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心有靈犀一點即通

☆、心有靈犀一點即通

? 小宋不解,“什麽?”

“你看見硯臺了麽?”

這麽一說還真沒看見,硯臺又不會燒毀,書房裏怎麽會沒有呢?

管家道:“硯臺在老爺房裏,出事前兩天書房漏水,老爺便搬到自己卧室辦公了。”

賈瑞喜出望外,忙到陳韓卧室,在書案中的暗格裏找到本未上奏的奏疏,看到裏面內容,臉色有些難看。

這時衛若蘭、馮紫英也來了,兩人神色十分凝重,将個皺巴巴的紙團交給他,“這是在趙敬之書房的廢紙婁裏找到的,寫糊了的奏折。”

兩份奏折內容相互印證,“快去玉皇觀!”

小宋還不明白,“奏折裏寫了什麽?”

“有人在玉皇觀裏埋下大量炸藥,但願還來得及!”

初五這日寅時,皇上便從宮中出發,前往玉皇觀,淩銮随行護衛,一路車辚辚、馬蕭蕭,錦旗黃帶随風招搖。

皇辇行到駐龍山時,天上忽然飄來幾個白色的孔明燈,燈上寫着偌大的紅色“冤”字,淩銮忙令昆侖十二衛護在皇帝左右,接着便見一個偌大的風筝從駐龍山頂滑翔下來,風筝上亦寫着個偌大的“冤”字。風筝上還有個人,一身紅衣好似那夜女鬼。

劃到半空風筝忽然着起火來,紅衣人在大火中吶喊,“草民以死鳴冤,請皇上還葫蘆村五百六十四口百姓清白。”聲音從空中不斷回響,“請皇上為葫蘆村百姓申冤,請皇上申冤……”

天風吹蕩,火燒得極快,片刻便吞沒了紅衣人,燒折了風筝翅膀,紅衣人從半空中墜下來,仍然沒有死,沒有痛呼掙紮,堅難地站起來,面朝着皇上跪下,“請皇上為葫蘆村五百六十四,為宋禦史申冤!”

大火已經将他徹底的包圍住了,完全看不見身影,然而眼睛裏的冤屈和對申冤的堅定與執着,卻能透過火苗,傳到每個人心底。

淩銮知道這是那晚襲擊賈瑞的黑衣僧人,他縱橫沙場數載,見過無數慘烈的場面,依然被此人震撼。

火越燒越大,僧人和身影越來越模糊,聲音卻依然清晰如故,“請皇上為葫蘆村百姓申冤!請皇上為葫蘆村百姓申冤!……”一遍一遍,直到大火燒毀了他的嗓子。

随行的文臣武将都被震撼住了,已經有大臣跟着跪下,“皇上,此人不惜以死鳴冤,必是受了蒙天大冤,請皇上允許他所請。”幾位大臣紛紛附喝。

亦有人道:“如此鳴冤,驚擾聖駕,皇上應嚴懲此人,否則日後人人效仿,皇上豈有寧日?”

淩銮冷冷地道:“不如你去懲罰他?”

那官員被噎得無話可說。

而皇上只是眼神莫測地看着僧人,從頭到尾不置一聲,直到僧人在他面前化成灰燼。而直到化成灰燼,僧人都沒有□□掙紮一下。

有大臣建議受理此案,有大臣建議不加理會,皇帝冷眼看着他們吵吵嚷嚷,待他們都靜下來等着他答複時,冷冷道句:“起駕。”

淩銮看着皇辇無情碾過僧人的骨灰,看着大臣們踩着僧人的骨灰走過,心裏有什麽悄然萌生,他想起賈瑞的眼神,追求真相堅定執着的眼神,那應該是最普通的眼神,卻如斯難見。

他命人收起僧人的骨灰,随着皇辇繼續向玉皇觀前進。

小宋快馬加鞭到玉皇觀下,玉皇山下已經戒嚴了,好在淩銮事先給了他塊令牌,才能通行無阻。此時皇帝皇辇剛進山門,玉皇山上一切如常。他進去後悄聲對淩銮說了情況,淩銮下令皇辇回撤,就在此時,變故突生,那些道士忽然從袖子裏拿出刀來,抓住候在三清殿外的官員,觀主一把扯下三清像後的簾子,簾子後竟堆放着炸藥!

他舉着蠟燭送到引線前,“不許動!誰動我就點着引線!”

賈瑞到時就是這種僵持的狀态,那些假道士正用劍逼着官員進入三清殿。他與淩銮對視眼,彼此颔首,然後淩銮解下佩劍,向三清殿走去,朗聲道:“方大人,不妨出來談談。”

方學而果然從三清像後走出來,依舊是從容儒雅的形象,不過多了分桀傲,“瑞王殿下是想求饒,還是想投降?”

淩銮淡然道:“議和如何?”

方學而笑起來,“你拿什麽與我議和?”

淩銮空手跨進三清殿,“自然是你想要的東西?”

方學而仰首大笑,“哈哈……我想要的東西,瑞王果然識時務,不過這卻不是你有權利商議的。”在他大笑之時,淩銮已迅速來到他身邊,方學而發現時,兩人已相距不過兩米,他斷喝,“站住!讓你老子進來。”

淩銮眉宇微挑,眼裏噙着抹冷笑,“你害怕什麽?”

方學而色厲內荏,“我怕?你們命都掌握在我手上,我會怕?”話音未落,淩銮猛地出擊,身影快如鬼魅,一掌便向他胸口擊去。方學而竟也會功夫,身形忽移,雖未躲過那掌,到底避開了要害。淩銮沒有對他窮追猛打,開始解救被擒官員。

假觀主見意外突發,舉着蠟燭便要點燃,正在此時一箭飛至,正好射中他手腕,蠟燭掉地,他用另只手撿起,尚未舉起引線旁,手腕再度被射中。旁邊的假道士見情況不妙也拿起蠟燭點引線,而無論是誰拿到蠟燭,卻始終碰不到引線。

小宋馮紫英也進入三清殿,解救人質。

方學而見情況不妙,忽然推倒三清像邊的竹架,燭架朝着火藥方向倒去上,淩銮合身迎上去擋住蠟架,饒是如此,仍有三支蠟燭被慣性帶飛了出去,眼見就要掉在火藥上,衆人吓得呼吸都沒了!

這時,忽聞一陣破風聲,一支羽箭劃過,射中三支蠟燭後釘在牆上。

小宋與馮紫英分別将另外臺蠟架和香爐弄熄滅,三清殿裏明火盡燼,禁軍湧入,将假道士擒下。

淩銮這才松口氣,回頭,見賈瑞挽弓如月,立在三清殿外,腰肢細瘦而堅韌,衣擺掀起,更顯得雙腿修長筆直,雖然算不上魁梧強壯,卻也英姿飒爽,氣宇軒昂。

危機解除,淩銮回到皇辇前,“兒臣擅作主張,請父皇恕罪。”

隔着辇帳看不清皇帝的表情,只聽他冷冷地道:“瑞王,你竟敢拿朕的性命冒險!”

淩銮懇切道:“父皇容禀,刺客的目的是行刺父皇,之所以遲遲未動手,是因為父皇的皇辇尚不在火藥炸傷範圍內,否則我等焉有命在?然而諸大臣皆在三清殿外,一旦皇辇退後,他們皆後被傷,兒臣知父皇定不願看到衆臣出事,又怕禀明此事後讓賊人疑心,故而擅作主張,請父皇降罪。”

皇辇內許久不聞聲音,半晌才道:“你何罪之有?回宮!”也不讓淩銮起來,直接走了。朝臣經過淩銮身邊時,紛紛致謝,淩銮只是冷着個臉,不加理會。

賈瑞憂心地看着淩銮,經此一事,大臣多對淩銮心存感激,而皇帝最忌諱的便是兒子與朝臣結黨,以前之所以重用淩銮,是因為他在朝中無任何根基,這下勢必會想法削淩銮的兵權了。

淩銮見着他擔憂的眼神,反而笑了起來,忍住揉揉他額角的沖動,“你是怎麽發現方學而的陰謀的?”

賈瑞心有餘悸,“真是驚險萬分,若是晚一時發現,此刻你……”知道方學而陰謀那刻,他首先想到的是淩銮也随駕到玉皇觀,心瞬間便提了起來。

“天意如此,若非那僧人在路上阻了程,這玉皇觀已是血肉橫飛。”便将□□鳴冤的事兒說了遍,賈瑞堅定的道,“無論皇上允不允許,我都要查清此案!”

一經比較,便立刻辯出優劣,淩銮眼神愈發溫柔,含笑地看着賈瑞,倒看得他不好意思起來,揉揉鼻尖道:“你的傷沒事吧?”他的手臉皆被蠟油燙傷,看着就覺得疼。

淩銮自己倒是不在意,“算不得傷。”

賈瑞看臉頰上那塊傷痕,“不會留下疤痕吧?”

淩銮慨然道:“男子漢大丈夫,留點疤算什麽?又不是女子。”心想:倒是你這白皙的皮膚,留了疤才可惜。

賈瑞也覺得自己問得太娘們兒氣了,讪讪而笑,“我有些意外,方學而怎會在玉皇觀裏?他不像是死士或棄子。”

淩銮道:“廟裏肯定有便捷的逃生所。”

他們尋找了陣,果然在後山隐蔽處發現條斜向下的滑道。原來方學而計劃按排好一切後,便順着這條滑道滑下去,幾分鐘便可滑到山下,逃出炸藥範圍,殿裏那些假道士才是真正的死士。

又在玉皇觀的地下秘室裏,找到被困的道士,将其解救出來。

淩銮問賈瑞,“你是如何發現方學而的陰謀的?”

賈瑞便将經過說了番,“我在陳韓府裏發現封未上奏的奏折,說在玉皇觀裏發現了硝石火藥,四弟也在趙敬之的廢紙婁裏,找到封寫糊了的奏折,奏折上說三清像後多了幾道暗糟,不知有何作用。兩廂結合,我便猜測廟裏定藏着許多炸藥,這炸藥作何用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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