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自閉41

兩人總算是到了漢堡店。

還是原來那家托尼喜歡的漢堡店，還是那個熟悉的造型奇醜無比的塑料小人，在門口花裏胡哨地迎接着兩人的到來。

可能是托尼提前打過招呼了，此刻明明是飯點，漢堡店裏除了廚師卻沒有其他任何人在。

各自點了餐之後，托尼開始講他這一個月來遭遇的事情。

伊曼紐爾坐在他旁邊，也不說話，只是安靜地聽着。

“前一秒，那些年輕的士兵還在和我說笑，而僅僅只是幾秒鐘的功夫，他們就沒了。”

托尼說道，“死在我所制造的、本意是用來保護他們的武器下。我僥幸活下來了，并且得到了一個月的時間來慢慢反思自己的過去。

我突然意識到，曾經那些針對我的指控和謾罵，那些我從不曾在意的東西，竟然都是對的。

“我正在成為——或者說，已經成為了這個無責任世界的一部分。我知道這一個月來你對斯塔克工業的付出，也知道你為了保住武器部的人才花費了多少精力，但……

“我必須這麽做。或許關閉斯塔克工業的武器部對我來說會是最正确的決定，盡管這會帶來非常非常多的麻煩……

“但這段時間裏，我會好好思索，這家公司的未來究竟應該走向何方。

“抱歉，我希望至少你能理解我。”

伊曼紐爾看着托尼的眼睛，他從沒有覺得這雙焦糖色的眼睛是如此明亮澄澈，那些橫亘在他們中間的心結像是一瞬間就消失了。

他感覺仿佛有些什麽細小的尖尖的東西，在他心頭不輕不重地刺了一下。

他能感覺到托尼的失落、難過、迷茫和不知所措，就像是一個站在十字路口的迷路的異鄉人，找不到能夠指路的人，只能強壓下無措的恐慌，全靠自己走下去。

哪怕這條路是要和全世界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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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伊曼紐爾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時，他已經伸出手抱住了眼前這個看似平靜到有些無所謂、實際上說話語氣都有些有氣無力的自戀狂。

托尼瞪大了眼睛，一時竟然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

伊曼紐爾把下巴搭在了托尼的肩膀上，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你是對的，托尼，我永遠站在你這一邊。”

——哪怕全世界都在指責你，我也會站在你身後。

“……”托尼愣住了。

他的思緒突然閃回到了那個昏暗的山洞內，他和殷森兩個人相處的時候，曾經有過的一段對話：“你有家人嗎？”

“沒有……”

“所以你是一個擁有一切，卻又一無所有的人。”

托尼擡起眼，那雙無法被污垢和黑暗所掩蓋和污染的眼睛像是無邊宇宙中閃爍的星星，看向殷森身後的那片深沉的黑暗，恍若過了很久很久之後，他才說道：“也許……有吧。”

他當時說了「也許」。

他不知道。他猶豫了。

也許……有。

思緒回到現在，他突然明白——

那時的猶豫，以後不會有了。

再也不會有了。

托尼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幾乎不可見的弧度，他感覺有什麽東西在他心底最深處開始生根發芽，溫暖的、柔軟的、像是一片白色羽毛般輕柔純潔的東西，像破冰後的第一縷陽光，靜靜灑在荒蕪已久的凍土之上。

他說道：“什麽事情你都支持我嗎？”

伊曼紐爾：“……”

嗯？怎麽有種不太對勁的感覺？

托尼：“那不如我們今晚……”

伊曼紐爾猛地推開了托尼，摁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推倒在沙發上。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正準備說騷話的托尼整個人都懵逼了，等會兒等會兒，突然這麽粗暴是要幹啥呢！

然而伊曼紐爾沒給他反應的機會，二話不說就直接掀開了他的衣服，直接推上了胸口處。

他從離開記者招待會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托尼的胸前似乎有什麽硬梆梆的東西。

但當時伊曼紐爾以為是托尼的領帶打歪了，或者是別的什麽原因，沒有深究。

但剛才他抱住托尼的時候，突然又感覺到了那個很唐突的硬塊，便順手碰了一下，發現是一個拳頭大小的圓形的東西。

而托尼則不知道在發什麽呆，自己胸口被摸了一下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也不知道為什麽，伊曼紐爾的心裏突然湧起了極不好的預感。

這種預感他已經感覺到很多次了，每一次都是象征着一次生死危機的到來。

這種幾乎令人窒息的感覺簡直要讓伊曼紐爾發瘋，他便立刻推倒了托尼，掀開了他的衣服，尋找那個讓他感覺到極不舒服的東西。

然後他的眼睛幾乎是立刻就被托尼胸前那個閃爍着微弱藍色光芒的方舟反應堆給吸引了。

托尼依然還懵着：“一個月不見，你變得這麽主動了嗎？雖然我很高興，但這是不是太着急了點？而且這體位是不是反了？”

伊曼紐爾：“這是什麽？”

托尼：“什麽？”

“你胸前的這個。”伊曼紐爾用手指點了一下方舟反應堆。

“哦，小型方舟核反應堆。”托尼說道。“你對這個有興趣？洛杉矶那兒還有一個更大的，下次我帶你去看看。”

他的語氣就像是說到什麽類似蘋果和香蕉之類的常見東西一樣，甚至還沒他說芝士漢堡時來得有激情。

“你、你把它放進了身體裏？”伊曼紐爾被吓結巴了。

“厲害吧？”

“我厲你個大頭鬼！”伊曼紐爾沒忍住爆粗口了，但他也知道托尼雖然不着邊際，但肯定不會做這種無意義的自殘行為。

耗費畢生精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之後，他問道：“到底怎麽回事？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托尼躺在沙發上，沉默了半晌後說道，“白高興一場。”

伊曼紐爾：“？”

“我還以為你要在這裏和我好好親熱一下，畢竟小別勝新婚……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托尼十分失落。

伊曼紐爾：“……”

行吧，他就知道托尼斯塔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托尼慢條斯理地從沙發上爬了起來，理好了衣服，喝了一口果汁後才說道：“我在阿富汗的時候，身體健康出了點小意外，不過沒什麽大礙，我已經處理好了。”

“你說的「處理」就是往自己身體裏放一個反應堆？”伊曼紐爾十分不解。

他的物理學得确實不怎麽樣，生物也就勉強及格，除了機器人之外，他實在想不出還能有什麽人會把這種像電池一樣的東西直接塞進身體裏。

聽起來就好痛啊！而且還有輻射，這真的不會對身體有害嗎？

伊曼紐爾頓時滿腦子都是自家養父一臉嚴肅地對他說“手機不能放在枕頭邊，不然輻射會把你變成一個只會流口水的大傻子。”的畫面。

“是啊……”托尼說道，“不過你不用擔心，并不影響性功能。”

伊曼紐爾：“誰特麽要管你的性功能啊！”

“你不管嗎？”托尼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難道說我才失蹤了一個月，你就找到新歡了？是不是你今天帶來的那個大胸保镖！我就知道，這世界上就沒有男人不花心！”

伊曼紐爾忍住了一拳呼到他鼻子上的沖動：“好了，別轉移話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被看穿了意圖的托尼頓了一下：“你真是越來越不好糊弄了。”

明明以前稍微調侃兩句就會氣到不想和自己說話的。

伊曼紐爾：“你再不說，我就把你的芝士漢堡扔出窗外。”

托尼：“然後你就會收到一張罰單。格林集團CEO、斯塔克工業代理CEO因亂扔垃圾而被罰款，這肯定能上明天的頭條。”

伊曼紐爾一臉冷漠地伸手去拿托尼面前放着的芝士漢堡：“那不是正好？順便把你今天關閉武器部鬧出來的大新聞給壓下去。”

托尼大驚：“好了好了，我說還不行嗎！”

伊曼紐爾這才放下了芝士漢堡。

“我被襲擊的時候，不小心中了流彈，彈片進入了我的身體裏，有些取不出來了。”

托尼一邊說着一邊吃了一口漢堡，像是怕伊曼紐爾又要扔掉一樣，“所以就用電磁鐵吸住了這些碎片，防止它們跟着血液循環進入心髒。”

他說這件事情的語氣平靜到讓伊曼紐爾心驚，明明是生死攸關、聽起來就覺得無比兇險的事情，他怎麽就能這麽無所謂呢？

“能治愈嗎？”伊曼紐爾問道。

托尼又咬了一口芝士漢堡：“我這不是已經搞定了嗎？”

“但這治标不治本。”伊曼紐爾說道。

“嗯，你說的有道理。”托尼說道。“不過現在的情況是，只要把這個家夥——”

他敲了敲胸口的反應堆，“取出來，過不了兩三分鐘我就得去見上帝了，還沒有哪位心血管疾病專家能做到這麽短時間內把所有碎片取出來。或許幾年後會有吧。”

伊曼紐爾：“……”

托尼擡眼看了一眼伊曼紐爾，發現後者緊縮眉頭，一臉擔憂，不由得心中一暖，補充道：“你不用擔心，這就像是鑲了一顆金牙差不多，或者說得嚴重一點，做了個心髒搭橋手術。聽起來好像很嚴重，其實也沒什麽。”

“是嗎？”對醫學并不是很懂的伊曼紐爾将信将疑。

“是啊……”托尼說道，“放心，真的沒事，你要相信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斯塔克黑科技。”

伊曼紐爾沒說話，他看着閃爍着藍色微光的反應堆，不知為何，心底總有個聲音不停地在告訴他：這個東西在未來一定會出問題！

托尼見伊曼紐爾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便又用上了那種聽起來很認真，實則輕佻随便的語氣說道：“其實換了個心髒也沒什麽不好的，至少我的心離你更近了一些。”

伊曼紐爾：“……”

不愧是托尼斯塔克，哪怕是難民版斯塔克，說起情話來依然是小嘴恰了蜜嗷。

“好了好了，趕緊吃。”伊曼紐爾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吃完趕緊找個地方老老實實補覺休息去，我還得抽空和佩珀一起去董事會那邊幫你上午幹出來的好事擦屁股。”

嗯，應該還會再甜一段時間（喝茶。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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