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微妙的轉變

巴利安很少有人能耐心聽路斯利亞碎碎叨叨說一大堆，克裏斯出于感激的配合傾聽，倒是令兩人的關系拉近不少。然而多虧路斯利亞的八卦，他已經在這幾天弄清很多事情。

比如說XANXUS，貝爾菲戈爾，列維，還有那個令他大受打擊的小嬰兒瑪蒙。

年齡在這怪胎倍出的地方已經不是什麽問題，上一刻他還想摸摸那隐藏在紫色帽子下軟綿綿看着手感極好的臉蛋，突然就陷入恐怖的幻境，被整的凄慘無比。

貝爾和瑪蒙似乎覺得逗弄他很有趣，偶爾不經意的碰面就冷不丁地來一下。害得克裏斯這幾日睡覺都不安穩，總夢到無數把亮锃锃的小刀飛來，或者是被巨大的毒蛇纏身喘不過氣。

只不過托他們的福，實戰總是比空比劃有效，随時面臨的危險更讓他打起精神不敢懈怠，劍術倒是有了長足的進步。

……其實他最關心的還是那個叫做XANXUS的男人。

路斯利亞在調侃他們倆關系的時候，表情近乎暧昧地用了“忠誠”這個字眼，但是據他的說法似乎并不是那麽簡單。

克裏斯心裏總覺得有點不舒服，卻又不知道是為什麽，探尋的話如鲠在喉，面對路斯利亞洞察一切的目光，他什麽都問不出來，心底裏卻開始滋生出一絲微妙的情緒。

他只當自己青春期的荷爾蒙激素開始分泌，努力壓制不該有的苗頭，每天依舊規律的三點一線繼續練習。

盼了半個多月，斯誇羅總算回來了。

克裏斯拿着劍往門外走，兩人正好迎頭遇上。天還沒有亮，斯誇羅披着清冷的月光匆匆趕回來。

他淺灰色的眼神冷凝，舉手投足間有着軍人式的殺伐果斷，黑色的制服越發襯的肩寬腰窄，雙腿筆直修長。

一向能讨長輩歡心的克裏斯變得笨嘴拙舌，單單望着他就開始不争氣地結巴起來。

“你、你回來了啊。”

“劍術練習的如何。”斯誇羅沒有回應他的話，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克裏斯，語氣帶着一絲冷然。

“我……”

還沒等克裏斯說完，他突然擰眉擡頭看向大廳的二樓上方，克裏斯下意識順着他的視線回頭，不知何時XANXUS已經站在二樓的東側走廊。他穿着單薄的白色襯衫，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制服外套，雖然一語不發，存在感卻強烈到任何人都無法忽視。

“混蛋boss！”斯誇羅似乎不滿于他從容的模樣，表情瞬間變得憤怒起來。他示意克裏斯暫且出去，直直盯着XANXUS的方向往過走。

重逢的喜悅一下子被冷水澆熄，克裏斯後退兩步，終于意識到自己成為了尴尬的存在，像是有一根細小的刺輕輕戳了一下跳動的心髒，不是太疼卻又鑽心的難受。

他的呼吸一窒，臉上頓時失了笑容，默默轉身離開。

一直走到很遠的地方，隐隐約約還能聽到斯誇羅大嗓門的咆哮，還有兵刃相交的械鬥聲。

“喲克裏斯~”

路斯利亞明顯一夜未歸，不知做了什麽事情，臉上還留有殘酷的笑意，隔着墨鏡克裏斯也能感受到他興奮的目光。他的心情還處于低潮，自然懶得搭理，恹恹地問候一句後就打算繞過去。

“斯誇羅回來了吧！”

“是的……你怎麽知道？”

克裏斯停下腳步，驚訝地看向路斯利亞。畢竟他們幾個向來是神出鬼沒，互相之間如果沒有必要的話，是從來不會打招呼的。

“人家是從你的表情看出來的~”

“表情？”

“就像失戀了一樣呢。”

克裏斯下意識摸臉的動作聞言僵了一下，像是被戳破了最隐私的秘密，他頓時有些惱羞成怒。

“你不要胡說！我才不喜歡斯誇羅！”

路斯利亞難得心情愉快，沒有同他計較，古怪地笑了一聲後就往大廳的方向繼續前行。

反倒是克裏斯被這幾句話攪得心神不寧，早晨的練劍也有些心不在焉。

他喜歡斯誇羅？！怎麽可能！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你在做什麽？！”

行蹤如同鬼魅一樣的斯誇羅已經在遠處審視了他半天，看到這敷衍了事的動作表情越發難看，低啞的嗓音隐隐有爆發的趨勢。

克裏斯受驚停下揮劍，他不安擡頭地望了一眼滿臉怒容的斯誇羅，随即羞愧地立在原地。

“克裏斯，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剛剛和XANXUS發生了争執大打出手，斯誇羅身上還帶着未散的戾氣，狹長的眼睛沒有一絲溫度，冰冷的吓人。

“我向來缺乏耐心，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下一回，如果讓我看到你這副混蛋的樣子，就直接宰了你！”

平日的斯誇羅經常叫他小鬼，要麽什麽稱呼都不加，如此決絕地從那雙薄唇中吐出他的名字，令克裏斯如墜冰窟，忍不住顫抖起來。

“……是。”

他緊咬住嘴唇，強忍着恐懼和難堪，從嘴縫中迸出這個字後似是花光了所有的力氣，從頭至尾都沒有擡頭看斯誇羅一眼。

斯誇羅冷哼一聲，轉身大步離去。

直到他已經離開，克裏斯仿佛失去了渾身的力氣，突然跌坐在地上。他已然不顧自己狼狽的模樣，怔怔地望着斯誇羅消失的背影。

就這樣過了不久。

克裏斯想到什麽，表情一動，忽然站起來。他拍了拍沾在身上的灰土後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劍，一言不發的繼續練習。

少年一臉執拗與倔強，在沉默中揮灑着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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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誇羅暴烈的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沒過多久他就有點後悔自己的遷怒。

但是克裏斯沒有抱怨，也沒有不滿，依舊和往常一樣認真練習，甚至于認真過頭。他每天悶頭練劍，遇到不懂的就向斯誇羅請教，成長速度讓他都另眼相看。

一面是心底的愧疚作祟，一面是愛才之心，總之斯誇羅從那以後也開始對他更加上心。

兩人和諧（？）相處了一段時間後，一向粗線條的斯誇羅慢慢意識到有些……不對？

比如前幾天晚上，他正準備休息，克裏斯卻突然敲門進來說是要鑽研劍術，不知不覺就到了大半夜。

然後，順利成章的，克裏斯就以還沒有多長時間就要起床練劍為由，順便和他睡在了一起。

嗯，床是很大，他的表情也很正常。

斯誇羅暗罵自己思想龌龊，一時心虛怕被看出自己多想，就湊合了一夜。

自從那開始之後，所謂的深夜讨教劍術之類的活動也變得越來越多。面對着那張還帶着嬰兒肥的臉和一雙無辜的大眼，他突然有些氣悶。

只是常年沉浸于劍道，光顧着如何琢磨劍招和挑戰對手，連如何應付日常的社交都夠嗆，更別說怎麽拒絕。

如果是巴利安那幾個大垃圾，直接開打就好了。

所以……他早就記不起上次和別人正常相處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或者說，從來沒有過？

“斯誇羅！”

窗外還黑蒙蒙一片，就響起了敲門聲。斯誇羅擦劍的動作僵了僵，沒有擡頭，門外的人像是得到了允許，直接推開了門。

“早上好啊。”克裏斯笑着打了個招呼，随後輕車熟路地走到辦公桌邊。他把厚厚一摞文件推到兩邊，換掉焉了的矢車菊花枝，将插着新鮮的紅玫瑰的花瓶擺到空開的地方。

沒錯，伴随着芬芳的清香批閱文件，才會有好心情嘛！

克裏斯走到他的身側，海藍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認真看着那只修長有力的手，正拿着一塊白布細細擦拭劍柄。

斯誇羅專心做事情的模樣總是令人心動，尤其是對于他心愛的劍。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他的手指細長，骨節分明，指腹還帶着厚厚的一層繭，然而這并無大礙，甚至增添了一分美感。

斯誇羅的動作越來越慢，只因有令他無法忽略的熾熱目光正大喇喇地盯着自己的手，心裏說不出的別扭擾的他心煩意亂。

“喂！你在……”

“別動。”

克裏斯出聲打斷他惱怒的呵斥，專注的眼神投向斯誇羅，伸出手眼看就要碰到他的臉，被有些慌亂的斯誇羅瞬間躲開。

“怎麽了？”

“你要做什麽！”

“你耳邊的碎發散下來了。”克裏斯似乎沒弄懂他為什麽那麽大的反應，迷茫地指了指一縷散落的頭發。“我只是想幫忙而已。”

饒是斯誇羅眼神再冰冷，也掩飾不住臉上浮起的紅暈。他收起劍，快步走出房間，留下落荒而逃的背影。

“練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