讓芙人好好坐着：“放心吧，他們沒事，就算有事也不是我們能幫到的。"

“見臨心系京都，在咱們府上不過是為了休養生息，總有一日會回去，只不過那一日恰巧是今日罷了。而大姐.....”心系楚見臨，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自然也只有離開。

宋芙人卻是不解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急道：“大姐怎麽了。”

“大姐心在江湖，怎麽會在此長居。”長歌替洛九華圓了她的謊言，想當初她沒有說自己被趕出洛家的原因，大概就是因為她生□□慕女子吧。

宋芙人一時間失去了京都故友，又失去了親人，心中有些恍然：“就算要離開，為何要不告而別。”

“想必是不想看見我們的不舍和挽留。随她們去吧，有我在不就好了嗎？”長歌握住宋芙人的手道。

“嗯，那你要一直在我身邊。”

“那是當然。”

至于王雨欣，不過是一個跳梁小醜而已，消失不消失對于他們來說似乎并不重要，所以兩人說着話便自動摒棄了此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