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交朋友?

紀昶晏冷聲一笑:“寧小姐客氣了。”

話落, 紀昶晏語氣一頓,接着便開口說道:“華國有句古話,叫退一步海闊天空,不知寧小姐聽過沒有。”

紀昶晏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寧夏心裏清楚, 臉上神色淡然, 聲音清淡的道:“紀少董說的這句話,我聽不聽過不重要, 重要的是紀少董您知道的晚了。”

紀昶晏臉上浮現出些許陰鸷之色:“寧小姐是打定主意, 跟我兜圈子了是吧。”

寧夏清清淡淡的看着紀昶晏, 不語。

紀昶晏見寧夏不言不語, 只是毫不退縮的盯着自己看, 也知道寧夏是什麽意思, 當即就開口說道:“我也直截了當的說了, 我請寧小姐來, 就是讓寧小姐收手的,畢竟和氣生財, 不是嗎?”

寧夏嗤笑,這人是多大的臉?

自己不行了,就打算輕飄飄的一句話,讓人收手:“紀少董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紀昶晏這種睚眦必報的類型, 要打就必須打死, 不然的話……

紀昶晏面色一沉:“紀家歷經四代,還沒有寧小姐想的那麽弱,難道寧小姐就不怕紀家反撲?”只覺得寧夏像個刺猬,無從下手,紀昶晏心中暗暗咬牙。

寧夏笑了一聲:“是嗎, 那我等着,紀少董有什麽辦法,大可以各憑本事不是嗎?”

紀昶宴冷哼一聲柴米油鹽都不進是嗎?

紀昶晏神色愈發冷凝,略微湊近了寧夏:“寧小姐可是個大美人,如果出了什麽意外,似乎也不覺得稀奇,不是嗎?”

紀昶晏的語氣,忽然變得有幾分奇異的溫柔,但卻讓聽的人莫名多了一種脊背生寒之感,再看紀昶晏的眼神,閃爍着惱羞成怒的冷光。

顯然,寧夏的不配合,惹怒了這一條陰鸷的毒蛇。

寧夏神色淡淡的看着紀昶晏,似乎一點也沒受到威脅的樣子,甚至對紀昶晏的表現,從頭到尾別無二致:“現今華國的治安,我很放心,就不勞紀少董挂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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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夏不軟不硬的怼回去,像是完全沒聽懂紀昶晏那話裏話外的意思。

紀昶晏面色逐漸變得猙獰,語氣之中帶着濃烈的威脅與試探之意:“寧小姐讓人舉報了紀家那麽多生意,應該也知道紀家私底下有着什麽依仗吧?”

寧夏笑而不語,完全讓人看不透她到底是怎麽想的。

反正舉報紀家的事情,那都是周子淵做的,和她沒什麽關系。

見寧夏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紀昶晏忽然傾身,幾乎算是貼近了寧夏耳邊,用一種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森寒聲音說道:“寧小姐猜猜看,今天能不能從這裏安全離開?”

寧夏眼皮微動,這紀昶晏像是随時要動手的架勢。

正待準備說什麽的時候,陸伯在一邊開了口:“稍後寧小姐和家主還有個會議,恐怕不能在這裏久留。”

紀昶晏站直了,視線落在陸伯身上,眼神微微一頓,接着瞳孔微縮,神色當即變得有些難看,莫測難辨。

周身氣場平添了陰霾之感,許久,才嘲諷的道:“祁家主和顧修遠的關系倒是好,連老婆都幫着別人護着。”

寧夏絲毫不被影響,而是對陸伯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一位穿着西裝的侍者走了過來,停在寧夏的面前,微微欠身:“寧小姐,您是貴客,我們會長請您到後堂用餐。”

鴻門宴來了嗎?寧夏唇角浮現出一絲冷笑。

而站在一邊的紀昶晏臉上帶着輕嘲的看着寧夏這邊。

陸伯則是下颚緊繃,目光微動,低聲對着寧夏說道:“寧小姐還是不去為好。”

寧夏看向陸伯,神色清淡:“無礙。”

話落,寧夏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我們若是不去,陸伯覺得我能從這裏正常走出去嗎?”

紀昶晏的話都擺在這兒了,是什麽意思,大家都懂。

“帶路。”說完,寧夏看向那侍者,平靜的說出兩個字。

侍者擺了一個請的手勢:“寧小姐這邊請。”

——

一進後堂,就可看到一間古香古色的大房間,四周擺設也極其考究,估計全是貨真價實的古董。

一張巨大的圓桌,正在房間的中心。

此刻,圍繞着圓桌已經坐了不少的人,而坐在主位上的,則是一個身穿中山裝,看起來有五十多歲、相貌平平的男人。

此人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特別之處,扔到人群中堆裏都找不出來的那種。

盡管此人看起來平淡無奇,任誰也想不到這人竟然就是紀昶晏背後的那個人,但寧夏只需要一眼,就看出此人絕非善茬。

“坐在首位上的就是謝瑜華,對外身份是個人投資商,手裏投資了十幾家有影響力的公司。”陸伯低聲,在寧夏身邊,對寧夏介紹道。

寧夏微微點頭,雖然沒見過謝瑜華本人,但一眼也能看出來,此人必定就是,而對于謝瑜華的資料,寧夏也小有了解。

就在這時,陸伯又補充道:n商會創始人之一,也是現在的會長。55歲,F洲裔華人,海外貿易最大的獨立投資人。在自由貿易區很有影響力,舉足輕重。華國超過60%的海上商貿都有他的投資,明面上的個人資産相當于1.5個寧海。”

寧夏一頓,心中暗道:這麽說還有暗面的?

陸伯說完,寧夏的視線掃過同樣坐在圓桌上的其他十幾個人,有一些是寧夏之前查資料的時候看到過的,而有一些則是在網上完全沒有資料傳出,估計是身份特殊。

但這些人,此刻無一例外的,都将到來的寧夏和陸伯給無視了,就像是沒有發現房間裏多了兩個人一樣,依舊是在那裏談笑風生,完全無人起身迎接或者是讓人接待寧夏。

之前帶着寧夏來的侍者,根本就不曾進門,更別說引着寧夏入席了。

下馬威?

寧夏挑眉,帶着幾分玩味。

“陸伯。”寧夏聲音清淡的開口,側頭看了一眼陸柏。

“是。”陸柏立刻心領神會。

寧夏神态自若,完全沒被這裏的氣氛影響到,而是徑直走過去。

陸伯自然的跟着寧夏,然後快步上前,替寧夏将椅子拉開。

寧夏在衆人的目光之中,淡定入座,正在謝瑜華的對面,氣勢完全不輸給這裏的任何一個人,甚至讓人産生一種,寧夏才是主人的感覺。

知道的她是來赴宴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來自家公司視察來了。

有人默默冷哼一聲,內心吐槽道。

見寧夏入了座,謝瑜華才聲音和氣的開口道:“剛剛談的太投入,竟然沒看到寧小姐已經來了,失敬失敬。”

寧夏一笑,神色淡然:“久仰謝會長大名,今日一見,這待客之道倒是讓人耳目一新。”

兩人一番言辭交鋒,寧夏表現的完全不落下風。

謝瑜華一頓,面色極快速的閃過一絲情緒,但快的讓人抓不到,又變回一貫的和氣模樣:“給寧小姐上茶,權當賠罪,還望寧小姐莫要在意,這人老了,總有疏忽之處。”

這時,一位侍者恭恭敬敬的端着一個茶杯過來。

寧夏垂眸掃過,空杯,無茶。

陸伯暗怒。

寧夏不以為然,擡手擋了茶杯:“抱歉,我不喝茶。”

寧夏此舉,讓在場的衆人面色一沉。

謝瑜華倒還是那副和和氣氣的樣子,分毫不為了寧夏的舉動而感到生氣:“看來這就是謝某的疏忽。竟不知道寧小姐不飲茶。”

侍者一頓,給寧夏換了一杯紅酒上來。

一瞬間,場面十分尴尬,甚至連半分聲息也未曾發出。

謝瑜華不出聲,其他人也不敢出聲,一時之間,氣氛僵持了下來。

寧夏動作随意的端起紅酒杯,抿了一口。

嗯,味道還挺不錯,應該是提前醒好了。

見寧夏完全不被影響,謝瑜華開了口:“寧小姐不怕這酒裏有問題?”

寧夏擡眼,看了一眼謝瑜華,神色自然的笑了笑:“我相信謝會長應該不會像紀少董那麽蠢。”

寧夏說的随意,完全不覺得自己有多語不驚人死不休。

衆人一臉驚訝的看着寧夏,大概是想不出寧夏是怎麽說出這句話來的,這話可不像是出自一個商人之口。

“哈哈哈!”和坐在圓桌周圍的其他人不同,謝瑜華倒是笑出了聲,笑聲顯得還帶了幾分愉悅的色彩。

笑聲一斷,話鋒一轉,謝瑜華仍舊是一副和和氣氣的樣子開口說道:“寧小姐恐怕不知道,你最近的一番折騰,可是把我們這幫老家夥忙的夠嗆。”

在場之人都是和謝瑜華有着某種生意上的往來的,而他們的這條暴利經濟鏈,無疑全部都依托與紀氏,紀家遭到了打擊,恐怕他們也會覺得不舒坦吧。

寧夏看着那些人的表現,內心吐槽到:怪不得小說裏男二好像是手眼通天的樣子。

在場之人,見謝瑜華開了口,在場之人也紛紛開口。

“依我看,寧小姐似乎和紀氏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吧?”說着,那人頓了一下,視線略微帶着壓迫的盯着寧夏:“寧小姐這麽斷人財路可不是厚道人該做的事情。”

寧夏挑眉,看過去。

陸伯在一邊,小聲的為寧夏介紹此人的身份:“這位是星海集團榮譽董事長黃興鎮。”

“黃董說的不錯,倒是沒什麽深仇大恨,但我這個人小氣,看不得惡心過我的人過得比我好。”明明是斤斤計較的一句話,卻讓寧夏說的相當大氣。

衆人一頓,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往下接。

凝滞了幾秒鐘,一人語氣不屑的開口:“不就是一塊地嗎?寧小姐就算是給了紀氏又如何?給個面子,我來做這個見證人,找個時間将那塊地給交接了,從此你們兩家恩怨也兩消,我保證紀家不會報複寧小姐,咱們也皆大歡喜交個朋友,怎麽樣?”

仿佛寧夏能跟他們‘交朋友’是天大的恩賜一樣。

寧夏聽着對方這一副老好人的說辭,心裏嗤笑。

都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想着要那塊地?這人腦子是長歪了吧。

到也不等寧夏開口,就有人不以為意的附和着開口:“付會長的話在理,不就是一塊地嗎?你寧家也不差這塊地,給了就給了,何必鬧得魚死網破。”

‘魚死網破’四個字,故意咬了重音,暗含警告。

“我看,也不用等改天了,就今天日子挺好,紀少董也在,咱們就好好談談。”

“那塊地,我讓紀少董按照市價收。”

“這下,寧小姐該滿意了吧?”

終于,一番七嘴八舌的話音落下,皮球踢給了寧夏,衆人也在等着寧夏的回複。

但明顯能感覺到,那些人的視線可不是什麽善意的眼神,反而是帶着隐約的逼迫和威脅。

這哪裏是要和談?分明是要壓迫寧夏被迫同意。

陸伯盡職盡責的将這些人,又小聲介紹給寧夏:“這位是遠博行會會長付景強,其餘幾位分別是……”

寧夏點頭,笑了笑,神色閑适,視線帶着幾分淡然的看着周圍之人,這才開口,用一種十分悠然又輕飄飄的語氣說道:“有道理,不就是一個紀氏嗎,沒了也就沒了,何必需要這麽多人勞師動衆的,是吧。”

寧夏一番話,讓在場之人面色紛紛沉了下來。

“寧小姐也別意氣用事,咱們都是商人,講求的都是和氣生財,和和氣氣的,對誰都好,而且,多個朋友多條路不是?”這時,一直未曾開口之人,語氣一沉,神色之中帶着不悅。

剩下幾個沒開口的也紛紛開口附和。

“劉某能有今天全靠朋友,時至今日我也是很珍惜各路朋友,更不介意結交新朋友。”

“對,只要寧小姐收手,今日我劉志才就是寧小姐的朋友!”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看向寧夏。

顯然,這時候他們也意識到了,寧夏不會‘割地’求和。

寧夏一笑,抿了一口紅酒,随意的放下酒杯,一切動作都做的格外優雅,然後,方才語氣帶着幾分笑意的說道:“我自然也不想和付會長、以及在場的衆人為敵。”

聽到寧夏這句話,衆人面色也跟着緩和了,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小姑娘就是小姑娘,總得有個臺階下。

寧夏頓了頓,繼續開口說道:“只是……我寧家都讓人欺負到頭頂上了,不做點什麽似乎太沒面子了。”

說着,寧夏身子微微向後,姿态閑适的靠在靠背上:“其實衆位無需擔心,即便是和紀家交好,我寧家也是很講道理的,絕對不會與衆人為敵。”

寧夏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可不像是要放過紀家,反而有一種‘她就高擡貴手’放過在場衆人的感覺。

這讓衆人面色一沉,就連‘穩坐泰山不動如鐘’的謝瑜華,眼神也微微沉了下來。

就在謝瑜華準備開口之時,一個人從外面走進來了。

“一直想拜訪在座的各位前輩,周某不請自來,衆位不會不歡迎吧。”一邊說,一臉輕松的落了座。

寧夏一聽聲音,就知道此人正是周子淵。

這個節骨眼上,周子淵竟然來了,倒是讓寧夏有些意外。

在場的衆人,也紛紛皺起眉,看向周子淵。

謝瑜華的視線,也落在了周子淵的身上。

周子淵卻像是沒注意到那些不善的視線一般:“謝會長不會吝啬一杯茶水吧。”

謝瑜華擡手,示意讓人給周子淵上茶。

寧夏挑眉,看了瞥了周子淵一眼。意思像是在問:你來幹什麽?

周子淵低聲對寧夏說道:“怎麽說這件事情上,咱們也算是同夥了。”

寧夏:……

有些無語的看了一眼周子淵,誰跟你同夥了?

“同夥這個詞,周董還是留着自己用吧,我不敢當。”同時又覺得周子淵此人,貌似也有點仗義的樣子。

周子淵挑挑眉,沒說什麽。

在場的衆人,見到周子淵來了,神色之中多了幾分戒備。

衆人并未因為周子淵的出現,就影響了他們今日叫寧夏來這裏的目的。

“之前說的話,我希望寧夏小姐就算是不為了自己,也為了寧家想想清楚,畢竟,寧海也經不起折騰,不是嗎?”

盡管周子淵來了,就坐在寧夏身邊,但那些人也仍然不斷的在對寧夏施壓。

“年輕氣盛是好事,将來寧小姐一定可以大展宏圖,但不急于一時,寧小姐覺得呢?這雛鷹着急展翅倒是好事,可弄巧成拙,想來也不是寧小姐願意看到的。”

寧夏不語,反而低着頭開始看手機。

“若是我猜的不錯,寧海的一些醫療設備和藥劑,都是需要從國外進口的吧?”此人的語氣,帶着幾分勝券在握之感。

另一人瞥了一眼周子淵,開口說道:“寧小姐做事有欠考慮,現在改正還不算晚。”

“謝老呢?給個話,這件事怎麽做個結。”另一個人也開了口,将話語權重新遞給謝瑜華。

“謝老做個結,寧小姐按照謝老說的做,保證這件事圓滿結束。”

“紀家也算是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寧小姐也該考慮考慮自身了。”

一群人開始贊同謝瑜華開口,給此事畫上句號,就等着寧夏回複。

周子淵在寧夏旁邊,深深的皺起了眉。

就連陸伯,也在一邊也捏了一把冷汗。

按照目前的情況看來,寧夏明顯是處于弱勢的一方。

沉默許久,才又有人繼續開口道:“寧小姐還是好好考慮一下,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讓寧海後悔的事情來。”

此人話音未落,兩扇雕花大門就被人推開。

寧夏背對着大門,并未看到來人是誰。

但在座之人的表情幾乎瞬間産生了變化,變得異常精彩。

謝瑜華則在這時開了口“今天的宴會似乎沒請顧董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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