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

葡萄，一扭頭不再看這個人。

“吃吃吃！我不喂你了，你自己拿吧……”

張野可是惹不起蘇煜，一見形勢不對頭，立馬放下手裏的葡萄，把整個水果盤遞到了蘇煜的面前。

蘇煜這才伸手從盤子裏拿出一顆葡萄吃了下去，斜眼瞟到張野一臉挫敗的樣子，心裏還在默默地偷笑着。

“你擋着我了！”

張野的手伸在小野的面前，小野被擋住看不到電視，來回調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不滿的拽了拽張野的袖子說道。

“那你起來，我坐在中間。”

張野正好還嫌棄這個臭小子坐在他們兩個人的中間礙事，抓住機會趕緊讓小野起來，好讓自己和蘇煜坐到一起。

“小野不動。”蘇煜突然伸出手緊緊的摟住了小野的肩膀，一臉“你能把我怎麽樣”的表情看向張野。

“嘿嘿，我這不是想坐在中間你倆好拿葡萄麽。”張野笑着給自己的行為找着理由。

“把盤子給我。”

蘇煜從張野的手裏把果盤搶了過來，從裏面拿出了一顆喂到小野嘴裏，

“得了，現在你不用換位置了。”

張野愣愣的舉着空蕩蕩的兩只手，眼睜睜的看着果盤被蘇煜拿在了手裏，心裏已經是一片哀嚎，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一個動畫片演了好久，張野無聊的坐在沙發上，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麽小孩子喜歡看這種東西。

小野喜歡看也就算了，誰知蘇煜這麽一個大人也坐在那裏看的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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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一旁的垃圾桶裏葡萄皮漸漸多了起來，張野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有些困倦的雙眼。

“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蘇煜聽到了張野的聲音，說道。

“沒事兒，現在還早，我等會兒再睡。”張野道。

“哦。”蘇煜随意的回答了一聲，又轉過頭去看起了電視。

沒人疼沒人愛的張野坐在一邊，感覺蘇煜和小野才是真正的主人，而自己只是一個被使喚來使喚去的小仆人，雖然說是他心甘情願的做着仆人，但是還是抹了一把辛酸淚。

從這時已經可以看到張野的未來了……那就是一個教科書般的妻奴……

終于，動畫片的片尾響起，張野像是獲得了大赦一般，激動的簡直想要當場跳起來。

“我困了……”小野看了這麽長時間的電視也困了，揉了揉眼睛說道。

“快去睡覺吧。”張野把握時機，連忙開口哄小野去睡覺。

“記得上廁所。”

每天晚上蘇煜都會說這句話提醒小野，而這個方法也很有成效，小野從那之後真的就再沒有尿床了。

“嗯。”小野上廁所一定要張野陪着，拉着張野的手往浴室走去。

張野把小野整理好送上床，再走回客廳，電視開着，但是沙發上已經沒有人了。

連忙往回跑去，正好碰上了從卧室走出來的蘇煜。

“嗯……”

兩人站在蘇煜的卧室門口，沒有了小野在中間，都有些尴尬。

再加上剛剛張野說的話蘇煜還沒有給出回答，一時間兩人間的氣氛更加微妙了起來。

“我剛說的……你……”

張野這個大傻子突然就害羞了起來，撓了撓腦袋，小心的看向蘇煜。

“張野。”蘇煜開口。

“在！”

被叫到名字的一瞬間，張野擡起頭來，眼睛裏冒着金光。

“這太突然了。”蘇煜接着說道。

“我真喜歡你！我發誓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張野見蘇煜還有猶豫，忍不住上前一步，有些激動的說道。

蘇煜的心裏就像是被蜜糖填滿了，感動和幸福全都混合在一起，一瞬間就想要答應這個紅着臉像個大男孩一樣的男人了。

“你讓我考慮一下……”

“嗯，我等你。”張野認真的說道。

蘇煜有些恍惚，即使他給出的回答如此含糊，面前的這個男人仍然說要等他，不知為何心裏突然騰升起一絲不安，仿佛人下定承諾只是一件随口說出就可以的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事情。

但是看到張野難得認真卻一直真誠的臉，又稍稍安心了下來。

這個人，應該不會騙自己吧……

不會和之前的那人一樣丢下自己了吧……

應該會給自己一個最終安定下來的家了吧……

“那……我先去睡了。”

再這樣下去，蘇煜怕自己會就這樣同意張野的表白，說道。

“嗯，晚安。”張野站在門口，直到蘇煜關上了房門這才轉身離開。

☆、前任上線？！

隔天，蘇煜吃過早飯就躲進了房間裏，一方面是想躲着張野這人一直追随的視線，另一方面是腳趾頭腫了起來實在不想動。

翹着腳坐在書桌前，蘇煜的手裏捧了一本故事說，心思卻沒有在書上，滿腦子都是張野這人。

心裏莫名其妙的矜持讓他偏偏不想很快就答應張野這人，卻又自私的想讓張野一直就這樣由着他，慣着他。

雖然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太過任性，但是蘇煜還是忍不住，忍不住往一個壞的方向考慮。

活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腳趾，蘇煜低頭看向手中的書，恰好是小王子和狐貍的那一段，一瞬間竟然從那只被馴服的狐貍的身上看到了張野的身影。

正想着，随意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只是震動了兩聲，很快又停了下來。

蘇煜很少收到短信或者是電話，直到和張野相遇之後才時不時收到張野詢問晚飯吃什麽、今天怎麽樣的無聊短信。

拿起桌上的手機，蘇煜動了動手指，點開短信，一個未知的號碼，

“蘇煜，你還好麽？我是高賀。”

只有這樣一句簡單的話，卻讓蘇煜徹底的僵在了那裏。

回憶就像是噴湧的洪水一般，沖垮了他心中的堤壩，傾瀉而出，瞬間回到了那一年。

蘇煜還在孤兒院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他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樣，不是因為他戴着眼鏡，而是因為他喜歡男生。

大概這也是他為什麽不願意被收養的一個原因，他總感覺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樣。

那時的他只覺得一個家庭，父親、母親、孩子，這才是正常的，然而喜歡男人的自己，擁有這種家庭大概就是幻想、奢望了。

甚至有一段時間他甚至痛恨這個喜歡男人的自己，強迫自己和一個女生交往，收獲的只是更加确定的取向和來自那個女生的一巴掌。

直到他上了大學，蘇煜仍然記得那是大三一個盛夏的午後。

“蘇煜，我喜歡你。”

比他大一屆的高賀站在一顆楊樹下和他說了這句話。

那時的他滿是驚慌，一方面是因為這是他第一次遇到和他一樣的人，另一方面，高賀是個十分優秀的前輩，蘇煜卻是有些驚喜自己會被這樣的人喜歡。

“我……”

那時的他只能紅着臉頰說不出話，眼鏡順着鼻梁滑下也無心去扶。

“我可以等你。”

他還記得高賀低沉的聲音說出的這句曾經讓他激動向往不已的話。

而他，點了點頭，心中卻在偷笑，曾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他可以有個家了。

以後的半年時光是蘇煜在遇到張野之前過得最為開心的日子。

每天和高賀一起，即使兩個人不在一棟宿舍樓仍然會相互等着對方一起走，即使兩個人上不一樣的課仍然會等着對方下課。

蘇煜曾經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半年之後，同樣在那一棵楊樹下，大雪紛紛揚揚。

高賀對他說，

“蘇煜，我們分手吧。”

“為什麽？”蘇煜甚至不敢相信這話是從高賀的口中說出來的，高聲質問道。

“我找到工作了。”

高賀只是平靜的回答，仿佛眼前和他一起半年的蘇煜只是一個普通的路人，仿佛他們一起的半年時光只是一段無所謂的日子。

“在其他的城市。”

“我可以去找你，我畢業可以去找你！一年！只有一年！只等我一年！”

蘇煜上前一步，卻沒有抓住高賀躲閃開的手臂。

“蘇煜，我們都不是小孩了，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掌握的。”

高賀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我不可能一輩子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我也要結婚。”

“可是你！”蘇煜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不相信高賀怎麽可能會說出這種話。

“你覺得我父母如果知道我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會怎麽想？哦，我忘記了，你沒有父母。”

無所謂的語氣說出的話卻像刀子一般劃在蘇煜已經傷痕累累的心上，一刀一刀，整顆心都在滴血。

“對不起。”高賀說完轉身欲走。

“那你之前說過的話呢！”

眼淚不争氣的在眼眶中打轉，蘇煜握緊了拳頭看着高賀的背影紅着眼大叫。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高賀對他說過無數的情話，向他許過無數的承諾，而現在只留下了一個對不起和一個決絕的背影。

“蘇煜，忘了吧。”高賀再沒有停下腳步。

眼淚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蘇煜獨自站在大雪中許久。

他也曾想嘗試着聯系高賀，可誰知高賀就像下定決心要和他斷絕往來似的換了手機號碼。

蘇煜愕然，難道他們分手之後高賀就連見都不願意再見他麽？

再然後，蘇煜的心裏沒有了任何期待，拿了獎學金出國了。

再再然後，他遇到了張野，那個同樣說會等自己的男人。

直到現在。

高賀的這一條短信讓蘇煜回想起了那段時光，心中只有苦澀，和高賀的那段失敗的戀情留下的只有傷害，還有蘇煜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的承諾的這個性格。

蘇煜的手指在高賀的名字上輕輕的劃過，心中又起了波瀾，畢竟那是他第一段“正常”的戀情，只是有一個不完美的結局，他仍然承認和高賀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他也曾開心過，也曾期待過。

“蘇煜。”

正在蘇煜恍惚之中，張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蘇煜心中一慌，連忙把手機關上，卻因為翹着一只腳沒能穩住身子，連人帶椅子一起向後仰去，直挺挺的摔倒在了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蘇煜！”

張野站在門外聽到房間裏傳來的聲音，料想蘇煜一定出事了，也沒再等蘇煜的回答，直接推門進來，看到一臉痛苦倒在地上的人連忙跑過去把蘇煜扶了起來。

“沒事兒吧！”

張野把蘇煜扶到床上坐好，順手撩起蘇煜的劉海盯着他的額頭使勁看。

“我摔得是後腦勺，又不是額頭。”

沒好氣的拍掉張野的手，蘇煜揉了揉自己的後腦。

“有事麽？”

再看着張野，蘇煜仍然有些緊張，生怕這人會再問起昨天的事情。

“沒事兒，我帶小野出去，你要不要一起去。”張野說道。

“我就算了，腳疼。”蘇煜說。

“哦，對了！”

張野像是想起了什麽事情，蘇煜心裏一緊。

“這個藥給你。”

只見張野從口袋裏掏出了一管藥膏遞到了蘇煜的面前，

“我剛下樓買的，你抹上可能會好點兒。”

“謝謝。”

松了一口氣，蘇煜接過張野手裏的藥膏，卻沒有擡頭看他，而是低着頭假裝研究藥膏的成分。

蘇煜只感覺張野灼熱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臉，都快要把自己盯出一個洞了。

“那我走了。”張野這才站起來。

“嗯。”蘇煜點了點頭。

張野走出房門，直到大門發出響聲，蘇煜這才放松下來，仰面躺在床上，心裏對張野有些愧疚。

他當然是喜歡張野的，這一點他早就發現了，只是他害怕這一次他得到的仍然只是一個虛幻的謊言，只是一個像泡泡一樣容易破碎的美夢。

拿起手機再次把屏幕點亮，蘇煜怔怔的盯着那條短信看了半晌，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是時候改像過去告別了。

手指在屏幕上輕點幾下，回了一條。

“你好。”

不一會兒，手機又震動了起來，而這次，時間久了許多。

蘇煜看着屏幕上的來電，深吸一口氣，接聽。

“喂，蘇煜。”高賀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和記憶中的一樣富有磁性。

“你好。”蘇煜答到。

“蘇煜，你……還好麽？”

似乎又和記憶中的不太一樣，那時他說要離開的時候那麽的堅定，而如今卻又猶豫不決。

“挺好的。”蘇煜平靜的說道，

“你怎麽知道我手機號的？”

“那天的同學會，你……怎麽沒來？”

“沒什麽熟人，沒必要。”

對面的高賀似乎被蘇煜這疏離的語氣驚到了，頓了一下，

“我聽說你出國了。”

“嗯。”

“我這兩天到你的城市出差，你……我們能見一面麽？”

蘇煜沒有說話，他很想拒絕，但是既然下定了決心忘掉過去，那麽見一面也沒有問題。

“好。”

“真的？！”高賀似乎很是驚喜。

“嗯，你到了再給我打電話吧。”

“蘇煜，我……很想你。”

高賀溫柔的聲線讓蘇煜回想起了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光，但是卻沒有了當時的心動，心中冷笑一聲，

“我還有事，見面再說吧。”

“好吧，那……再見。”

“再見。”

挂掉電話，蘇煜嘆了口氣，揚起了一個笑容，因為就在他說再見的那一刻，他決定接受張野的告白了。

如釋重負的又倒回了床上，深吸一口氣，床單上似乎還留有張野的氣味，那是一種家的味道。

蘇煜把臉在床單上蹭了蹭，安心的又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熊代表我的心

本來只是想閉目養神的蘇煜又不知不覺的睡着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房間裏因為沒有開燈而昏暗了起來，蘇煜揉了揉眼睛，從床上爬起來，有些不平穩的挪到客廳。

偌大的房間裏沒有一處開燈的地方，空無一人。

打開客廳的大燈，蘇煜擡眼看了一下鐘表，已經是下午五點了，有些訝異張野還沒帶小野回家。

打開電視，給屋裏制造一些人氣，蘇煜坐在沙發上，身邊沒有了平時吵鬧的大小野，顯得有些孤單。

在沙發的正中坐了一會兒，電視上演的什麽節目他也沒有興趣，從開着的陽臺窗戶吹進的風讓蘇煜有些發冷。

放在一旁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的號碼上有了備注，蘇煜拿起手機接起了電話。

“喂。”

“喂，蘇煜。”高賀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我到了，你在哪兒？現在可以出來麽？”

“你到了？現在？”蘇煜有些驚訝，高賀早上才和他聯系，下午就到了，确實是有些快的讓他有些沒有想到。

“怎麽？不方便麽？”

“沒……”看着無人的房間，蘇煜還沒有等到張野和小野回家，仍然有些擔心。

“蘇煜，我真的想你了。”高賀的語氣竟然透出了幾分祈求。

“好吧。”蘇煜嘆了口氣，還是答應了下來。

和高賀約在了小區附近的廣場裏見面後，蘇煜挂掉了電話。

左右看了看茶幾，發現了張野給他寫的字條，拿起來看着上面字跡就仿佛看到了張野這個人的傻樣似的，忍不住笑了出來，輕輕把有些褶皺的紙撫平，找出那只鉛筆，在紙上給張野留下了字條。

一向認為張野是大傻子的蘇煜這次也和張野一樣，忘記了手機的存在。

留好了字條，蘇煜回到屋裏找出外套，整理了一下就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蘇煜又開門走了回來，從沙發上把落下的手機放進口袋，這才又出了門。

張野此時正坐在玩具店的木馬座椅上無聊的來回晃悠，看着不遠處的小野正興致勃勃的挑選着玩具，生無可戀的望天，他們已經在這同一個地方停留了快一個小時了。

從兜裏拿出手機，張野看着上面的時間，無奈的擡起頭，朝小野喊道，

“還沒挑好麽？”

“再等一下下！”

小野和其他所有小朋友一樣，站在玩具面前簡直挪不開視線，手裏拿着兩個盒子，胳膊下面還夾着一個大盒子。

仰着小腦袋苦惱的沉思了一會兒，舉着盒子跑到了張野的面前。

“哪個好？”

張野看着小野手裏的兩個遙控汽車，随意的伸手指了一個，

“這個就挺好。”

“這個是黃色的，不好看。”小野搖了搖頭。

“天啊，你都知道不好看為什麽要問我！”張野抱頭痛苦的說道。

小野總是這樣，知道他喜歡黃色，卻總是拿各種各樣的東西和黃色的在一起讓他挑選，等到他挑了黃色之後又總說不喜歡，不知道小野這是什麽惡趣味，但是卻一直讓張野非常無奈。

“那我就要這個。”

小野晃了晃另一個黑色的汽車，跑回去把黃色的放回了架子上。

“好了麽……”張野癱在椅子上，問道。

“再等一下下！”

小野說着和不久之前一樣的話，跑到了另一個架子前又挑了起來。

百無聊賴的張野拿着手機，打開又關上，心裏十分惦記一個人在家的蘇煜，擔心他腳還疼不疼，擔心他會不會再摔倒，擔心他會不會一直等着他和小野而不吃飯餓到自己。

“好了！”

正想着，小野抱着幾個大盒子有些吃力的走了過來。

張野終于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接過小野手裏的東西。

突然看到一個盒子裏的一只小熊，有些疑惑的問道，

“家裏不是有兩只這個熊了麽？怎麽又買一個？”

“這個不一樣！”

小野說着從張野的手裏把裝着小熊的盒子搶了過來，抱進了懷裏，瞪着張野，解釋道，

“家裏的兩只，一只是我，一只是大野。”

又把手裏的這一只新的舉了起來，

“這只是哥哥。”

“哦～”

張野了然的點了點頭，哈哈大笑兩聲，拍了拍小野的頭頂，不愧是他培養的好苗子，欣慰的是身邊有一個好助攻。

從玩具店出來，張野發現天都已經黑了下來，一只手裏拎着兩個大袋子，另一只手拉着小野的手，

“要是以後哥哥都和我們住在一起你願意不願意？”

“願意！”

小野伸出手興奮的揮舞了兩下，一雙亮閃閃的大眼睛期待的盯着張野，

“哥哥真的以後會和我們一直住在一起麽？”

“嗯……會的。”

張野咧開嘴笑了起來，這事兒還不是鐵板釘釘的啊！

回到家，張野打開門，沒有想預想中的那樣傳來飯香，甚至連屋裏都是漆黑一片沒有開燈。

“蘇煜？”

張野有些詫異，打開客廳的燈朝裏屋喊了一句，卻沒有得到回應。

放下手裏的東西，張野走到蘇煜的房間門口輕輕敲了三聲，仍然沒有回應。

拉開門，看着空無一人的房間，張野的第一反應是，人沒了！

趕緊打開蘇煜屋裏的燈，拉開了衣櫃，衣服還在，這才松了一口氣，人還在，沒跑。

“大野！這裏有字！”

聽到在客廳的小野的叫聲，張野這才走出了蘇煜的房間。

“我有……事出去了，你和小野不要……等我先……吃飯。”小野拿着蘇煜留下的字條，有些吃力的一頓一頓的認真念着上面的內容。

“給我。”

張野從小野手中接過字條，重新看了一遍，确實是蘇煜的字跡沒錯。

“哥哥去哪兒了？”小野問道。

“不知道……”

張野完全想不到蘇煜在腳受傷的情況下還會去哪裏，況且蘇煜是之身一人來這個城市，張野更是想不到蘇煜如果出去了會是去見誰。

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張野也沒有多想，只當蘇煜是出門處理事情。

把紙條收好，張野環顧了一下四周，

“好了，今兒晚上就咱倆。”

小野跑到電視機前按下了開關，又跑回來坐到沙發上，

“那我們吃什麽？”

“嗯……”張野沉默了半晌，

“就是……吃啥……”

張野突然發現沒有了蘇煜他和小野都快沒有辦法糊口了……

這個情況即使在之後都沒有改變，只要蘇煜有事出門，回來必然是看到被張野的黑暗料理虐的可憐的小野，還有那個同樣生無可戀的大野……

仍然是煮粥加上攤了兩個雞蛋，張野就這樣湊活着和小野吃了晚飯。

收拾好碗筷從廚房出來，小野正坐在電視機前看的起勁兒，張野也坐了過去躺在了小野的身邊。

“這玩意兒有啥好看的？”張野不解的問道。

“你不懂！”

小野伸手拍了一下躺在他身邊的張野的頭，說道，

“哥哥就知道這個好看。”

“不懂你倆。”張野說着閉上了眼睛，

“我眯一會兒，等會兒你看完了叫我一聲。”

“嗯。”小野點了點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野都覺得自己快睡到早晨了，小野的手放在他的臉上使勁的扯着他的鼻子和嘴，活生生的把他折騰醒了。

“演完了？”

張野慢悠悠的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擡頭看了一眼表，竟然已經九點多了。

揉了揉眼睛，朝小野問道，

“哥哥還沒回來？”

“沒有。”小野搖了搖頭。

“哦，趕緊去睡覺吧你，看你的眼睛都要綠了，還盯着電視。”張野戳了一下小野的臉說道。

“可是哥哥還沒有回家……”

小野撅起嘴，伸手指了一下桌上擺放着的小熊，

“我想把小熊給哥哥。”

“等會兒他回來了我幫你把小熊拿給他行不？”

“嗯……”小野用有些懷疑的眼神打量了一番張野。

“我又不會搶你哥哥的東西。”

“那好吧……”

得到了張野的保證，小野這才把這件事情交給了張野，到頭來還補充了一句，

“一定要記得給哥哥。”

“知道了，快去洗了睡覺。”

看着小野乖乖的躺到了床上，張野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快睡覺。”

“別忘了把小熊給哥哥。”小野閉上眼睛，到最後都沒有忘記要給蘇煜的小熊。

“知道了，我關燈了。”張野關了床頭燈走出了房間。

在客廳裏坐了一會兒，張野把小野要給蘇煜的小熊拆開拿在手裏晃了晃又親了親，就像親的是蘇煜本人似的，笑的一臉蕩漾。

直到十點多了，張野都沒有等到蘇煜回來。

從沒有見蘇煜這麽晚回家過，張野心裏隐約泛起了一絲擔心，生怕蘇煜這人出去出什麽事兒，或者是遇到了流氓。

越想越不放心，張野抓起外套大步走出了門。

☆、修羅場一段

坐在噴泉旁邊，蘇煜看着廣場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心中只有平靜。

将手浸在噴泉水池中，感受着水的清涼，蘇煜發現即使他現在要見的人是高賀，他的心中仍然全都是張野的面孔。

等了一會兒，蘇煜有些無聊的拿出了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手機屏幕也變成了小野的照片，每每看到小野的笑臉他都會情不自禁的也笑起來。

“蘇煜。”突然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又陌生，只在回憶中出現的聲音。

蘇煜回過頭，曾經無數次渴望見到的人現在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但他只是微笑了起來，平靜的說了句，

“高賀，好久不見。”

“你還是那樣，都沒有變。”

高賀走到蘇煜的面前，眼神停留在蘇煜的臉上，似乎不舍離開。

“呵，你也沒怎麽變。”

蘇煜也看向高賀，眼神裏毫無躲閃，仿佛面前站着的就是個無關緊要的舊識罷了。

“蘇煜，我……”

“在這兒聊多不好，你剛來應該也沒吃飯吧，我請客，給你接風。”

蘇煜打斷高賀的話，臉上仍然帶着禮貌地微笑，轉身向前走去。

高賀的話停在了嘴邊，眼神裏透露出一絲失望，看着蘇煜有些不自然的背影，跟了上去。

“你的腳怎麽了？”

“沒事兒，受了點小傷。”

蘇煜已經盡力讓自己走起來自然了，然而腳趾上的腫痛還是讓他露出了破綻。

“怎麽回事？要不要緊？嚴重麽？要不要去醫院？”

高賀拉住蘇煜的手臂，擔心的抛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蘇煜靜靜地看向高賀拉住他的那只手，慢慢擡起頭，高賀焦急擔心的神色落在了他的眼中。

若是放在之前，蘇煜一定會很感動，但是現在他竟然覺得高賀的這個樣子十分的可笑，甚至是做作。

既然當時分的那麽幹淨，現在還來擺出這樣一副面孔，有必要麽？

“不礙事。”蘇煜拉開高賀的手，說道。

“那……那就好。”高賀的手尴尬的懸在半空。

蘇煜帶着高賀來到了路邊的那個燒烤攤，和往常一樣和老板寒暄了一番，坐在了平時和張野小野一起來的時候最靠邊的位置。

“我記得你以前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路邊攤了。”

高賀環顧了一番周圍的環境說道，透出幾分懷念的感覺，

“你總說這種地方都不幹淨。”

“人麽，都是會變的。”蘇煜笑了一下，答道。

高賀知道蘇煜這是話中有話，料定這人還是在責怪自己當時的那番作為，心中懊惱不已，但那确實是自己做的事、說的話，覆水難收，卻也只能無奈。

“是啊，人都是會變得。”

“诶，蘇老師，你怎麽今天是一個人來的啊？”

兩人正沒有話說，老板端着一個大鐵盤子走了過來，直接忽略了高賀對蘇煜說道。

“哥，我這對面不是坐着個人呢麽。”蘇煜有些好笑的提醒道。

“哈哈，我的意思是你咋沒和那兩個大小頑童一起來。”老板爽朗的笑了兩聲，只是撇了高賀一眼，繼續對蘇煜道。

“沒，他倆出去玩兒了，這是我同學，今天恰好到這邊出差。”蘇煜當然知道老板指的是張野和小野，解釋道。

“成，那我不打擾你們了，下次帶小野一起來。”

“好。”

老板朝高賀點了點頭，這才走出了棚子。

“小野？”高賀見老板走了出去，朝蘇煜問道。

“哦，是我幼兒園的學生。”蘇煜拿起了一串羊肉串吃了起來。

“你還是那麽喜歡孩子。”

“嗯。”

“蘇煜。”高賀沒有動手，看着蘇煜。

“嗯？”

“沒事，就是覺得你真的變了。”

蘇煜看着高賀，手裏的動作也慢慢停了下來，等着這人的後話。

“以前你不會吃這種東西，而且每次我們去吃飯你都會先給我吃。”

“呵。”聽到了高賀的話，蘇煜幹笑了一聲，

“你也說了，是以前。”

“蘇煜！”高賀突然激動了起來，上前緊緊的抓住蘇煜的手，

“我真的很想你！”

“額……”

蘇煜手中還拿着羊肉串的簽子，愣愣的盯着面前的人，被着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半晌才回過神。

“高賀，你先放開我。”

“和你分開之後我真的很後悔！我想了很多，我知道我那時候說了很多傷害你的話，但是我希望你原諒我。”

蘇煜看着激動的高賀，不知道這是在唱哪出，使勁抽回了自己的手，

“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我也沒有怪你。”

“蘇……”

高賀又向前一些，剛想要開口，本就不寬敞的棚子裏又有說有笑的走進來幾個人，一時間吵鬧了起來。

高賀有些失望的重新坐回到座位上，頹廢的低着頭，剛剛即将說出口的話也沒有再說。

蘇煜也有些許尴尬，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的繼續吃自己的東西，他也曾想過他們之間的重逢，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幅情形，也沒想到自己心裏一絲念想都沒有。

接下來，兩個人之間也沒有了再多的話，蘇煜埋頭吃東西，高賀也有一下沒一下的吃着東西，眼神卻始終無法離開蘇煜。

“我送你回去吧。”吃完飯走出棚子，高賀說道。

“不用了，哪兒有你送我回去的道理。”蘇煜搖了搖頭，拒絕了。

“沒關系，我送你吧。”高賀堅持道。

“真的不用了，我就住在前面，不遠，你不是來出差的麽？還是快回去休息吧。”

“既然不是很遠，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蘇煜見高賀這麽堅持，也知道今天這事兒是推不開了，只得點了點頭，

“那就麻煩你了。”

“蘇煜，不要和我這麽生分。”

高賀說的有些無奈，又有些祈求一般，總讓蘇煜有些別扭，甚至煩躁。

“什麽生分不生分的，大家都是同學。”

“蘇煜……”

聽到蘇煜和自己劃清了界限，高賀知道大學的時候傷他太深，卻又不知道怎麽補救，只能看着蘇煜的身影漸行漸遠。

“蘇煜，你這些年過得怎麽樣？”高賀努力尋找着話題想要拉近和蘇煜的距離。

“挺好的。”

蘇煜答道，出了國，有了工作，現在還遇到了張野和小野這一家子，他過得怎麽樣？挺好的。

至少他自己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你呢？這些年怎麽樣？”蘇煜說着，頓了一下，

“一直都沒有聯系到你。”

想起了當時高賀的絕情，現在想起只剩唏噓。

“那時是我太幼稚了。”高賀自嘲的笑了起來，搖了搖頭，

“竟然說了那種話。”

“呵，是啊，那時大家都不成熟。”

“大學畢業之後，我就去工作了，之後被我媽拉去相親，你知道麽，我看到那些女人的時候都在想着你。”

“…