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才不是你的小南南

“嗯對，我們一家人以後會過得更好。”袁姝重新擡頭，展露溫柔的笑意，握住顧明和時南的手，“你們兩個都是我最好的孩子，回到學校要好好學習啊。”

“媽，你去水鎮要多注意身體，別累到。”顧明憂心地叮囑着。

“袁校長，我會好好學習的，你放心就好。”時南感受到家的溫暖，心底非常觸動，眼眶微紅着。

袁姝欣慰地點頭，淚水從眼角滑落，時南為她輕輕擦去。

在時南的印象裏，袁校長一直是個溫柔堅毅的女人，這是她第一次在顧明和時南面前，展露出脆弱的一面。

這讓時南感到心疼，也讓她明白每個人的生活都不是那樣容易和平順的，那些不為人知的疼痛，不過是不願再去揭開傷疤罷了。

我們能夠做的，就是把餘生的日子努力過好。

之後時南回到學校，更加用功學習，考上名校，獲得優越的工作，是她改變人生的最好的出路。

多年不下雪的澄海市，意外的下了一場初雪，整座城市被銀裝素裹，白雪皚皚，像是為了迎接聖誕節，上帝難得有興致地點綴一番。

滿街都充盈着聖誕節的氣氛，街邊的櫥窗挂着聖誕花環和銀色雪花，還有幾家店鋪門前擺放着聖誕樹，走到哪裏都能感受到聖誕節的歡慶味道。

時南在中午放學後，忍不住去臨街的飾品店逛逛，她還是第一次感受聖誕節的濃烈氣息，以前在水鎮上，除了春節元宵那段時日，家家戶戶挂着喜氣洋洋的紅燈籠，放鞭炮吃湯圓，孩子們提着花燈去串門，歡笑聲，鞭炮聲，各色聲音簇擁着，一改往日的靜谧。

平時的水鎮都如寧靜的山脈般，不動聲色，只有夜間入睡前，能聽見溪水潺潺的聲音，穿過夢鄉。

時南還是第一次過洋節，她以前也在電視劇看見過聖誕節，情人節的片段，但那時雖然豔羨，可依然覺得離自己很遙遠，如今她身在其中，神色難掩愉悅。

飾品店內有許多聖誕主題的物品，琳琅滿目，讓時南眼花缭亂。

她盯着一條銀質的項鏈很久，上面是一個綠色的聖誕花環，用紅色絲帶系着蝴蝶結，雖然是銀質款，卻做得非常精致逼真。

時南詢問了一下價格，要一百二十六塊，這個價格對于她來說，有些難于承擔，猶豫間她決定還是放棄了。

轉身瞧見一個聖誕圖案的加絨手套，她想顧明想要一個她送的聖誕禮物，于是問了價格，二十九塊錢。

時南将手套買下來，店員問她要不要包裝起來，她想起和顧明拆一桌子包裝盒的情景，還是作罷了。

她離開店鋪往學校走，半路就碰見了顧明，他雙手插兜地往這邊走，看見時南露出招牌笑容，冬日陽光照在他好看的面頰上，眼眸亮亮。

時南見到他後好像這寒風瑟瑟的冬天也不覺得冷了。

“你去幹什麽了？找你半天，聽同學說在這邊見到你。”顧明笑呵呵地說。

“就是随便逛逛。”時南拿着購物袋，雙手縮在袖子裏，想着該怎麽開口把禮物送給他。

顧明倒是眼尖地發現了購物袋裏的東西，順手拿了過去，“哎？你買了什麽東西？怎麽突然會花錢了？”

“你是在嘲諷我嗎？”時南說。

“當然不是了。”顧明目光柔和，“我是心疼你，我媽不是給你生活費了，你也可以像其他女孩一樣，買點喜歡的東西啊。”

他說着，從購物袋裏拿出手套，“這是什麽？手套？”

顧明很不見外地将手套試戴，發現和自己的手掌尺寸正合适，“哇，時南，這不會是你送我的聖誕禮物吧？”

“既然你戴着合适，那就送你了。”時南說得不以為然，其實耳根處已經泛了紅，疾步往前走，掩飾自己心虛。

“這明明就是男生手套，你不送我你打算送誰？你難道有意中人了？”

“顧明，你越說越扯了吧？”時南站住腳步，轉頭看他，正撞上他的胸膛，鼻子酸得眼淚都快下來了。

“喂，你別哭啊，我收回我說的話，好不好？”顧明手上還戴着手套，想去幫時南擦眼淚。

時南打開他的手，說：“手套洗洗再戴啊。”

“我正好手冷，先戴着。”顧明笑嘻嘻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又像對待好哥們似的，大臂将時南的腦袋一環，貼着自己的胸膛，“既然我們小南南這麽破費了，你還沒吃飯吧，我請你吃麻辣燙。”

時南的頭靠着他，被他架着往前走，走路都不順溜了，“什麽小南南，太惡心了，你先松開我！”

兩個人打打鬧鬧地去了常去的那家麻辣燙店，作為學生黨，既能解饞又能省錢，唯獨麻辣燙最為理想，因此學校門口開了許多麻辣燙店，但唯獨這家最好吃，很多學生結伴而來。

此時店內已經擠滿了人，時南和顧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角落的位置，為了節省時間，兩人一人點了一份套餐鍋，十五分鐘後他們的麻辣燙出鍋。

時南很喜歡麻辣燙，自從來到城市裏，她才知道什麽叫做軟紅十丈，山珍海味。

從前在水鎮，只有阿婆的肉包，糯米糍粑，奶棗子，這些對時南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美食。

但是到了城市裏，各式美食讓你目不暇接，時南才知道從前的自己的環境多麽封閉狹小。

“想什麽，趕快吃，麻辣燙要趁熱才好吃啊。”顧明拍拍她的肩。

時南收回神思，“嗯，就是想起水鎮了，袁校長現在已經到水鎮了吧？”

“應該是吧。”顧明也若有所思。

“袁校長和顧伯父離了婚，以後見顧伯父的機會就少了吧，你不去看看他嗎？”時南其實回學校之前，就想問他，可是一直沒有合适的機會。

顧明夾了塊蟹丸，咬了下去，又松了嘴，“可真是燙啊。”

時南以為他不想聊這個話題，打算作罷，誰知他又說：“他都和別人過日子去了，我去了也是給他添堵罷了，反正我們這個家他從來不在意的，我又何必去在意他呢？”

“你倒是想得挺開。”時南還想安慰安慰他，發現她有些多慮了，“你真的不難過了嗎？”

“我和媽這麽多年都習慣了沒有他的日子，有時候他在家，我反而覺得不自在，現在好了，我們三個都解脫了。”顧明擡眼瞧她，親昵地揉了揉時南的頭，把她丸子頭都揉亂了。

時南躲閃道：“你不要弄亂我的頭發。”

顧明嬉笑着，露出一排整潔的牙齒，說：“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是真的沒什麽大不了的，都會過去的。”

他又說：“你也是，不要總想水鎮，想以前，我們要向前看，而且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時南點點頭，她發現顧明自從那次醉酒之後，好像一夜之間成熟了很多。

她真的很慶幸，如果不是身邊有袁校長和顧明幫住她，溫暖她，也許她不能夠這麽快釋懷那件事，不知不覺間，在某種意義上，顧明已經成為了她的精神支柱。

“你今天洗的頭發嗎？毛茸茸的好像小貓一樣。”說着他又伸出手對她的頭發一陣亂揉。

“顧明，你給我住手。”時南佯裝生氣，打開他的手。

尹甜悠從學校門口過來找顧明，她一眼就看見麻辣燙店的落地窗裏，顧明跟時南舉動親昵，她頓時氣血上湧，大步朝着店內而去。

尹甜悠走到顧明身邊，毫無避諱地坐在他身邊的長凳上，拽過他的胳膊，說：“顧明哥哥，你原來在這啊，可讓我好找。”

顧明和時南對不速之客的到來都愣怔了一下，顧明随即将胳膊抽回，說：“甜悠，你怎麽來了？”

“我來給你送禮物啊。”她邊說邊打開一個紅色的袋子，将一副手套遞到顧明面前，“我看你不在食堂，八成到這邊吃飯，也許是心有靈犀，我第一感覺你在這裏，這可是我精心挑選的，你必須收下。”

時南看見那個紅色紙袋上面的标志，她頭痛拿手機百度了一下，是英國皇室禦用的皮革品牌，一副手套的價格是抵她幾個月的生活費。

她看了看那副精致的皮革手套，再看向顧明放在旁邊那個毛線加絨的聖誕手套，顯得土氣又廉價。

尹甜悠也發現了那副毛線手套，将其丢到旁邊的垃圾桶，說：“顧明你別帶這種地攤貨了，一點也不保暖。”

“你幹什麽！”顧明激動的大喊，惹得旁邊食客側目，他不顧髒地将垃圾桶裏的手套撿回來，對着尹甜悠訓斥道：“你幹什麽扔我的東西！”

尹甜悠頭一次見顧明如此過激的反應，不明所以，倍覺委屈，站起來說：“你幹嘛發這麽大火氣，我給你買了這麽好的手套，你還要那個廉價貨做什麽？”

“我不要你的手套！”顧明拍了拍毛線手套，放進自己的口袋裏。

“你發什麽神經病！”尹甜悠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她一個驕傲的富家千金，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時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于是站起來，“我吃飽了，先回去了。”說完她就離開了。

“喂，時南，你等等我。”顧明喊她，可時南頭也不回地離開，他只好去追，前腳剛走出店門，後腳就被尹甜悠拽住。

“你不許走，我好心送你聖誕禮物，你憑什麽這樣對我，顧明你是不是太過分了！”尹甜悠哭訴着，話都有些說不清。

顧明最怕女孩子哭了，她一哭他就沒招，語氣緩和許多，“好了，甜悠，是我不對，我剛才言語有些沖動了。”

“我不管，你給我賠罪，我不管！”尹甜悠越哄越哭得厲害。

“那你想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