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時鎮找到學校

“你這個孩子怎麽說話的，太沒禮貌了。”顧君易沒想到自己被一個黃毛丫頭教訓，可終究自己理虧，一時氣結，幹脆甩甩手臂走人了。

時南早就想怼他了，她已經有了一個酒鬼父親，有一個不幸的家庭，曾經還羨慕顧明，有袁校長和美滿的家庭，可如今他的父親竟然是個花心鬼，她氣憤他這樣對顧明和袁校長，更氣憤他毀了她對顧明所有美好的寄托。

時南出門去找顧明，挨着街景的商鋪一個個去找，可是都沒有找到他的身影，她給他打電話也是無人接聽。

街景一輛輛汽車行駛而去，路燈暗黃的光染着這個城市的夜，時南一個個去辨認路過的行人，希望能夠從中找到顧明的身影，母親被打傷住院，父親出軌，她可以想象的到顧明的精神世界以怎樣的速度坍塌了。

她只想找到他，希望他不要做傻事，可終究無果。

時南只好等在男生宿舍樓下，冬日夜色來得很早很深，寒風習習而來，她緊緊裹着大衣，站在空曠的草地上等着顧明的出現，可是顧明一直未出現，倒是惹得許多男生頻頻側目。

她其實很美，清靈秀氣，只不過不自知，但因為貴在不自知，她這份帶着仙氣的美反而更加真實，此時她當然沒有心情去注意那些側目她的男生，她給顧家打電話，也是無人接聽。

這樣她更擔心顧明，如果一夜未歸，他會去哪裏？

時南緊皺眉頭的樣子更動人了，她在這裏等了兩個小時，有好幾個男生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忙，她都好意回絕了。

直到夜深了，顧明的身影從遠處的路口漸漸走近，她的眉頭才舒展開來。

可是除了顧明，他身邊還有尹甜悠。

時南走過去時，發現顧明一身酒氣，臉頰不自然的潮紅，顯然喝醉了酒，昏昏沉沉的，随時都要睡着的狀态。

尹甜悠攙扶着他，顧明将半個身子倚靠在她身上。

“顧明他怎麽喝了這麽多酒？他去了哪裏？”時南問尹甜悠。

尹甜悠話中帶刺，“他為什麽喝醉你不知道？要不是我找到他，他還要繼續喝到天亮，你這個天煞孤星，顧明和你在一起後，接二連三地發生不好的事情，都你造成的！”

“你總是這樣說實在太沒道理，你有怨氣不應該撒在我身上。”

“可若不是袁阿姨為了幫助你，她能被你父親打傷？雖然具體情況我不是很清楚，但你脫不了幹系，如果他們沒有遇見你，袁阿姨會受傷住院嗎？為天天為了給你轉學奔波嗎？顧明也不至于禍不單行，才讓一向自制力很好的他喝醉酒！”

時南這次換她啞口無言，如果袁校長沒有受傷，只是顧君易出軌的事情，顧明或許不會這樣頹廢，畢竟他與袁校長的感情甚過顧君易。

可偏偏時鎮将袁姝打傷，時南已經為此愧疚至極，現在顧家再無往日的平靜，她當然知道自己是有責任的。

“袁校長那邊，我會去彌補她。”

“你遠離他們就是最好的彌補！”

時南當時沒有想到，尹甜悠的一時氣話，竟然真的成了預言，如果她早知道後來會是這樣的結果，她一定會從此消失在顧明的世界。

“好了，你們別吵了，我沒事。”顧明吹了半天冷風，似乎清醒一點，頭痛不已，他揉了揉太陽穴，“我先回去睡覺了。”

時南還想說什麽，發覺言語在這裏是多麽蒼白無力，她只能目送顧明回去，雖然她在寒夜裏已經手腳冰冷，長久站立使得膝蓋微痛，身體有些不住的發抖，可她渾然不覺，心內巨大的愧疚與難過，掩蓋了她所有的知覺。

沒過幾天，顧明以照顧出院的袁姝為由，請假了幾天，時南曾經問過他，要不要她一同回去，顧明勸她在學校好好學習，他很快會回來的。

時南很想回去照顧袁校長，可是想到顧君易，他們應該有家事要處理，她一個外人不該參與進去。

她每天都會給顧明發微信，詢問袁姝的近況，卻一直沒敢問關于顧君易的事情，只能等顧明回來之後，再與他談談。

這天晚上她在學校對面的街邊吃一碗牛肉粉，回來的時候，看見了顧明在學校門口，她喜出望外，跑上前叫住他。

顧明回頭，對她露出笑顏，只是這笑容沒有了往日的春暖融融。

時南也對他笑笑，說：“你這麽快就回學校，我還以為你要過幾天呢。”

“當然是回來看你，一會我就回去了。”顧明眼中有溫柔，惹得時南低下頭。

顧明揮揮手，“走，我帶你吃好吃的去。”

“可我已經吃過飯了。”時南有點懊悔自己這麽早吃晚飯。

“那就再陪我吃點，我還沒吃飯。”顧明今天穿了件白色羽絨服，配上藍色牛仔褲和白色球鞋，在這蕭瑟的夜裏，清亮的像一個墜落凡間的星星。

他帶着時南去吃麥當勞，時南點了香芋派和麥旋風，他吃了份漢堡套餐。

時南将冰激淩放入口中，冰涼涼的感覺與冬季相呼應，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吃下一口，好

像就能暫時凍結住她心底的難過。

“女孩子冬天還是少吃點冰，下不為例。”顧明叮囑着。

時南又将一勺冰激淩放入口中，“你這麽了解女生，是不是以前經驗豐富？”

顧明蹙蹙眉，“經驗豐富？指的什麽？”

時南被問得臉紅，“算了，不說這個了。”她想了想，問起，“顧伯父那邊……”

“我媽決定和他離婚了。”顧明說的風淡雲清，不似那天陷入深淵般悲憤。

“反正這麽些年，他都不怎麽管我和我媽，自打我記事開始，都是我媽一人帶着我，現在想想，覺得他們既然不相愛，為什麽要結婚？不如好聚好散吧。”

“也許當初是相愛的吧，就像我的父母，我爸都是那樣子了，我媽怎麽會願意嫁給他？”時南杵着自己桌前的冰激淩。

“也許你爸以前并不酗酒呢？”

“你居然幫他說話。”

“咱們現在也是天涯淪落人了。”顧明笑得很幹澀。

時南眼眶微紅，輕輕說：“我真希望你永遠不要嘗過我的痛。”

顧明安慰地揉揉她的頭，“我還好，你放心吧，至少我媽對我很好，對你也很好，不是嗎？”

時南點點頭，兩人相視而笑，像是給對方安慰似的。

顧明把時南送回宿舍，他就回去了，袁校長還需要他的照顧，時南已經很高興他能來看自己，或許在他心中，自己有那麽一點點特別的吧。

她的父親做出這種事情，顧明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奢望的。

只是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時鎮不知道從哪裏得知的消息，居然在澄海三中找到了時南。

此時正是下課時間，也不知道時鎮怎麽說通門衛讓他進來，他見到尹甜悠，上前詢問時南的去向。

尹甜悠見到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先是一愣，再看他衣衫破舊又是找時南的，不免猜測他會不會是時南的父親，也就是打傷袁阿姨進醫院的元兇。

面對這樣一個暴力酗酒的男人，尹甜悠不免心底發怵，向後退了幾步，指着教室後門，說：“她就坐在角落那一排。”

時鎮一眼望去，就看見了時南在書桌上寫習題，他大步過去，抓住時南的手臂，厲聲道：“跟老子回去！”

時南沒想到時鎮會在這裏出現，她愣住幾秒，沒有反應過來，被時鎮拽出了教室。

周圍同學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是一旁看着，時南被拽到了樓梯口，她抓到樓梯扶手反抗，“我不會跟你走的，你放手！”

“死丫頭，竟敢背着老子跑出來，看老子回去怎麽收拾你！”時鎮的力氣自然比時南大幾倍，三下五除二就将時南拽下去。

這時候上課鈴響了，再好事的同學也要回去上課，恰巧這節課是時南班主任的課，任滿良從樓梯口上來，看見了這一幕。

“請問你是哪位，為什麽要拽我的學生？”

時鎮見到任滿良，一改剛才兇神惡煞的模樣，客客氣氣地說：“是時南的班主任吧？老師好，老師好，時南這陣子真是麻煩你了，家裏的農活太多了，我一個人忙不過來，讓時南回去幫忙，我們這學就不上了，不上了。”

時南聽到時鎮這樣說，覺得自己已經走到了深淵邊緣，正被她父親一點點往下拉着她墜落，內心深處無比絕望。

“不是的，任老師，家裏早就不種地了，你不要聽他糊說！”

任滿良看了看時鎮，又看了看時南，“他是你父親嗎？”

時南極其不願意承認，可還是點了點頭。

任滿良見時南不想回去，說：“這樣吧，時南是袁姝引薦來的，怎麽也要跟她打個招呼吧，先讓這孩子上課去。”

時鎮擺擺手，說：“我已經和袁姝打招呼了，她是同意的。”

“你糊說！你明明前陣子剛打傷袁校長！你怎麽會去見她？”

“我不能去跟她賠禮道歉，做些補償嗎？那本來就是個誤會，我這次叫你回去，就是好好補償她！”

時南知道他在撒謊，可是被他說的天衣無縫，她的反駁變得蒼白無力。

任滿良被他們的談話搞得雲裏霧裏，時鎮最終以自家事還是我們自己決定為由，帶着時南離開了。

“任老師，幫我給袁校長打個電話，說我被父親帶走了，告訴她一下。”

任滿良點點頭，“好的，我幫你傳達。”

時南拗不過時鎮，懷着忐忑的心離開了學校，她打算找機會逃跑，但是時鎮力氣很大，将她胳膊攥出紅印來，不管她疼不疼，就是不肯松手，直到上了一輛他租來的面包車，她被關了進去，時鎮打算用繩索拴住她，時南拼命反抗。

“你還是我父親嗎！居然這樣對你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